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鳳闕九重殇之長公主》
申屠弈被蒼若無情地戳破了身份,便不再僞裝對楚幽蓮深情款款的模樣,變得刻薄如斯。
如果有人問他喜歡什麽樣的女子,他會說喜歡蒼若這樣的。
只因蒼若集美貌權勢和文治武功于一身,如果他能得到蒼若,他的餘生就是坐擁天下,享不盡的太平盛世。
“你也一樣,不過是對那個幕後主謀有點利用價值罷了,說出來那人是誰,我放你們一條生路。”
蒼若這番話可謂是字字誅心,申屠弈嘗到了什麽是誅心之痛,到了這個份上,已經社死的他是生不如死。
可他想死也死不了,那人掌控着他的生死。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我要是皺皺眉頭就不是申屠容……弈。”
申屠弈裝久了申屠容,自己都以為他就是申屠容,說溜了嘴。
了然某兩人的戲份要告一段落,蒼若冷聲吩咐,“霍大人,傳本王口谕,把申屠弈和楚幽蓮推到午門外斬立決!”
她是當朝攝政王,手握生殺予奪大權,所以利用職權之便送這兩人一程。
霍韶恍然大悟:若王爺讓他過來,重點在這裏啊!
“微臣遵命!來人,把申屠弈和楚幽蓮綁了押到午門外!”霍韶應承的同時,沉聲命令。
幾個暗衛應聲而出,把申屠弈和楚幽蓮綁了押出去。
“呼……”
霍韶剛跟着離開,一陣疾風毫無預兆地撞開紗窗,淩然闖入席卷滿室,來勢洶洶,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既視感。
蒼若眸光一沉,再無法安心喝茶,她起身出了大堂,翻身跨上早已備好的一匹馬,趕上來。
“若王爺,你這是……”
霍韶很少看見蒼若穿着勁裝騎馬的美飒模樣,一時間被驚豔得無法思考。
“你們都靠後,我來做監斬官!”解釋的同時,蒼若策馬趕在最前面,押着囚車趕往午門外。
對手在暗處,他們在明處,這就很被動,還有,她揣測對手非人族,所以霍韶等人湊得太近可能會丢了命。
霍韶拖家帶口,那些暗衛又都是壯丁,沒必要不明不白送命枉死。
沒多久到了午門外的行刑臺,蒼若兼監斬官,還兼劊子手,她牽着繩索的末端,把申屠弈和楚幽蓮牽上了行刑臺。
申屠弈面無表情,時不時看一眼陰雲密布的天空,眼神空洞。
楚幽蓮從沒想到剛離開緋翠閣,剛獲得自由就要被砍腦袋,她哭唧唧央求蒼若看在同為女子的份上饒她一命。
蒼若毫不憐香惜玉,緩緩地揚起了大砍刀,刀鋒泛着致命冷淩,猶如死神睥睨六合八荒。
刀鋒斬劈出的光影如白練掠過,楚幽蓮失控地尖叫連連,申屠弈則死死地望着半空翻滾的陰雲。
那人見死不救?
也好,死了也好,就此解脫一了百了。
如果蒼若想宰了這兩人,他們早死過十八回了,她不過是揮刀割斷了繩索而已,畢竟活人的利用價值更高。
楚幽蓮摸了又摸腦袋,還在,可她吓傻了,依舊歇斯底裏地尖叫不休。
蒼若置若罔聞,循着申屠弈的視線望過去,那團雲黑得詭異。
驟然間,那團黑雲快速降落下來,直奔行刑臺而來!
