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乖

黑色賓利在車庫入口停下, 物業照例詢問,姜可将盛夏發她的房號報了後,物業就将車子放了進去, 下了車,三人站在電梯口等電梯, 溫歷将手裏的袋子往姜可手裏一扔, “你拿給她吧。”

“喲?”姜可啧啧兩聲, “這麽趕着去買?這會兒又給我,你打的什麽主意?”

溫歷沒搭理她,這時, 電梯到了,三人進了電梯。電梯到一樓時停下,這個點正值下班,一樓門口的人有點多,男人身形颀長,氣質卓然,站在一衆人中很是顯眼,姜可一眼就看到了。

她瞪大雙眼,以為自己眼花了?白律師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白蕭視線在三人身上短暫停留了下, 最後目光落在姜可手裏的袋子裏。男人目光微頓了下,然後面色很平靜的走進來, 逼仄的電梯幾乎全是人,電梯開了又合上, 陸陸續續下了不少人, 行駛到五樓的時候,電梯裏只剩四人。

姜可腦子裏頓時湧起一個不好的預感。

姜可下意識看向溫歷,男人手裏拿着手機, 低頭看着屏幕,模樣看起來十分坦然,姜可腹诽,這人怎麽比她還淡定呀?難道不應該是情敵見面分外眼紅嗎?

白蕭站在最前面,電梯到六樓停下的時候,男人先一步出了電梯,三人緊随其後,然後都朝着同一個方向走去。

姜可整個人都開始結巴了,她看着站在門口的男人:“你…你…你住在這?”

卧槽,夏夏姐和白律師和好了嗎?還開始同居了?

白蕭沒吱聲,溫歷掃了眼白蕭手裏的袋子,了然地勾了下唇。

而此時估摸着姜可應該已經到了的盛夏正準備開門看看,就隐約聽到姜可的聲音,她也沒看貓眼,直接就開了門。

和想象中的完全不同,門外是四個人。盛夏視線最先掃過姜可,然後看向溫歷和季彥澤,她眼底閃過一絲意外。

“這麽快到了,快進來吧。”說完這話,盛夏才瞥到最後面的身影,他站在溫歷身後,兩個人差不多高,以致于盛夏一開始壓根沒看到他。

盛夏側身,讓前面三人進了屋後,擋在門口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被她這樣盯着模樣還挺坦然,“不是說讓我進去嗎?”

盛夏:……

她剛剛的确是說了讓人進來,可壓根就沒看到他,她語氣硬邦邦的,“我剛沒看到你,不知道你也在。”

說完這話,盛夏這才看到男人手裏拎着的東西,透明塑料袋裏,似乎是酒精和幾個小藥盒。

白蕭最開始以為她是不想理他,所以故意沒看他,可沒想到,她不是不想理他,是壓根就沒注意到他。

他這麽大一個人,有這麽不顯眼?還是因為站他前面的人,奪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男人捏着塑料袋的手指收緊,眼底閃過一絲煩躁。

盛夏以為這人應該聽得懂他的話,正準備轉身進屋,面前的人忽的開口:“那你現在看到了。”

盛夏:……

她的逐客令都下得這麽明顯了,他還視而不見。

要裝傻嗎?誰不會?

盛夏也佯裝聽不懂他的話,“嗯,是看到了。”

像是在比誰沉得住氣,白蕭沒吱聲,他視線越過她,看向了屋內的男人。溫歷抱着胳膊,懶懶的靠在玄關處,一雙漆黑的眸子光明正大的看着盛夏的背影。

畢竟有其他人在,盛夏多少想給他留點面子,不想直接趕人,可這人真是給臉不要臉,又聾又瞎的,有朋友在,她不打算再和他浪費時間,她指了指對面的房門,“白律師,你家在那邊,你走錯方向了。”

她聲音冷了下來。

白蕭像是沒聽到她的提醒,仍是看着屋內的男人,他視線很沉。

屋內,溫歷擡頭,兩個男人的視線這樣對上,兩個人都是懂得隐藏的人,目光并沒有明顯地針鋒相對,像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對視。

盛夏忽的想起溫雪的話,她覺得白蕭現在就像一個有着逆反心理的小孩,她越是冷臉,他越來勁。姜可幾人在這,讓白蕭進來氣氛不要太尴尬,但耗在這更煩。

她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麽冷冰冰,“你先回去。”

白蕭收回視線看她,表情緩和了些,可他沒動。

盛夏見他表情似有松動,對着他笑了下,“鄰居之間,是不是應該互幫互助?”

