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龍尾卷着扔出去的時候池昭明顯還沒緩過神。
可等他好不容易暈頭轉向地從沙發上坐起來,并且開始晃着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的時候,下一秒就看見面前的書櫃開始自動往中間合并了起來。
黑色的龍尾在尚未合攏的縫隙中一閃而過,看得池昭好不容易立起來的耳朵又迅速塌了下去。
重新合攏的書櫃看起來很是正常,完全看不出後面究竟隐藏着什麽可怕的東西。
要不是池昭剛才親眼所見,他也根本想不到這棟房子下居然藏了個懸崖,崖底還有一條似乎是被困住的龍。
雖說他以前住在山上,而山上又住了不少的妖怪。
但是龍這種只存在在故事裏的古老生物,他卻是從來沒有見過。
耳邊似乎又傳來了幾聲鎖鏈撞擊在一起的聲音,池昭微微抖了抖耳朵,便在沙發上重新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重新趴下。
現在他已經看到了這棟房子裏的另一種生物,那麽從客廳到書房這一路上他所遇到的所有不合理就全部合理了起來。
只是。
這明明是妖怪局給他的家業…
難不成,那條龍也是他的家業之一?
似乎是被這個想法吓了一跳,正在給自己舔毛的小動物不僅僵硬起了身體,就連自己後方晃來晃去的尾巴都停了下來。
這個猜測說出來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于是小貓崽歪着腦袋思索了片刻,便又覺着那條兇巴巴的龍很大可能也是按照妖怪局的信來這裏的。
但是…
池昭回憶着剛才自己看到的場景,又遲疑地搖着腦袋否決了這個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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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條龍太大了,根本就不像是剛成年的樣子。
沙發上的小妖怪伸着爪子按了按下方的軟墊,在第無數次将妖怪總局的信和黑龍放在一起思考之後,他不僅沒有想出什麽來,反倒是将更多的迷惑與不解填充進了自己的腦子。
對現在的情況更加暈乎的池昭索性放棄了思考,他緩緩擡起頭看了眼緊閉着的書櫃,下一刻便輕巧落在地上變成了人形,随後鼓着臉又一路小跑着往樓下沖去。
感受着外頭那股氣息開始移動起來,深淵裏的黑龍在壓抑住一陣劇烈喘息過後,這才睜開眼注視着上方的石臺。
而緊接着,伴随着一陣陣鏈條落地的巨響,他的身軀也開始緩慢變幻了起來。
池昭可不知道此刻的崖底發生了什麽。
他只知道既然屋子裏多了個不知道身份的人,那麽他就更應該趁對方沒空趕緊給自己圈一塊地盤。
他帶來的兩個行李箱這會兒還随意擺在大門口,因為是第一次出遠門,池昭幾乎把自己卧室裏的能帶的東西全部帶上了。
就連新買的好幾包小零食,他都一件不落地給塞了進去。
池昭整理東西的時候倒是不覺得什麽,再加上之前出門和下車的時候都是司機幫忙的,但是現在當他試圖拎起箱子往樓上走的時候,卻是被它的重量給折服了。
因為小時候體弱多病的緣故,池昭可以說是家裏人寵着長大的。
所以他不管是貓貓原型還是人形都要比同歲的妖怪顯小很多,這力氣自然也要小上不少。
池昭從試圖拎起箱子的那一剎那便知道自己肯定搬不動它。
于是他站在原地盯着箱子和面前的樓梯看了好一會,不一會兒就又掉頭将箱子重新給推了回去。
塞滿東西的箱子是不可能上去的,但是這不代表箱子和東西不能分開上去。
池昭打得就是這個算盤,他先是将行李箱重新打開,便吭哧吭哧抱着東西開始上下來回跑。
二樓拐彎的第一間屋子是書房,既然那條龍明顯也是住在這裏的,那書房對門的卧室便大概率是他的房間。
所以池昭想都沒想,便直接往書房隔壁的屋子走去。
懷裏的魚骨抱枕是池母親手做的,因為擔心小兒子長得快,所以她還特意将抱枕的尺寸做大了不少。
再加上池昭懷裏除了它之外還有不少小零食,所以抱枕便直接将他大部分的視線給擋了個完全。
于是正當池昭好不容易騰出一只手去擰開門,同時邁腿便打算進去的時候,他迎面便撞上了一堵硬邦邦的人牆。
之前在崖底的時候,沈曦折根本沒有仔細去觀察這只貿然闖進來的小妖怪。
他對池昭唯一的印象便是膽小與脆弱,脆弱到自己只要輕輕一碰便會了結對方的性命。
而現在,他低頭看着不明所以擡起眼和自己對視的青年,眼中的神色更是沉了不少。
視線從對方懷裏的抱枕和毛絨睡衣上掃過,沈曦折半垂下眼,開口的問話不帶任何溫度,“有事?”
