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明此時此刻窗外正呼嘯着寒風, 但林墨然卻絲毫不覺得冷。
反而很熱,渾身上下都卷席着一股燥意,那股火順着心底緩緩灼燒起來, 頃刻之間便傳遍全身,叫她幾乎無法自控。
尤其,是在嗅到秦語辭身上的那股蘭香後。
真的好香啊。
林墨然不知自己是怎麽了,理智在此時早已敗下陣去, 整個人跟随着本能, 想要蹭蹭秦語辭的手, 想要大口嗅聞她身上的香氣,想要……
在瞥到秦語辭的朱唇時, 林墨然一愣, 心髒幾乎控制不住的再次加快了幾分。
想要親親她。
此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黑了,寝宮裏安靜的出奇, 除去她與秦語辭以外再無他人,就連系統也早已入睡。
林墨然心底迷惘又害怕,甚至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瘋狂滋生, 想找人訴說, 卻又根本尋不到任何可以依靠的人,難受之餘就連眼角都滲出了生理性的淚水。
好半晌才突然想起系統以前曾告訴過自己的話,她說坤洚會在十八歲左右迎來第一次潮。期。
不過與正常的潮。期有所不同,因是第一次,所以持續時間并不會過長,也不會像之後每次的那般根本難以自控。
大昭的嫁娶制度與現代有異,像她這樣的女性坤洚, 十四歲之後便可成家, 絲毫不用擔憂潮。期的事情, 所以也就并未研制出相應的抑制類藥物,只一個隐息丸。
這就很雞肋了。
林墨然那時忽然聽聞這些,着實有些恐懼,但轉念想想自己興許能扛的過去,之後的事再另做打算也可,這般想着,擔憂幾日總算釋懷。
直到現在。
林墨然一雙腿忍不住的發軟,幾乎快要站不住,根本沒想到第一次的反應便如此厲害,開口小聲喚句公主,整個人直接跌進她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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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的信引再也控制不住的四散開來,明豔芬芳的桃花香瞬間湧入鼻腔。
秦語辭的目光幾乎是在瞬息之間暗了下來。
她頓了頓,伸手接住險些跌倒的林墨然,怕人摔倒似的緊緊攬着她,好似在忍耐什麽,好半晌才終于開了口,眼神晦暗的道了句:“墨然,你還好嗎?”
話音一落,懷裏的人随之發出模糊的輕哼,聲音黏糊糊的,很軟也很輕,啜泣道:“難受……”
她道,紮在秦語辭的懷中無聲淌淚,好似瀕死一般,大口大口攝取着空氣。
難受,真的很難受。
可偏偏秦語辭卻像是絲毫沒有共情力一樣,每一個字宛若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語氣很低的問她:“可以忍耐麽?”
這次林墨然并未言語,兩只手輕輕搭上她的胳膊,綿軟卻又努力的重新站直身體,将頭靠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好似這樣能舒适些似的,甚至還發出了滿足的輕哼。
平日裏又慫又可憐的鹌鹑,如今膽子倒分明大的出奇。
秦語辭輕輕閉了閉眼,擡手輕撫她的後背,指尖碰到頸後的腺體處,頓時引得懷中的人一片戰栗,薄唇輕啓,又是一聲柔軟又依賴的:“公主……”
“嗯。”秦語辭低聲應她,終究還是将懷裏的人抱了起來,徑直走到床邊。
說來,這已經是林墨然第二次睡她的床了。
第一次是落水,她見她可憐,心一軟,便做出了與自己平日行為極為不符的事情,将這麽個小小的宮女抱上了自己的床榻。
沒想到後來二人的接觸越來越多,林墨然也從小小的宮女變成了她的侍女。
其實私心的說,林墨然是她最滿意,也是最喜愛的一個侍女,這話若是被旁人聽去難免會在暗中議論,說她差別對待,說她偏心。
就連秦語辭自己都這麽覺得。
但她身為堂堂長公主,就算偏心又能怎樣,就連心髒都長在左方,無論是誰,從誕生的那一刻起都是偏心的,她又不是什麽聖人,自然也不會強行約束自己什麽。
