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慕南下毒
第17章 慕南下毒
平靜的池水開始翻滾起來，形成大大小小的漩渦，明亮的仙靈殿漸漸被霧氣籠罩。
百岸深盤坐在仙靈池中，手掌在胸前結印，一道道白色的霧氣在他四周升騰。随着漩渦旋轉的範圍變廣，百岸深額頭上的汗珠越來越多，順着臉頰滑下滴入池水中。
不知過了多久，只聽見一聲輕微的聲響從百岸深的體內傳出，就像是什麽破碎掉了。百岸深睜開眼，漆黑如夜的瞳中劃過一絲驚喜，随後擡起手掌往水面上一拍，立刻濺起幾丈高的水浪。
于此同時，百岸深的身體也借着這股反推力落到岸上，心念一動，身上的衣服就幹爽的不見一絲水跡。百岸深五指成爪伸手一吸，架子上的外衣就落到手上，随即一邊披上外衣一邊向外走。
“解開封印不僅得到了心法還收獲二十年的內力，真是天助我也。”
直到百岸深轉身之後，空中的水浪才開始下落，張狂的笑聲回蕩在殿內，被水幕擊打水面發出的碰撞聲掩蓋，到許久之後仙靈池再次恢複平靜無波時已是看不出一點痕跡。
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有了這麽大的收獲，百岸深的心情大好，這一點在姹簫院看到慕南時更是上升到了極致。
百岸深收斂起面上的了然，換上一個真誠的笑容，大步走進屋。
“慕南師兄，抱歉讓你久等了，練功花了些時間。” 百岸深倒了兩杯茶，一杯推到慕南身邊，一杯放在自己面前，然後用疑惑的表情等着慕南說話。
被百岸深真誠的眼睛看着，慕南似是有些緊張。
“那個，百師弟，我只是來看看沈師妹在不在，好幾天沒看見她了，我以為她在你這裏。”
“璃心被師父叫到竹閣去了，師兄若是有事，等會兒可以和我一起去竹閣。”
“啊，不用了，我沒有什麽事。”慕南其實是知道沈璃心在竹閣的，也知道沈璃心在躲着他。
看見慕南失落的樣子，百岸深立刻關切的問到。
“慕南師兄是不是有什麽心事？若是有我幫的上忙的地方盡管說。”
“沒…沒什麽。”
“師兄既然不願說就算了，見到沈師妹我會告訴她你找過她的。”
也許是百岸深人畜無害的模樣很容易讓人信服，慕南臉上的表情一下黯然下去。
“不用了，她不會見我的。”
“怎麽會？難道是師兄和璃心有什麽誤會？”
“我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是……”說到這裏，慕南有些臉紅，自從發現沈璃心變化後，他對百岸深就或多或少有敵意，沒想到百岸深還會幫他。
“璃心的性子你也知道，你也別往心裏去，過段時間就會好的。”
“真的嗎？” 百岸深的話讓慕南重新燃起了希望，時間越久，他就越發認識到，他對沈璃心的心意。
“嗯，璃心就是愛賭氣，等她氣消了就會找你了。”百岸深肯定的點了點頭，實際百岸深也沒說錯，沈璃心的喜歡來得快，去的也快，厭惡也是。
“太好了。”多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慕南又恢複了跳脫的性格，拍着百岸深的肩膀說感謝。
“大家都是同門，一點誤會解除就好了。” 百岸深笑了笑，端起茶杯就喝，卻被慕南一把奪了過去。
“百師弟，說了這麽多話我好渴，謝謝了。”
“沒事”百岸深也不點破，只是含笑看着他。
慕南被看得有些心虛，目光瞥向一邊的香爐，看着還燃着的香僵硬的扯出一絲笑容，急切的想找點話說。
“百師兄，跟公子習武是什麽感覺，會不會被凍死啊？”
百岸深如何不知道他是在轉移注意力，只是沒想到他會提起洛明昙，不自覺的就想起那眼波光粼粼的春江水。
“會啊”
說會的時候能不能不要笑的那麽蕩漾！慕南偷偷翻了一個白眼。
“我倒寧願凍死也不想被毒死。”
“百藥子是天下第一神醫，跟他習醫還有什麽不好嗎？”
“如果天天拿你試毒也算好的話。”
“……”
“你要是跟我師父相處過就知道跟在公子身邊有多幸福了。”
“是麽……”
洛明昙這人其實很好對付，只要你不去觸碰那些底線，他就會一直寵着你，一直縱容着你。洛明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好有多可怕，尤其是對缺愛的教主大人，一旦沉溺，萬劫不複。
“當然啊，公子雖然看着冷冰冰的，卻是很少發怒，你看沈師妹被他寵成什麽樣子了。”
“寵溺太多就會把人寵壞了，所謂的貪欲太多也不過是因為最開始給的太多。”
“哦哦。”慕南看着突然變得高深莫測的百岸深傻傻的點點頭，雖不明但覺厲。
慕南接連喝了兩杯茶，又在百岸深這裏耗了一會兒，直到香爐裏那小節香燃完才大松一口氣，告辭離去。