蒼若對此沒有太多驚訝,藏在黑雲中的敵人會掐馭雲訣而已。
這個敵人,她已恭候多時,當然得“熱烈歡迎”一下。
“唰唰唰……”
蒼若□□在手,箭飛如蝗,直奔那團黑雲,只聽得噗噗聲不絕,一支□□也沒有浪費,都精準地射到了實處。
“桀桀……”
一陣陰森森的怪笑從雲團中散出來,聞者毛骨悚然。
與此同時,詭異的雲團極速撞向行刑臺,一只白骨森森的人手抓向蒼若,來勢洶洶。
霍韶等人不約而同失聲驚呼,“若王爺小心……”
蒼若料到對方會反擊報複,她适時地掐了個馭雲訣,立在一朵白雲上,駕雲躲開。
那只白骨爪到了,抓到了蒼若站過的青石,鈍響過後,行刑臺裂開坍塌,飛塵四散。
即便如此,她手上的□□自始至終沒停下,直至将箭囊中的箭都射光。
霍韶等人後怕不已,幸好若王爺吩咐他們有多遠躲多遠,不然今天腦袋就搬了家。
那團黑雲剎那間吞噬了行刑臺上方,雲氣翻滾間,由于蒼若距離比較近,因此隐約看見藏身其中的東西。
被一團蠕動的紅霧裹在其中,看上去模模糊糊的像個人形。
雖然特別想逮住這條大魚,但是蒼若了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所以一忍再忍沒有往前湊。
幾個呼吸之後,這團黑雲騰空而去,極快地融入天空中的陰雲消失不見,雲開日出。
蒼若随意地往破爛不堪的行刑臺上一看,雙目睜圓……
破碎的青石縫隙間殘存着一些紅霧,與井冢裏的紅霧一模一樣,至陰邪煞。
蒼若由此推論,那團黑雲中的敵人可能是設巫陣的魔頭,也可能是魔頭的心腹。
就很可惜,可惜她沒有準備周全,一條大魚就這樣輕易地從她手邊溜走了。
這時,耀耀蠱惑滿滿的傳語浮起,“宿主,八萬積分兌換蠱魔的所有相關,耀耀以人品保證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
蒼若:……蠱魔!
“耀耀,蠱魔應該不稀罕像申屠弈和楚幽蓮之類的小蝦米,所以剛才來救人的是蠱魔的心腹,對吧?”
蒼若試探傳語,耀耀有時候很可愛,一只超愛劇透傻不呼呼的可愛寶寶。
“你太摳了……太狡猾了,太欺侮人了,嗚嗚嗚!”耀耀已經感覺到一大波可愛的積分正飛速而去不複返。
“是嗎?那我再猜猜,剛才來救人的是蠱魔本尊,因為申屠弈和楚幽蓮對蠱魔而言,并不是小蝦米。”
蒼若趁熱打鐵,只因耀耀突然提及蠱魔,必然事出有因。
“無可奉告!”耀耀沒有薅到羊毛,憤然下線。
蒼若唇角微揚,駕雲緩緩落下,霍韶等人圍上來各種星星眼。
當晚,蒼若舒舒服服泡了一個花瓣澡。
雖說掐個潔之訣可以搞定個人衛生,但她還是很享受泡澡的過程,惬意又放松。
一想到蒼錦很快就會班師回朝,蒼若心裏特別期待那一天。
到時候,她就可以無事一身輕,擁有大把的私人時間随意支配,蒼錦不在京城,她身不由己特別不自由,好像是賣給了國事朝政。
天天上朝還要批閱奏折,她看見文武百官就犯頭暈,看見奏折就幹嘔,好在她這個學渣的苦日子快要結束了。
此時此刻,蒼若特別不想批閱奏折,于是就去密室看看小雲。
因為不想看見小雲白骨化越來越嚴重,蒼若用積分從系統商城兌換了時空靜止籠,把小雲騙進籠子裏,藏在了密室。
每晚她都要擠出時間去密室陪陪小雲。
時空靜止籠有一點不好,那就是籠裏自成一方小天地,而且是完全靜止的。
遠山近樹,花草蜂蝶皆是靜默,一絲風也沒有,就如同一幅立體的畫。
綠茵茵的草地上有間茅屋,小雲卧在茅屋前,傻呆呆地望着天際流雲。
天天如此,蒼若以為今晚的籠裏依舊是這副老樣子。
然而當她進了密室就發現了異樣,放在白玉桌上的籠子爛了。
爛成了碎渣渣兒!
蒼若的一顆心猛地往下沉,在無盡的深淵中一直往下沉,卻落不到實處。
她從系統商城兌換的時間靜止籠不是這個世界的,天道也管不了,八成是蠱魔來過了。
蠱魔搗毀了籠子,掠走了小雲。
這個念頭從蒼若的識海一冒出來,她就陡然心裏絞痛,小雲那麽小的一只,月圓日還會白骨化。
落到了蠱魔的手裏肯定得不了好。
“耀耀,我從商城買的籠子,以為小雲在裏面會萬無一失,結果小雲被蠱魔抓走了,你怎麽賠我?”