但相應的,她也絕不是什麽風。流之輩。
可現如今她卻将她的侍女抱上了床。
秦語辭在心底唾棄着自己的行為,可垂眸看去時,在注意到林墨然通紅的臉頰和唇角時,之前究竟想了些什麽便早已忘了。
只想吻下去,攻略城池般,予取予奪的親吻她。
如此想着,也便如此做了。
坤洚的潮。期難以自控,只有乾元與之交換信引才能得以緩解,契合度越高的兩人,效果也就越佳。
想來,兩人的契合度确實很高,信引的味道明明都是花香,但一個幽香馥郁,冷靜且自持,一個沁人心脾,明豔又清新。
兩種花香融在一起,香氣着實叫人着迷。
林墨然被秦語辭吻得身上發軟,但難受的症狀卻明顯好轉了不少,食髓知味,甚至在秦語辭快要離開的時候還伸手扯住了她的衣襟。
軟綿綿的攥着,聲音也是軟綿綿的,泛着些啞,低低告訴她:“還要親親……”
不像鹌鹑了,像個妖精。
秦語辭的目光頓時再次暗了暗,突然有些慶幸自己将她調到了身邊,若當初沒有做出這樣的舉動,那麽如今迎來潮。期的林墨然又将怎麽辦。
甚至,這副模樣是不是會被什麽旁人看見。
秦語辭頓了頓,心底莫名升起股醋意,這股醋意不知從何而起,卻莫名飛速洶湧成一團,竟是引的她驟然停下了動作。
反而勾起唇角,聲音有些冷的問她:“墨然,你可知你眼前的人是誰?”
聽起來好像莫名有些生氣了。
林墨然不解她究竟怎麽了,若平日興許會感到害怕,可此時許是氣氛所致,心底竟然一絲害怕的郁結,反而努力挑起眼皮,迷迷糊糊的勾住了她的手指。
讨好般的輕輕啓唇吐出幾個字:“公主。”
“你是……長公主殿下。”
還是頭一次如此稱呼她,平日如此正經的稱呼,如今聽來卻莫名叫人心頭一熱。
但不得不說,這是個叫她滿意的答案。
秦語辭應聲垂眸注視着她的眼睛,半晌,眼底似是蘊起了幾分笑意,那只與她勾在一起的手也很快占了主導,順着手臂摩挲而上,與之十指相扣,緊緊握在一起。
于此同時也終于再次低下了頭,重新吻在她的唇上,信引交織在一起,熱度在周身四溢。
此時此刻,案上的那枚點燃的紅燭竟莫名有些應景,燭火映照在幔帳上,顯現出兩個模糊卻又暧昧的人影。
似是正在緊緊相擁。
“……”
這一通直接折騰到了深夜。
雖說秦語辭被林墨然的信引勾的也有些失神,卻不是全然沒有了理智,親吻之餘幾次三番的想要進行标記,卻終究還是強行忍住了,只與之交換了信引。
潮。期本就難受,好在有秦語辭的信引作為安撫,林墨然整個人都有些恍惚,精疲力盡,終究還是沉沉睡了過去。
這下又重新變回了平日乖巧的鹑鳥樣子,瑟縮在秦語辭的懷裏,好像正在祈求她的庇護。
甚至嘴裏還在低低呢喃着什麽。
秦語辭湊過去聽,發現她竟還心系着桌上的那些糕點,頓時有些無奈,最終只得出言安撫,告訴她明日還會有更好的。
話音一落,眼前的人果然沒了動靜,只唇角稍稍向上勾了勾,似是有些開心。
秦語辭随之嘆了口氣,擡手幫她蓋好了被子。
無論是誰,以往都未曾有過這樣的待遇,秦語辭身為長公主,生來注定受人敬重侍奉,哪裏會對他人關心照顧。
可如今到了林墨然這卻莫名反了過來,不光叫她睡了自己的床榻,将自己的被褥分予了她,甚至……
秦語辭擡手附上自己的唇,好聞的花香依舊溫存在那裏,輕抿唇瓣,依然是林墨然的味道。
又一次吻了她。
閉上眼,直到入睡的前一刻,腦海裏也依舊是方才癡迷般吻她的畫面,好像一開始便就有哪裏錯了,心底有個聲音告訴她并不能再這樣一路錯下去。
可偏偏此時卻還有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全然壓過了另一個,就這麽從心尖萌發出來。
在一遍遍的告訴她,這樣的錯……似乎也不錯。
複日。
林墨然昨晚幾乎耗盡體力,又因第一次潮。期身體尚不能适應,這一覺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她并不能悉數記起昨日發生的所有場景,只隐約覺得好似發生了什麽大事,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本以為自己已經回到了住所,卻不想定睛看去差點要被吓死。
是除去住所以外第二個她最了解的地方——
這不是秦語辭的寝宮嗎!
