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辰那天的秦語辭好像有些不對勁的樣子。
林墨然覺得自己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卻又好像什麽都沒察覺到,當晚服侍着秦語辭上床休息,第二日一早再想多觀察的時候,卻明顯已經晚了。
秦語辭早就恢複到了平日裏的模樣。
甚至依舊如往常一般,輕輕扇着金扇,惬意喝着茶水,語氣淡然的喚她過來,說要檢查她的課業。
昨晚叫人休息的是她,今天要檢查作業的也是她。
好在林墨然早有準備,恭恭敬敬将自己昨晚寫的心得遞上去,心驚膽戰的看秦語辭審查完,在得到一句“不錯”後,總算松了口氣。
實在太難了……
林墨然在心底搖搖頭,雖說她知道多學些東西終歸沒有壞處,卻依舊不明白秦語辭為什麽這麽執着的想要教她。
明明同是一個崗位,人家夕雪和朝雲分明就自由的多嘛。
只是這些她只敢在心底想想,在對上秦語辭雙眼的那一刻,別說問了,就連話都差點忘記怎麽說,好半晌才總算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謝過長公主。
之後又想着今日天氣不錯的樣子,提議和她一同去花園裏散散步。
雖說現如今秦語辭的身體比之前要強了許多,但畢竟一下病了那麽久,終歸還是極為虛弱的,不适合操勞過多,須得靜養。
皇帝明顯也知道這點,所以眼下秦語辭雖然已經可以參政,但出于對她身體的考慮,還是多休息的為好,那些瑣事他能處理的就處理了,輕易不願叫女兒因此煩憂。
态度非常堅定,什麽都沒有女兒的身體重要!
既如此,秦語辭也沒有辦法。
于是每日喝喝茶,溜溜彎,教自己的小侍女學學東西,這也便成了她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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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林墨然與其他人不同,表面上看起來乖巧無比的模樣,可內裏卻又藏着許多的小心思,随便扯出來哪一樣都不至于叫她無聊。
日子倒也這麽慢慢流逝着,從盛夏到勁秋,再從勁秋到初冬。
不知不覺竟也幾個月過去了。
林墨然也從最開始并不太習慣宮中的生活,到慢慢開始适應,對秦語辭也從一開始的非常特別怕,到現在只演變成有那麽一丢丢的怕。
習慣真的是個很恐怖的東西。
“你這跟久入魚肆,不聞其臭是一個道理嘛。”每每這時系統都會出言調侃她,“秦語辭就是那個臭鹹魚,你一開始覺得臭,待久了慢慢習慣了也就聞不見了。”
“什麽臭鹹魚啊。”林墨然一聽就樂了,“她明明是香……”
說到這林墨然莫名停頓了一下。
是啊,香的。
不知怎麽回事,最近總覺得秦語辭身上的那股蘭香愈發明顯了,以往只有一些特定時候才能聞見,可如今卻時常可以感知到。
她教自己練琴的時候,監督自己讀書的時候,每次站在她身邊伺候的時候……那股香味就好似不受控制般的湧入鼻腔,清晰又好聞,若她心神不定,很容易便被吸引了去。
就連大腦都被香的有點飄忽……
如此寒冷的天氣,林墨然想着想着卻莫名還有些臉熱。
但不容她多想,便見夕雪迎面走來,說是小廚房的湯藥許是熬好了,叫她過去看看。
“好。”林墨然很快點頭,甜甜應下來,快步跑去小廚房,藥果真已經熬好了,趕忙回到寝宮伺候秦語辭喝下。
而這一次,竟然又聞到了秦語辭身上的味道,甚至比之前更香,更濃烈,叫人像是上瘾一般,忍不住多嗅多聞。
林墨然一時失神,若不是被秦語辭遞碗的動作打斷,恐怕根本不知道要飄忽多久。
“墨然怎麽了?”似是發現了她的異樣,秦語辭随之看了過來,目光落在她泛着薄粉的臉龐上,有些驚訝,“臉頰為何如此紅,身體不舒服?”
臉怎麽了?
林墨然應聲連忙收回思緒摸了摸自己的臉,果真有點燙,稍作思忖,可能是方才着急去取藥,跑的太急了才會這樣。
于是她趕快搖搖頭,杏眼一彎回了秦語辭一個微笑:“回公主的話,墨然沒事,不要緊的。”
秦語辭挑眉反問:“當真?”
林墨然點點頭,并未放在心上:“當真。”
“嗯。”話音一落秦語辭這才重新收回目光,稍微活動下肩膀,似是看書看的乏了,“近來剛入冬,氣溫突然降了下來,當是多注重保暖為好,來來去去的,記得添件衣服。”
是在叮囑她。
林墨然一聽連忙應和:“喏,謹遵長公主教誨!”
