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我甜我們私奔吧

第59章我甜我們私奔吧

裴恬初三畢業的那年暑假, 京城的夏天異常炎熱。

中考前,裴恬做了很多很多的旅行計劃,每個計劃都有陸池舟。

裴恬從未這麽用心地做過這些。

原本是想讓自己開心, 但後來, 是想讓陸池舟開心。

她想用行動告訴他,歲月漫長,這些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就算天都塌下來了,自己還在。

雖然她裴恬暫時沒什麽用, 但還有她爸,再不濟,裴家沒倒,有她一口飯吃,就有他一口湯喝。

裴恬給陸池舟發了很多條類似于這樣的勵志短信,還把自己備忘錄的所有計劃通通發給了他。

而陸池舟的回應, 好似, 也不像一個不告而別的人。

他應是細細看了所有計劃書, 還認真地在每一點攻略後加了批注。

他還會一本正經地幫她估分, 選擇高中,甚至細致到将他所有的筆記都搬到了她房間。

他還參加了她的畢業典禮。

那年, 裴恬因為他還專門去報了個節目, 她撿起小時學過的芭蕾, 苦練了半個月, 才堪堪在畢業典禮前跳會。

典禮後,陸池舟突然将她模樣的棉花娃娃,作為畢業禮物送給她。

不多時,又莫名其妙地用他自己的, 換走了娃娃。

那時的裴恬深受偶像劇荼毒,一度認為陸池舟這種行為,是在隐晦地和她互換定情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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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小鹿亂撞了許久,天天傻笑着抱着“陸池舟”睡覺。

那是裴恬最為快樂的一個暑假。

熟不知,少年的每一步,都在為離開做好了準備。

他為旅行攻略做了很多批注,卻始終沒有答應她的建議;

他為她選學校送筆記,也順勢搬空了自己的房間;

他換走娃娃,更像是和她做最後的道別。

關于陸氏內部要逼走陸池舟的謠言愈演愈烈,但裴恬始終不相信。

陸池舟他不會離開的。

他不會舍得她的。

就像她舍不得他般。

而且,裴恬問過陸池舟。

那時候有關陸氏紛争的謠言,已經到了裴恬不聽也會入耳的地步。

她不過是随口一問:“怎麽大家都說你要走呀?這些人整天亂傳什麽?”

裴恬記得很清楚,那天陸池舟拿了整行李的書送到她房間,正坐在書桌前,随手翻着書本。

他翻書的手一頓,良久,他溫聲回答:“我會看着恬恬長大。”

後來,裴恬才知道,這是個最可惡的謊言。

她輾轉數年,才終于理解了整句話的意思——

我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看着你長大。

陸池舟走得無聲無息。

甚至在經年之後,裴恬也不清楚他到底是哪一天走的。

高中開學便是軍訓,裴恬沒有了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

連發現不對勁,也是在軍訓一周後,因為她再沒收到過陸池舟的消息。

無數個電話打過去,回應的始終是冷冰冰的機器人女聲。

等開學兩周,裴恬再打過去時,整個號碼已經成了空號。

到那時她才發現,一個人想要掐斷和另一個人的聯系,簡直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明明,他們從未分離過。

裴恬記不清那時的感覺。

憤怒、傷心、茫然兼有之,但更多的,不過是想找到他。

找不到陸池舟,她會瘋的。

她,怎麽能接受。

裴恬哭着跑去公司大樓找了裴言之。

而對她向來溫和的裴言之,頭一回顯示出堪稱淡漠的态度。他語氣很淡,也沒有和以往一樣哄她。

裴言之端坐在辦公桌前,連名帶姓地喊她。

“裴恬。”

“別說我不知道,但我就算知道他在哪,也不會告訴你。”

裴恬怔愣在原地,面上滿是未幹的淚痕。

裴言之擰着眉,面容嚴肅:“你不該為一個堅定要走的人,讓自己狼狽成這個模樣。”

“作為父親,我并不看好你這樣。”

裴恬知道裴言之是護短,所以才會對陸池舟不滿。

但她只是想先找到他。

分別的痛苦遠遠大于他不告而別的生氣。

見裴言之沒有幫忙的意思,裴恬又自己跑去了陸池舟的學校,在專業樓前等了好久好久,才等到了幾個臉熟的面孔。

也由他們,得知陸池舟可能去的學校。

當然,這些只是可能。

只因為有人看到他早前浏覽過院校信息。

裴恬抓住這小小的可能,孤注一擲地去了舊金山。

但茫茫人海,哪可能找得到他。

裴恬賭着最後的運氣,給他很早就不用的q/q發了消息。

[我就在舊金山,你學校門口。]

[這裏有很多人都在看我,你如果不來,說不定我就被人騙走了。]

她說的不是假話,确實有很多人都在打量她。

在滿腔孤勇冷卻後,後知後覺的害怕才湧現上來。

當時已經入秋,舊金山晝夜溫差很大。

裴恬還穿着單薄的外套,她坐在行李箱上,看着天色由明到暗,寒涼得不住搓手。

也會有人上來和她說話。

有流裏流氣的學生,也有看起來就不懷好意的地痞。

裴恬一律裝作聽不懂英文的模樣,不予理會。

有的人不過是想撩妹,撩不動就走了;也有的,撩不動便要開始動手,但手還沒伸出來,便被人一把推到了老遠。

裴恬心一跳,驚喜地看過去。

結果來人不是陸池舟。

是強叔,她的保镖。

裴恬瞬間慫得縮起頭。

原來,她爸早就知道了啊。

但還是放她來了舊金山。

裴恬從傍晚,等到了晚上。

等到心也如氣溫般冰冷。

眼睛酸脹得要命,裴恬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淚。

這時候,瀕臨絕望的窒息才如潮水般湧現。

她,是真的找不到他了。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拍,強叔沉聲道:“小姐,您擡頭。”

他冷冰冰地按了按指節,“是不是那小子?”