林墨然一愣,下意識的想要坐起,可沒等動,突然察覺到腰間正搭着什麽東西,似是只手,柔軟又溫暖,緊緊扣着她,輕易難以掙脫。
而頸邊,此時也正籠罩着溫熱的鼻息。
林墨然整個人都定住了,絲毫不能理解眼下究竟是怎樣的狀況,身體僵硬了好半晌,這才終于小心翼翼的動了起來。
動作又輕又緩的慢慢躺平,僵硬又迷茫的側過了臉,眼巴巴的朝自己身側看去。
那裏果然正睡着一個人,一頭墨色的長發披散在枕側,白皙的皮膚上映照着一小片太陽的光澤,睫毛很長,像是把小扇,在眼睑處留下淡淡的陰影,又好似蝶翼,随着呼吸輕輕扇動。
是秦語辭,正熟睡着的秦語辭。
林墨然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忙在心底呼喚系統,詢問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哪知道啊。”系統從醒來的那一刻起已經被吓死了一回,現在經過時間的洗禮,情緒和語氣要比剛開始那會兒平靜的多,“反正自打我睡醒,你倆就一直都是這個姿勢。”
“昨晚你不是在她寝宮裏讀書嗎?”系統試着和她複盤事情的經過,“你仔細想想這之後還發生了什麽?”
還發生了什麽……
林墨然眼一擡,迷茫的四處環視了一周,在看到桌上那顆已經燃燒殆盡的紅燭時突然想起了一些,連忙講給系統聽,包括秦語辭送了好多糕點給她,包括她開心的點亮了蠟燭,也包括她莫名覺得越來越……熱。
說到這兒,一人一系統全都頓住了,也不知過了多久,林墨然才終于驚詫的重新開了口。
“難道是第一次潮。期來了?”
這也便能解釋她為什麽會覺得熱,為什麽會留宿在秦語辭的寝宮,又是為什麽記憶會變得模糊。
所以昨晚二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林墨然不敢細想,神智早在意識到潮。期來臨時變得清醒,感官也随之清晰起來,仔細感受,好像四肢都有些酸痛。
但最要命的是唇。
林墨然頓了頓,擡起尚且還算是自由的手輕輕撫上自己的唇瓣,一摸着實疼的厲害,好像被狗狠狠咬了一口似的,火辣辣的疼。
她一驚,下意識側目看向身邊的人,本以為她還在睡着,卻不想竟直接與她四目相對。
秦語辭不知道在什麽時候醒了!
林墨然整個人頓時激靈了一下,擡眼看看她,饒是平日裏最厲害的那張嘴這會兒也好似啞巴了一樣,支吾半天都沒能完整吐出一個字。
好在,秦語辭的聲音很快響了起來。
許是才睡醒的原因,她的聲音不似平日那般冷漠嚴肅,甚至莫名多了分柔軟的意味,啓唇輕聲道:“醒了?”
林墨然點點頭:“醒、醒了。”
“身體好些了麽?”她随之又問。
這話問的實在暧昧,好似昨晚真的發生了什麽,林墨然頓了頓,有些無措的呢喃了句:“托公主的福,沒什麽大事……”
“那便好。”話音一落,秦語辭莫名勾唇笑了笑。
與坤洚潮。期時需要乾元的信引安撫一樣,當乾元心情不悅時,坤洚的信引也實屬良藥,多聞聞,身體和心情都好。
林墨然不太清楚這些,瞧見秦語辭眼底的笑意,只覺得這人和平時簡直大不相同,正眼巴巴的偷偷觀察她,忽見秦語辭緩緩坐了起來。
要起床了嗎?
