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近你(三合一) 對他,這樣、那樣……

砰砰。

屋內異常安靜, 靜得裴恬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然後,臉頰漲紅、升溫、發燙。

陸池舟當然好看,生得一副最為标志的五官, 膚白唇紅, 丹鳳眼上挑,專注看人時,纏綿悱恻。

一如現在這般。

裴恬的心髒跳得越來越快, 整個人都處于一種陌生的局促和慌亂中。

她揪緊了裙擺,又聽見自己的聲音:“你好看。”

陸池舟依舊沒什麽表情, 态度平常地好似她回答了一加一等于二。

兩人沉默幾秒。

裴恬面頰後知後覺燒得滾燙,有些惱地伸手推他:“所以就這麽個問題,你不好好問,擱這審訊犯人呢?”

陸池舟被推得退後一步,閉了閉眼,面色難辨。

裴恬摳了摳指甲, 又偷瞄了眼陸池舟, 他半垂着眼睑, 若有所思。

她開始思考陸池舟這麽問的原因。難道是看到江深之後, 突然産生了容貌焦慮?

陸池舟坐在了她面前的椅子上,散漫靠着, 慢條斯理地松着襯衫的領口, 柔聲問:“你喜歡江深?”

這樣的角度, 能讓裴恬自上而下地看他, 從優越的顱頂,略過精絕的五官,再到平直的肩膀,以及松開的領口中裸露的方寸鎖骨。

裴恬耽于美色, 心思全不在回話上,随口答:“喜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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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cp粉,其實她更喜歡周以晴。

陸池舟掀起眼皮,扯了下唇,不鹹不淡道:“他就是你口中有顏值又有演技的演員?”

裴恬:“應該算是吧。”

江深是目前國內影壇上為數不多有演技有口碑的青年演員,也算達到這個标準了。

陸池舟哂了聲,沒再問,突然站起身,“走了。”

“哦。”裴恬跟在他身後,覺得他可能是過于焦慮,多了句嘴:“其實,容貌焦慮是每個人都會有的。”

“他是明星,平時的妝發,搭配都有專門的造型團隊…”

裴恬的話說到一半,突見陸池舟停下腳步,擰眉問她:“你覺得我容貌焦慮?”

陸池舟嗤了聲,“我需要容貌焦慮?”

裴恬:“……”

她忿忿道:“你不需要,那你比什麽比啊?”

陸池舟定定盯着她幾秒,不停告訴自己要冷靜。小時候就能将他氣個半死,到現在也不遑多讓。

他閉了閉眼,輕呼一口氣。

終究是他太心急了,以至于,随便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讓他自亂陣腳。

打斷寂靜的是裴恬的手機鈴聲。

裴恬拿起手機,看到許之漓來電,按了接聽,“漓漓。”

許之漓聲音很是雀躍,“恬寶,你跑哪去了?我繞了大半天了,也沒找到你。”

裴恬擡眼,對上陸池舟的視線,又移到身後的房間號上,“我在1609的門口。”

許之漓:“等着寶貝兒,我來找你。”

挂了電話,裴恬看了眼還筆直站在原地的陸池舟,“我閨蜜要來了。”

陸池舟不動如山,只淡淡瞥她一眼,“所以呢?”

裴恬噎住,扭頭翻了個白眼。

“你不忙嗎?”裴恬瞥了眼站到老遠的楊執,“楊特助在等着你呢。”

順着她的視線,陸池舟望向楊執的方向,随即,楊執往後退了兩步,不見了蹤影。

裴恬:“……”

陸池舟沒說話,只低頭,視線從她斜跨的小包上緩緩而過。

裴恬被看得不自覺側身,捂住了包。

陸池舟:“把你本子給我看看。”

“你要幹什麽?”裴恬警惕了些。

“看看江深的簽名。”

裴恬猶豫地摸出小本本,拿出去前,忍不住問:“你不會是連字跡都要和人比一比吧?”

陸池舟扯了下唇,直接從她手中抽回了本子。

裴恬密切注視着他的動作。陸池舟卻并沒有往後翻,指尖在第一頁停頓。

随後,從西裝外套的口袋裏,拿出一支鋼筆。

裴恬急了,怕他妒火攻心把簽名給毀了,兩步上前,“你要幹什麽?”

