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清澈如水(5)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傳沒傳上,重新傳的。
或許傅一宣就是個矛盾的人,明明覺得惡心,竟還專注的看了二人表演了好一會兒,才打算原路撤回睡覺去。回身間,桃樹枝鈎住她的袖子。她用力抽了抽,惹得桃枝一陣搖晃。傅一宣慌忙擡眼看那動作的二人,他們百戰不疲,正酣暢投入,并沒注意到這邊的異動。
傅一宣心裏冷哼。
走了好一會兒,竟發現迷了路。
人在夜晚方向本就弱。她記得屋子是在月影的正北方。傅一宣看看天上的月亮。哦,她糊塗了。“表演”看那麽久,月亮的位置已經移動,月影自然也跟着移動了。
不過應該相差不多。傅一宣仍朝着那方向走。果然沒走多久就到了那院子外。傅一宣在合院外圍石板路上走着。石板路旁是淺草叢叢。月光灑落石板,像塊質地細滑的玉。木屐扣在石板上,輕輕的響。傅一宣想起了野優的神樂舞。如果人的生命可以有來世,做個純淨的人應該是很美好的。
傅一宣忽停下腳步,側頭看旁邊的房屋,裏面亮着燈,宣紙糊的小窗上印出團模糊的影。有細微瑣碎的聲音從裏面傳來。
傅一宣并不是個愛好奇管閑事的人,但好奇的因子一旦被勾起,就強烈的想去探個究竟。
傅一宣湊到窗前,弄開一條縫,偷偷往裏瞧。
如果時光可以倒回,她寧願永遠沒好這個奇。
屋子裏幾盞燭燈明亮,一切清清楚楚。一室的靡亂。穿戴整齊的高大男人摟着衣襟大敞的女人。女人白上衣,大紅的裙褲,是巫女野優!而那男人,是傅一宣怎麽也不想到的,程澈!野優白綢帶束着的頭發淩亂,本來清冷的臉上似哭似笑,貪婪勾上程澈的脖子吻住他的唇。程澈雙目迷離,一手摟着野優的腰,一手隔着野優的衣服揉捏着她胸前……
傅一宣雙手緊握,眉頭深深皺攏。她親過那雙唇,拉過那的手。他曾牽着她去看星星,揉她的小臉,刮她的鼻尖。傅一宣從來沒有一刻覺得他是這麽的讓人惡心。傅一墨,你真是太惡心了。
怪不得他說對神樂舞許的願沒用。她竟然傻乎乎地對這樣一個表裏不一裝模作樣的女人虔誠祈禱!
白天衣冠楚楚,黑夜裏就揭開面具龌龊的嘴臉展露無疑。傅一宣一直覺得自己醜陋不堪,現在才知道,原來不堪的,并不只是她。
傅一宣發現自己無法像看程小仙和孫以昭那樣淡定,匆匆就走了。
她剛轉身,室內雙目迷離男人眼睛裏看了眼木窗,燭光在他深邃幽黑的瞳眸裏灑下幾粒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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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宣心裏毛躁。好好的月下漫步,搞得一團糟。
傅一宣拉開自己房間的滑門。
“雨萌,你上哪兒去了?”
李亦芯竟坐在地上的床鋪邊!
傅一宣吓了一跳,對李亦芯扯出個笑容。
“亦芯姐,還沒……睡吶……”
“嗯,睡不着。本來想去叫澈,商量商量下個月的婚事,但想想明天他還有很多事,就不去打擾他了。”
“哦……”想起剛剛那一幕,傅一宣竟然有點心虛。她可知,在不遠處的房間裏,她的未婚夫正摟着別的女人親熱呢。
李亦芯臉頰酒後的酡紅。
“大概是今天太高興了,怎麽都睡不着。”
傅一宣坐到李亦芯身邊,臉上披着靜遠的淡笑,其實心裏正煩,看見李亦芯更是厭惡,真是想讓她趕快滾蛋。
“雨萌,你有喜歡的人嗎?”
傅一宣狀似遲疑了下,羞怯地搖頭。
“騙人。哪個女人心中沒有個夢中情人呢。”
李亦芯真是有點醉了。微醺的人,話多。傅一宣看她臉上的神情,知道她一時半會兒是啰嗦不完了。
“我第一次見到澈,是三年前。那年的新年宴會上,我第一眼看見澈,我就喜歡上他了……其實,那時候我是有未婚夫的,我們過不了幾天,就要結婚了。”
李亦芯沉在記憶裏,目光虛渺。
“當我第一眼看見澈的眼睛,就無法自拔……回家我想了一整夜,腦子裏都是他醉人的眼睛。第二天一早,我就跟未婚夫解除了婚約。你也覺得我是壞女人對不對?”
李亦芯的确是敢想敢為的女人。不光果敢,而且有腦子,有手腕。所以傅一宣和她接觸的時候才那麽小心謹慎。
“再過幾天,我就要夢想成真了……”李亦芯的眼睛有水汽漫上來,“我放棄了去法國跳舞的機會,放棄了李家千金的驕傲,放棄了女人三年的青春……守在他身邊,只為他綻放……”
傅一宣看着她落淚,苦盡甘來的幸福淚水。要一個驕傲的富家大小姐去大學當老師,的确有一點委屈。
“可是……”李亦芯握住傅一宣的手,帶淚凝望傅一宣,“雨萌……我最近心裏好虛……忐忑……好害怕他會突然反悔了……”
傅一宣想拿袖子裏的寫着鳥字的白手絹給她擦擦淚,雖說是妖鬼面具,但實際上和手絹也差不多。找,卻找不到。明明放在袖子裏,怎麽沒了。
傅一宣只能用和服的袖子抹去她的眼淚。
“亦芯姐,你別想太多,你這個大概是別人說的婚前恐懼症。放心吧,程澈哥是有涵養有擔當的男人,嫁給他你會很幸福的。”
“真的麽……”
“當然真的啦。程澈哥馬上就是你的了。”
有句話,叫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傅一宣要等她爬得高高的……
“嗯。”
李亦芯幸福的笑。
李亦芯又和傅一宣聊了些瑣碎的事,聊着聊着,又聊到她和程澈的羅曼史。她說他會和她去聽音樂會,去看她的舞蹈演出,一起去滑雪游泳。她沉浸在浪漫的回憶裏不可自拔,而傅一宣卻似有明了。不管是傅一墨還是程澈,以他的個性,大概是不會帶着他摯愛的女人去做那些陳俗爛事。傅一宣想起剛剛那一幕,有種恍惚。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她好似從來不曾真正了解過這個臉上總雲淡風輕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