蒼若覺得耀耀無法賠給她一個活蹦亂跳的小雲,但至少可以提供蠱魔的線索。
“宿主,你不分青紅皂白的樣子好醜哦,你說你把小雲關起來是為了他好,那你和他商量過嗎?耀耀為了你好,把你關起來你願意嗎?”
耀耀理直氣壯地辯論。
蒼若聽出了言外之意,“耀耀講道理的樣子好帥呢,對不起,我為我的魯莽向你道歉,我知道了,是小雲自己弄爛籠子逃走了。”
“宿主,一刻鐘內,一萬積分可以兌換申屠容……小雲的下落,過時不候。”
耀耀不在意蒼若是否道歉,賣力地推銷起來,賺積分是他的畢生追求。
蒼若手裏的積分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那可是一百一百積攢出來的,她想用在刀刃上。
“多謝多謝哦,多謝耀耀告知小雲已經恢複為申屠容,他若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我要那樣的男人有何用?”
“摳門,太摳了,再見!”耀耀光速下線,恨死了自己這張快嘴,一不小心就把大把的積分整沒了。
嘴上說不怎麽擔心申屠容,事實上蒼若還是擔心的,怼了耀耀後,她馬上拿出來訊玫聯絡申屠容。
一次次聯絡申屠容,聯絡了半個時辰也沒有得到回應
三天後,蒼錦凱旋歸來,已經将七國納入艮胤國的疆土,七國原先的京城都設為州府,他安排可靠的文武大臣任知府常駐治理。
京城百姓夾道歡迎新帝班師回朝,面對鄰國挑釁不慫就是幹,幹到對方俯首稱臣,他們因此深愛上這位少年新帝。
就在舉國百姓興高采烈之際,霹靂攝政王病逝的消息從京城傳出來,猶如晴天霹靂。
新帝蒼錦昭告天下,若王爺一直身體抱恙,調養多年也依舊無法改善一二。
再加上這一年多來殚精竭慮地操持朝政,身體狀況更是雪上加霜,撐着他班師回朝時便已油盡燈枯。
若王爺彌留之際特別強調她的後事一切從簡,因此诏書下發之時,若王爺已經入土為安,如此等等。
當晚,申屠容一襲白衣神鬼不覺潛入禦書房,蒼錦正一臉倦色埋頭批閱奏折,但覺一縷風壓驟至,擡頭看見了申屠容。
“容兄來了,随便坐。”
蒼錦說着放下狼毫,拿出一只簇新的茶盅給申屠容斟茶。
申屠容一動不動,聲線如夜色一般沁冷,“阿若的陵墓是衣冠冢,她人在哪兒?”
是的,申屠容已經去過皇陵。
當時,他看見了蒼若的棺椁,從不輕易落淚的他淚水如決堤了一般。
他一邊流淚一邊小心翼翼地打開棺椁,想帶着她的遺體離開,就此歸隐山林,先陪她七年再說。
可是在棺椁裏,他看見一套宮裝,一頂鳳冠,還有一紙帛書,一張字條,字跡張狂不羁。
“掀開本王棺椁者必定孤獨終老!”