陸池舟抿唇,目光凝在第一頁圓潤小巧的[裴恬]二字上。下一秒,握筆,流暢地在她名字旁寫上:[陸池舟]

男人的字遒勁有力,入木三分,和他本人般鋒芒畢露。

好看是好看,但——

為什麽要寫在她的本子上!

陸池舟寫完,把小本本塞回她挎包,語氣裏沒一絲反省的意味:“我比他好看,你怎麽不問我要簽名?”

裴恬:“……”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但這一行為好像滿足了他某種莫名的勝負欲,陸池舟愉悅地彎起唇,“我還有事。”

又轉身,語調慢悠悠的:“先走了。”

裴恬拿着本子,目光幽深,似能将男人的背影盯出個洞。

“喲。”直到背後許之漓的聲音,她湊近看了看本子上的內容,噗嗤一笑:“你倆簽婚書呢?”

裴恬“啪”得把本子合上,“什麽啊。”她心裏一陣難言的燥,“是他孔雀開屏。”

說完,裴恬恨恨把本子塞回了包裏。

許之漓:“你今天怎麽見着他了?”

裴恬嘆了聲,“別提了。”

閨蜜倆許久未見,出了酒店,在附近找了家中餐廳吃飯。

直到菜上齊,裴恬才說完這一上午的經過,口幹舌燥地吸了口橙汁。

席間安靜了會。

感受到許之漓如有實質的視線,裴恬疑惑地回望過去。

許之漓高深莫測地盯着她,“你倆幹脆在一起得了。”

“咳。”裴恬一口橙汁沒咽下去,猛地嗆了聲,她睜着圓圓的眼,“你說什麽呢?”

許之漓一聳肩,“你不覺得陸池舟今天是在吃醋?他是不是喜歡你?”

裴恬沒回答,只安靜地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嘴。半晌,她擡眸,不是少女心事被戳中的羞澀,倒像是若有所思的平靜。

這時候服務員來上菜,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許之漓愣住,觀察着裴恬冷淡的表情,一時有些意外。

她高中轉來京城讀書,和裴恬同班,再加上都處在同個圈子,一來二去熟悉了起來。

而裴恬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異常讨人喜歡,身邊來來去去都圍着人。任誰和她說話,裴恬都能笑眼彎彎地聽着。那時候,班級裏過節送賀卡,幾乎所有人都會送給她。

明明家境優渥,卻永遠穿着整潔幹淨的校服,讓人感覺不到絲毫的距離感。和她相處,就像泡在蜜糖水一般上瘾。

而到現在為止,也只有在提起陸池舟時,裴恬會失了表面的溫和體面,露出了隐藏着的尖銳。

就連陸池舟這個名字,也是在那天偶遇後後,首次在裴恬口中聽到。

許之漓夾了個雞腿給裴恬,“男人都是狗,咱不說男人,換個話題。”

“不。”裴恬又拿起菜單,點了幾瓶酒,“我要說。”

許之漓見她點酒,“你還要喝酒啊?”

“嗯。”裴恬咬了口雞腿,“喝了酒,就能放任自我,罵幾句髒話。”

許之漓:“……”

“成,多開幾瓶!我陪你罵!”

服務員上了兩瓶紅酒。

裴恬撐着頭,看着汩汩的紅酒倒入透明的酒杯。

許之漓:“你以前怎麽從沒和我提過這號人?”

裴恬只是笑,“堅決要離開的人,我說他幹什麽?”她放下酒瓶,在桌上比劃了長長一條線:“當初我初三畢業,從京城追到舊金山。”

“求他回來。”

許之漓愣住,“陸家的事,連我最近也有所耳聞,他當年有什麽苦衷吧。”

裴恬仰頭,喝了口酒,嗤了聲:“他有苦衷,和我要他回來,有什麽關系?”

她語氣堪稱狂妄:“他要願意回來,我家能眼睜睜看他出事?”

裴恬低頭,“但他就是不和我走。”頓了頓,連聲音都啞了:“說白了,我就是可以被丢下的。”

許之漓心揪了起來,“你…喜歡他嗎?”

這一回,裴恬沉默了許久。

喜歡這個詞,太過單薄。

一個陪伴着長大的人,那樣複雜的感情,又怎麽用一個詞來概括。

她抱着酒瓶發了好幾秒呆,突然輕佻地笑出聲:“自然喜歡。他那張臉,多好看啊。”

“噗。”許之漓伸手掐她酡紅的臉,“小色批。”

“食色性也,色批怎麽了!”裴恬也不躲,惱怒地拍了下桌子,“他就是抓準這點!使勁兒勾引我。”

許之漓一挑眉,“怎麽勾你了?”

