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回星城了

早上9點,白蕭是踩點到的律所。

男人一身黑色西裝,信步穿過走廊,神色無異的進了辦公室。近1000平的辦公室大廳頓時三兩成團,低聲讨論起來。

“白律師今天差點遲到也,我TM在君也工作快2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

“是呀,老大每天都是雷打不動的提前半個小時到公司,比我大姨媽都還準。”

旁邊有人噗嗤一笑:“我去,你別把老大和你的大姨媽放在一起對比好嗎?你不覺得是對老大的亵渎嗎?”

“行了,越說越離譜。”李明見話題越跑越偏,制止道,“大驚小怪什麽,boss是老板,人自家公司,遲到都沒問題,更別說老大還沒遲到。”

“李哥,這不是遲到不遲到的問題。”小姑娘立刻跳出來反駁,“你想,我們在君也這麽久,從沒遇到過白律師踩點到公司。白律師那是什麽自制力,一般人能比嗎?”

立刻有人附和:“你別說,老大這自制力,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他們這裏大部分人,是親眼見識過。

君也成立三年,曾被人在大門上潑過油漆,也有人拿着喇叭在破口大罵污穢之詞。

作為律師,斷然不至于貿然動手,可那些話實在太難聽,大概是仗着法律也奈何不了他們就有恃無恐,壓根不怕警局一日游,所裏的人雖然大多是理智占了上風,但神色終究控制不住,恨不得沖上去對噴。

可白蕭從始至終都很冷靜,那些污言穢語仿佛不曾帶動他的一絲情緒,他平靜的吩咐,“錄音,等他們沒力氣罵了再報警。”

那些污言穢語都是針對白蕭,甚至上升到人身攻擊和家人了,他們作為旁人都氣的想沖上去,可作為當事人的白蕭,就那樣面不改色的扔下一句話。

被擊中軟肋都可以面不改色的人,自制力得多強。

這幾個人裏,李明在君也工作的時間最久,他當然清楚大家指的是什麽,別說白蕭今天沒遲到,就是白蕭遲到他都是見過的,但老板的私事,他自然不會多說。

“行了,上班了,不閑聊,趕緊工作。”

衆人悻悻散開,快速埋頭工作。

君也這兩年發展勢頭很猛,業務範圍也越來越廣,從一開始的主攻民事訴訟到現在的刑事訴訟、知識産權訴訟全面開花。

和大多數律師會選擇自己比較擅長的領域進行執業不同,白蕭是為數不多的作為綜合性律師執業,還能在專業程度上碾壓專業律師的綜合性律師。

當然,這一切不是生來就有的。君也有一個很大的圖書館,裏面珍藏的法律文獻,堪比圖書館。

新進的律師會因為發現白蕭記得每一本書的具體位置而震驚。衆人見怪不怪的表情裏帶着點君也人與生俱來的驕傲說,這算什麽,裏面的法律條款老大差不多能倒背如流了好嗎?你要是能達到那個程度,還記不到一本書的位置?

天才不可怕,努力的天才才可怕。

在君也人心裏,白蕭早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中午吃過午飯回來,衆人桌上擺了個紅色炸彈。

李明和幾個同事吃完飯回來,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紅色盒子,他苦着臉走過去,一邊拆禮盒一邊訴苦:“你們這些,結婚都是紮堆嗎?這已經是我這個月收到的第三個紅色炸彈了,老子雖然是個單身狗,但也還要存老婆本娶媳婦的好嗎?”

“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可沒影響你存老婆本。”一個同事站出來調侃,“這可是我們所裏今年第一個結婚的,哪來第三個。”

李明面無表情的解釋:“我又沒說全是公司的,另外兩個一個是同學,一個是朋友的。”

一個年級稍長的同事笑道:“你這年齡,紅色炸彈多不是挺正常嗎?”

李明比白蕭小兩歲,今年30歲,這個年齡,周圍結婚生娃的不在少數,紅色炸彈自然收得不少。

李明掃了打開盒子,撇了一眼請帖上的名字,驚訝道:“小鐘不是和他女友認識才半年吧,就準備結婚了?”

“是的,我聽他說了,半年前相親認識的,女方是個老師,女方爸媽都有退休工資,長得也還不錯,各方面都挺合适的,現在這社會呀,工作節奏又快,圈子又窄,找到一個各方面條件都不錯的多不容易,為什麽不早點結婚?”