剎那他由悲轉喜,差點放聲大笑。
于是就來宮裏找人。
蒼錦看得出來申屠容很急,毫無興趣和他喝茶聊天,所以他從袖袋裏拿出來一個玉盒,從裏面拿出一封信,遞給申屠容。
信封上寫着“吾兄親啓”字樣,申屠容頓生失落,不是給他的,她只想把他當寵物養着而已。
蒼錦還看着呢,申屠容強作鎮定抽出信瓤兒,看了一遍。
“哥,今晚是難得的良辰吉日,我駕鶴西游去了,勿找勿念,老蘇他們那兒,你盡管給我編個合情合理的死因就是,他們如果太難過,你就給他們找一只貓崽兒養着,就說我突然變成了貓崽兒。”
落款的時間是蒼錦班師回朝的第二天,顯然,她去意已決才欣然死遁。
而且,這純粹就是一封家書,他不是她的家人,因此只字未提及他。
毫無疑問,她特別不想鳥他。
夏夜闌珊,申屠容匆匆而來,揣了一腔憋屈匆匆而去。
藩春園特別安靜,似極了安于一隅的滄桑老者。
在前院中住了一百來個兵卒,他們早得了朝廷密令,閑雜人等不得出入藩春園。
不過他們管不了,也不知道申屠容很早前就潛入藩春園的後院,在恢複人形後申屠容又悄然回到這裏,住在蒼若的卧室。
窗外的茉莉恣意瘋長,葉多花少,沒有誰知道申屠容好希望蒼若依舊在此。
他執剪修剪花枝,她就在一旁看着,那樣多好。
她不在,他無心修剪茉莉的枝條,此刻看着疏落的紫色花苞,他心裏只剩茫然不知歸處。
她不在這兒,他依舊不想離去,只因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兒,也懶得想應該去做什麽。
雲歸,她知道他這個曾用名,卻不知道他現在只想做一只龜,龜縮于此,尋覓她的殘餘氣息,茍延殘喘。
沒錯,蒼若破陣去了,那個巫陣被破開的瞬間,耀耀傳語。
“恭喜宿主成功破陣,三萬積分已入賬,耀耀親情提醒宿主逛一下商城喲,相信商城上架的新品有宿主需要的。”
終于進了巫陣,蒼若好奇又興奮,“耀耀,我知道了,謝了,在這裏我只能依靠你了,你可不要始亂終棄哦!”
當初她撸了一下耀耀就被耀耀綁定,如果耀耀在這裏掉鏈子,那就是始亂終棄。
耀耀不知道蒼若是這樣解讀始亂終棄的,“宿主,始亂終棄這個詞兒只能用在申屠容身上,耀耀可是一只正氣凜然的貓,最多,偶然發點小財而已,你落難,耀耀幫你,發點小財也是理所當然。”
蒼若贊同,申屠容對她就是始亂終棄。
亂了她的心,又套路分手,不是始亂終棄是什麽?
她不和小雲計較是因為小雲超萌超愛吃醋,申屠容是個男人,連分手原因都藏着不說清楚。
講真,她無法接受如此慫包的男人,所以死遁再不想看見他,她一個人玩美滋滋。
巫陣內此刻也是晚上,星光闌珊,周遭都在濃濃的紅霧中幽暗不明,仿佛潛伏着無數的魑魅魍魉。
在這危機四伏的陌生環境中,蒼若自然是毫無睡意,找了一塊幹燥的大石盤膝打坐打發時間。
反正她已經進來了,有的是充足的時間,等到天亮了再行動不遲。
時間一點點逝去,蒼若微閉着眼,不知道由于她的到來而出現了一個奇觀異象。
濃稠的紅霧動了起來,從四面八方湧向了蒼若所在的位置,如百川歸海般逐入她的體內。
如此奇觀異象只有蠱魔有所察覺,眨眼間擰斷了幾個侍女的脖子,挫骨揚灰。
直到東方微微發白,蒼若試得丹田內靈元滾滾,沖蕩着那層進階之膜。
她用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終于突破進階到築基中期,現在進了巫陣沒多久,這靈元充沛的,随時可以進階到築基後期。
“真是一塊修煉寶地呢!”蒼若在心底感嘆一句。
“宿主,嚴格說這裏僅僅适合你而已,如果普通人吸入了這種紅霧就會淪為僵屍。”
蒼若正要問耀耀這陣裏有沒有僵屍,一個熟悉的嗓音傳過來。
“姐姐!真的是你嗎?頭發還是短得醜如狗!”
蒼珠最後一句,幸災樂禍的嘲諷意味十足。
蒼若站起,轉過身打量着蒼珠,和以前相比沒有什麽明顯的區別,只是臉色慘白得不像正常人。
“蒼珠,像你這麽美的僵屍,我難得一見。”蒼若語氣懶洋洋的,是了,蒼珠定然已經不是人類。
聞言,蒼珠身體狠狠一顫,臉色白裏透青,目光比毒蛇還要陰毒,語氣透着病态的瘋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