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鳳闕九重殇之長公主》

虞卿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蒼若,不管怎麽說,你都是申屠家的兒媳,即使容兒不在這裏,你也應該盡兒媳本分,好好孝敬公婆,善待小叔!”

“你們非要認我這個兒媳婦是吧,可我偏偏看不上你們,都人不人鬼不鬼的。”蒼若連蠱魔都不懼,當然更不把這些活死人放在眼裏。

她擱在心上的只有申屠容,少年是巫傀,她也不嫌棄,她想破陣後去伽岚宗找他好好聊聊人生。

“有道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事有輕重緩急,我們眼前應該好好商量一下,如何才能擺脫困境,蒼若公主,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你說說現在怎麽辦才好。”

申屠烈眉心皺得能夾死一頭大象,顯然是一刻也不想待在此處。

“申屠烈,我只能告訴你如果這個巫陣破了,我們就能行動自由,眼前最關鍵的就是找到陣眼。”

蒼若也不隐瞞重點。

申屠烈聽完,嘆口氣,“這裏大得沒有盡頭似的,我們人力有限,如果分頭去找,難免會遇見豺狼虎豹之類的野獸而喪命,我的意見是我們一起進退,相互也好有個照應。”

蒼若點點頭,“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通情達理,如果誰想單獨行動或者拉幫結派,随意。”

這時,蒼煜霆幾人也過來了,親家見面淚汪汪,各種各種唏噓不已,早知今日悔不當初,和親做什麽,直接開打成王敗寇多簡單。

璃葉和虞卿叨叨了好大一會兒,最後揣測蒼若肯定把蠱魔大人得罪慘了,以後怕是沒血可喝了。

再說昙藍和蒼珠哀嚎成了那樣,她們腦子再慢也有理智回籠的時候,覺得那血有問題,八成就是蒼若說的那樣,是蠱魔用來飼喂蠱蟲的,少喝為妙。

靠不住蠱魔那就只能靠自己,她們拉上楚幽蓮,申屠烈和申屠弈,在安桧的帶領下開始收集各種能吃的野果野菜,有備無患。

另外,安桧還帶着他們采集了一些堅韌的野草,說是用來編草鞋和蔽體的衣物。

蒼若冷眼旁觀,不得不說,安桧又細心又賢惠,很适合過小日子。

直到半下午,安桧等人停下休息,就着溪水吃野果嚼野菜,蒼若有點頹,因為神識搜索一無所獲。

“我打算再往裏走約莫十裏路,你們不同意我就自己行動。”

看到申屠弈吃着野梨被酸出了各種苦大仇深的表情包,指桑罵槐罵罵咧咧不休,蒼若如此友情提醒,通知。

這些人要不是多多少少和她有些瓜葛,她早就抛棄他們單飛獨美了,那樣就聽不見申屠弈娘們唧唧個沒完。

“蒼若,你想累死我們刨個坑埋了了事是不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申屠弈但覺挖野菜摘野果比練一整天劍還要累人,他整個人快要散架了,別說趕十裏路,他連半裏也不想趕。

蒼若的回複是不緊不慢地往裏走,申屠烈被野菜苦得咳嗽了幾聲,溫和勸阻。

“蒼若公主,大家都乏了,我們再稍息片刻再動身不遲,你也餓了吧,随便吃點野菜野果墊墊肚子。”

“好!”

蒼若止步折回來,從系統農場裏撈了二斤大蝦,熟練地挑了蝦線洗幹淨,掐了個燃火訣烤熟,熟練地剝出蝦肉蘸着料汁吃得津津有味。

其他人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手裏的野果野菜越發難吃了,申屠烈嘆口氣,埋頭嚼野菜。