裴恬已經喝上頭了,掰着手指數:“他天天打扮得布靈布靈在我面前晃,當我面脫衣服,叫我小祖宗,還有公主抱……”

“這他媽…”許之漓倒吸一口氣,用手捂住唇,興奮地補出後面的話:“誰頂得住啊。”

“沒錯。”裴恬點點頭,眼尾殷紅,似是貓兒般媚,她苦惱地敲了敲昏沉的腦袋:“我他媽快頂不住了。”

許之漓聽得津津有味,又夾了塊雞肉放在裴恬的小碗裏,笑眯眯問:“那要真的頂不住了,怎麽辦?”

裴恬鼓腮,玻璃球般的眼珠染上迷茫,她吸了吸鼻子,“那要…怎麽辦呢?”

許之漓察覺,裴恬是真的喝高了。

說了上句,遲遲不見下句,等去看她時,女孩拿筷子戳着碗中的雞塊,看起來還在思索。

“算了。”許之漓搖搖頭,無奈點了下裴恬的鼻子:“小酒鬼。”

恰在此時,裴恬突然擡頭,眼眸閃着嗖嗖的亮光:“我知道要怎麽辦了!”

“嗯?”

裴恬一手一根筷子,扒開雞皮,露出晶瑩的雞肉,惡狠狠道:“頂不住,就不頂了。”

許之漓:?!

“他要再敢勾引我。”裴恬将雞肉送進口中,用力嚼了嚼,“我就把他——”

“扒光、撲倒。”

許之漓震驚地張大了嘴:“然後。”

“這樣、那樣。”

裴恬咽下雞肉,無辜地歪了歪頭,“讓他這輩子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許之漓:“……”

許之漓發誓,她以後再也不會帶裴恬喝酒了。

人菜瘾大,幾口就醉,還一點也不乖,抱着酒瓶不撒手。

她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神神叨叨的女孩半摟起來,帶到了車上。

未曾注意,在她們走後,隔壁卡座裏站起的颀長身影。

許之漓應是叫了代駕,車子一路行駛,進了明江公館。

直到車愈行愈遠,不見影的時候,陸池舟才出聲:“走吧。”

司機應答:“是。”

酒精作用下,催發了異常多的情緒。一路上,裴恬昏昏沉沉的,一直在做夢。

甚至夢到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初二結束的暑假,裴恬慣例在陸池舟家寫作業。

那年夏天格外得熱。陸宅牆面上錯落的爬山虎已經長到了陸池舟的窗臺。

裴恬撐着頭,看着作業本昏昏欲睡。

直到腦袋被人毫不客氣地一敲,“又錯了。”

裴恬被吓得一激靈,瞌睡蟲跑了大半,她挎着臉:“要不,明天寫吧?”

陸池舟将手中的西瓜汁放她面前,“你昨天也是這麽說的。”

“啊啊啊啊。”裴恬哀嚎一聲,猛灌口西瓜汁:“這不才剛放暑假嗎,為什麽就要寫作業?”

陸池舟根本不看她,兀自坐在一邊玩手機,輕呵一聲:“現在不寫,之後給宋子墨寫,是嗎?”

宋子墨是她另一位發小。

而因為有過前科,裴恬當即心虛地不敢吭聲。

那該是陸池舟最閑的一個暑假,拿到了頂尖學府的offer,除了陸老有意給他安排的公司業務,基本沒什麽事。

所以,可以經常看着裴恬寫作業。

這剛放假,誰想寫作業。裴恬抓着頭發,簡直快被逼瘋了。

好在,陸池舟突然接到個電話。挂電話後,他說:“我有事,先出去一趟。”

裴恬連連點頭,嘴角的笑意快要飛上了天。

似是猜到她在想什麽,陸池舟扭頭,補充道:“我馬上就回來。”

裴恬滿臉認真:“嗯嗯,我一定會好好寫作業的。”