這段時間她哪次見面不是對他冷着一張臉,這會兒忽的對他笑了下,白蕭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視線落在女人白裏透紅的臉頰上,和輕的嗯了一聲。

盛夏:“那我現在要你幫我一個忙,你幫嗎?”

“嗯。”別說一個,十個一百個都幫。

女人眨了眨眼,語速很快的道,“那你要不要回去?”

那一聲嗯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從喉嚨裏跳出去,壓根不受控制。

盛夏轉身,門嘭一聲關上的同時,傳出了女人帶着笑意的聲音:“真聽話,那趕緊回吧。”

門合上,男人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想起女人套路的笑容,他直接氣笑了。

不過,她最後,說他什麽來着?

而且,那個聲音,應該是在笑吧?

男人站在原地,想起女人剛才微彎的紅唇,眸子裏散出星星般的光點。

他滿足地轉身往反方向走,走了兩步,倏地又停了下來,他垂眸,看向手裏的袋子,愣了下,本應該給她的藥還原封不動的躺在他手裏。

他又返回去敲門。

屋內,盛夏剛招呼幾人坐下,就聽到房門又再次響了,細長的眉毛一蹙,她快步走過去,幾乎是不用思考就猜到了外面的人是誰。

門打開,她下意識就準備發脾氣,還沒出聲,男人就先她一步開口,像是猜到她要生氣,他說,“先別生氣,我只是把這個拿給你。”

面前的人晃了晃手裏的袋子,然後遞過來,陽光透過玻璃窗撒進來,照的男人骨節分明的手越發冷白。

盛夏視線移到袋子裏,看清了袋子裏的東西,似乎是創口貼和酒精。她忽的反應過來,他剛剛從一樓出去,是去藥房買這個的?

盛夏還在出神,頭頂忽的響起一道聲音。

“你剛剛……”男人頓了下,然後直接跳過了那幾個字,“我腦子一時可能……有點短路,把這個給忘了。”

盛夏:……

她剛剛啥了?他腦子短路?

“我見朋友,別再敲門了。”接過他手裏的藥,女人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的溫淡下來,男人的神色未變,目光卻是為不可聞的沉了兩分,盛夏怕再次僵持不下,聲音軟了點,像哄逗小孩子的,鬼使神差的,一個字脫口而出,“乖。”

為不可聞的一個“嗯”字從男人嗓子裏跳出。

盛夏:……

看來溫大小姐說的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門再次合上,一直豎着耳朵聽門口對話的姜可見盛夏進來,指了指身側的沙發,“夏夏姐,來這坐,我幫你貼創口貼。”

盛夏拿着白蕭給的藥走過去坐下,“不用,我一會兒自己來。”姜可在倒是沒什麽,畢竟溫歷和季彥澤也在,就破磨皮而已,她可不打算在兩個大男人面前貼創口貼。

U型沙發,姜可和盛夏坐中間,季彥澤和溫歷分別坐在兩側,盛夏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她應該要給人倒點水吧?

她起身,“我去給你們倒點水。”去廚房倒了三杯水出來,她放到小茶幾上,“你們随意,我沒什麽招待朋友的經驗,要是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見諒。”

盛夏朋友少得可憐,會互相串門的這種朋友,這麽多年,只有溫雪一個,她搬到白蕭那去住後,溫雪幾乎從未來串過門,所以,招待朋友的經驗,她還真是沒有。有時候想想,會覺得那個時候的日子,過得好像真的單調又無聊。她到底是怎麽過來的?

大概那時候滿心滿意都是一個人,仿佛他就是全世界了,哪裏還顧得上其他。

沉溺于情愛的女人,可真傻。

溫雪還擔心她白蕭追她,她會不會忍不住和白蕭複合?

分手時,她就明白他是喜歡他的,他那樣的人,斷然不會委屈自己和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

可喜歡又怎麽樣?人這一輩子,可能會喜歡很多人。

“不用招待我們。我們是自己人,自己人要招待什麽。”姜可說完這話,本想問季彥澤的,可想起剛才的不愉快,她跳過他,看向溫歷,“歷哥哥,你說對不對?”