林墨然見狀不敢怠慢,随之也跟着起身,沒等完全坐起就又被秦語辭按了回去。
“今日無事,本宮準你休息一天。”秦語辭道,語氣不容反駁,竟然又強行将她放倒,“躺下。”
這下林墨然頓時更加不知所措了,想起又不敢起,整個人像是根棍子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看她穿好衣服,洗過漱,之後目光重新向她投來,似是在思忖該拿她如何。
林墨然見狀實在躺不下去了,連忙表示自己已經沒事,可以起床做事。
這才匆匆忙忙爬起來,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松散的衣物,整張臉紅的好似蘋果,忙不疊的整理好一切,不過才打理好自己,秦語辭便已經打開了房門。
公主在休息時任誰也不能打擾,這是所有人皆知曉的事,因此哪怕如今已經日上三竿也依舊無人登門。
直至現在。
寝宮的房門打開了,那便意味着可以進入,夕雪向來體貼入微,瞧見公主這時才起身,恐是身體再次不适,于是便叫小廚房熬制好了湯藥,待房門打開趕忙端來想要伺候着她喝下。
結果一進去才發現,墨然竟然也在。
二人的目光在此時相對,半晌,林墨然輕咳一聲默默将目光移到了一旁。
莫名有些心虛是怎麽回事!
好在夕雪并不是什麽多事之人,再者近來長公主确實很喜愛墨然的樣子,有什麽事也總是叫她陪着,所以就算此時她會出現在這裏,倒也并不是什麽怪事。
還是伺候公主喝藥要緊。
之後又很快籌備了午膳,生怕公主餓到,所以早就叫人備好了糕點,待秦語辭喝掉藥後盡數呈了上來。
一盤又一盤的擺在桌上,精致又香甜,勾人食欲。
林墨然見狀肚子下意識的咕嚕一聲,但也深知自己不能再逗留下去,昨日的事都沒搞明白,今天可不想再和秦語辭有更多糾纏,正想着該以什麽樣的理由離開。
只可惜還尚未開口,秦語辭的聲音便随之響起:“墨然昨日不還在夢中惦念着這些糕點麽,今日見了,為何不為所動?”
啊,她有嗎?
林墨然傻了,眨巴眨巴眼仔細觀察秦語辭,似是想看看她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沒等看明白,就忽的被秦語辭扯住了手腕,強行拉過來坐下。
肌膚觸碰到一起,觸感熟悉又強烈。
林墨然激靈一下,臉頰頓時又紅了,再也說不出什麽話,見秦語辭遞了塊糕點過來,連忙謝過長公主,乖巧的拿起來吃。
一塊吃完,随之又是一塊,秦語辭莫名像是個投喂小動物的飼養員,一塊一塊的拿給她。
直到第四塊吃進肚子裏後,林墨然終于忍受不住眼下的氛圍,到底還是有些疑惑的吐出了自己的疑問。
“公、公主,墨然昨晚不知因何神志不清,不小心留宿在了公主的寝宮,內心實在惶恐,也不知……到底有沒有做出些什麽不當之事。”
就知道她早晚還是會開口問的。
秦語辭應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輕輕轉頭看了過來:“昨日的事,你記不清了?”
林墨然應聲緩緩點了下頭:“只能記起一小部分。”
“在蠟燭點亮之後究竟又發生了什麽……便已然記不起了。”
原來是這樣。
秦語辭注視着她,不知在想什麽,好半晌才總算再次開口,語氣淡然:“并未發生什麽。”
“真的嗎?”林墨然明顯不太相信,忍不住繼續詢問,“可奴婢一覺醒來,覺得四肢十分酸軟……”
“應是你昨晚不慎跌落在地的緣故。”秦語辭道,臉上的表情非常平靜。
“可我的嘴也有點疼。”
“因你不小心磕到了床角。”
“……”
可她身上這股濃烈的蘭花香氣又改作何解釋!