門甫一關上,裴恬就甩開了筆。

随後,從書包裏摸出一本漫畫。這是她初中同桌悄悄塞給她看的,說裏面有意想不到的好東西。

裴恬吸着西瓜汁,有一頁沒一頁地翻着。

沒一會,就嫌坐椅子上不舒服,她翹起腳尖,搭在了書桌上。

又過了一會,裴恬幹脆靠在了床邊。但到底是沒有躺着舒服,看了眼靜悄悄的門關,裴恬又膽大包天地爬上了床。反正,只要她不在上面吃東西,陸池舟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這漫畫實在不太好看,異常古早的狗血言情,沒看幾章,裴恬的眼睛就睜不開了。

在睡着前,她還想着,一聽到門口的動靜,就趕快下床。

但最後的結局,自然是異常慘烈。

她這一覺睡到了快天黑,懶腰伸到一半,便對上了少年面無表情的臉。

裴恬動作一頓,視線下移,落在他手中拿着的漫畫書上,定格。

上面白花花一片,畫頁中的兩人都赤身地伏在床上。

裴恬:???這難道不是古早言情嗎!

見她還在看,陸池舟啪得合上了書本,冷聲問:“哪來的?”

“冤枉啊!我還沒看到那裏!”裴恬急得面紅耳赤。

陸池舟:“我問你,哪來的?”

裴恬很小就知道男女之間要睡一起做很親密的事,才可以懷寶寶,生物課上老師也系統地講解了這個過程。

但從未,如此直觀地看過畫冊裏的場景。而這種難言的羞恥感,不知為何,在面對陸池舟時,達到了頂峰。

“我同學給我的。”

陸池舟直接将書丢進垃圾桶,“男的女的?”

“女的。”

“以後不許看。”陸池舟語氣緩了些,如玉手指敲了敲椅子,“過來寫作業。”

裴恬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起身。

剛動腿,她動作一頓,奇怪地低頭一看,瞬間煞白了臉,縮起了腳尖。

早在幾年前,程瑾和她說過初潮的事情,幾乎是瞬間,裴恬就明白了這是什麽。

剛下肚的冰冷西瓜汁似乎起了作用,疼痛漸漸蘇醒。

從被發現看漫畫,再到來初潮,最後甚至弄到了床上,幾番打擊下來,裴恬閉了閉眼,自閉了。

她低頭,蜷縮起膝蓋,眼淚突然就模糊了視線。

久久的安靜讓少年發現了不對勁,他走近,語調緊緊繃起:“怎麽了?”

裴恬別過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眼淚掉得更兇了。

陸池舟蹙緊了眉,想擡起她臉,卻被裴恬避開,他放柔了聲線:“我不兇你了。”

“也不逼你寫作業了,行嗎?”

裴恬語句斷斷續續的,只露出一只眼睛:“你,你把挽月阿姨喊來。”

“我媽出門了。”

“那你随便喊個阿姨上來。”

陸池舟緊緊蹙眉:“到底什麽事?”

裴恬深埋住臉,想着這事怎麽瞞不過去,只用氣音說:“我把你床弄髒了。”

陸池舟放松眉頭,輕吐了口氣:“我來換就是。”

“不是一般東西。”裴恬搖搖頭,死死咬住下唇,“我是把…那個,弄你床上了。

屋內霎時一片安靜。

裴恬硬着頭皮擡起眼,卻對上一雙同樣無措的眼,以及少年緋紅的耳根。

她低眸,心髒跳得飛快,臉頰也燒得通紅。

陸池舟喊來阿姨給她拿了衛生棉,等裴恬弄完時,陸池舟正在鋪新的床單,兩人目光一對上,又同時移開了眼。

後續的事,裴恬也記不清楚了。

但夢境卻并沒有結束。

就在此時,少年陸池舟的眉眼漸漸模糊,下一秒,突然跳躍變換,變成了如今陸池舟的模樣。

還是年少時的那張床,男人卻着襯衫黑褲,岔開腿半倚靠在床邊。

修長指尖摘下眼鏡,那雙隐在鏡片後面的黑眸顯露真章,就這麽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似乎是輕笑了下,随後,單手慢條斯理地扯開領帶,接着,一顆顆地解紐扣。衣衫全部解開,露出勁瘦的腰腹。再往下,男人的手輕輕搭在皮帶扣處,打了個圈。

“啪嗒”一聲。

裴恬看到夢境中的自己拿着年少時的那本漫畫書,朝他走了過去。随後,一把将男人按在床上,在他耳邊邪魅一笑:“照着上面來。”

男人低笑了聲,輕咬她耳垂,“遵命。”

再後面…

“裴恬!”

