第40章

沈煙一行人在城主府短暫休憩。

沈煙和秋淵共用一間房,秋淵坐在椅上,目光一直追随着沈煙。

秋淵本就話不多,自從離開主城後他越發沉默。

沈煙能感覺得到,秋淵現在身體情況并不好,他身上強大的異能在緩緩覺醒,遲來的強大異能無時無刻都令他感到煎熬,那種疼痛噬心蝕骨。

前世秋淵的異能是瞬間覺醒的,不過那是幾年後的事情,不知為何他這一世的異能覺醒提前,對比起來前世秋淵覺醒異能時只痛一次,生死卻懸于一線,而這一世他的覺醒速度放緩安全無虞,然而在異能覺醒的緩慢過程中他時刻都會感到痛苦,直到他徹底覺醒異能。

異能越強大,作為載體很容易情緒失控,而秋淵的情緒本就不是十分穩定的人。

沈煙悄悄觀察秋淵,他應該有數日沒能安眠了,他走到秋淵身旁,一只手握住了秋淵的手腕。

秋淵愣了下,他目光茫然地看向沈煙。

一點點白色熒光凝聚在半空,又順着沈煙的指引融入進秋淵的身體中。

僅僅一瞬,秋淵感覺連日來的疼痛緩解了許多,體內似乎無時無刻沸騰的血液也平息了。

秋淵面容冷肅:“沈煙,你隐瞞了我多少?”

沈煙道:“重要嗎?”

秋淵:“重要。”因為,總感覺無法完全了解,他就無法徹底擁有他。

午夜夢回秋淵總感覺他會失去摯愛,那種失去的痛苦讓他感到全身顫栗,當他睜開雙眼時沈煙明明仍在眼前,可痛苦的感覺卻不曾消失,害怕恐懼凝聚在一起讓他的心惶恐不安,他也越來越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

沈煙道:“……最壞的情況下你會知道所有的。”

秋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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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淵沒在問,沈煙繼續往他的體內送入白色治療熒光,沒過多久秋淵握着沈煙的手腕閉上了雙眼,這是他最近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一伺安眠。

沈煙動作艱難地将秋淵拖上床,他看着他蒼白的面色心情複雜。

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沈煙走去開門,是原山城主。

沈煙一根食指抵在唇邊的位置,示意秋淵正在睡覺安靜一些,他悄悄地關上門。

原山城主壓低聲音說道:“神伺大人,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将大多數服用過藥物的人聚集到了神殿。”他頓了一下,目光小心翼翼地看了沈煙一眼,因面紗的遮掩,他并無法窺見他面上的表情,他繼續說道:“服用藥物的共有八百多人,聚集到神殿的共有五百人,其餘人并不在原山城。”其中還有一部分人是因各種原因不願意聚集的。

沈煙道:“走吧。”

原山城主點頭應是,帶領沈煙朝着馬車的方向走去,當兩人趕到時白沐非已經等在這裏了。

沈煙愣了下,他以為是原山城主叫的白沐非。

似是感覺到沈煙的疑惑,白沐非道:“我猜你不會想帶上我,所以一直在這裏等着你。”他說着,露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沈煙深深看了白沐非一眼,坐進馬車。

之前兩人之間的不愉快歷歷在目,白沐非的心情沈煙能理解,那其實也是他的心情。

或者說,比起白沐非沈煙更為痛苦,神職者的感官遠比常人敏銳,其中一種情緒是共鳴。

從進入原山城開始,沈煙便能感覺得到無止盡的悲傷,那是屬于三位神伺在這座城市遺留的情緒。

沈煙沒有經歷過,但是通過共鳴他能夠隐隐感知到過去發生的事情。

那是流傳于市井之間的一種謠傳,神伺為神殿的根,将強大的神伺埋葬于這一座城市,鎖鏈束縛住他們的魂,這座城市将永遠被神佑。

以神伺為引,這座城市将生出越來越多的戰鬥師、治愈師。

其實,真的只是造謠而已,然而有人信了。

想複仇啊,怎麽可能不想複仇呢?

但是,這座城市數十萬的人口是無辜的。

他能怎麽做,他要怎麽做?