态度恭敬又乖巧,配合着臉上的笑容,看一眼便叫人下意識的心情好,秦語辭見狀微微勾了下唇角,輕輕擡手擺了下:“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今日公主不想聽故事了嗎?”林墨然一聽還有些詫異。
“不了。”秦語辭瞥了她一眼,好半晌才淡淡開口,“明日有事。”
有事,也不知道有什麽事。
林墨然點點頭,并沒有打算多問,甚至還有些慶幸能夠早些回去休息,連忙應下來,伺候着秦語辭上了床,吹滅燭火退了出去。
今夜難得睡了個好覺。
第二日一早,秦語辭果真如她昨夜所說,的确是去辦事了。
不過她離開并不代表林墨然可以松懈,生怕秦語辭晚上回來又要抽查,做完手頭的工作後,林墨然還是專心開始溫習起了功課。
經過幾個月的學習,林墨然在古文的通讀和理解方面已經全然沒有問題了,一方面是秦語辭教導的好,另一方面也得益于她學習的刻苦。
除此之外,甚至時不時的還能有些自己的見解,沒事寫個小文章亦或是總結什麽心得的拿個秦語辭看。
就比如今天。
林墨然溫習完了功課,從中挑出一個重點進行思維發散,很快寫出篇小文章來,開開心心的收好,愉悅又驕傲的等待秦語辭回來。
不過才稍微期盼了那麽一下,沒想到再擡起頭來的時候竟然真的見這人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走路都沒聲的!
林墨然被她吓了一跳,連忙起身恭敬行禮,接過秦語辭脫下的外衣收整完畢,回頭看去時才發現她手裏正拎着個什麽東西。
于是便下意識的問了句:“公主,您拿的這是個什麽呀?”
眼底滿是好奇。
在下一秒,秦語辭輕輕勾起了唇,将那東西往桌上一放,饒有趣味的看向她:“既如此在意,不如親自打開看看?”
啊,那還是算了。
林墨然猜測她心裏恐又憋着什麽壞,連忙搖頭說奴婢不敢,卻不想秦語辭這人着實有點問題,自己越拒絕她反而越來勁。
甚至還道:“是本宮叫你看的,放心打開便是。”
幹嘛啦!
林墨然聞聲在心底嘆了口氣,其實她也沒那麽想看,但既然秦語辭非要如此強硬的要求她打開,那她也只能照做。
于是林墨然只得輕聲應個“喏”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輕輕扯下來上面系着的緞子。
随之便發現裏面竟裝着數十種模樣悅目,香氣撲鼻的糕點,怪不得她從方才起就總覺得自己似是聞到了什麽香味,原來這就是源頭。
而除此之外,在那些糕點的旁邊還躺着一根粗壯的紅燭。
林墨然愣了愣,有些不解的看向秦語辭的臉:“公、公主,這是?”
秦語辭聞聲輕笑,語氣裏似乎帶着些許的得意,就連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也輕輕眯了起來,好不美麗:“墨然莫不是忘了,今日正是你的生辰。”
“猶記許久之前你與本宮說過,曾有那麽一種說法,過生辰時需要食用些置有紅燭的糕點,雖然本宮不解其意,卻還是為你尋來了。”
“想怎麽放置,随你喜歡。”
其實有關林墨然的生辰,秦語辭在許久之前便已知曉。
大昭的風水星學之說尤為盛行,宮女進宮前須得提交自己的生辰八字,審查無恙後才可入宮做事,而到了秦語辭這兒,因為她向來體弱多病,恐會造成沖撞,所以對此要求便更高。
至于審查後的檔案也已經被封存起來,如有需要,直接找出翻看便可。
于是早在将林墨然調過來的那一刻起,秦語辭便如此做了,對于日後要一直在自己身邊伺候的人,須得知根知底才可以。
但知道是一回事,會不會專門為她籌辦慶賀,那又是另一回事。
就連秦語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能讓身為長公主的她為之慶賀,林墨然還真是好大的面子。
她心裏滿是腹诽與不悅,可卻莫名還是精心做了籌備,多重口味的糕點,一些美味且對身體有益的食材,甚至那根紅燭也是仔細挑選的結果,是衆多紅燭裏最漂亮最健碩的一個。
若不是她這突如其來的禮物,林墨然差點都要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許是從未見過如此精美的禮物。
秦語辭擡眼看向她,見面前的人先是一愣,緊接着下意識的展顏,露出愉悅又欣喜的微笑,杏眼彎彎唇角輕揚的模樣着實好看。
就連聲音也柔軟悅耳,認認真真的謝過她:“公主對奴婢實在太好了,墨然不勝感激。”
着實叫人舒坦。
秦語辭眼底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些,稍稍往一旁錯了錯,垂眸示意她快點過來插蠟燭,目光掃過林墨然的臉頰,突然再次注意到了一抹薄粉。
待她走近,将那枚紅燭置好後,不知是不是因為燭火的作用,秦語辭突然覺得那抹粉色好像更深了些。
甚至……還能看到她鬓角處滑落的汗珠,平日裏那雙清明的眸子此時也好似蒙上了層霧。
秦語辭一愣,下意識的擡手附上她的面龐,一摸,竟然燙的吓人,重新擡起眼與她四目相對時,又見眼前的人再一次開了口。
聲音是發着顫的,呼吸之間有潮意湧出,甚至動作也與平日不同,無意識的蹭着她的手。
道:“公主,你有沒有……覺得屋子裏好像很熱,尤其這根紅燭插上之後便變得……”
“更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