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山上的每只小妖怪在成年的那一天都會收到妖怪總局寄來的一封信。
雖然外表看起來和普通信沒有區別,但是裏面裝着的卻是總局根據每個小妖怪而專門定制的歷練任務。
說是說歷練,其實也只是讓他們去人間闖一闖而已。
只要他們沒有在人間暴露自己的身份,那麽五年期限一過,他們就會得到一份妖怪總局的獎牌和驚喜大禮包一份。
不同于隔壁鄰居小熊貓拿到信之後興奮地抱緊了尾巴,池家卻是擔憂地開起了家庭會議。
“阿昭,”年輕的婦人嘆着氣道,“爸爸和哥哥的電話都背清楚了沒有?”
坐在一旁的青年正圓着眼盯着桌上的毛線球,聽到自己名字被母親喊起,第一反應便是茫然眨了下眼,過了好一會兒才仿佛是想起來了什麽般用力點了點頭。
“背清楚了,”池昭隔着衣服捏了捏衣兜裏自己提前打好的小抄們,便底氣十足地又補充了一句,“而且我還可以背得一字不差。”
池家的小少爺說話的時候還揚着張臉,連頭上翹起的頭發絲都洋溢着主人的驕傲。
但是池母此刻卻是沒有任何心思想去誇他,反倒是揉了把小兒子軟軟的頭發,開口道:“要不是這件事比預估時間早上了半個月,我們也就不用這麽着急了。”
池家早就在人間有了自己的勢力,雖然不是特別的大,卻也足以在池昭歷練期間将人好好護着。
只可惜他們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今年妖怪總局會出現提早送信的失誤,更是沒有想到這失誤出現的時間還正巧撞上了池家其餘幾人最忙碌的月份。
池母身為妖怪總局的高層有一場推不掉的會議,而池父此刻也在國外,這思來想去便只有在外省出差的大兒子最靠譜些。
雖然父子倆的電話目前都打不通,但是池母還是給他倆依次發了郵件說明了現在池昭的情況。但是池母看着邊上正蹲在地上努力把魚幹抱枕塞進行李箱的小兒子,心裏的擔憂卻是只增不減。
池昭從出生到現在一直都住在山上,這還是他第一次獨自出這麽遠的門。
看着車窗外逐漸陌生的環境,以及外頭越來越多路過的人群時,池昭不由将自己往座位裏縮了縮,同時還不受控地豎起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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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坐着的小妖怪要是變成原型的話鐵定是炸毛的狀态,司機透過後視鏡瞥了他一眼,便心軟道:“你信封裏給出的地址是哪裏?”
不知道什麽時候冒出來的貓耳朵已經顫巍巍貼伏在了黑發中,池昭被他這麽一問,才慌忙從書包裏掏出之前夾在信封裏一起寄來的房産證,磕磕絆絆地回答道:“在西街…232號。”
明明是照着白底黑字這麽念的,但是池昭念着念着卻是睜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什麽讓他疑惑東西的樣子。
但是還不等他心裏想明白,便聽到司機驚訝道:“232號?”
興許是對方的語氣太過于奇怪,聽得池昭小幅度往前坐了些,随後擡起雙手扒着前排座椅的靠背,小聲又好奇地問道:“那裏怎麽了嗎?”
司機轉着方向盤在街角轉了個彎,卻是搖頭道:“沒怎麽,只是有些驚訝那棟房子的繼承權居然給了你。”
他趁着紅綠燈的空檔側過頭,但卻正好和池昭圓着眼看過來的無辜視線對了個正着。
于是到嘴邊的話語瞬間就拐了彎,司機拼命從昨天吃到的瓜裏翻閱着有用信息,好半天後這才又開口道:“不過那也算是你們池家的東西,給你倒是也說得過去。”
诶?
現在的歷練還會送房子嗎?
