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近你 幾何哥哥

項目的事,裴恬很快就抛在了腦後。

第二天,一上完早課,裴恬就稍微收拾了下行李,馬不停蹄地回了家。

她就在京城上的大學,回家車程三十分鐘。

每個周末,裴恬都必要回家安樂兩天。

美好的周五夜晚,就該用來熬夜,為嗑的絕美cp貢獻一把眼淚。

裴恬抱着手機,臨睡前嗑了篇晴深cp的同人文,作者id很眼熟,叫[深不可測的江江]

在超話為數不多的活躍粉中,這個id算是元老級的鐵血忠粉,來超話的時日甚至還在裴恬之前。

文章由幾篇日常組合而成,不長,但細節真實得像是現實發生過一般。

裴恬認真翻閱了這篇剛發出來的同人文,真情實感地吸了吸鼻子,并點了個贊,評論了句:[嗚嗚,神仙太太,寫得好真實!]

沒一會,那頭回了句:[什麽叫寫得很真實?這本來就是真的。]

嗑cp都還都嗑出幻覺來了?

裴恬憐惜地笑了笑,沒再回複,只默默給這位博主點了個關注以作鼓勵。

接近兩點時,裴恬才睡着。因為睡得太晚,這一覺并不踏實。

許是睡前的小文章勾起了情緒,裴恬做了個好長的夢,夢裏的情景不時跳躍,光怪陸離。

裴恬夢到了一些,她自己都以為,已經忘記的片段。

陸池舟這個名字,對于裴恬來說,是熟悉到和父母親人一樣的存在。從有記憶開始,就深印骨髓。

兩三歲的小姑娘,說話還不夠利索,偏偏熱愛美麗的事物,抱着窗邊看書的小少年不撒手;

六七歲的時候,小姑娘時不時捉弄冷冰冰的少年,任性地看着他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模樣;

接近十歲,裴恬促狹地看着大人戲稱陸池舟為“童養婿”時,少年淡紅的耳根;

再到十幾歲,裴恬交了更多好朋友,被人群簇擁的她,未曾發現少年的身影越來越少地出現在身旁。

一幕幕,走馬燈般在腦中放映。

裴恬出了滿頭的汗,而這些幻境依舊夢魇般纏着她不放。

突然,夢境像是被人按了快進鍵般,跳動得越來越快,直到——

所有明媚的場景突然變色,變成被黑夜籠罩的舊金山街頭,天空烏雲密布,遠處時不時倒映出閃電的寒光。

十九歲的陸池舟,身着一身黑,唇色淺淡,冷白的肌膚似要融入這濃墨一般的夜色中。

十幾歲的少女還不會控制情緒,朝着少年聲嘶力竭地哭喊:“你聽清楚了!你今天要不和我一起走,我就再也不會原諒你!”

晚風吹起少年細碎的額發,看不清那雙沉靜的雙眼。少年堅硬指骨握緊手中的傘,用力到發白。他唇角動了動,極輕地吐出幾個字。

裴恬一直不知道,那時候的他,說了什麽。

她想聽清楚。

意念操使着夢裏的裴恬,朝滿身寒氣的少年走去。她不自主地伸出雙手,想環抱住他。

而下一刻,少年陸池舟的臉突然改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男人西裝革履,鏡片下的雙眼薄涼冷淡,微扯着唇,在她耳畔一字一頓地吐出幾個字——

“你嗑的cp全是假的。”

“啊啊啊啊啊!!!不是假的!”裴恬喊出了聲,整個人從床上彈起,胸腔因為驚吓劇烈起伏。

“姐姐,你終于醒了!”一道嬌憨的童音在身畔響起,“果然我一喊有帥哥,你就醒了。”

裴恬:“……”

裴恬一時還沒從夢魇中回神,有些怔愣,她揉着太陽穴,戳了戳裴覓的額頭,“你怎麽來啦?”

裴覓雙手捧着臉,朝她眨眨眼睛,“媽媽又出去跳舞了,爸爸要出差,就把我和哥哥送過來了。”

“姐姐你可真能睡,我都喊了你好久了。”

裴覓和她哥哥裴洵,是裴恬叔叔裴言卿生的一對雙生子,當他們都要外出時,就會将孩子送回老宅。

裴恬晃了晃還很昏沉的腦袋,捏了下裴覓的臉,“要麽去找你哥哥,要麽和我一起睡覺。”

“睡什麽睡!”年僅八歲的裴覓一把掀開她的被子,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瞪着她:“就你這種态度,怎麽找對象?!”

裴恬動也沒動,躺平任嘲。

“姐姐,快起來!!!”裴覓不停搖着裴恬的手臂,“真的有帥哥呀!”

“哪裏?”裴恬半阖着眼,嘟囔道:“夢裏嗎?”

“就在樓下呀!”裴覓說,“伯母說你再不起來,她就親自來請了。”

裴恬才不信,“來來往往就那些人,勞什子的帥哥!就是想騙我起床。”

“我發誓。”裴覓信誓旦旦,“這次真的超級帥,和我爸爸一樣帥!”

