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魚歡宗(微修)

第7章魚歡宗(微修)

“還在看什麽?趕緊出去。”

謝韞離開一盞茶的時間後,看守推開門,冷冷道:“別在這兒賴着了。”

程安平正站在床榻前整理被褥,發現看守進來,慌忙背過身穿衣服,露出後頸往下的一片皮膚,白得晃眼,紅痕交錯。

爐鼎在回春門內只允許穿中衣,怎樣即便跑出去,也能被第一眼認出來。

程安平小聲說:“馬上就好。”

看守眼睛都直了,他喉結滾動,咽下口水。

他修為低微,甚至不如程安平,能當看守是因為他姓孟,可惜這些好貨,他一口都嘗不到。

看守不好男色,但爐鼎并不是“色”,而是和天材地寶一樣可以助益自身的好東西!

誰吃靈藥在乎靈藥好不好吃?

程安平勉強收拾好衣服,依然有不少皮膚暴露在看守的視線中,看守兩只眼睛都不夠用,一路送他到地牢,連搜身都忘了。

“今天這個兇得很啊?”

程安平偏過臉,讓完好無損的半張臉正對看守:“劍修,是比其他修士們兇一些。”

看守啧啧兩聲,直到程安平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內,看守這才想起自己沒有搜身,他看了眼門口的守衛,還是藏起了借着搜身揩油的心思。

回春門不允許修為低微的弟子染指爐鼎,免得雙修後導致爐鼎修為下降,所以地牢的守衛都是傀儡,杜絕看守和守衛同流合污。

看守恨恨地啧了一聲。

地牢裏除了爐鼎,只有傀儡守衛。低等傀儡沒有靈智,只要爐鼎不往外跑,傀儡只會沿着設定好的路線巡邏。

程安平迅速穿好衣服,掏出儲物袋,在地牢裏小跑起來。

原本爐鼎們可以在地牢內自由活動,畢竟爐鼎體質少見,做爐鼎也要保證修為,否則死得太快,回春門得不償失。

但是昨日之後,大部分爐鼎被穿透雙膝鎖在牢房內,可以在地牢走動的爐鼎只剩下三四個。

程安平跑到關押的牢房外。

牢房內彌漫着血腥氣,六個爐鼎被釘在鈎子上,全都垂着頭,看不出死活。

程安平心裏發寒——昨天晚上地牢裏還有十一個人,才幾個時辰的功夫,就少了五個。

他從袖子裏掏出儲物袋,輕輕叫一個人的名字:“十二!十二!”

爐鼎們按照進來的順序被排號,時間太久,他們都忘了自己叫什麽。

被釘在角落裏的女修茫然擡起頭,她眼下幹着兩道血痕:“小四哥?”

程安平雙手發着抖,倒出六柄靈劍抛到幾個爐鼎跟前。

女修不顧雙膝的劇痛,全是血的手擦着地面拿到靈劍:“這、這是劍?你哪來這麽多靈劍?”

程安平:“是阿垣,阿垣跑出去了,他托人給我送來靈劍。明天未時左右,會有人大鬧回春門,到時候掀開地牢,你們一定要跑!留在這裏只有死路了!”

一個晚上死了五個爐鼎,看來回春門是不打算留下不順服的爐鼎了。

女修緊緊攥住劍柄:“我知道了!小四哥,我們如果能出去,就一起到凡人的村鎮去吧!哪怕這輩子都不能突破境界,也好過做別人的玩物。”

他們中除了逃出去的阿垣,除了程安平,餘下都是開光期甚至引氣期,在修真界命如蝼蟻草芥,即便不做爐鼎,也會死在其他強者手裏。

程安平面露遲疑:“我……你們跑吧……明日會有接應的人,只要能跑出飛銀城,就有一線生機。”

被鎖在女修身邊的圓臉修士擡起頭,他的關節汩汩流着血,眼睛裏流着淚:“要是跑不掉呢?被抓到當場就會死!”

他後悔了,他不該逃跑的。

“你別聽小四哥的。你長得這麽漂亮,你才十六歲,只要我們一起求求門主,他一定會放過我們的。”

有一個修士忍不住附和:“沒錯,而且我們腿都傷成這樣了,難道要自斷雙腿跑出去嗎?而且,而且那個姓謝的元嬰修士不是很喜歡你嗎?你求求他,說不定能帶你出去!”

女修冷冷的:“還做什麽夢?那些修士嘴裏一套,手上另一套,那個姓謝的修士連名字都不願意說,叫我信他?”

程安平用力捶了下牆壁:“說什麽渾話!早上擡出去的那幾個人你們忘了?既然現在後悔,當時為什麽選擇跑!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再待着就是等死!”

“腿斷了未必不能救治,命要緊!”

圓臉修士尖叫:“擡出去的都是魔修!那些死了的都是魔修!我不同,我可不是魔修!”