犀利的女聲打破了夢境中的旖旎,強行将裴恬拉回現實,她動了動眼睫,艱難地擡起厚重的眼皮,對上程瑾板着的臉。

然後,手裏被塞了碗醒酒湯。

裴恬捧着醒酒湯呆了好半晌,眼睛失神得了無焦距,突然低頭捂住胸口,那裏依舊跳得飛快。少女時代的悸動混雜着如今暧昧的欲望,成了種異常難言的羞恥感。

程瑾在她耳邊唠叨:“大白天就喝酒!還喝成這個樣子,要不是漓漓好心送你回來,你今晚就睡大街去吧!”

“我錯了。”裴恬回神,舔了舔唇,期期艾艾道:“那以後,我晚上喝?”

程瑾:“……”她氣得深吐一口氣,恨恨戳了下裴恬的額頭,“我真恨不得馬上把你嫁出去,好落個清閑。”

裴恬吐吐舌頭,圈住程瑾的脖子,耍無賴般:“就不嫁,要煩你一輩子。”

程瑾被磨得沒脾氣,只好無奈地搖頭,“快點把湯喝了!”

裴恬喝了湯,便被程瑾掃地出門,打包送到了學校。

次日,新的一周正式開始。

周一下午的課剛結束,裴恬便在路上收到許之漓發來的消息。

[寶!我好像拿到角色了!]

裴恬開心地睜大了眼睛,直接打了電話過去,“漓漓,恭喜你啊!”

許之漓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輕快,她遲疑了會,回答:“其實還沒完全定。”

裴恬皺了下眉:“什麽叫還沒完全定啊?”

許之漓輕咳了聲,她壓低聲音,“是這樣的,我經紀人和我說,劇方很看重我的表現,但目前還在我另外一位之間做猶豫。”

“然後呢?”

“所以我經紀人安排我今晚和上邊吃個飯,送點禮。“

裴恬一怔,“這樣靠譜嗎?”

許之漓笑,“放心啦,夢姐很靠譜的。”

夢姐大名葉夢,便是許之漓的經紀人。當初許之漓偏要逐夢演藝圈,許家幾乎将她的路堵死,只有當時名不見經傳的葉夢接手了她。

這兩年,許之漓在她手上,也漸漸有了起色。

裴恬曾寥寥見過葉夢幾面,心裏已經對她有了功利性過強的固有印象。

她壓下心中的擔憂,“你晚上在哪?給我發個地址。”又道:“大概什麽時候結束?我去接你。”

“在隆江酒店。”許之漓笑眯眯地報了酒店名字,又軟聲道:“恬寶,有你真好,滿滿的安全感。”

裴恬莞爾,“你知道就好,一定注意安全。”

裴恬去食堂吃了飯,想着時間還早,又爬上cp超話窺了窺屏。

恰巧,深不可測的江江發了博,只簡單的兩個字:[滿足]

配圖是幅泛着褶皺的暗色床單,圖片的拐角處,有一只雪白的柔荑,上面還泛着一圈被鉗制的紅。

在圖片的色調下,無端顯得欲氣滿滿。

裴恬看了眼,默默點了個贊。她想起,和這人的聊天記錄,就莫名其妙斷在了江深那裏。

于是她又點開和[深不可測的江江]的聊天界面,發了個消息過去:[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圖片jpg.]

另一邊,江深套上衛衣,又回頭,掐起女人下巴就吻上去。

女人輕皺細眉,一腳踹過去,啞聲道:“滾。”

江深悶笑,撓了撓她下巴,“這就不行了?”

周以晴眯眼,掃他一眼,薄唇輕啓:“你也不怕精/盡而亡。”

江深笑得胸腔直顫,他眸光不經意掃到亮着的手機屏上,随口拿來點開,突然坐直了身體。

他将圖片放大給周以晴看,“這簽名,你眼熟嗎?”

周以晴瞥向屏幕,一愣,“怎麽回事?”

“昨天試戲,站陸總旁邊那姑娘,有印象嗎?”

周以晴眸光動了動,溫聲道:“她很可愛。”

“你別想了。”江深有些醋,“陸總可把她看得死死的。”

周以晴見他幼稚的模樣,好笑道:“我能想什麽?”

