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近你 再多喜歡我一點

負責到底。

裴恬切實地,慌了。

她讷讷半晌,“到,哪個底呀?”

陸池舟對上她閃躲的視線,扯了扯唇:“我找到女朋友為止。”

“那你要一直找不到呢?”

陸池舟上下打量她一眼,突然笑了聲,“那只能把你自己賠上了。”

裴恬:?

心尖仿佛被人惡意用羽毛挑過,她猛地擡眼看他。強壓下這種奇怪的感覺,裴恬滿臉義正言辭:“你不可能找不到的。”

“誰知道呢。”陸池舟指尖輕彈了下娃娃的臉,不知想到什麽,意味不明道:“畢竟我醜得像狗。”

裴恬張了張唇,發現這句話,好像經由她口。然後,被何佳佳轉載,陸池舟聽到後,記仇記到了現在。

裴恬僵硬地笑:“不要妄自菲薄,你長得很帥,巨無敵帥。”為了佐證這話的真實性,她又補充:“不然,小時候我怎麽就一眼看上你了呢?”

這話一出,裴恬暗道不妙。

果然,陸池舟挑了下眉,滿臉“本該這樣”的表情,剛剛還耷拉着的尾巴瞬間支棱起來。

裴恬拳頭硬了。

她發現,陸池舟從來都是帥而自知,然後利用她為數不多的愧疚心,挑戰她的忍耐底線。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是李阿姨,讓他們下去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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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恬這才如夢初醒。

她的本意是想找陸池舟好好了解一下挽月阿姨的狀況,結果思路被他攪和得亂七八糟。

裴恬朝李阿姨應了聲,随後起身,沒好氣道:“走了。”

“嗯。”

兩人一前一後下了樓。

裴恬一擡眼,就望見李阿姨歡快的神色,她正側頭和陳挽月說着什麽,餘光時不時瞟他們一眼,便是陳挽月的唇角也微揚了些。

以她專業嗑cp的角度看,這絕對是正主撒糖時的表情。

至于嗑到了誰的…不言而喻。

裴恬覺得,習慣就好。畢竟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最開始,只有陸池舟會不适應;到現在…裴恬回頭看了眼,他步履懶散地下着樓,面上并無絲毫異色,顯然已經對此類謠言習以為常,失去了敏感性。

這樣下去,她可真的是要“負責到底”了。

裴恬主動與其拉開了些距離。

她安靜地坐到餐桌上,陸池舟順勢坐在她側首。

裴恬盯着桌面,有些失神,突然不知該如何定位自己和陸池舟的關系。

起先,因為陸池舟的離開,裴恬始終未度過心裏的那道坎。到現在,距離不遠反進,她又不知不覺習慣起和他相處。

明明這五年內,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戒掉習慣,戒掉陸池舟。

現在,他們都不該活在過去,陸池舟,從來就不是她的所有物。

“可是飯菜不合心意?”陳挽月看着裴恬的表情,臉色有些白。

裴恬回神,連忙夾了塊小黃魚,“沒有,超超超好吃。”

怕陳挽月不信,她夾着就要往口中塞,被陸池舟按住手臂,“有洋蔥。”

陸池舟夾走了她碗中的洋蔥,“這魚刺多,吃慢點。”

裴恬讷讷點頭。

她不吃洋蔥,而陸池舟知曉她的所有口味和偏好。

大概是他這态度太過坦然熟稔,作為一種隐形糖,裴恬看見李阿姨和陳挽月對視一眼,滿臉磕到了的雀躍。

裴恬張了張唇,不知怎麽,倉皇低下頭。

午餐後,按照慣例,陳挽月需要回房間休息。

她看起來很沒精神,眉眼間具是倦怠。似乎是覺得招待不周,又顯得很局促。

還是陸池舟直接道:“媽,你去休息吧,我和恬恬下午都有事,待會就走。”

這樣似乎減輕了陳挽月的負罪感,她朝裴恬點了點頭,便回了房間。

而李阿姨為了給他們留二人空間,大中午的就要出門,說是要購買日用品。

整個宅子安靜下來。

連日冷冽的氣溫回升,午後的陽光從落地窗中傾灑進來,暖暖地,落在沙發的邊角。

裴恬不知不覺已經躺倒在沙發上,困倦地眯起眼睛。

陸池舟就坐在她身旁,大概是有工作,一直在回消息。

裴恬打了個哈欠,看着男人的側影,半晌也沒挪開視線。

孔雀就是孔雀,走哪都要換衣服。這件居家的衛衣,柔軟熨帖,穿着他身上,滿是蓬勃的少年氣。

裴恬倏地就回憶起,年少時的無數個午後,也是這般情境。她似睡非睡時,陸池舟就坐在一旁安靜地看書。

少年的側顏,如玉雕琢,光是看着都賞心悅目。

腦子驀得不太清晰,越變越迷糊,眼睛突然就睜不開了。

但裴恬記得,她還有事要問,于是嘟囔喊:“陸池舟。”