更重要的是,不解決這座城市的果,三位神伺的遺留情緒将永遠留存在這裏,這又何嘗不是一種無形的枷鎖?

只有解決掉這座城市的因果,三位神伺才能真正的安息。

沈煙是這麽想的,可是不久前白沐非的質問一次次在他的耳畔回蕩,這讓他感覺他的想法也有可能是錯誤的。

白沐非在沈煙之後進入馬車,原山城主原也想坐入馬車,被白沐非以“想單獨和柳青神伺交談”為由,讓他改乘坐另一輛馬車。

沈煙和白沐非坐進馬車的兩端。

白沐非目光直直地看向沈煙道:“沈煙公子,每次這樣看着你我就好像是在挑釁神,或許有一天我會遭到神罰。”

沈煙眼睫低垂,沒有回答。

兩人之間是良久的沉默。

白沐非道:“你真的要為原山城祈福嗎?”

一層輕紗的遮掩下沈煙雙瞳微紅,他咬住嘴唇,寬大衣袖下的雙手握緊成拳,如果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身體在輕微顫抖。

白沐非看着沈煙,忽然說道:“對不起。”

沈煙愣了下,他瞳孔收縮,不懂白沐非為什麽會忽然道歉。

白沐非道:“我不是埋葬在此的神伺,我沒資格說什麽,不過你說的或許是對的,”他看向車簾的方向,車簾沒看,但是透過這一層薄薄的車簾卻能夠清晰地聽到馬車外的聲音,“許多人是無辜的。”

沈煙:“……”

這之後,兩人沒再說話,車輪轉動發出轱辘辘聲響,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原山城主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神伺大人,白公子,我們已經抵達了神殿。”

馬車中的二人相繼下車。

原山城內的神殿占地面積極大,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翻修,外表光鮮維護得很好。

原山城主道:”平日會有許多人來到神殿,不過今日因神伺大人的到來……”

不等原山城主說完,沈煙說道:“可是,這裏的祈禱是沒有用的。”

原山城主雙唇微微開啓,欲言又止。

沈煙又道:“你應該知道的,年年翻修沒有用,再多的人虔誠祈求也無法傳遞心聲,因為……”

白沐非看沈煙。

沈煙一字一句道:“你們被遺棄了。”

原山城主眼角微紅,眼中蓄淚。

沈煙邁步,他踩上臺階走向神殿,其他人跟随在後。

原山城主深吸一口氣,控制住了心中翻湧的情緒。

兩位守在神殿入口的護衛恭敬地開啓神殿門,原山城主做出請的手勢。

沈煙的腳步頓了一下,那一刻原山城主因緊張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唯恐沈煙轉身就走,直到沈煙邁步進入神殿他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神殿內五百多人靜靜站在神像前,他們神态肅穆,哪怕被神遺棄,這座城市許多人仍舊是神最真誠的信徒。

沈煙等人的到來讓這些人停止祈禱,他們看向原山城主和沈煙行禮,他們沒敢出聲,唯恐驚擾了神。

原山城主壓低聲音道:“神伺大人,他們都是服藥者。”

沈煙輕聲應了聲,他看向原山城主道:“只要我肯為原山城祈福,那麽,無論我要求什麽你都會同意嗎?”

原山城主面上的表情微微一僵,他遲疑道:“神伺大人所言是……?”

沈煙道:“你們騙了祭司大人。”

原山城主:“……”

沈煙道:“将骨灰還回去吧。”

原山城主面露一抹難色:“很抱歉,神伺大人,我并不清楚您的所言之意,我……”

沈煙道:“清不清楚你自己知道,你可以拒絕我,但是只要不償還怨恨永遠存在,你不同意我就不可能為原山城祈福。”

原山城主額頭冒出細密的冷汗:“如,如果神伺大人能夠為原山城祈福的話,我……”

沈煙:“祈福僅僅只是橋梁,神是否接受這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

原山城主皺眉,目露掙紮。

沈煙目光冰冷,他緩緩說道:“或者,就好像六七十年前你們對待三位神伺一般,你們也想那般對我?”