李明沒接這茬,這話怎麽聽怎麽怪,婚姻好像變成了等價商品,所有條條框框被擺到明面上,篩選、對比,最後再找個最合适的等價置換。

這時,玻璃門打開,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邁了進來。男人一身黑色西裝,并不是什麽高奢品牌,很普通的一套西服,偏偏套他身上,硬生生穿出了一種高級感。

有些人穿衣好看在于身形,寬肩窄腰,是天生的衣架子,可舉手投足間,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有了對比後才明白,再高貴的衣服裝扮的也不過是膚淺的皮囊,真正讓人一眼難忘的,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經過歲月打磨的矜貴成熟。

男人信步往前,視線撇到辦公室桌的禮盒時明顯一頓。

衆人見白蕭看向這邊,下意識站直身體。李明見大家緊張的慫樣,忍住笑開口道:“老大,小鐘結婚,給大家發了請帖和喜糖。”

白蕭淡淡恩了一聲,就往裏走了。

氣氛恢複如常。

小姑娘挺直的背脊驀的放松下來,自黑式的開玩笑:“你說我又不是罪犯,老大也不是警察,我怎麽就這麽慫,被老大一瞥就緊張呢?”

另外一個人戳穿她:“你哪裏是被老大撇緊張,明明是看到老大就緊張,老大剛才又不是看你,人家看的是喜糖吧。”

小姑娘被戳穿,有點囧的轉移話題:“我們什麽時候可以吃老大的喜糖呀?”

當即有人附和:“對呀,白律師和他女朋友怎麽還不結婚呀?都交往了差不多三年了吧,這小鐘剛交往半年的都結婚了。”

衆人紛紛把目光投向李明,指望他這個跟在白蕭身邊最長的人透露點獨家情報。

“別看我。”李明也還納悶呢,“我也不知道。”

“也不知道白律師怎麽想的。”小姑娘忽的有點同情盛夏,她小聲嘀咕了句,“交往時間長了,不結婚就容易分手。”

李明飛快橫了她一眼,她才悻悻閉嘴。

晚上八點,君也辦公樓依舊燈火通明。

長廊最裏側的辦公室,男人骨節分明的手敲打着鍵盤,行雲流水的寫着訴訟狀,半個小時後,男人神經驀的放松下來,他想到什麽,拿起桌上的手機,手指一滑,幹幹淨淨的對話框出現在眼前。

男人嘴角微揚,太陽花映入眼眸,那是早上9點盛夏給他發的微信:【早餐吃完了,今早的粥是加了糖的?吃着好像是甜的。】

今早他醒來時她還在睡,他索性自己煮了點粥,以往他一個人的時候,并沒有這麽講究,公司有食堂,早中晚都可以在公司解決,公司大部分男同胞也是這麽過來的,他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可她偏偏覺得不妥,還一連指出好幾條:“不衛生、不好吃、賣相也不好、總之哪哪的都不好。”

她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經常拎着各種精致的飯盒穿梭在他的生活裏。

那個時候,他覺得,她大概是被某句話荼毒得不輕。

到現在,他發現,被這句話荼毒得反倒成了他自己。

屏幕裏,男人深邃的眸子含着光。

那條微信下方,是他在9點01分回複的消息:【嗯,抱歉,不怎麽進廚房,我可能糖當成鹽用了。】

像是沒聽懂她話語裏的言外之意。

對話框裏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可幾分鐘過去了,最後只發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他當時看着屏幕,低笑出聲。

盯着對話框看了好一會兒,白蕭才摁滅屏幕,思緒得到片刻放松後,他忽的想起昨晚在車裏的盛夏,她昨晚,情緒明顯不太對。

男人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撥通了楊瑜的電話。

楊瑜還在生氣,語氣有些不耐:“什麽事?”

“您昨晚和夏夏說了什麽?”他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長驅直入到楊瑜氣悶。

“你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就為了這個?”她冷笑一聲,“放心,我雖不滿意她,但也不至于欺負她。”

白蕭太了解楊瑜了,她不是不欺負,是壓根就不屑。高高在上的楊女士,欺負一個小攝影師,對楊女士來說,那大概是拉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這幾年,即便楊瑜不喜歡盛夏,也始終維持着表面的和平。

“我沒說您欺負她,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說了什麽,影響到她的情緒了。”盛夏向來敏感,即便早就察覺到楊瑜不喜她,也從未自怨自艾過,這次這麽一反常态,還是第一次。

“你現在是在做什麽,為了她來質問我?”楊瑜情緒少見的激動起來,她諷刺道,“還是你女朋友那顆脆弱的小心髒,需要我捧在手心供起來。”

“算了,我只是問一下。您以後沒事還是別叫她過去了。”白蕭說完,直接撂了電話。

剛熄滅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白蕭以為是楊瑜回撥了過來,下意識想挂斷,目光看清屏幕上的名字,他手指一頓,數秒後才點了接聽。

屏幕那端,是一個久違的聲音:“我回星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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