申屠弈饞得眼睛珠子都快努出了眼眶外,要不是他知道蒼若手段厲害,早就動手搶過去美食。

蒼若吃掉最後一個蝦肉,申屠弈沖了過來,她适時地收起來盛放料汁的瓷碟。

申屠弈沒搶到蘸料碟,用袍襟兜走了蝦頭蝦殼,行到一棵樹下大嚼起來。

在其他人羨慕嫉妒恨的視線裏,蒼若又拿出來半顆西瓜用鋼勺挖着吃。

蒼煜霆等人也有帶着儲物戒的,可是裏面并沒有放太多吃的,大多是金銀衣服之類,衣服早就穿爛了,金銀之類在這裏毫無用處。

所以可想而知,他們對蒼若有多麽羨慕嫉妒恨。

蒼若很快挖完了甜嫩的西瓜瓤兒,她剛收起勺子,蒼煜霆就把瓜皮搶走了,不忘分給安桧一半,兩人啃得津津有味。

蒼若故意這麽招人恨自有深意,所謂患難顯真情,她可以更清楚地看看每個人的真情流露。

蒼煜霆等人的羨慕,嫉妒,恨,這類真情流露太正常太平常,她需要一點不一樣的。

蒼若留意觀察的同時還真捕捉到了異于常人的真情流露,不是別人,正是申屠烈。

在蒼煜霆搶瓜皮時,他有意無意地投過來匆匆一瞥,眸光沉晦看不到底,如兇濤駭浪激起又極快地退去……

蒼若:……

這眼神森冷,深不可測,不染一點人類的正常情緒。

申屠烈那種枭雄人物不應該有這樣的非人類眼神。

一個念頭在蒼若的心底猛然升起,申屠烈可能被蠱魔附了體。

她心裏一凜,得盡快想個辦法驗證一下,最好是她警惕過了頭,否則就很棘手。

“皇嫂,那魔頭送來了血,我也覺得不喝為好。”

申屠烈望着虞卿身後的那盆血,慢悠悠地開口,眼裏滑過幾許直白的貪戀,如貓看見魚。

如此,蒼若越發斷定,申屠烈被蠱魔附了體,不然,他怎麽會第一個發現血盆?

她之所以沒有發現血盆,是因為篤定蠱魔不會再施放血盆,就撤回了神識。

論修為,申屠弈的修為比申屠烈的高得多,而且血盆距離申屠弈更近。

申屠弈毫無察覺,申屠烈卻發現了還假惺惺說不喝為好,這種“勸阻”只會起反作用。

果然,虞卿略略猶豫後,拿出一只細瓷碗舀了半碗血,探詢地望向申屠雄,後者僵硬地轉過頭去,虞卿馬上一臉享受地喝起來。

她特別享受這種不勞而獲的食物。

先前挖野菜采野果時,璃葉和她嘀嘀咕咕說了好多,以後不用和男的雙修讨食物了,蠱魔大人肯定生氣了,肯定不會再施放血盆。

當時,她還沮喪了好一陣,那血多可口啊,蠱魔大人用血控制他們體內的蠱蟲?

控制就控制呗,在這裏,沒有什麽比可口的血更饞人。

蒼若一眼不眨地盯着申屠烈,可是後者并沒有流露出得逞得意之類的神情,相反,申屠烈望着虞卿喝血,還憂愁地重重嘆口氣。

狡猾……放在後世社會,這種級別的演技拿個影帝獎杯穩穩的。

蒼若微微垂眸,一陣心煩意亂,申屠烈本來就是老奸巨猾之輩,如果被蠱魔附體那就更不好對付。

忽然,她散出去的神識搜索到了東西……血盆,另外一個血盆從半空中緩緩落下,落到昙藍和蒼珠的面前。

狡猾!