江深蠻橫道:“反正,你不許喜歡別人,女生也不行。”似想起什麽,他又道:“我是真佩服那姑娘,怎麽看出來我們的關系的?”

周以晴無聲笑,拿被子掩過面,“有些東西,藏不住的。”

“那我們的關系,也不藏了好不好?”男聲低沉地哄。

良久,寂靜的卧室傳來道沉悶的女聲,“不好。”

隆江酒店。

正是應酬的高峰期,酒店外成排的豪車橫列,內部燈火通明,無一處不奢靡。

酒過三巡,飯局卻始終沒有結束的跡象。

包廂內喧鬧沸騰,煙氣,酒氣混雜,交織成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

許之漓用力掐緊手心,以使自己保持清醒。今天組局的是電影的一個小投資方,外加幾個劇組工作人員。

葉夢湊到她耳邊,“再撐一會,今天這飯局過了,角色基本就定了。”

許之漓閉眼,點了點頭。

葉夢拉起她手,沖主位的男人殷勤地笑,“王總,我們之漓再敬您一杯。”

王總笑得牙不見眼,大手直接覆上許之漓的手輕輕摩挲,“好,很好,小許啊,我很看好你。”

許之漓強忍着不适,笑容已經挂不住,直到葉夢按上她肩膀,她才忍住沒動。

王總的手不動聲色地從酒杯杯沿拂過,随後拿起自己的酒杯,“來,我們幹杯!”

葉夢在看清王總的動作後,眼睫一顫,定定盯着許之漓的杯子。

她擡眼,便對上王總警告的神色,而此時許之漓已經仰面,喝完了酒。

這之後,又是一輪敬酒。

許之漓能感覺到自己逐漸流失的力氣,已經愈發模糊的視線。她心中頓亂,顫抖着手摸出手機,[恬恬,你到了嗎]

裴恬收到許之漓消息時,已經站在酒店樓下。

看見許之漓的消息,她蹙了下眉,[我到了,你怎麽樣?]

許之漓:[八樓洗手間,你來那接我吧]

看清這回複,裴恬心中一跳,不做猶豫,給保镖發了信息後,徑直進了酒店。

她邊走邊問,終于到達八樓盡頭的洗手間,以及,看到了正趴在洗手臺上,半天未動的許之漓。

她眼睫一顫,連忙上前,從側方攙住許之漓。

許之漓眼角泛紅,整個瞳孔都失了聚焦,裴恬一接過她,許之漓整個人都癱在了她身上。

裴恬疼惜地拍她背,卻聽許之漓往她懷裏縮了縮,聲音極其沙啞:“我被人下藥了。”

“你說什麽?”裴恬猛得睜大眼。

而就在此時,背後傳來道猥瑣的男聲,“小許啊,怎麽去了這麽久,還沒回來呢?我可是一直在等你呢。”

裴恬起了全身的雞皮疙瘩,扭過頭,冷冷道:“你想幹什麽?”

王總腳步頓了頓,眼睛渾濁又淫邪,“喲,又來了個啊?”他滿意地點點頭,“正好,一個清純一個美豔。”

裴恬扶起許之漓,腦中飛快盤算着計策,半晌,勾出抹友好的笑,“先生貴姓?”

“哈哈哈哈。”王總大笑,“免貴姓王,你要願意喊我聲哥哥也行。”

“你真會開玩笑。”裴恬無語地扯了下唇。

王總又道:“那小妹妹願不願意跟我去喝幾杯?”

“好啊。”裴恬答應地異常爽快,抱着許之漓,跟着王總去了包廂。

在座的人,誰不知王總今晚的用意,都帶着看好戲的心情,沒想到,這一回來,又帶了個小美女。

看着滿桌人不懷好意的笑,裴恬面色不變,只在視線略過葉夢時,驟然冷了眉眼。

陸池舟第三次看了眼手表。

時針已經指向了晚上九點,但飯局依然沒有結束的趨勢,他松了松領帶,壓下隐隐的不耐。

今天談生意的客戶,極其難纏,又嗜酒如命。幾番推杯換盞間,依舊滑入泥鳅,沒有任何松口的跡象。

到現在,整個氣氛已經略微陷入了僵态。

“陸總,來來來,我們再碰一杯。”客戶為他斟滿了酒,“喝了這杯酒,我們就是好兄弟,天南地北一句話!”