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顯然是剛剛洗過澡,等到他發尾的水珠順着肌膚一路下滑到鎖骨下方之後,池昭才手忙腳亂地往後退了好幾步。
“對不起,”他縮着脖子,紅着臉小聲辯解道,“我以為這裏沒人的。”
沈曦折聽完他的回答之後仍舊是沒有過多反應,甚至連眼神都沒給便直接邁着腿從池昭邊上走了過去。
雖然這個男人是突然冒出來的,但是池昭不由抱緊了懷裏的抱枕,心裏卻是第一時間将人和那條黑龍畫上了等號。
龍形狀态的沈曦折看起來很是威武,但是人形狀态的男人雖然看起來長得很好看,卻是卻讓池昭覺得更加的難以接觸。
小妖怪将臉頰在抱枕上無意識蹭了蹭,等到對方高大的背影拐彎下樓之後,這才癟着嘴打開了另一扇門。
池昭的東西又多又雜,要将所有東西搬上去肯定要花費不少時間。
而當他重新站在行李箱邊上,正給自己加油打氣的時候,餘光就瞥見沈曦折靠在廚房門口正看着自己。
池母從小就教導自家的孩子要懂禮貌,遇到難事的時候首先要嘗試自己解決,要是實在是辦不到了才能去麻煩別人。
于是懂事的小妖怪捏着自己的袖口,猶豫再三之後才慢慢轉過身,随後怯生生開口道:“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沈曦折此刻的瞳色和他龍形狀态下的一樣,乍一看是深沉的黑,但要是仔細看去的話便會發現裏頭摻雜了不少的紅。以至于每次當他注視着別人的時候,就會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疏離和壓迫感。
再加上他這人臉上又沒有多少表情,所以更是會讓人覺得他冷冰冰的不好相處。
不遠處的小朋友明顯也是被他的目光給吓着了,心裏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便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以前相處的人看到自己臉上都是帶笑的,就連山裏最嚴肅的樹爺爺看到他都會忍不住樂呵起來。
但是池昭現在遇到的可是塊硬骨頭,在和男人大眼瞪小眼好半天之後,他才垮着臉不情不願地轉身蹲了回去。
“你要是忙就算了,”他拖着調子自言自語道,“我自己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池昭越說語調約輕,甚至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徹底沒了聲音。
池昭對于自己的能力有着非常清楚的認知,再加上平日裏被寵慣了,他便越發沒有底氣起來。
但是邊上站着的人又是第一次見面,直接沖過去和人撒嬌又是在說不過去,池昭擡手揉了揉臉,就只好撩起袖子打算自己繼續努力。
或許是蹲在地上的時間太久,也有可能是手裏抱着的重量有些出乎意料,以至于池昭剛剛站起身來就沒站穩般往後踉跄了幾步。
他這個位置靠近樓梯,身後就正好對着樓梯硬邦邦的扶手。
池昭是只平日裏被磕碰下就會立馬跑到家人懷裏嗚咽着要揉揉的小動物。
眼下要是真的撞上了,那指不定就會紅着眼睛立馬跑回山上去。
但是就在池站還在逐漸往後退去,并且即将觸碰到扶手的時候,卻是有只手突然落在他的腰上并且還順勢将他摟到了一旁。
手裏的東西因為自己的動作搖搖晃晃了好半天才停了下來,直到對方散落着的長發輕輕掃過池昭臉頰時,他才反應過來般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
但很快,在下一刻便有另一道陌生的呼吸落在了他的耳邊。
“別亂動。”
頭上的耳朵幾乎是在對方開口說話的剎那間就冒了出來,在感受到腰上的力道徹底消失之後,池昭就立馬低着頭往前走了一步。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緊張,池昭往前走完之後,這才側過頭對着人小聲道了個謝。
他本以為對方剛剛幫自己只是個偶然,但當他看見對方徑直略過自己,随後走到自己的行李箱邊上彎腰将它們提在手裏的時候,他才抖着耳朵朝着對方的背影脆生生開口說道。
“謝謝哥哥!”
黑龍的天性自古和和善二字搭不上邊。
所以在聽到小動物帶着興奮的感謝之後,他也只是在心裏輕輕笑了笑。
池昭是一只只要別人對自己好,那他也會對別人好的小貓咪。
所以等他跟着對方進了卧室,并且将手裏的東西全部放在桌子上之後,他便趁着男人還沒離開就跑到對方面前,開始豎着耳朵自我介紹起來。
池昭的嗓音就和他這個人一樣軟軟的,但是沈曦折的視線卻是一直落在他發間的毛茸茸的貓耳上。
“啊對了,你也是因為妖怪總局的信來這裏的嗎?”
這個問題池昭從一開始就好奇着了,眼下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他便索性直接問出了口。
本來已經做好了沈曦折不搭理自己的準備,但對方卻是歪過頭回答道:“不是。”
“诶?”池昭疑惑地眨了眨眼。
“妖怪局說這本來就是池家的房子,而現在突然就給了我,”他一邊回憶着司機的話,一邊開口道,“那既然這是我的家業,你又是誰?”
腦子已經因為他的回答而開始變得暈乎起來,而像是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他還特意低下頭将妖怪總局給自己的信給翻了出來。
“你看,”他舉着房産證,道,“上面寫着的就是我的名字。”
沈曦折一直在靜靜注視着青年臉上的表情變化,等到把對方看得又疊出飛機耳之後,這才緩緩彎下腰去和人湊近了些。
男人雖然穿着休閑的家居服,長發也是随意在腦後這麽一束,但是倏然的靠近卻是讓本就緊張的池昭更加炸毛起來,并且他的身體也在同一時間像是失去控制般牢牢站在原地。
而緊接着,他便看着面前的人對着自己挑着眼尾,随後還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沈曦折,”他指着自己道,“你繼承的遺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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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此人間一遭,遇上你,便就要與你亂紅飛絮……相逐東風去。
——傅頤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