“這不是送房子,”司機糾正道,“是你繼承了一筆家産。”
說完,他又瞥了眼池昭手裏的本子,補充了一句道:“還附帶房産證的那種。”
要是普通人得知這個消息,那指不定會高興成什麽樣子。
但是池昭卻是看着面前的大宅子顯得很是無措。
自從之前司機開車拐了個彎之後,接下來的道路便是越發冷清。
司機将人放下就又去便急匆匆回去彙報任務了。
以至于當那倆車逐漸消失在路口之後,整條街就只剩下了池昭一人。
第一次下山就遇到這樣詭異的場景,小妖怪在原地呆愣了好半天,終于在背後一陣樹葉沙沙聲中哭喪着臉慌亂摸出鑰匙将門打開。
熟悉的癢意時不時從發間傳來,池昭将箱子用力往屋內一推,這才擡手将将自己頭頂上即将鑽出來的耳朵給按了回去。
妖怪總局寄來的信裏除了鑰匙就只有一本房産證,其餘便是沒有提供任何的信息。
站在門口的小妖怪捏着衣角又開始無措起來,但想着司機剛才所說這房子現在是屬于自己的家業,他便用手糊了糊臉,壯着膽子打算遵循本能巡視下自己的新地盤。
這屋子外頭的場景看起來很是荒蕪,但屋內的陳設和布置卻是格外的現代。
就好像,有人居住過一樣。
貓科動物的領地意識很強,所以這個念頭在心裏冒出來的第一時間就讓池昭挺直了腰背。
這要是邊上有人撐腰的話,池昭這會兒指不定就開始咪嗚咪嗚将外來者給抓出來再趕出去。但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在,況且又是處于一個嶄新又陌生的環境下,就算心裏再不舒服,他也只好站在樓梯口探頭探腦往樓上瞧。
池昭扶着欄杆在臺階上努力了好半天,甚至最後都嘗試着踮腳了,卻依舊不能瞧見二樓更裏面的樣子。
貓是一種好奇心很強的動物,更別說還是一直待在山上的池昭了。
所以就算有些害怕,但是池昭還是猶豫着将腳踩上了樓梯,同時還自言自語般小聲道:“樓上應該也不會有人吧。”
這裏的地址和鑰匙都是妖怪總局寄給自己的,萬一這房子裏真的有人住,那這擅闖私宅的罪名也怪不到自己頭上。
要是對方不肯聽自己好好講道理,那他也不是不能變回原形立馬跑路。
雖然他的貓貓原形腿比較短,但是耐不住自己身手敏捷呀。
這麽一想,池昭在心裏悄悄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連帶着腳下的步子都快了不少。
正所謂勇敢貓貓,不怕困難,于是池昭想都沒想便擰開了轉角處的第一扇門。
他之前還曾經幻想過自己開門會不會看到什麽不該看到的畫面,但事實上屋內的窗簾正随着窗外的風輕輕擺動着,順着窗戶落進來的陽光在地板上鋪了一層好看的碎光。
桌上攤開放着的書被風吹得翻過了一頁,紙張細微的摩擦聲瞬間便讓池昭轉過了頭去。
要說樓下客廳的家具上沒有一絲灰塵是巧合,那麽書櫃上擺放整齊的書籍,以及桌上分門別類收拾好的東西無不顯示屋子有人居住的事實。
好不容易放下來的心又很快提了起來。
池昭站在窗口揪着窗簾的流蘇,揪着揪着就皺着臉開始生起要不要現在就跑路的念頭。
口袋中的手機已經被捏在了手中,正當池昭點開通訊錄開始猶豫着給誰打電話最好時,耳邊卻是隐隐約約傳來一聲沙啞又低沉的喘息。
平複很久的好奇心悄然又快速地在心裏探出了腦袋。
而此刻池昭眼中的情緒不是單純的恐懼,而是夾雜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興奮。
對手裏的流蘇瞬間少了一大半的熱情,池昭輕手輕腳地往書桌的方向走去,随後便又聽到了一道更加明顯的悶哼。
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池昭眨着眼睛分辨着。
而且,還怪好聽的。
可不等他豎着耳朵打算接着聆聽下去,那幾道聲音就像是被人抹去蹤跡般全部都憑空消失了。
滾圓的貓眼把書房打量了好幾遍,在确保自己沒有發現任何端倪之後,池昭才慢吞吞将口袋裏的小魚幹摸出來塞進嘴裏,同時還将自己往椅子上一癱,含糊不清道:“好奇怪啊。”
明明那幾道聲音傳來的位置就在身邊,但是這裏除了書就是他看不懂的文件,甚至還有亂七八糟的外文。
這可太讓貓好奇了。
含在嘴裏的小魚幹讓池昭鼓起了腮幫子,他雖是在锲而不舍掃視着桌面,但手指卻是習慣性去撓着座椅上的皮革。
指尖傳來的柔軟觸感和家裏的很是不一樣。
池昭特意伸出手去抓了一下,便立馬飛快低下了腦袋。
作為一只抓遍家裏所有家具的小貓咪,池昭第一時間便感覺到了座椅把手結構的不對勁。
就算外表看起來和普通座椅沒有差別,但是池昭用手指試探性地摸了摸,卻是明顯感覺到了下方裹着塊圓圓的硬物。
或許是進入這棟屋子之後遇到的東西都和想象中的有很大區別,以至于這只勇敢貓貓二話不說便對着它摁了下去。
腳下的地板沒有開裂,坐着的椅子也沒有往下降落的趨勢。
只是背後的書櫃卻是發出了讓人牙酸的“吱嘎”聲,緊接着便有陰冷的寒氣順着池昭的小腿往上攀爬。
椅子上的小妖怪抄着自己的腿就往椅面上縮,在無聲等待了好一會兒後,這才扒着椅背小心翼翼地朝後面探出半張臉來。
那是一個奇怪的洞口,從地面延展出去的部分是一塊不小的石臺。