申屠烈借此證明血盆不是他施放的,很狡猾。

可申屠烈也是修煉之人,施放血盆這種小動作,他完全可以用術訣操控完成。

看着虞卿,楚幽蓮,昙藍和蒼珠都忙着喝血,蒼若懶得阻止,她們都是成年人,都懂得選擇必然承擔後果。

識海間浮起少年那道英挺颀長的身影,一襲白衣纖塵不染,那張俊臉的輪廓那般清晰溫然。

想到申屠容月圓日那般隐忍克制,蒼若篤定即使申屠容一年不吃東西,血盆擺在他面前,他也不會看一眼。

這樣一想,蒼若很快心情平靜,血盆這個茬兒到此為止,她就不應該太注意這個不重要的茬兒。

畢竟蠱魔可以通過血裏司蠱草的汁液控制巫傀身體裏的子蠱,也可以通過母蠱控制子蠱。

眼前最重要的是盡快找到陣眼,其次是盡快驗證申屠烈是否被蠱魔附了體。

她的揣測僅僅是揣測,必須有事實依據支撐。

歇息過後,蒼若頭前帶路一直往裏走,走完十裏時,申屠弈靠在一棵樹上嚷嚷說再走一步就會累得七竅流血。

蒼若本來想就地休息,一聽申屠弈這話馬上繼續趕路,申屠弈氣得嘴上罵罵咧咧不休,身體卻很誠實地跟着大家。

又走出了五裏,蒼若才停下,找了塊幹淨的大石打坐靜修,很快,周遭的紅霧洶湧如濤湧過來,注入她的體內。

“強橫如斯……容納性如此霸道,蒼若難道是土靈根?”申屠弈嫉妒得臉色陰郁扭曲。

“木靈根!她是五行木靈根!”申屠烈嗓音極低,沒有誰察覺他語氣裏微乎其微的震驚興奮。

約莫半個時辰後,蒼若連升兩階,跨過築基後期突破到金丹初期,在場的見證者都酸成了檸檬精。

“恭喜恭喜,蒼若公主真是難得一見的修煉天才,你沒有拜入伽岚宗可惜了。”申屠烈這樣說着,滿眼都寫着求賢若渴。

“算不上天才,我曾經從黑閻羅手裏買過不少進階丹,服用得太多了,現在厚積薄發而已,終于結了金丹,累死我了,我要睡了,明天見。”

蒼若随便胡謅幾句,拿出來帳篷,三下五下搭好,鑽進去睡覺,一縷神識留在外面盯着。

星光幽微,指頭肚大的蚊子成群結隊,嗡嗡不休,圍着蒼煜霆等人這些夜宵飛舞。

獨獨申屠烈的周遭沒有一個蚊子飛旋……蒼若由此懷疑,蚊子是忌憚蠱魔的淫威。

不一會兒,在申屠烈的指揮下,大家生了一大堆篝火,煙氣和炙熱的火焰熏烤跑了不少蚊子。

大家烤着火,就着水囊裏的溪水嚼野菜野果,有一句沒一句聊着,時不時羨慕嫉妒恨地剜一眼那頂帳篷。

同樣生而為人卻不同命,蒼若有帳篷睡,他們沒得睡,還要遭受蚊子叮咬。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們聽過吧?我這就讓蒼若嘗嘗有難同當的滋味!”

申屠弈嚼着野果,嘴裏酸澀,連帶着哪哪兒都不得勁兒,所以想制造個樂子。

其他人都興致勃勃看着申屠弈拎着劍走近蒼若的帳篷,申屠弈舉劍戳帳篷。

他尋思着把帳篷戳個大窟窿,放進去一群蚊子,蒼若被叮咬得也睡不成好覺。

戳,戳,戳!

申屠弈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沒有把帳篷戳破!

其他人都看呆了,申屠弈可是劍修,劍氣集于劍鋒之上可以說是削鐵如泥。

蒼若這帳篷看着薄薄的,和油紙傘的材質差不多,怎麽比鐵還要堅硬?

申屠烈的一張臉掩于夜色陰影中,眼裏泛着明暗不定的光澤,如荒野裏的鬼火閃爍。

“蒼若,你這個帳篷咋特麽戳不破?你肯定用了巫術,你特麽還不承認你是蠱魔附體?賊喊捉賊的不是別人就是你,快滾出來!”

申屠弈不知道,這頂帳篷是蒼若耗費了一筆可觀的積分從系統商城兌換的。

他戳了再戳也是徒勞無功,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嚷,等他安靜下來才發現其他人已經搶好了位置。

因為篝火裏放了不少艾草,蚊子幹嗡嗡也不敢靠近,所以篝火周圍就是最佳的休息位置,已經被搶完了。

“你們……你們真沒義氣,沒人性!”申屠弈一想到自己要被蚊子叮咬一晚上,根本無法入睡,氣得一張俊臉扭曲得沒個人樣兒。

申屠雄閉目不語,以前是咋看二兒子申屠弈咋好,現在是咋看咋不順眼,整個兒就是一個沒腦子的傻子。

見申屠雄不語,虞卿和楚幽蓮繼續小聲說着什麽,申屠烈開腔,“弈兒,還是男人們輪流下夜,你先看着,乏了就叫醒我。”