哪怕再疲于應付,陸池舟還是保持了基本的禮節,他扯了下唇,舉起酒杯就要送進口。

這時,耳畔響起道嬌滴滴的女聲,“林總,我們陸總不勝酒力,您就別為難他了,這杯我來替他喝,您看成不?”

說話的是唐羽。

作為天啓目前風頭正盛的女明星,公司有什麽大的應酬,都會安排她出場。

看到唐羽強出頭,林總哈哈大笑,興奮地拍着唐羽的肩:“陸總當真豔福不淺,還有大明星替你擋酒。”

陸池舟表情并無半分波動,他仰頭咽下酒,“這杯我幹了,林總自便。”

這意思,就是對唐羽擋酒表示明确的拒絕。在場的都是人精,已經有人猜出陸池舟的意思是盡快結束飯局,因為再喝下去,了無裨益。反倒是唐羽這橫插一腳,打亂了節奏,更有沒完沒了的趨勢。

唐羽笑容不變,“陸總喝了,我也幹了,林總,您自便。”

被對方公司這麽捧着,林總自覺面上有光,笑得更加開懷,酒開了一瓶又一瓶。

這可苦了唐羽,被林總盯上,無奈喝了一杯又一杯,到胃裏泛酸都不見這條老泥鳅有任何松動。

她求救般看着陸池舟,換來的卻是無波無平的一瞥,男人并無半分想要插手或者照顧她的意思。

明明她是想替他擋酒!

唐羽低眼,委屈湧上心頭,時不時幽怨地看一眼男人的側顏,卻并未收獲一絲回應。

酒過三巡。

楊執接收到陸池舟的示意,前去大廳買單。

付完賬,在回包廂的路程中,不經意一掃,看見道熟悉的倩影。

女孩穿着衛衣牛仔褲,長發随着走動輕輕飄起。在這樣的地方,顯得格格不入。

楊執頓住腳步,又仔細看了眼,看清裴恬扶着個喝多了的姑娘,陪着她進了個包廂。

而裴恬身前,還走着個猥瑣的老男人。

媽耶,這小祖宗在幹什麽!

楊執心驚肉跳,連忙握緊手機,偷拍了張照片,發給了自家老板。

不遠處的包廂內,陸池舟看了眼突然亮起的手機,本只是無意識一掃,卻在看清了圖片內容後,驟然沉了眉眼。

林總還在拼酒,高亢的聲音響徹屋內,唐羽喝得臉色越發煞白。

卻見滿室喧鬧中,主座的男人突然站起身,一晚上未有波動的臉色變得陰翳非常。

唐羽心跳快了兩拍,下一秒,男人極其簡短地說了句話:“有點事,失陪。”

不過須臾,陸池舟的身影已經走到門口,“砰”得一聲,大門合上。

裴恬在心中默數着數。她在來前,就叫了保镖。

她爸裴言之向來知道他很有錢,同時有着超高的風險防範意識,于是從小,裴恬身邊就跟着數個保镖。

沒想到,保镖跟了她這麽多年,沒起到什麽保護的作用,反而都用來砸場子了。

比如今天這場子。

裴恬怎麽想,都覺得不能讓這群蠅營狗茍暢快,一定要在他們最得意的時候來個當頭痛擊。

于是決定親自拖延片刻,随後把他們窩都給端了。

但這以身試險的不适程度已經隐隐超出了她的忍耐底線。

比如面前這長得像個癞□□似的王總,除了醜,他還油,說出的話時刻讓人想拔刀。

王總抄着自以為很帥的氣泡男低音,“小妹妹,陪哥哥喝完這一杯,想要天上的月亮我都給你!”

裴恬聽得額角直抽。她盯着酒水,可以确定這杯酒沒有問題,服務員新拿的杯子,酒杯也并未經過任何一人手。

酒杯碰到唇邊,裴恬仰頭喝下,大門處突然“哐當”傳來聲響。

随後,酒店厚重的大門震了三震,重重摔到側面的牆上。

裴恬一喜。保镖大叔來得這麽快,這麽野的嗎!

她灼灼目光放在門關處,看着門被徹底打開,露出了來人的身影。

入眼,是被西裝褲包裹的筆直長腿,裴恬咽了咽口水,再往上,卻對上一雙深若寒潭的眼。

察覺到她的目光,男人微微側頭,視線定定落在她面上。片刻後,緩緩下移,凝在她手中已經空了的酒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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