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剎那心動
第16章 剎那心動
錯落的茅草屋掩映在層層疊疊的花海中，袅袅的炊煙從屋頂升起，高高的，直直的，連向蒼穹。
洛明昙負手站在斷崖上，目光落到炊煙上，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等到煙被吹散。
“如何，解出了嗎？”
百岸深坐在一顆四人合抱的榆樹下，面前擺着一個用石頭刻成的棋盤，此時黑子已經被白子殺的七零八落，只差一步就要丢盔棄甲，滿盤皆輸。
聽到詢問，百岸深這才收回落在洛明昙身上的目光，轉而看向棋盤，做出努力思考的模樣。
“怎麽，你想了這般久還無應對之法麽？”
“師父棋藝精湛，又那是我能輕易破的？” 百岸深面色愁苦的望着棋盤，就像洩氣的皮球。
見平日裏老氣橫秋的百岸深露出這個模樣，洛明昙突然心情大好，眼中蘊含一絲笑意。
“棋局千變萬化，該舍就要舍，你靠一個子保不了全局。”
洛明昙走到百岸深面前，取過他手中的黑子放在棋盤上，本來還四面楚歌的黑子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了一線生機，這是犧牲部分棋子換得的結果。
“失去的同時會得到，得到的同時也會失去，人生在世不能十全十美。有多少人機關算盡最後一無所得，皆因為貪。”
百岸深愣愣的看着難得露出笑容的洛明昙，那清俊的眉眼好似蘊藏着一江春水，笑起來的時候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讓人直想就此沉淪下去。
一眼冰融，春回大地。
“你明白嗎？”
百岸深僵硬的點了點頭，實際連洛明昙說什麽都沒聽清。身為權勢滔天的神月教主，他的身邊從不缺美人，卻從來沒人如洛明昙這般讓他心動。
洛明昙見百岸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心中有些疑惑，難道他出的棋局真的太難了？打擊到百岸深了？一邊想着，洛明昙一邊伸手端過棋桌上的茶杯。
本來還有些晃神的百岸深見洛明昙這個動作，立刻正襟危坐，手心剎時浸滿汗水。這杯茶是他一早就泡好的，加入了已經喂養好的抽絲蠶。
離開仙靈殿已經近兩月了，百岸深每日除了随洛明昙修習武功就是喂養抽絲蠶，現在時機已經到了，可是不知為何百岸深卻有些遲疑了。
百岸深死死的盯住洛明昙手中的杯子，看着它慢慢被送到洛明昙唇邊，淡紅的唇觸到杯沿，然後茶杯慢慢的傾斜，傾斜……
洛明昙所有的動作都在百岸深的眼中被無限慢放，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就像那茶杯一樣慢慢的懸了起來，直到……
“爹爹，終于找到你了，哼，帶百哥哥出來玩竟然忘了我。” 沈璃心從遠處跑了過來，一下抱住了洛明昙的腰，百岸深看着洛明昙手中的茶杯因為撞擊立刻就從洛明昙手中飛了出去，溫熱的茶水抛灑出了杯子。
見到這一幕，百岸深的心裏說不出是慶幸還是可惜多一點。應該是可惜吧，畢竟養了那麽久了東西就這麽浪費了。
百岸深冷血太久了，就算是心軟也只會是一瞬間，他可沒忘記自己留在仙谷的目的。
誰若是阻止他複仇，神擋殺神，魔擋弑魔，洛明昙……也不例外。
“沈師妹你就不能看着點嗎？還好我動作快。”
“要你管。”沈璃心吐吐舌頭。
慕南從洛明昙身邊冒出來，将完好無損的茶杯遞給洛明昙。
“公子，一滴沒灑。”
“多謝”
洛明昙接過茶杯，抿了一口茶，放回棋桌，這才轉頭和沈璃心說話。
百岸深注視着洛明昙喝下那口茶，手掌松開又捏緊，反複幾次後才深吸一口氣壓下情緒，若無其事的走到沈璃心身邊。
“璃心，你怎麽來了？”
“爹爹偷偷帶你出來玩都不帶我，所以我就跟來了啊。”
“我們不是在玩，師父在教我下棋。” 百岸深指着一邊的棋盤說到。
順着百岸深指的方向，沈璃心猛然轉過身去看，結果卻打翻了棋盅，黑白的棋子亂成一堆，已然是毀了棋局。對冒失的沈璃心無可奈何的洛明昙見狀只得搖了搖頭。
“看來你沒機會輸了。” 就算洛明昙給百岸深開了一條生路，他的贏面依舊比洛明昙小，所以洛明昙才有此一說。
“是啊” 百岸深看了一眼狼藉的棋盤。
沒有機會輸，也沒有機會贏了。
“爹爹，我不是故意的……”沈璃心低着頭認錯，目光卻飄向百岸深。
“不早了，回去吧。”
洛明昙站起身來牽着沈璃心往回走，一大一小的身影穿過長滿鮮花的小路，就算不說話也透着溫馨，百岸深靜靜的看着這一幕，心底升起淡淡的落寞。