裴恬扯被子的動作頓住。半晌,她輕咳一聲,矜持地下了床。

“那等我好好梳洗梳洗。”

程瑾喝着茶,時不時擡眼望樓梯處看一眼,等了大半天也沒見着人。她在心中把裴恬搓圓捏扁,面上仍是半分不露,慈愛地看着對面的陸池舟。

陸池舟是她看着長到大的,相當于半個兒子。

當年陸池舟孑然一身出了國,一別五年,再見時,依舊是芝蘭玉樹,斯文矜貴。

程瑾越看越喜歡,在心中仔細權衡一番,越發覺得,這必須得成自家人。

可惜裴恬這小不争氣的,這大好見面的機會,就要給她睡了過去。

“你裴叔叔有事去了公司,恬恬她在樓上。”程瑾一本正經地胡說:“一聽到你來了,她說馬上就下來。”

“沒關系,我等一等就好。”陸池舟笑得一派溫和。

陸池舟禮節周到,刻意收斂氣勢時溫潤沉靜,說話從不讓人冷場。

便是寡言少語的裴洵,也最快速度地成了他的迷弟,纏着他探讨航模。顏控蘿莉裴覓,更是恨不得直接黏在帥哥的西裝褲上蕩秋千。

裴恬收拾完,剛下樓,看到的就是陸池舟霸占着她最喜歡待的位置,一左一右坐着裴洵和裴覓,對面的程瑾笑得連連點頭。

這帥哥,不看也罷。

聽到她下樓的動靜,程瑾淡淡瞥了她一眼,繼續扭頭和陸池舟說話。

裴恬隔空和陸池舟對望了會,能感覺到,那雙隐在鏡片後的黑眸,落在她身上。

安靜的,像風般拂過,卻半晌也沒移開。

夢境中的臉和此刻的重疊,裴恬的腦海中,還在循環着那句“你嗑的cp全是假的”。

她頓住腳步,扯了扯精心穿上的白裙,很想扭頭就走。

但程瑾看她站那半天不下來,發了話,“還不過來,和你幾何哥哥說會話呀。”

幾何哥哥……裴恬被酸得一皺眉。

因為陸池舟的母親陳挽月是位數學教授,故給他取了個很有學問的小名——小幾何。

小時候,裴恬經常拖長了聲線,一口一個“幾何哥哥”,揶揄地看着陸池舟玉白的耳根因為羞恥浮上薄紅。

聽到程瑾的話,陸池舟笑,尾音綿長:“恬恬妹妹。”

“好久不見。”

裴恬被酸得牙疼,坐到了陸池舟對面,敷衍地點了下頭,埋着頭吃糕點,極力忽視對面那道如有實質的視線。

程瑾問陸池舟:“這都好久沒見挽月了,什麽時候有時間一起聚聚啊?”

陸池舟怔了下,半晌,才輕聲答:“好,我會問問我媽。”

“好。”程瑾笑,看了眼旁邊吃得兩腮鼓鼓的裴恬,心中無語。她伸手戳裴恬額頭,“小時候陳姨就最疼你,等下次讓幾何帶你去看看陳姨。”

裴恬“嗷”了聲,聽話地點了點頭。不為別的,只因為陳挽月對她是真好。

程瑾轉了轉眼珠,沒說幾句,就嚷嚷着有老姐妹約着打牌,将兩個崽一股腦丢給了裴恬以及……

并沒有離開之意的陸池舟。

程瑾走後。

裴洵安靜地望了望陸池舟,兩人對視一眼。

下一秒,裴洵毫不遲疑地拖起還賴在陸池舟身旁的裴覓。

“你幹嘛!”裴覓一臉懵。

“走。”裴洵惜字如金。

“我不走。”裴覓只想沉浸于帥哥的溫柔鄉。

裴洵:“我帶你去蕩秋千。”

裴覓眼睛閃了閃,有些心動。

裴洵閉眼,想起陸池舟承諾的航模,狠心加了籌碼:“我可以幫你推秋千。”

“好耶。”

裴恬:?

裴恬急急咽下口中的蛋黃酥,但這兩崽跑得飛快,不過須臾,只剩她和陸池舟面面相觑。

“大家都走了。”

陸池舟:“嗯。”

裴恬用“你怎麽還不走”的眼神望着他,卻見男人隔着沙發中間的茶幾,突然彎腰朝她湊近。她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因為躬身而繃緊的脊背彎起鋒利的弧度,襯衫熨帖地包裹住勁瘦的腰,裴恬甚至看到了其內隐隐的腹肌。

裴恬腦中倏的冒出一句——

哥哥的腰不是腰,奪命三郎的彎刀。

又是這樣!!!他到底想幹嘛!!!

裴恬開始痛恨自己色批的屬性,在腦中一遍遍循環着“狗男女”。

但這回,好像不太起效。

最終,裴恬艱難地舉起了手,正要蓄力将人推開,唇角傳來一道輕柔的觸感。裴恬全身一僵,看見陸池舟白皙的指尖從她唇角拂過,一觸即分。

待她反應過來時,男人靠近時的冷杉氣息已經遠離。

他抽了張紙巾,迎着裴恬呆滞的視線,慢條斯理地擦着指尖蛋黃酥的碎屑。

“你嘴角黏着東西。”陸池舟扔了紙巾,金絲眼鏡後的眼微彎:“哥哥幫你擦了。”

裴恬櫻唇微張,哪怕她素來皮厚,也不免漲紅了臉。

他們現在,是這種随便擦嘴的關系嘛!?

還有,什麽哥哥妹妹的!???

“你為什麽不讓我自己擦?”懵了半天,裴恬憋出這麽一句話。

陸池舟笑,聲音很輕:“可以前,不都是我幫你擦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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