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只有你一個
車子從車庫駛出的時候, 外面已經開始下雨了,好在雨不算大,這個點路上幾乎沒有車, 男人車速不快。
盛夏拿着手機,仍在不停的撥着溫雪的電話, 電話一遍又一遍的自動挂斷。白蕭撇了眼後視鏡, 女人幾乎是有些急躁的機械重複一個動作, “夏夏,別一直打了,你這樣一直打, 她手機會沒電的。”
這話發揮了作用,女人機械的動作這才停下來,白蕭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別太擔心,溫雪應該沒你想象的那麽脆弱。”
“我知道。”剛才看到微信那一刻,她腦子一片混沌,這會兒稍微冷靜下來,她明白溫雪斷然不至于做出什麽傻事,可她還是擔心, “可她從來沒有說過那樣的話。”
“她得有多難過呀。”盛夏偏頭看向窗外,情緒越發低落, “她那麽難過,我卻不能陪在她身邊。”
前面的男人忽的不說話了。
細雨在流暢的布加迪車身上不停沖刷, 白蕭卻感覺仿佛全都打在他身上, 腦子裏反反複複都是她那句:“她那麽難過,我卻不能陪在她身邊。”
可你難過的時候,我也沒有陪在她身邊。
到平城5個小時的車程, 臨近高速路口有個加油站,男人将車子駛入24小時自助加油站,加完油,車子緩緩駛出,白蕭看了眼後座始終沒阖眼的人,放緩了車速:“你睡會,到平城還好四個多小時,到了我叫你。”
“我不困。”盛夏垂眸,心不在焉的拒絕道。
這次白蕭沒有妥協,男人重複了一遍,語調明顯沉了些,“你睡會。”
盛夏沒吱聲,無聲的拒絕着。
男人微微嘆了嘆氣,他放軟了語氣,試圖循循善誘,“如果溫雪狀态不好,到了你可能還要照顧她,你确定你一晚上不阖眼,到了還能照顧她?”
他故意一副不近人情的冷冰冰語氣,“我照顧你沒問題,你別指望我照顧她。”
像是這話奏了效,後座的人靠在椅背上,終于閉目小憩了。
白蕭知道她沒睡着,後座的人幾乎沒半個小時撥一次電話,然後會再次阖眼。即便只是小憩,也比讓她一整晚不合眼的好。
車子抵達平城時已經是早上7點。
車子剛下高速,盛夏的手機就響了,她眼睛一亮,看清屏幕上的號碼時眼眸裏頓時沒了光,不是溫雪,是一個陌生號碼。
點了接聽,那邊沒出聲,盛夏禮貌的問了句:“你好。”
電話那端小照聽出了盛夏的聲音,語氣有些慌亂:“夏夏姐,我是小照,溫姐姐喝醉了,怎麽辦,記者不知道怎麽知找到這裏的,現在酒吧外面好多記者。”
“你們在哪裏?她這兩天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事? ”盛夏繃直身體,語速都快了起來。
“在mub酒吧,溫姐姐從昨天下了戲狀态就很不對,我送她回家,我以為她休息了,結果今早有個關系很好的記者朋友給我打電話,說溫姐姐在mub酒吧,我找過來,在二樓的包間找到了溫姐姐。我本來想給祁總打電話,可溫姐姐一聽到祁總,情緒就特別激動,然後迷迷糊糊報了個電話號碼,我撥通接聽後,才發現是你的。”
“本來現在這個情況,應該給溫姐姐經紀人打電話的,可那也是祁總的人,夏夏姐我現在該怎麽辦呀?外面好多記者。”小照多少猜到了點,溫雪大概是和祁遠楠發生了什麽事,不然不至于喝成這樣,甚至連祁遠楠的名字都那麽抗拒。可溫雪現在的經紀人完全就是祁遠楠的人,她哪裏敢通知經紀人。
“你就在那別動,我很快就到。”
“啊?”小照懵逼,“你不是在星城嗎?”