女修将靈劍縮小塞進袖子裏,一字一頓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不願意走,願意做玩物,我就不祝諸位喜樂,只祝你們平安。”

程安平捂住臉,幾乎不敢和女修目光灼灼的杏眼對視。

他多羨慕十二,多羨慕阿垣,可是他不敢。

他活了這麽多年,除了活着,什麽都不會了。

他這麽多年來,只敢拼命去活,活到如今,也不知道為什麽而活,但總也不敢死。

……

謝韞從後院出來的時候,早先出去的謝宇飛和魏馳遠并沒有離開,而是坐在回春門前堂。

孟白雀手持一卷丹方,正神色淡淡地聽魏馳遠說話。

魏馳遠表現得十分殷勤,對魏馳遠這樣的世家子來說,能和回春門聯姻是百利無一害的好事。

孟白雀可是獨女,修煉天賦也不錯。娶了孟白雀,能得到回春門的支持,如果日後生下子嗣,說不定還可以繼承回春門,

魏馳遠:“要說這飛銀城最漂亮的女修,非孟仙子莫屬,滿飛銀城六大世家的女孩加起來,沒有孟仙子一半美貌。”

孟白雀:“……”

只是想接觸謝宇飛,沒想到碰上魏馳遠這個蠢貨。她撩起眼睛,餘光在謝宇飛臉上沾了一下,心裏冷笑。

謝宇飛只是比魏馳遠聰明一點,懂得如何讓自己看上去更像個斯文人而已。論起本質,謝宇飛和魏馳遠是一種人,一邊觊觎她的價值向她索取,一邊并不将她視作同等的人。

在謝宇飛魏馳遠眼中,她只是個不好惹的爐鼎。

孟白雀手指搭在膝上,對謝宇飛露出一個略帶抱怨的笑容。

謝宇飛将話題帶開,岔到煉丹上,對孟白雀歉意地微笑。

謝韞路過三個身邊,隔着幾步遠都能感覺到孟白雀的生無可戀。

孟白雀首先是個煉藥師,其次是個修士,最後才是個女人,最希望被人誇獎的應該是煉藥的本事,而不是臉長得怎麽樣。

和魏馳遠這種蠢蛋說話,一定很生氣吧?

謝韞同情地拉下兜帽,加快腳步從三個人身邊路過。

出主意讓孟白雀接觸謝宇飛的是他自己,萬一孟白雀生氣了對他發火怎麽辦?還是讓魏馳遠面對孟白雀的怒火比較好。

謝韞腳步輕快,趁着孟白雀沒認出他,兩三步走到櫃臺邊,撂下一小袋靈石,抓緊時間溜出去。

……

次日

飛銀城雖然戒嚴,但因為有夜巡隊,白日裏散修依然很多。

謝韞走進回春門的分支,照例放下青玉牌。

他戴着一張狐貍面具,一身劍服,袖口收緊,沒有穿披風鬥篷,。

面具是中品靈器,有一定防禦能力。

掌櫃眯起眼睛,笑得眼角擠出細紋,點頭哈腰:“您請您請。”

來一次要五塊上品靈石,即便是世家弟子也不一定會連着來好幾次,看來這位修士食髓知味,接下來有一筆賺了。

謝韞吐出兩個字:“帶路。”

掌櫃笑呵呵地起身。

兩人從昨天的路線走下去,走到房間門口時,謝韞笑着問:“今天除了我,還有別的客人嗎?”

掌櫃推開門:“沒有。白日裏本來也沒什麽生意,而且最近飛銀城內戒嚴,大家都忙得很,生意淡了。”

掌櫃耳邊傳來修士淡淡的聲音:“哦,那是好事。”

“怎麽會是好事呢,”掌櫃笑着轉頭,“我們……”

他眼前閃過一線白光,睜着眼睛像前倒,謝韞閃身進門,随手掩上門。

遠遠看過去,像是掌櫃推門後和謝韞一起進了房間。

謝韞随手将掌櫃丢在地上:“忘了問孟白雀能不能殺人了,僞裝成被砸死的吧。”

謝韞打開劍匣,抽出一柄三尺長的靈劍。

劍名:十方。

十方劍,上品靈器,長三尺,重一百七十三斤。

謝韞單手持劍,向地牢的方向揮下。

第一劍掀開整個房間,地牢的頂層開裂。

第二劍将整個地牢削頂,日光自上而下傾瀉在十多年來不曾見過太陽的土地上。

程安平驟然見到日光,眼睛幾乎睜不開,他在轟隆的聲音裏喊:“快——跑——”

四個禦劍的身影在灰塵中升空,滴滴答答的鮮血從爐鼎的傷口滲出來,他們趴在劍上,分別向城外逃命。

程安平艱難地站起來,他的懷裏還揣着儲物袋,手心攥着一柄小小的靈劍。只要他運功催動,這柄靈劍就能帶他脫離回春門。

程安平的心劇烈跳動,他竭力揚起頭,在一片灰蒙蒙的塵土裏看到女修十二的身影。他抛出靈劍,回春門內卻升起十多名修士,将整個回春門的廢墟圍在中間。

程安平一把抓住靈劍,雙手立刻被劍刃割傷。他重重喘息,突然捂臉哭了出來。

謝韞拆遷的動靜立刻驚動了整個回春門分支,與回春門相連的街道亂成一團。

謝韞知道底下還有爐鼎沒有離開,他拎着一人高的劍匣不斷升空,直至能夠俯瞰整個飛銀城。

回春門坐鎮前堂的築基期修士随之禦劍升空,怒斥道:“何方宵小,竟敢在我回春門內撒野!”