“百哥哥，你愣着做什麽，快點走啊。” 沈璃心沖着百岸深揮了揮手，洛明昙也轉過頭來疑惑的看着百岸深，百岸深愣了愣，快步跟了上去。
“沈師妹，你腳下有蛇。”
“啊——”沈璃心立刻跳了起來，結果發現什麽都沒有，氣的立刻追着慕南就打，兩人在花叢中越跑越遠，原地于是只剩下洛明昙和百岸深兩人。
百岸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洛明昙身邊，如同沈璃心一般牽住了洛明昙的手，洛明昙僵了一下，還是随着百岸深了，兩人慢慢的往回走，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将來。
只可惜這段路短了些，回到竹閣後，百岸深就不得不放開洛明昙的手。
“真是可惜了這麽美麗的東西……還是要毀滅” 百岸深端詳被洛明昙牽過的手掌，那種溫潤的感覺還留在心中。
“百哥哥，你看到慕南那個混蛋了嗎？” 沈璃心氣喘籲籲的跑到百岸深身邊，抓着百岸深的手就想拉着他去找慕南。
百岸深只得甩開心中多餘的思緒，任由沈璃心拉着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比如慕南如何可惡雲雲，面對着沈璃心那張清純的臉蛋，百岸深不知為何就有些煩躁，他更喜歡安靜的洛明昙。
當然也只是喜歡罷了，就像喜歡一只茶杯，喜歡一件衣服一樣，這份喜歡經不起抉擇。哪怕是一點信任，百岸深都覺得奢侈，上一世的涼素衣就是最好的例子，百岸深絕不會再犯類似的錯誤。
若是可以，百岸深願意和洛明昙井水不犯河水，但是百岸深已經打算走捷徑——掌控仙谷，身為谷主的洛明昙自然就成了擋路石，還是除掉的好……
說他忘恩負義也好，說他冷血無情也罷，他本就不是什麽好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百哥哥，你有沒有覺得慕南最近怪怪的？”
“怎麽了？”
“剛才我追到他之後，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
“他說什麽了？”
“說你不對勁，明明不是仙谷的人，竟然幾個月內了就成了谷主弟子，就像是有預謀似得……”
“哦？他還說什麽了？”百岸深能成為洛明昙弟子雖然有巧合，但是若說他沒有預謀也是不可能的。
“他說百哥哥來歷不明，死的人那麽多，那個百家也不知道有沒有。”
當時百岸深進谷時慌編的身份是商賈之家，因為遇襲所以受傷，将百岸深帶回仙谷之後，慕北立刻就去查了百岸深的身世，果然得到了雪域邊界經常發生悍匪劫財害命的事，而且最近就有一件，這和百岸深說的吻合。
因為被劫殺的車隊幾乎都被滅口了，所以慕北也無法确定百岸深的父母是不是其中之一，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本就是死無對證的事，百岸深在說之前就想好了，沒想到慕南會再去查。
百岸深輕聲笑了笑，慕南估計錯了沈璃心對我的信任，竟然妄圖用這些話讓沈璃心疏遠我，沒想到暴露了自己。
“看來慕南師兄不相信我。”
“我看他啊就是嫉妒，嫉妒爹爹收你為徒。”沈璃心一副鄙視的樣子，看來确實沒明白慕南對她說這些話的深意。
“慕南師兄畢竟比我大，心裏有不滿也是應該的。” 百岸深不介意順着沈璃心的意給慕南挖個坑。
果然，沈璃心一聽就氣憤起來。
“爹爹收百哥哥為徒也是百哥哥該得的，他憑什麽啊，真是沒想到慕南師兄是這麽小心眼的人，以後不要理他了。”
本來就嫉妒的慕南，如今再被沈璃心冷落，他那顆純善的心不知道經不經得住考驗，百岸深有些壞心的想着，面上卻溫和的幫慕南說着好話，裝的一朵好白蓮。
“慕南師兄都那麽對你了，百哥哥還幫他說好話，百哥哥你真是太好了。”
“畢竟是同門，慕南或許只是一時對我有什麽誤會。”
“我不管，反正我不喜歡他了。”
“那好吧，心兒說什麽就是什麽了。”百岸深寵溺的理了理沈璃心的發，俊美如鑄的臉龐蕩漾出醉人的笑容。
也許是少女就喜歡這種好聽，但是并沒有什麽卵用的話，沈璃心突然掂起腳在百岸深臉上親了一下，然後飛快的跑開。
【叮，沈璃心好感度上升5點，當前好感度80。】“這麽快就80了啊……” 百岸深臉上的笑容逐漸擴大。
這兩個月來，除了沈璃心的好感度漲到了80點，洛明昙的好感度也漲了四點，現在是20點，百岸深離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