“我現在在平城。”盛夏沒再多說,“照顧好她,我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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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分鐘後,車子抵達mub酒吧。和盛夏想象的不同,這一帶不是那種夜生活豐富的不夜城。Mub酒吧周圍是幾個美食店,一眼望過去,甚至看不出這是一件酒吧。
酒吧門口有幾個拿着攝像機的記者蹲守着。布加迪停在街邊,這個點街上人還不多,流暢的車身線條本就顯眼,加之從駕駛座出來的男人身形氣場,氣質斐然,舉手投足間盡是矜貴感。
記者目光敏銳地頓時就掃了過來,俊男靓女的組合,其中一個記者拿出攝像機咔嚓拍了兩張,其他人見是陌生面孔,只撇了幾眼就匆匆收回了視線。
盛夏壓根沒理會這些,她下了車就直奔小照發過來的包廂號,二樓似乎是VIP包廂,并不對外,小照之前陪着溫雪來過,提前給經理打了招呼,經理這才放兩人進去。
穿過有些鬧哄哄的一樓酒吧大廳,兩人這才上二樓,酒吧裏男男女女都有,時不時有目光往兩人身上撇,白蕭走在盛夏身側,将那些人的視線擋住,走樓梯上了二樓,男人信步走在前方,他推開了包間門,卻沒有第一時間進去,男人修長身影立在門口,黑眸微微擔心的看着側身看着盛夏。
盛夏此時全部注意力都在屋內的人身上,包廂裏燈光有些暗,只開了一盞橘黃色的小燈,溫雪整個人歪歪倒倒的陷在沙發裏,她前方的圓桌上一桌的酒瓶,歪歪倒倒的攤在桌上。
女人穿着件正紅色V領束腰長裙,領口有些低,露出線條流暢的鎖骨和肩胛線,大概是飲了酒,女人臉色緋紅,丹鳳眼帶着幾分迷離,像是終于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她拿着酒瓶,搖搖晃晃的從沙發裏爬起來,“小照,我是不是難過得出現幻覺了,我怎麽感覺好像看到夏夏了……”
盛夏原本是打算過去狠狠拍醒她的,即便難過她也不能穿成這樣一個人跑到這樣的地方來,要是遇到點膽大的人,真出了什麽事,以溫雪那個要強的個性,她實在不敢去想後果。
在難過,也不能拿自己撒氣。想到這個可能盛夏就生氣。
可溫雪開口的那一瞬間,她瞬間就沒辦法生氣了。
她的溫溫,難過得只有她了。她怎麽生她的氣。
盛夏走過去,奪下她手裏的酒杯,小照見盛夏出現,松了一口氣,立刻将自己找經理要來的醒酒湯遞過去,“夏夏姐,這是醒酒湯,我給溫姐姐喂了,她不喝。”
“拿來,我不要。”溫雪好像并沒有真醉,聽到小照的話,她一臉的抗拒。
盛夏奪走了她的酒杯她也沒惱,她像個小貓似的撲到盛夏懷裏,“我應該是在做夢吧,不然夏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嗯,肯定是做夢,一切都只是夢。”
她反反複複的重複一個詞,像是在逃避什麽。
盛夏一手拿着酒杯,另一種手安撫的在她後背輕拍,怕溫雪又來搶酒杯,酒杯被她壓在身後,這姿勢稍微有些別扭,她偏頭,對着小照搖搖頭,低聲道:“不用,她想醉讓她醉着吧,醒了可能更難受。”
別扭的姿勢并沒有持續太久,身後忽的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白蕭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男人小心的抽走酒杯,“給我吧。”
小照一雙眼睛有些好奇的落在白蕭身上,她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人。從進來到現在,始終站在門口一言不發,要不是因為這人氣場太強,小照可能直接把人給忽略了。
而且,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了一些,一點都不比圈內那些明星差,他站那,給人一種種矜貴冷情的感覺,可剛剛一開口,好像清冷是錯覺似的。
“對,我還要喝——”溫雪聽到盛夏的話,頓時來了勁,她步伐搖搖晃晃,從盛夏懷裏退出來,轉身就準備去抓桌上的酒瓶。
她就站在桌子前方,因此一轉身就抓到了酒瓶,盛夏剛準備出聲制止她,身後忽地響起一道沉沉的聲音。
“你再給我喝一瓶試試!”
這聲音——
盛夏回頭,果然,門口,祁遠楠穿着質感極的polo衫黑長褲,五官立體,輪廓鋒銳,銀邊眼鏡下的桃花眼沉沉的看着這邊。
男人身上是慣有的上位者的淩厲,剛才還帶着他們進包廂的酒店經理,這會兒顫顫巍巍的跟在祁遠楠身後。
盛夏瞬間就知道了祁遠楠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祁遠楠快步走過來。溫雪聽到這個聲音像是瞬間清醒過來,她情緒控制不住的激動起來,她有些慌亂的去抓盛夏的手,“夏夏,你讓他走,我不想看到他。”
“溫溫——”溫雪這模樣,盛夏止不住的心疼。
祁遠楠走進,看清溫雪身上那件V領長裙時,臉色完全繃不住了,他直接将人打橫抱起,溫雪還死死拽住盛夏的手,盛夏踉跄的被帶了兩步,一只溫有力的手忽的圈在她腰間,她被人一帶,直接撞到白蕭懷裏,後背貼着男人寬厚的胸膛,盛夏微微推了他一下,白蕭眸子閃過一絲失落,然後很快松開了她。
與此同時,啪一聲,五個手掌印很快挂在祁遠楠左臉上,祈遠楠雙手抱着懷裏的女人,壓根來不及防備。
“祁遠楠,放我下來。”溫雪被他緊緊圈在懷裏,掙紮無果,直接一巴掌甩了過去,“再不放 ,我不保證你右邊臉還保得住。”
祁遠楠壓根沒把她的威脅看在眼裏,男人神色未變,寒涼的眸子盯着懷裏的女人,“溫雪,我他媽是不是太縱着你了?”