申屠弈那個氣啊,可事已至此他也無力改變,只是怨恨地剜了虞卿一眼。

“你當初咋不把我生成女孩?我是女孩就能少遭好多罪,你良心不痛睡得着就好。”

如是一說,虞卿被氣得嘴唇顫抖,竟無言反駁,她深深寵愛的這個兒子竟然說出如此混賬話,連楚幽蓮都不如。

楚幽蓮是女孩也沒少遭罪,可楚幽蓮無怨無悔對她也是低眉順眼,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沒有這個混賬兒子。

申屠弈又嘚吧嘚吧了一陣,撒完了所有的悶氣才去撿樹枝割艾草,周遭終于安靜下來。

蒼若無心入睡,在帳篷中盤膝打坐靜修,腦子則不受控制地細細梳理着申屠烈的言行。

最後總結出來,申屠烈從很早起,目前有證據支持的就是他在把楚幽蓮賣入緋翠閣時,就對她居心叵測。

說得更細點,申屠烈應該是對包括巽震國在內的蒼氏江山更感興趣,而附體的蠱魔對她本人更感興趣。

她最金貴的東西應該是這條小命,蠱魔對她的小命興趣不大,那麽她已經結出內丹,蠱魔對她的內丹應該有興趣。

不然申屠烈也不會那麽激動地強調她是木靈根。

盡管她留在外面的神識一直重點盯着申屠烈,但一整晚,申屠烈都沒有什麽異常舉動。

東方泛亮時,蒼若撤回來那縷神識,閉目淺睡。

約莫半個時辰後,蒼若打開帳篷門,晨光熹微中一道人影欺近,她本能拔了短劍刺出,劍尖沒入對方心口。

“蒼若公主……”申屠烈躲閃不及被刺中,痛得連話都說不完整。

“天還黑咕隆咚的,你怼我門上幹嘛?”蒼若這麽說着,毫不猶豫地拔劍,劍尖沒有絲毫血跡。

申屠烈的青袍上只有一個劍尖刺破的口子,也沒有鮮血滲流出來。

怪了,蒼若心裏一動,就去扒拉申屠烈的袍衫,“我看看傷口,給你上點金瘡藥。”

“蒼若公主住手!你我男女有別,我有金瘡藥,可以自己上藥的。”

申屠烈急慌忙亂地倒退幾步,捂住了傷口處,臉色因尴尬難看到了極點。

都是修煉的人,上個藥而已,整得好像她是個女流氓似的,蒼若忍不住冷笑了一聲,“也好。”

她手上的力道她知道,剛才那一劍足以切入皮肉傷及筋骨,卻沒有留一點血。

又一次佐證申屠烈不正常,極有可能被蠱魔附體。

蒼若收起來帳篷後,申屠烈還沒有離開,見蒼若望過來才緩慢地解釋。

“蒼若公主,我并不是故意湊到你帳篷門口的,剛才我給火堆加了些樹枝艾草,忽然看見有個黑影在你的帳篷門口鬼鬼祟祟,因為擔心你的安全就過來看看,結果你就誤會了。”

如果蒼若對申屠烈沒有任何芥蒂,那麽申屠烈這樣解釋,蒼若定然會真情實感地道歉。

可是蒼若篤定申屠烈有問題,而且她的記性超級好,剛才,申屠烈何止是“過來看看”?

申屠烈的袍襟都快要挨到她的裙擺,她不刺他刺誰?

“哦。”蒼若語氣淡漠地應了聲,道歉什麽的不存在。

“蒼若公主,你這明顯是不相信我的人品嘛,我說的是真的……那個黑影往那邊去了,啊!?你看,他還在!”

申屠烈擡手往樹林裏一指,神色極為訝異。

蒼若起初只以為申屠烈拿什麽黑影當擋箭牌,如此滑不溜秋的解釋,她還真挑不出毛病。

此刻,她随意望過去真的看見了,兩丈多外的樹林中,那人身形魁梧高大,面上覆着墨玉面具,一襲黑袍烈烈當風,氣場兩丈八。

不是伽岚宗任務堂堂主黑閻羅還有誰?

不知道怎麽的,她每次見了這人就像是老鼠見了貓,心裏發憷瘆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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