百岸深看着慕南離去，面上的笑容變成了嘲弄，手指一動，一只青色瓷瓶出現在了手掌心，百岸深把玩了一會兒，倒出瓷瓶中的小節香點燃，然後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在缭繞的煙霧中一飲而盡。
不久之後，百岸深感覺自己的嘴中出現了淡淡的鐵鏽味，重重的将茶杯摔在地上，然後暈了過去。院落外的弟子聽到響動詢問了幾聲，結果沒有聽到百岸深的回答，疑惑的推開門就看見百岸深倒在了地上。
“百師弟，百師弟，你怎麽了？” 現在百岸深可是谷主的弟子，別要出什麽事才好。那名普通弟子推了百岸深幾下見百岸深沒有反應後也慌了，立刻開口叫來了其他人，然後自己飛快的跑去竹閣禀告。
洛明昙手指捏着白子，聽着弟子的彙報，慢慢皺起了眉。随後将棋子放回棋盅，站起身就朝外走，慕北冷着一張臉跟上，路過那名弟子的時候突然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吓的弟子哆嗦了一下。
“以後這種事送去許長老那裏就可以了。”
“是，慕長老。”
洛明昙趕到姹簫院時，百岸深已經被弟子送到床上躺下，洛明昙一進屋就聞到已經燒完但還沒來得及散去引緒香，面色微沉。
給百岸深號完脈後，又送了解毒丹給百岸深服下，才看向周圍的弟子。
“今天誰到姹簫院來過。”
“回谷主，陳師兄發現百師弟不妥後就叫來了我等，之前只有慕南師弟進出過。”
“慕南？”能下這毒的也只有通藥理的慕南了。
“我立刻去處理。” 慕北朝着洛明昙一拜後，然後面帶怒意的退了出去。
慕南這毒并不難解，所以很快百岸深就醒了過來，看到立在屋中的洛明昙，他立刻就想要下床行禮，卻被洛明昙擺手阻止了。
“弟子又給師父添麻煩了。”
“無妨，這毒好解，但是傷身，你這幾日就好好休息吧。”
“多謝師父。”
“你與慕南有何過節？”
“這……可能是因為沈師妹吧。” 百岸深苦笑一聲。
“心兒？”
“沈師妹近來與我關系甚好，對慕南師兄就疏遠了些，所以……”
“……”
“師父，沈師妹和慕南師兄自小親厚，他一時接受不了也正常，還請你不要怪罪于他。”裝白蓮你還裝上瘾了是吧……
“你真是這麽想？” 洛明昙俯視着百岸深，臉上的表情有些冷，百岸深突然就不知如何回答了。
“慕南性子純善，就算心儀心兒，若是沒人挑撥，絕幹不出下毒的事。”
“師父這是在懷疑我嗎？”百岸深面上保持着得體的笑容，心裏卻凝重起來。
“你的經脈比普通人堅韌，寬闊，說明你從小練武，而且所修的心法不差。”
“我……”
“無需解釋，你行事謹慎，處事圓滑，本就不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模樣。我不管你以前經歷過什麽，既然成了我的弟子我就會好好教導你，保護你。希望你好自為之，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遍。”
這可以算是洛明昙對百岸深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了，話落之後洛明昙轉身就走，反正什麽事他點到即止，若是百岸深執意與人為敵，那他們師徒情分也到頭了。
百岸深愣愣的聽着洛明昙說完，原來洛明昙早就懷疑他的身份，他的算計和陷害他都看在眼裏，他的謹慎和多疑他都知道，他的逢場做戲他的如履薄冰……他留他在身邊一切只是因為——他成了他師父。
百岸深突然覺得有些好笑，有這麽個人一眼看破你的所有，你卻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慶幸。
世間最大的遺憾不是未得到而是将失去，現在他就要失去了——第一個說要保護他的人。
百岸深不願失去，他掀開被子跑了出去，一把抱住洛明昙的腰。
“師父，我錯了，對不起，你不要走。”
洛明昙任由少年抱着自己，許久。
“知錯便好，回去休息吧。”
百岸深依舊沒有放開手，洛明昙嘆了一口氣，拉起他的手朝回走，百岸深這才松開手，乖乖的躺回床上，只是依舊拽着洛明昙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塊木板。
“睡吧” 洛明昙的聲音像似具有魔力，百岸深聽着便覺得一股困意襲來，不知過了多久，洛明昙見百岸深睡着了，這才抽出手離去。
“洛明昙，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