小照吓得心髒狂跳。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溫姐姐這次肯定完了……
溫姐姐竟然敢當面扇祁總耳光……祁總不會一氣之下雪藏她吧。
祁遠楠這人教養極好,在公司不管屬下犯了什麽錯,他從不會爆粗。
溫雪完全沒被祁遠楠吓到,她眼裏是倔強,不甘示弱地怼回去,“誰他媽要你縱,我是你什麽人。”
盛夏此時站在溫雪斜後方,旁邊,白蕭像個隐形人的站在盛夏身後。
溫雪往旁邊看了一眼,目光忽的掃到了白蕭,大概是被祁遠楠的忽然出現刺激到了,又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讓她的大腦不清醒了,那些以往她絕對不會說的話,一股腦全都說了出來。
“你們這些男人都是這樣——”溫雪擡手,指着白蕭,“曾經有個那麽喜歡的女人,幹脆就去把她追回來呀,一邊放不下,一邊又和夏夏在一起,算什麽?還要人家結婚了,你才願意結婚?她跟你在一起三年,難道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她結婚嗎?既然是這樣,你把她當什麽了?”
白蕭注意力全都在盛夏身上,太注意那邊的動靜。她一晚上沒睡,一來又面臨這樣混亂的局面,他擔心她身體吃不消,可又不敢多說什麽。話題猝不及防的轉到自己身上,白蕭隐約聽清了溫雪的話。
可他沒太明白,“什麽意思?”
曾經喜歡的女人?他喜歡的,從始至終都只有盛夏一個。至于結婚那個,他什麽時候因為別人結婚了,才願意結婚?
溫雪像是沒聽到白蕭的話一般,視線重新回到祁遠楠身上,控訴完一個,她接着控訴另外一個,“縱着我,請問祁總,我是您什麽人呀?您不是有一個喜歡了好多年的姑娘,甚至還和那個姑娘求了婚被人家拒絕了嘛,您還在這裏管我做什麽,是擔心我不能為您賺錢了嗎?”
她句句帶刺,祁遠楠本身還有些沉的臉色像雨後天晴,男人忽的低低笑了,他隐約明白過來,“所以,你在這裏買醉,是以為我喜歡別人?”
這麽多年,溫雪一直藏得很好,這幾乎是她第一次把心思完全暴露出來,她沉默着沒吱聲,破罐子破摔吧。
“溫溫。”他第一次喊她的小名,低沉醇厚的聲音帶着點別樣的溫柔,“你說,我什麽眼光。”
溫雪恨自己的不争氣,竟然被他少見的溫柔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垂眸不敢看男人的眼睛,賭氣的道:“反正你眼光差到爆!”
男人微微嘆氣,“是很差,不然我怎麽就喜歡你這麽一個笨姑娘,喜歡了這麽多年。”
“什麽?”溫雪完全懵了。
“夏夏,溫雪的話什麽意思?”男人忽的靠近,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盛夏視線這才從兩人身上移開。
祁遠楠是認識白蕭的,也聽說了兩人分手的事,他看了一眼盛夏,算是交代:“我先帶溫溫回去,晚點再帶她來見你。”
溫雪像是腦袋忽的清醒過來,這個情形她始料未及,她咬了咬唇,最後看了盛夏一眼,盛夏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祁遠楠抱着溫雪離開了,小照跟在兩人身後,離開前,還不忘貼心合上房門。
包間裏徹底安靜下來,空氣中隐約還散着酒精的味道。
和溫雪的難過不同,盛夏整個人顯得很平靜。
平靜好似對他喜歡誰,似乎都已經漠不關心了。
白蕭不知道哪裏出了錯,她什麽時候誤認為他以前有個很喜歡的人了?
他以前不喜歡解釋,也不擅長解釋,從小到大,他都始終認為,很多情緒都只有自我消化,其他人的安慰并沒有什麽意義。
和她分開後,他才明白,那個時候錯得有多離譜。
以後,不管什麽時候,他都會做最主動的那個人。
白蕭也不等她開口,他率先出聲,他聲音緩而沉,“夏夏,我沒有喜歡過別人,從始至終,我喜歡的,都只有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