原山城主驚慌道:“不敢不敢,自是不敢。”

白沐非雙瞳閃過殺意,他不知道六七十年前發生過的事情,但是終歸不是好的事情。

原山城主曾騙了祭司大人?騙了什麽?

在白沐非心中祭司大人無所不能,他不信祭司大人會被騙,可是沈煙卻說原山城主騙了祭司大人,而看原山城主的反應……

沈煙所言,似乎是事實。

白沐非總感覺自從沈煙穿上神伺服那一刻開始,一切都朝着奇詭的方向發展。

沈煙應該是假的神伺,可是恍然間,白沐非卻總有種他就是神職者的錯覺。

更準确一點的說法,他就好像是一位……

祭司。

原山城主忽然對沈煙跪下了。

沈煙眯起雙瞳看着跪在地上的原山城主。

神殿內的五百多人見狀,他們緊随原山城主的行為跪了下去。

瞬間,神殿內站着的人只有沈煙與白沐非。

原山城主磕頭,他的額頭碰觸地面發出“砰砰砰”的聲響,連續三次地面已經染紅,可見他用了多大的力道。

沈煙深吸一口氣,他雙唇微微開啓,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原山城主仰頭看着沈煙,他眼眶發紅,聲音哽咽道:“我知道錯了,我一直都知道這是錯誤的。”

白沐非向後退到了角落,此時的他應該是安靜的旁觀者。

原山城主哽咽道:“那一年,是我爺爺做的啊。”

神殿內很安靜,空曠的場地讓原山城主的聲音更加清晰、放大,傳入所有人的耳中。

原山城主繼續說道:“爺爺錯在聽信了謠言,他也遭到了懲罰,那之後短短不過三年爺爺失去了雙臂雙腿,一身強大的異能在戰鬥中被廢,他的大腦變得不再清醒,他一直都在道歉,他經歷了許多,最疼愛的孩子慘死,白發人送黑發人,我正值壯年的父親也……”

沈煙:“……”

原山城主露出一抹苦笑:“爺爺的八個孩子中我的父親是活得最久的卻也是最普通的,父親死于怪病,最開始是腳部皮膚腐爛無法行走,之後是雙手開始腐爛,每日睡夢總能聽到哭聲徹夜無法安眠,直到某一天他再也沒有睜開雙眼,我有預感,再過不久我也會變成那樣,但是原山城的人是無辜的啊,他們是無辜的啊。”說到這裏,他痛哭出聲。

原山城主用衣袖擦了擦臉,額頭上的血和淚水沾在他的衣袖上,他繼續說道:“我感覺得到無形的枷鎖鎖住了我,無論我去任何地方也無法逃脫這種悲慘的命運,我不敢有後代,我不能讓這種被詛咒了的血脈被延續下去。”

神殿內的人低聲啜泣。

從過去那一場錯誤開始,這座城市一直被不詳環繞,艱難困苦的生活也讓這座城市的人更加團結。

他們的個體力量太弱,想要在種種災難中存活下去只能相互扶持。

原山城主面上的表情充滿苦澀:“我做夢都希望解決原山城的枷鎖,但是,沒辦法啊,祭司大人對原山城是有怨的,”他再次擦掉淚水,繼續說道:“最開始的四十年,不會有任何神職者願意進入原山城,他們寧可繞許久的路也要避開原山城,這裏是被神遺棄的城市,大災小禍不斷,不至于滅城,可是居住在這裏的人卻時刻擔心下一刻是否會遇到危險?”

原山城主仰頭看向沈煙,說道:“神伺大人,您知道嗎?有種懲罰比死亡還要可怕,這座城市就好像巨大的牢籠,居住在這裏的人無時無刻都在心驚膽戰,對我們而言活着就是一種懲罰。”

沈煙:“……”

原山城主:“終于,四十年後終于有神職者肯進入原山城了,但是啊……”他露出一抹苦笑,“四十年前來過的神伺,還有不久前來過的司瑤小姐、楚楚小姐等,他們都沒能看出原山城的問題。”

白沐非心道,那麽多人都看不出的問題,為什麽沈煙能看出來?這覺不可能是巧合。

原山城主苦笑一聲:“我曾以為他們是假裝不知,我試探過他們,然而他們對此懵懵懂懂,他們是真的不知道。”

原山城主:“他們看不出原山城的問題,又如何解決得了原山城的事情?我認為只有祭司大人又或者兩位神官大人才有可能解決得了原山城的枷鎖,但是我知道,祭司大人和兩位神官大人心中是恨的,他們不可能解決原山城的問題,我是真的要絕望了啊!”