裴恬猛地擡起頭,在不遠處的路燈下,看到了陸池舟。

快一個月未見,他頭發短了些,右手拿着傘,滿身的黑仿佛融入這無邊夜色,顯得膚色越發蒼白。

看見她,陸池舟伫立在原地,唇瓣嗡動着,半天也沒眨眼。

強叔隐去身形,替他們留出空間。

二人靜靜對視了一會,誰也沒說話。

裴恬受不住,當先垂下頭,悶聲道:“你跟我回去,我就不怪你了。”

腳步聲靠近,少年伫立在她身前,帶來滿身寒氣。

他像是什麽都沒發生般,拿過她的手捂在口袋裏,低聲問她:“吃飯了嗎?”

裴恬癟着嘴,搖了搖頭,

陸池舟斂眸,替她拖過行李箱,“我先帶你去吃飯。”

裴恬仍記得,那天去吃的晚飯,很難吃。

陸池舟似是全然亂了陣角,或許他自己也不知道,帶她去吃的是什麽。

裴恬安靜吃完了飯。

她吃完的時候,陸池舟的餐盤卻沒動幾口。

他只是看着她。

卻在她望過去時,又倉皇地低下眼。

“我吃完了。”裴恬說。

她擡起的手,握住陸池舟的。

他的手也很冷。

兩只冰涼的手碰到一塊,也達不到取暖的效果。

“你和我回去吧。”裴恬聲音裏帶上了自己也未曾發現的顫抖,“回去吧哥哥。”

“我不是說了,你不用擔心吃飯的事嗎?我家有錢,夠花到下輩子了。”

“你回去,我就不生氣了,我真的不生氣了。”

陸池舟眼睫抖動得更快了,他握緊她的手,久久未語。

轟隆隆——

遠處的天突然傳來雷鳴,閃電的寒光倒映在玻璃窗上。

這一聲,似突然驚動了少年。

再出聲時,陸池舟嗓音很啞,他接過她行李箱:“我先帶你找個地方住。”

裴恬壓下心中的不安感,跳下椅子,順從地跟着他出了餐館。

已經有細細密密的雨落下來。

陸池舟撐了傘,将她完全籠罩在傘下。

裴恬擡起眼睑看他:“哥哥,今天就走吧。”

“咱們回去和挽月阿姨說,一起走。”

“這裏一點都不好,東西不好吃,天氣也不好。”

陸池舟唇動了動,握住傘柄的右手隐隐泛出青筋。

良久,他閉上眼,脫力般說。

“對不起。”

裴恬面上的笑意散了幾分,“什麽意思?”

“我不會回去的。”

裴恬指甲快要陷進肉裏,她強忍着鼻腔的酸意,“我都來找你了啊,你不告而別,我都沒計較了。”

“你怎麽…你怎麽。”

她開始語無倫次,“只有這一次,我下回不會再來了,我真的,永遠不會再來看你了。”

陸池舟臉色煞白,連血色也散了個幹淨。

但始終,沒能說出除對不起外的任何話。

裴恬突然就崩潰了。

她猛地推開他。

細細密密的秋雨當頭淋在她頭上,落進眼睛,不知是眼淚還是雨水,裴恬眼前一片模糊。

陸池舟被推得一個踉跄,還沒站穩,便要過來給她帶傘。

裴恬制止住他:“你不準過來!我不想看見你!”

好在,很快強叔便站在了她身後,給她打了傘。

陸池舟站定在原地,喉結滾動,放在身側的手松了又緊。

裴恬閉上眼,任憑眼淚落了滿臉,她聲嘶力竭地哭喊:“你聽清楚了!你今天要不和我一起走,我就再也不會原諒你!”

回答她的,是更響的一道雷聲。

陸池舟的回應,也淹沒在這道巨響中。

裴恬顫着唇,“你剛剛說什麽?”

陸池舟抿起幹裂的唇,聲音幾乎已經聽不出原調。

他說。

“我送你去機場。”

又一聲驚雷,伴随着雨敲打樹葉的聲音。

裴恬被驚醒,全身一顫,倏地睜開眼睛。

眼淚再次在夢中流了滿臉。

“怎麽了?”

陸池舟立馬就醒了,翻身捧過她的臉,卻觸及滿手濕潤。

窗外的雨勢加重,沖刷着萬物。

好似和當年重合。

裴恬低頭,埋在他胸膛哭。

“我又夢到了,夢到你不肯和我走。”

“你以後,不要再這樣了。”

她抽噎着:“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

陸池舟全身重重一顫,他閉眼,右手順着她的長發,一聲聲在她耳畔呢喃着。

“對不起。”

但女孩依舊沒有止住的趨勢,甚至越哄越嬌氣

就像水做的一般。

到最後,陸池舟無奈,直接将她按在床上,咬她耳垂:“還有力氣哭?”

察覺到危險的信號,裴恬驟然止住嗚咽。

但這更好給了陸池舟發揮的空間,他再不啰嗦,“再來一次。”

“……”

裴恬再沒力氣哭,也哭不出來了。

因為,體內的水也不是源源不斷的。

陸池舟就不是人。

到最後,裴恬連手指頭也不想動,任由擺弄。

起伏間,有句話下意識就問出了口。

“當年,你到底和我說了什麽?”

陸池舟瞬間便領會,他輕吻她耳側,低聲道:“我們私奔吧。”

裴恬:“啊…什麽?”

“我說。”

“我們私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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