其實說來秦語辭昨晚并未對她進行标記,二人不過只用接吻的方式交換了信引,程度不算太深,尋常人若非有意去聞,根本體察不到分毫。
可畢竟昨晚林墨然貪婪般的一下聞了太多,如今對秦語辭信引的味道更加敏感,總覺得自己身上沾了秦語辭的味道,便像只兔子一般,下意識的偷偷試探着聞聞。
心裏滿是疑問,但就算問了秦語辭恐怕也并不會告訴她實話,只得作罷。
乖巧吃過糕點,又被人強行留下一同用了午膳和晚膳。
直到傍晚才終于被放回去。
其實本是差點也回不去的,秦語辭似乎很憂心她身體的樣子,曾開口反複确認了她的狀态,對此林墨然別無他法,只得反複表示自己真的沒事了。
總算可以離開。
也不知道秦語辭今天怎麽莫名這麽粘人。
林墨然一邊想一邊在腦內和系統聊天,身形漸行漸遠,逐漸隐于夜色,除去一抹淡淡的桃花香外便什麽也沒留下。
但卻足以左右心神。
不知為何,秦語辭莫名有些睡不着,最終幹脆喚了朝雲進來,叫她找四公主過來下棋。
這可是皇姐第一次主動叫她!
秦若瑾學了一天的課業,早已累的不知今夕何夕,鹹魚般的躺在床榻上原本已經昏昏欲睡,突見朝雲過來,這才總算稍稍提起些精神。
還以為許是自己前幾日送給皇姐的東西又惹她不悅了,正想着再送點什麽別的,卻突然聽到朝雲開了口,道出句無比振奮人心的消息。
沒想到皇姐竟然要邀請她去下棋!
太感動了,這是不是說明她這幾個月來的努力沒有白費,總算得到了皇姐的賞識,和她的關系又近了一步!
這種光榮的事,一定要找時間告訴母親。
于是這麽想着,生怕皇姐久等,秦若瑾連忙披上自己的外衣,忙不疊的啓程趕去了長樂宮。
甚至還叫上了最近與自己交好的二公主秦月微。
與她們不同,秦月微的地位其實屬實有些尴尬。
雖說和秦語辭的嫡長女出身不同,秦月微的生母只是一個普通的嫔妃,但畢竟是皇帝的第二個女兒,于情于理地位在其餘皇子公主裏都不該太低。
但卻不然,皇帝幾乎并不喜愛她,甚至都鮮少會想起。
只因她的性別,既不是乾元,也不是坤洚。
而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中庸。
這也就是說,她既不能像秦語辭一樣注定日後會大有作為,也不會像一些身為坤洚的皇子公主一般,可以遠嫁聯姻。
只是個碰巧生在天家的,最無用的人。
但好在,秦月微對此倒也安貧樂道,并無太大追求,每日過好自己的生活便可,或許還算的上因禍得福,可以遠離一切紛争。
不過相應的,自然也沒什麽朋友。
也就只有像秦若瑾這樣的大傻子才會和她一同玩,甚至看她實在孤獨寂寞,還總想引她和秦語辭多些交集,畢竟兩人算得上年齡相仿,或許彼此之間會有不少話題。
于是便這麽屁颠屁颠的頂着冷風去了,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帶着秦月微一塊到了秦語辭的寝殿。
沒想到竟然多來了一個。
秦語辭擡眼不動聲色的擡眼看過去,并未表現出歡迎,卻也沒顯露出不悅,只是開口叫朝雲多添把椅子。
話音一落,秦月微輕輕勾唇朝她笑了笑,眼底既帶着恭敬,也蘊着感激:“多謝長公主。”
不似妹妹,倒像是個臣子。
既如此,秦語辭也便以同樣的相處之道待她,語氣淡然的開了口,叫朝雲給二公主上茶。
倆人這是在幹嘛?