裏頭的光線說不上特別暗,但也沒有被陽光照射着的書房明亮。
也許是光明給了池昭勇氣,他思索片刻後便索性用雙手抓着椅背,随後便直起了上半身打算好好瞧瞧裏頭的模樣。
但這個樣子也只能大概看清門後有着個懸崖一般的構造,并不能讓池昭完全知曉裏面的樣子,更沒法讓他找到那個聲音的來源。
于是滿眼都是好奇的小妖怪便輕巧跳到了地面上,随後攥緊了衣服就往裏頭邁出了步子。
小妖怪順着石臺的方向一點點着挪動着身體,他把動作放得很輕,但是一雙眼卻是圓溜溜轉個不停。
書房的後面的确是個懸崖,而腳下的石臺似乎是唯一的一塊“看臺”。
池昭的目光從進門的剎那便被懸崖周圍浮空的梵文給吸引了去,他對這些東西一向一竅不通,但耐不住閃閃發光的好看,便沒忍住多看了它們幾眼。
而他的心思這麽一發散,就自然忽略了石臺下方崖低的動靜。
銀色的鏈條從梵文後面的石壁上冒出,它們垂直往下像是複制粘貼般很是整齊劃一。
池昭還在歪着腦袋思考着這些鏈條的寬度為什麽比他這個人還要粗,這下意識順着它們下落的方向一看,下一刻映入眼簾的畫面不僅讓他呆愣在了原地,就連嘴裏的小魚幹都忘了嚼。
那是一條被銀色鏈條捆綁住的巨大生物。
起初池昭還沒看清楚對方究竟是什麽,直到那個黑色生物緩慢揚起腦袋。并且用那雙暗紅色的眼眸死死盯着自己的時候,他才徹底反應了過來。
那是龍。
龍這種生物與生俱來便帶有龍威,只要輕飄飄瞥一眼便足以震懾住他人。
雖然崖底的那條黑龍狀态看起來并不是很好,但是池昭卻依舊是白着張臉後退了半步。
而随着一串雜亂的叮當聲,那條黑龍的腦袋便很快出現在了和池昭平齊的面前。
可還沒等到對方有接下來的什麽動作,伴随着一聲嗚咽,石臺上站着的青年便瞬間變成了一只炸着毛的小貓崽。
那團新鮮出爐的小動物瑟縮地瞧了眼黑龍,下一刻就炸乎乎地将自己的腦袋往下一埋,同時還不忘伸出爪子将自己的尾巴薅進懷裏,直到把自己卷成一條滾圓的貓貓蟲才停止了動作。
雖然看不見,但是出于小動物與生俱來的警覺,池昭還是清楚感知到了有一道目光正将他從頭到尾打量着。
滾燙的龍息撲在四周,感受着身旁的溫度,池昭不自在地又将自己的尾巴再摟緊了些。
正當慫了吧唧的貓崽正打算閉眼裝死時,便聽到從頭頂傳來的一句不帶任何溫度且又帶着幾分沙啞的男聲。
“誰讓你進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池貓貓:摟緊尾巴.jpg
大黑龍:盯——
掐指一算,今天是甜蘭開文的好日子!
悄悄推下預收《家養邪神總想拐我回深淵》,是當你凝望深淵的時候,衆人口中殘暴無情的深淵卻翻着肚皮喵喵叫的小甜餅~
宋臣自己也很懵逼,他不過是在早上一時沒忍住伸手去薅了把樓下黑貓的尾巴,當晚就被當事貓咬着小魚幹給碰瓷了。
沈淵也沒有想到,他不過是在撕裂時空後随意找了個隐蔽的角落暫時休息,自己就被一個膽大妄為的人類給冒犯了。
而那個人類…
黑貓吸了吸鼻子,他看着對方離去的身影,這才将目光從青年脖頸處慢慢收回,最後眯着眼睛愉悅般咕嚕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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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臣有一個秘密。
他的命不是自己的。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也不知道奶奶嘴裏的大人物什麽時候來找自己。
他只知道那只賴上自己的貓一天比一天粘人,甚至每天早上都會被伴随着喵嗚聲的貓爪揉醒。
但在某晚意外醒來并發現懷裏的動物不見蹤跡時,宋臣剛想起身下床,卻是一擡頭便正好對上了那張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境裏的、名為深淵邪神的臉。
而那張臉的主人在宋臣驚恐的眼神中不動聲色地抿了下嘴,背後的尾巴卻是倏然間就炸起了毛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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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邪神有着柔軟又漆黑的軀體,誰要是對上那對琥珀色的眼眸,下一刻就會被邪神拉入深淵并且殘忍地撕碎。
所以在宋臣被突然帶走之後,所有人都已經為他想好了無數個結局。
可是誰也不知道的是,在深淵底下那座神秘的宮殿裏,殘暴的深淵之主正悄悄伸爪掀開被子,随後熟練無聲又極其鄭重地将尾巴圈在宋臣的手腕上,并且無辜又滿足地窩在對方懷裏。
外表可愛貓貓實際腹黑的邪神攻X甜軟小少爺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