“給我拿下!”

“速速通報城主府!”

“此人是魔修,還有同夥,都朝城外跑了!”

巨大的動靜立刻引起了城主府的注意,數百名城主府修士禦劍騰空。

謝韞還是第一次在飛銀城鬧這麽大的動靜,他擡起手。

劍匣緩緩張開,清脆的機括聲後,一百三十多柄靈劍全書展露。

謝韞戴着狐貍面具,狐貍耳朵上紅色的小流蘇一搖一晃,謝韞語氣輕快:“你猜。”

“豎子放肆!”

築基修士勃然大怒,不等他出招,遠在半個飛銀城外的城南爆出了同樣的動靜,漫天灰塵裏,十數道身影直沖着城外飛去。

如果說謝韞是拆遷,那麽城南方向的動靜,就是原地爆炸。

因為動靜太大,城主府修士不得不拆成兩隊,分別奔向城北和城南。

在房屋倒塌的聲音中,城南一道清朗的聲音被靈力包裹着,擴散到整個飛銀城:

“回春門真不愧是名門正道,替我們魚歡宗養了這麽多爐鼎。”

“在下魚歡宗內門弟子,特來感謝!”

謝韞:“……”

應白夜不愧是最大反派,冒充完謝家人又冒充魚歡宗弟子,臉皮之厚,讓他都自愧不如。

謝韞面前的築基修士臉色勃然變了:“你也是魚歡宗的?!”

謝韞:“都說叫你猜了。”

他一劍斬下,十方劍卷起飓風靈氣,将試圖截殺爐鼎的修士們全部圈在自己面前,磅礴的靈力擊飛趕來的城主府修士。

但元嬰期的兩名修士并未受到影響,擋開靈力直奔過來。

白衣修士手持鎖鏈鈎,那鎖鏈是一件下品寶器,将一條蚺蛇妖獸的妖丹魂魄煉入其中,鎖鏈出手時,附在鎖鏈中的妖魂顯出形态,向謝韞展露毒牙。

謝蘊揮劍擋開鈎子,靈劍的寒氣瞬間凍結鈎子,此時身後一名灰衣元嬰修士突然出現,漆黑的匕首裹着風聲切下!

謝韞反手抽出第二柄長劍,劍勢震開灰衣修士。趁對方沒有化解劍勢,他側身踢在灰衣修士身上,将瘦小的灰衣修士踹開數十米遠,直到撞倒石柱才停下。

劍修之強悍,由此可見。

謝韞活動了一下肩膀,他重生後第一次這麽痛快地動手争鬥:“感覺身體有點不靈活。”

爐鼎已經都禦劍向城外去了,孟白雀應該在接應。而他和應白夜負責為爐鼎們拖延時間,一炷香之厚,不論爐鼎跑出去多少,謝韞和應白夜都會抽身退出飛銀城。

不過麻煩的是,他和應白夜未必能撐過一炷香,飛銀城內有多少元嬰修士都不要緊,謝韞禦劍的速度也絕不會慢,唯獨要命的是——飛銀城城主,是一名出竅中期的修士。

在城主府修士和回春門修士連續吃癟後,城主府內升起一股恐怖的氣勢,藍袍廣袖的飛銀城城主出現在城主府上空。

飛銀城城主擡頭看了一眼,擡起手向天空遙遙一指。

城南城北上空頃刻積聚起濃厚的雷雲,雷聲炸裂,修為低微着輕則耳中嗡鳴,頭暈眼花,重則當場雙耳流血,倒地不起。

結嬰後出竅,翻山倒海,覆手雲雨,此方可稱為修仙之人。

雷雲中電光劈落!

那電光明亮得讓人睜不開眼,所有直視電光的修士眼前一片空白,什麽都看不見。

謝韞被壓在雷雲正下方,他雙耳嗡鳴,細細的耳鳴貫穿腦海,全身的氣血都在出竅修士的威壓翻湧。

距離謝韞不到三十步的築基修士已經被威壓鎮在地上,一口口吐着血,喉嚨裏發出咯咯的怪聲。

謝韞笑了一聲,他無處可躲,索性不躲,回身抽出劍匣正中的長劍。

中品寶器,劍名春山倒。

吞江飲海!

一劍落下,怒濤撲面,群山傾塌,洪流與山石崩裂天地一樣卷向電光。

在雷霆徹底落下的前一刻,謝韞向城南投去一瞥。

足以淹沒整個飛銀城的銀光中,他根本找不到應白夜的身影。

作者有話要說:

親媽魚:采訪一下謝少主,您最大的優點是什麽?

謝韞:不怕死。

親媽魚:第二個優點?

謝韞:我超強的。

親媽魚:第三個優點?

謝韞:我是個美人。

總結,謝韞:一個超強的不怕死的美人。

會有二更噠,估計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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