說到這裏,他雙眼通紅地看着沈煙,“但是,神伺大人,您看出來了,您是唯一一位看出來的神職者,請您幫助原山城!”他說着又砰砰砰磕頭。

神殿內的五百多人齊齊朝着沈煙磕頭,他們額頭與地面碰撞時的聲響一陣陣傳入耳畔,又仿佛化成尖銳的刀子一刀刀劃入沈煙的心口。

沈煙輕紗遮掩下的面色慘白。

和這一座城市的絕大多數人一樣,原山城主從出生開始沒有做過任何錯事,他唯一的錯是身上流淌着罪人的血脈。

但是,那些埋骨于原山城的神伺呢?他們的委屈又該找誰人訴說?

沈煙咬住嘴唇,半晌後輕聲說道:“你們該跪的不是我,而是過去埋藏于此的三位神伺。”

那一刻,原山城主的身體僵了僵,他轉動身軀,正對着神像跪下。

其他人見狀,也朝着神像跪了下去。

沈煙邁步走到神像前,他跪在蒲團上,雙手托起,似是要迎接什麽東西的到來。

那一瞬間衆人感覺神殿一陣陣地顫動,不過沒有任何人敢出聲,他們對神本能地敬畏。

小片刻後,他們看到以神像為中心出現了點點晶瑩的光芒,這些熒光飄向沈煙,在他托起的掌心處旋轉。

恍惚間,衆人感覺他們看到了三位身穿神伺服的少年少女,他們容貌精致秀麗,笑起來淺笑吟吟,神聖而不可侵犯。

沈煙帶着一抹壓抑的聲音在他們耳畔響起:“風會帶着你們回到原點,請……安息。”

神殿內原本關着的窗子同時敞開,一陣陣暖風吹入神殿,帶走了點點晶瑩的光芒。

當年,原山城鎖住了三位神伺,祭司大人命他們交還骨灰,他們欺騙了祭司,當時只交還了一半,剩餘一半則供奉在神殿中。

原山城是被遺棄的地方,然而先輩在惶恐中留下的骨灰是原山城與神唯一的連接點,同時也是厄運的源泉。

神殿內的白色光芒消失後,沈煙站起身,看向仍舊跪着的五百多人。

他的感知力彌漫而出,在感知力下他能夠感覺到這些人身上隐藏着的灰氣,任由這些灰氣成長彌漫,他們的身體必然會崩潰。

只有真正到了最後才會知道藥物的可怕,然而為了那一線誘惑,即便明知不可為也有太多的人經不住誘惑。

沈煙無聲嘆了一口氣,白色治療熒光凝聚,籠罩住了神殿內所有人,與此同時一點點灰色光芒從他們身上轉移到了沈煙的身體中。

治療持續了大約半刻鐘,神殿內所有的灰白色熒光消失。

白沐非眉頭微皺,他猜測沈煙應該使用了治療術。

在此之前,他的認知中鸾鳳國擁有治療術的神職者只有三人,祭司大人和兩位神官。

不是說,只有得到神殿的認可才能獲取到治療術嗎?為什麽沈煙擁有治療術?

他其實并不意外沈煙神職者的身份,但是,普通的神伺又或者祭司繼任者的職位忽然變成至高無上的神官,這會不會……

太誇張了?

這真的是治療術嗎?

白沐非忽然想到了前段時間在主城傳得沸沸揚揚的謠傳。

傳聞,有一個狩獵隊進入青松山遇害,一位容貌極好看的男子使用治療術,讓隊伍中半數人得以存活。後來經歷第二次的聽雪亭事件,有人謠傳說那日在青松山治療他們的人就是光幕中的沈煙公子。

這只是小範圍流傳的傳聞,當時白沐非聽說這消息時,只當是一些少女喜歡俊俏小公子,她們總喜歡幻想,她們希望她們所喜歡的人擁有全世界最美好的能力,而只有祭司和神官才擁有的治療術就是最尊貴的能力。

所以,主城的那些謠傳是真的嗎?