模糊幻境中,男人似是應了聲。

但瞌睡蟲來了就趕不掉,裴恬放棄掙紮,頭一歪,任由自己睡了過去。

有什麽事,還是等醒來再說吧。

陸池舟剛回完楊執的消息,一轉頭,就看見了睡得正香的裴恬。

他愣了下。

暖洋洋的日光照得女孩小臉酡紅,纖長的眼睫擋住那對靈動的雙眼,睡得毫無防備。

在他面前,毫無防備。

心突然就軟得不成樣子。

陸池舟微微傾身,目光堪稱癡迷地描摹着女孩的眉眼,下意識伸出手,終究是停留在半空。

就這樣看了不知多久。

裴恬突然動了動。

許是被日光曬得燥熱,裴恬掩面,翻了個身,含糊地呢喃了聲。

陸池舟側耳,還沒聽清她說了什麽,下一秒,裴恬直接脫下了本就松垮的針織衫。

女孩內裏只穿了件紅色吊帶裙,加上動作不老實,幾番動作下來,便是連纖細的肩帶都要落下。大片白皙肌膚裸露,呼吸間,渾圓的線條上下起伏。

眼看着裴恬還不滿意,陸池舟連忙按住她扒拉肩帶的手臂。

手心觸感細嫩,自小嬌養到大的女孩,哪怕是稍微用了點力,也能留下一圈紅痕。

陸池舟眸色倏地變暗,他壓着沉重的呼吸,視線晦澀地從女孩睡得通紅的面上掃過。

動作被制止,裴恬皺着眉,顯然是委屈到了,吸了吸鼻子。

頓時,陸池舟潰不成軍。

他伏在她耳邊,嗓音低啞至極:“這麽相信我?”

可惜,回應他的,只有女孩細細的呼吸。

陸池舟低嘆口氣,伸手打橫抱起女孩,感受到手上柔若無骨的重量,低聲呢喃:“這些年,長到哪去了?”

似是為了證明長到哪去了,裴恬突然在他懷中翻了個身。

更輕柔的觸碰,倏地貼在他胸膛,起伏的弧度,随着呼吸的頻率,時遠時近。

陸池舟呼吸一窒,連腳步都僵硬了。他眼尾染紅,極輕地吐出一口氣。

“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話畢,陸池舟加快了腳步,抱着人,如珠如寶般上了樓。

樓上,有裴恬專門的房間。

是自她小時候,就慣有的。

陸琛在設計這棟房子時就想好了,要專門給他的小兒媳婦留一間,方便以後吵架分房睡。

陸池舟将裴恬放在床上,又打開空調,拿了毯子給她蓋上。

做完這一切,他安靜坐在床邊,看着女孩的睡顏。

五年來,所有無措,茫然,彷徨,絕望,百感交集的情緒,好似突然就落到了實處。

他伸手替裴恬拂起耳邊的碎發,下一秒,女孩頭一側,死死握住他手,壓在了耳下。

陸池舟手一頓,半晌未動。

觸手皆是細膩的肌膚,陸池舟動了動指尖,卻被女孩強制按住。

“不許走。”不知夢到了什麽,裴恬突然出聲,聲音隐隐染上哭腔。

陸池舟保持着半俯身的動作,一動未動。

“我不走,再也不走了。”他聲音很輕,到後頭,幾近為氣音:“所以。”

“恬恬多喜歡我一點,好不好?”

裴恬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何夕。

睜眼時,屋內一片漆黑,窗外已經透進路燈的光。

她揉着腦袋撐起身子,環視着周圍陌生的陳設,記憶回籠了好一會,才勉強想起自己在哪。

手機不在身邊,不知到底幾點,整個屋子安靜得發慌。

裴恬打開門,壓着步子下樓,到了樓梯的拐角處,才看到一樓大廳處的光亮。

正要繼續下樓,突然聽到李阿姨的聲音:“少爺,今天見到恬恬小姐,夫人明顯開心多了。”

陸池舟似是低應了聲。

“但,夫人的抑郁症,一直都不曾好轉。”李阿姨低嘆口氣:“經常一天,都關在房間裏不出來。”

“李醫生說,夫人的自殺傾向一直未減,這該怎麽辦啊?”

接下來,是一段長久的沉默。

一時間,裴恬如墜冰窖,死死握緊了木質樓梯的扶手。

她屏住了呼吸,随即聽到了陸池舟有些虛渺的聲音:“她不會的。”

“為了我。”似是為了強調,陸池舟又說了一遍:“就當是為了我。”

李阿姨沒再說話,只悄然轉移了話題,“快開飯了,我去看看恬恬小姐。”

陸池舟已經站起身,“我去喊。”

裴恬一愣,僵立在原地,下一秒,轉身就往回跑。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跑。

或許只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又或者,不想看到,這樣子的陸池舟。

所以,下意識選擇逃避。

結果,許是太倉皇,還沒跑出幾節樓梯,裴恬便被絆倒在地,膝蓋磕在階梯邊沿,發出沉悶的一聲響。

裴恬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正嘗試着爬起來,身後樓梯震動。

不過須臾,男人粗重的呼吸響在耳畔。堅硬的臂膀從後橫過腰,一把将她撈了起來。

“跑什麽?”陸池舟将她擺正,俯身看着她,聲音隐隐壓着火。

裴恬咬着下唇,不吭聲。

男聲低沉:“摔疼了?”

裴恬低眼,委屈地點點頭。

陸池舟擡起漆黑如墨的雙眼,看見女孩像做錯什麽事般,試探着偷看他。

他又氣又心疼,半晌,半跪在裴恬身前,抄起女孩膝彎,

裴恬下意識要縮回腿。

“別動。”

裴恬當即不動了。

從小就這樣,一心虛,說什麽都乖乖聽話。

“小祖宗。”掌心覆在纖瘦膝蓋上,陸池舟輕柔按壓,無奈道:“我是給你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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