溫歷此時微弓着身子,修長的手指剛好搭在水杯上,他手指頓了下,像是漫不經心的随意一句附和,“嗯。”

盛夏向來心思敏銳,當即發現了不對勁,以往季彥澤在,姜可眼神時不時借着話題撇一眼季彥澤,可今天,像是故意似的,從進屋到現在,幾乎看都沒看季彥澤一眼。

她拿出手機,給溫歷發了條消息:【可可和季彥澤吵架了嗎?】

姜可原本是打算陽奉陰違的上來坐一會兒就走的,可沒想到發現了白蕭住盛夏隔壁的事,她看向盛夏:“夏夏姐,白律師,怎麽會住在你隔壁呀?”

盛夏聞言,擡頭看姜可,想起白蕭說他搬到這的理由,“大概是,他有被害妄想症。”

姜可:……

“行了,可可,別一直追着你夏夏姐問。”溫歷握着水杯,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忽的就聽到姜可的話,他适時出聲,帶着不輕不重的警告。

兜裏的手機叮咚一聲,溫歷本沒打算看,斜對面的人忽的看過來,桃花眼清澈似水,不笑時也帶着一股別樣的風情,“你手機好像響了。”

溫歷嗯一聲,摸出手機,屏幕剛亮,太陽花頭像就跳了出來,男人唇角輕揚。姜可因為盛夏的話視線此時在溫歷身上,剛好就撇見男人嘴角那抹笑意。

姜可小聲嘀咕了句,“誰發的消息?笑那麽開心。”

盛夏:……

“可可,別亂說!”

姜可視線懵逼的回到盛夏身上,“夏夏姐,我說歷哥哥,你緊張什麽,而且你怎麽幫他呀?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

姜可這話說完,盛夏發現客廳內三道視線齊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此前,季彥澤一直垂眸玩手機,盛夏發現了,他這人并沒有想象中的散漫,除非很親近的人,不然他寧可對着手機也不會閑聊,上次見面時,即便不熟悉,他還是和她打招呼了,可這次,他整個人顯得過于冷淡了。

“可可,別亂用詞。”盛夏佯裝生氣的看向她,“你這樣瞎表白,人家會誤會你喜歡女生的。”

姜可不以為然,“不會的啦,有那個笨豬會認為我說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呀。”

膝蓋中了一箭的季彥澤:……

她話音剛落,盛夏的手機就震動了下,剛給溫歷發消息時,她已經調成了震動,她垂眸,看着對話框裏的消息,嘴角不自覺勾了下。【沒吵,就算真吵了,應該也被一個聰明的girl化解了。】

姜可見盛夏也對着屏幕笑,不滿的嘀咕,“你們一個兩個怎麽回事,今天怎麽都拿着手機傻笑。”

盛夏:……

盛夏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這話怎麽聽都有點暧昧。她發覺姜可這丫頭每次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溫歷視線掃過盛夏,女人白皙的臉頰上爬上淡淡的紅暈,男人視線重新回到姜可身上,“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一連兩次被溫歷暗暗警告,姜可不高興了,她瞬間忘了還在和季彥澤鬧脾氣的事,幾乎是下意識的求助季彥澤,“彥澤哥哥,歷哥哥欺負我。”

季彥澤撇她一眼,嘴角隐隐有笑意,“現在知道我是你彥澤哥哥了?”

男人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起來,不到10秒的電話,挂斷後,男人表情有些凝重,“抱歉,家裏有點事情,要先離開。”他對着盛夏道。

溫歷見他這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姜可最緊張,想問又不敢問。

因為這通電話,三人屁股都還沒坐熱,就要離開了,季彥澤和姜可走在前面,溫歷走在最後面,盛夏送他們出門,走到門口,溫歷忽的回頭,“不用送了。”男人垂眸,目光掃過她腳踝,“記得消毒貼上創口貼。”

盛夏愣了下,對着他笑了下,“謝謝。”

這時,對面的房門忽的打開,男人站在門口,修長的手指裏勾着個透明塑料袋,他視線直直落在女人身上,她對着他面前的男人笑,她笑起來很好看,眼尾微微上挑,眼底有閃閃的亮光,明媚又溫暖。

男人捏着袋子的手不自覺收緊。

過道很快彌漫開一股味道,酸酸的……

溫歷轉身,和對面的人視線短暫對視,男人很快收回視線,快步進了電梯。

電梯合上,整個過道安靜下來。

白蕭站在門口,目光落在對面的女人身上,男人表情極其自然,稍顯緩慢的開口,一句話,像是欲蓋彌彰的解釋。

“抱歉,醋瓶子打翻了。”

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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