傳聞,神殿賜予的治療術能夠輕易治療千萬人的外傷。

是的,僅僅是外傷,而且還不能是斷肢類的外傷,據白沐非所知斷肢類的外傷即便是祭司大人處理起來也很耗費心神。

治療術可以輕易治療絕大多數外傷,但是面對內傷卻有難度,如毒、詛咒等傷,這種傷害會轉移到治療者體內。

哪怕擁有治療術的神職者的身體很特別,但是一個人的承受力是有限的,就好像現任老祭司和兩位神官,從表面上看起來他們很好,實際上哪一位不是病痛纏身?

在白沐非看來這種能力本身就是一種痛苦和折磨,他們确實可以選擇不用這種能力,但是在複雜的環境下又有多少人擁有自主權?就好像現任祭司大人,明明尊貴無比,但是能說他的生活是好的嗎?

白沐非想,如果他沒有猜錯,神殿內這些服用藥物的人應該是中了毒,而沈煙……

是将他們的毒轉移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傻嗎

不是,他擁有治療術這一點就令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在離開主城之前,白沐非一直認為沈煙只是一個普通人,沈煙出生于鸾鳳城小小的商戶之家,生活艱難,是位只能依靠自己而活的可憐蟲。

這樣一個人,理應和神殿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他卻擁有治療術。

這太不正常了。

沈煙為神殿內五百多人使用了治療術,與此同時,藥物帶給他們的異能會消失,一切回到了原點。

治療過程還算簡單,主要是因為他們服用藥物的時間還很短暫,短短十幾天的時間藥性還沒達到巅峰,在沈煙可承受範圍內。

雖不是絕對,在獲取到治療術時他們的身體可以承受世間絕大多數傷病。

沈煙看向他們,說道:“你們走吧。”

他們目光茫然地看了看沈煙,又看向了原山城主,在原山城主點頭後,他們紛紛離開。

等他們離開,沈煙看向原山城主說道:“我知道,讓你毀掉那些藥,你會拒絕。”

原山城主垂下頭,沒有否認。

沈煙說道:“再等兩個月,這兩個月內不要讓任何人服用這種藥,兩個月之後,是否要讓你的城民服用它,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原山城主沉默了下,詢問:“神伺大人,這種藥有什麽問題嗎?”

沈煙:“有,副作用很強,服用這種藥的人最短一個半月,最長三個月內,會死。”

原山城主面色鐵青,他終是應了一聲好,片刻後又吞吞吐吐地請求道:“請神伺大人為原山城祈福。”

沈煙點燃香,飄蕩的煙霧下他跪坐在蒲團上閉上雙瞳,他的雙手合十。

那一瞬間,他們恍惚間聽到了鐘鳴聲,下一瞬,鐘鳴聲卻戛然而止,他們驚慌地看向神像,神像竟有塌陷的跡象。

在白沐非和原山城主看來,這就像是神對祈福之人的警告,示意他不要做出讓神為難的事情。

兩人目露擔憂地看向沈煙。

沈煙疲憊地站起身,他的身體踉跄了一下,白沐非立刻攙扶住他,與此同時神像徹底碎裂。

一塊塊碎石滾了一地,原山城主驚慌避開卻仍舊被砸了數下,然而奇怪的是沈煙站在原地,所有滾落的碎石竟都巧妙地避開了他,沒有傷到他分毫。

在碎石停止滾動後,沈煙看着原山城主道:“抱歉,我做不到。”

原山城主搖搖頭,面上有着苦澀。

沈煙和白沐非拉開距離,邁步走向出口。

白沐非跟在沈煙身後。

原山城主看着兩人的背影,忽然說道:“神伺大人,那麽,您的庇佑呢?”

沈煙腳步頓住。

原山城主道:“神伺大人,我不求神庇佑,那麽我可以請求您嗎?請你為這座城市帶來最後一線生機!”

沈煙沉默了下,一字一句道:“願原山城能逢兇化吉,城市安好。”随着他話落,無形的神力磁場瞬間籠罩住了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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