秦若瑾看不懂這些歪歪繞繞的,只覺得氣氛莫名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冷上幾分,想着說不定是兩人都困了,所以不在狀态,一會兒下起棋來說不定會好些。
便連忙張羅着幾人全都坐下,想和皇姐展示下自己最近越發精進的棋藝,于是很快執起白子,先一步發動攻勢。
可謂氣勢滿滿,頗有陣勢。
但卻并不妨礙她輸的慘不忍睹。
“皇姐的棋藝就是個無底洞!”半晌,輸的臉皮都掉了一層的秦若瑾氣呼呼的坐到了一旁,饒是她再怎麽努力,秦語辭卻依舊要比她高深莫測的多,叫她甚至連一點點贏的機會都看不到。
“你來吧。”她嘆口氣,無奈只能退居二線,将秦月微換上去。
并且偷偷同人耳語,叫她一定要小心皇姐變化莫測的棋路。
“好。”話音一落,秦月微輕笑着點了點頭,拾起四散的白子一一收整好,這才輕輕拿起了一顆,道,“月微獻醜了。”
眉眼柔和且溫良,好似全然不在意輸贏的樣子。
三盤過後,秦語辭竟險些輸掉一局。
畢竟只是閑暇時間的玩樂,不必太過在乎輸贏,秦語辭在下棋時并未發揮全部實力,向來是留一手的,但饒是這樣,能差點贏過她的也依舊不是什麽泛泛之輩。
這不禁叫她對秦月微的印象莫名有些轉變,安貧樂道什麽的,好似也并不盡然。
至少在棋藝上便是如此。
半晌,秦語辭輕輕勾起了唇角笑了一下,意味深長的看了秦月微一眼,正準備再同她下上一盤。
但秦若瑾的聲音卻在此時響了起來,非說自己餓了,巴巴的問秦語辭這裏有沒有什麽好吃的。
秦語辭擡眸看過去,冷冷道:“在小廚房裏,自己去取。”
“好吧。”秦若瑾點點頭,正要起身。
但沒等完全站起,秦月微便先一步行動起來,友善道:“我去吧。”
“這怎麽好意思。”秦若瑾擺着兩條腿看向她,語氣和神态皆透露着懶散悠閑的樣子。
“無妨。”語畢,秦月微搖搖頭,啓唇和秦語辭請示要暫時離開片刻,随之轉身離去。
很快的,屋子裏又只剩下了秦語辭和秦若瑾兩個人。
秦若瑾百無聊賴,書不想看,下棋也輸怕了,實在閑的無聊,突然想起平日總跟在秦語辭身邊的那個小侍女,一時間來了興致:“皇姐,那個侍女呢?”
秦語辭挑眉看向她:“哪個?”
“會彈琴的那個。”秦若瑾說,四處張望一番,最後有些詫異,“今日怎麽不見她。”
秦語辭面無表情,語氣淡然道:“她身體不适,回去休息了。”
我皇姐都沒休息,她竟然能回去,這小侍女真是好大的面子!
秦若瑾一時間感到萬分驚訝,絲毫想象不到這是秦語辭準許縱容的結果,只當是這小侍女恃寵而驕,頓時有些氣惱。
忙道:“真是欠管教,會彈個琴便驕傲至此,這還了得!”
“不如皇姐将她派到我宮裏幾天。”她說,滿心想着的都是要為皇姐分憂,既然皇姐沒時間管,不如自己替她管管,“肯定将她……”
将她怎麽,這話沒能說出口。
秦若瑾莫名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蘭香,正是皇姐信引的味道。
與坤洚不同,乾元之間的信引具有強烈的等級之分,并且會互相排斥,弱的一方在面對強者時,心底下意識的會感到巨大的壓力。
秦若瑾哪裏見到過皇姐這副模樣,也不知自己究竟哪裏踩到了她的雷點,頓時害怕起來,哆哆嗦嗦的苦着臉往後退了退。
和秦語辭比不了,秦若瑾雖然也是個乾元,但資質卻并不優異,就連信引相比之下也好似弱到了泥裏。
她只是個平平無奇的青草味嘛,最人畜無害的那種了!
“皇,皇姐……”秦若瑾整個人都懵了,眼巴巴的看看她,正想開口問句到底怎麽了,話沒等說完,便又見眼前的人啓了唇。
分明是在笑着的,但笑意卻絲毫不達眼底,問她:“你要怎樣?”
可是要吓死誰了!
秦若瑾見狀頭皮幾乎都要炸起來,頓時像只蚱蜢迅速彈起,支支吾吾的表示突然想起還有些課業沒做,今日便先同皇姐聊到這裏。
逃得比兔子還快,等到秦月微将糕點端回來的時候,人早已沒了蹤影。
“這是……?”秦月微不解,擡眸看向桌邊淡然飲茶的秦語辭,似是想尋個答案。
半晌,秦語辭勾唇輕輕笑了笑:“誰知她是怎麽了。”
“許是困極了,一時不太正常,這才忙不疊的趕了回去。”
她道,單手托着下巴,表明平靜,但目光卻分明凜凜,道:“常有的事。”
“何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