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狂風折花殘(4)

接下來兩日無事發生,連着竊聽了兩晚于倩,皆無動靜。

傅一宣該做的準備已就緒,只待婚禮的“精彩表演”。

等待。還有八天。

今日,傅一宣戴了厚重的齊劉海發片,馬尾绾成個丸子,打了發蠟,一絲不亂,穿了一套米灰色寬松休閑套裝,黑色帆布鞋,背着維尼熊雙肩小背包。看起來平平常常一個鄰家女孩。臨走,傅一宣又在左耳上戴了一只淡藍色珍珠耳釘。

上公交,換地鐵,再上公交倒站,再坐地鐵,等到人下得差不多快關門時,傅一宣一個箭步蹿出去。車內一個男人見她閃出去瞬間着急要跟上,卻無奈滿了一步,眼看門合上。

兜了幾個圈,返回第一次下車的地方。如果剛剛有人跟蹤她,也不會料到她實際要去的地方第一站就已經到了。跟蹤她的人,可能是葉晨的,所以傅一宣也不會特別驚慌。

傅一宣帶着休閑墨鏡坐在長椅上,耳朵裏插着白色耳機,腦袋似跟着音樂的節奏點着拍子。看看腕的手表,五點零四分。

她今天當然不會是心血來潮來變裝,坐在路邊看車看人看帥哥看美女……

傅一宣看了一眼斜對面靜悄悄地二層小樓房。五點零四分。早了點。她得再等會兒。

傅一宣早已查到了那粉紅拖鞋的主人。張力的親妹妹,張洋洋,19歲,建築系學生。半月前東京那夜,李亦芯說張力已經有了證據。傅一宣一直忐忑,不敢動作。再者,前幾日“準備工作”太複雜,加上母親被抓走,她更是無心來查。

再黑的地下偵探所,也是不敢查警察事兒的,她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她與李肖命案有關。雖然葉晨定是知道了,但她不想讓自己的一舉一動落入他掌控。少被人掌控些總是好的。她自己不能自動放棄掙紮。

又過了二十分鐘,五點二十四分,斜對面的小樓依舊無動靜。

傅一宣上次特意留了心,那屋子裏沒有油煙柴米的痕跡,主人應該是常不會在屋裏吃飯的。人一天中,晚飯到第二天的早飯,挨的時間最長。男人不是女人,不會想減肥,更何況還是張力這樣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晚飯想來是要好好吃的。

怎麽樓裏還沒有人出來。還是說,今天樓裏沒有人?

張力是個怪人,而怪人往往有些怪癖好。張力的最大怪癖就是喜歡半夜工作。不是熬夜通宵,而是睡着睡着,突然就爬起來,不開燈,黑漆漆的思考問題,這是思想派和孤僻古怪派人的作風。和傅一宣倒有點像,半夜驚醒時也不愛開燈,黑燈瞎火的開始“謀算”。所以她晚上去是不妥的。而若房子裏一整日沒人,那重要東西很可能被他帶離。所以,只有晚飯的時間相對安全。

十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五點五十四分!還沒動靜!傅一宣有點按捺不住。如果七點之前她沒能進去,今天就白來了。道理很簡單。七點之後,張力很可能返回。想起張力牛高馬大面色冷硬的樣子……她可不想偷雞不成還白白把自己命送了……六點到六點半,這個時間相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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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一宣猶豫,想想來都來了,就這麽走掉實在不甘心。說不定,這一趟可以把危機化解。

傅一宣站起來,收好耳機放進背包。其實耳機裏根本沒有音樂。

傅一宣和在人群裏,站在人行道紅綠燈邊等綠燈。

紅燈已經在閃,馬上就到路燈。

“嘿!沒想到在這兒見面了,真巧——”

傅一宣吓一跳。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鵝蛋臉,上挑的鳳目,發到肩下,發稍微卷。似乎眼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女子笑得眼睛微眯,鼻窄而挺,倒和葉晨鼻子有幾分像。

“你記不得我了吧。前兩天,星期九,我是過來問你的服務生。”

傅一宣恍然大悟。那晚她也戴着這厚重的劉海……只是,劉海擋了眉,發型模樣都很大衆化很模糊。光影中匆匆一瞥,她竟能認出她來……洞察力不一般吶……

“哦……原來是你啊……”傅一宣敷衍一句。

綠燈已亮,行人匆匆。女子纏着她說個不歇,傅一宣想走,但又怕此人發現端倪,只得硬着頭皮等她扯完。

馬路不寬,通行時間只有40秒。錯過了就得再等三分鐘。她最安全的時間,只有半個小時。

“你怎麽都不來星期九了?”

“……我也不常去,偶爾去一次酒吧……”傅一宣心裏着急,瞄了一眼斜對面的二層小樓。忽然小樓二樓的燈亮了。不,不是燈,是什麽光閃爍着。天未黑,不仔細看并不明顯。傅一宣疑惑。

綠燈時間已經過了。

“呵呵,我啊,第一眼看見你就覺得投緣,留一個電話吧,改天我們一起逛街。”

“哦,是嗎……”

傅一宣心不在焉的應付着,說話間忽見那棟小樓有人出來!看身形,不是張力,也不像齊玉。看不清臉。盡管那人竭力表現得正常,但仍覺有些鬼祟。

年輕女子又說了幾句,綠燈又亮了。傅一宣再等不及,正欲開口說有急事要先走,年輕女子問道——

“你看什麽呢?”女子看向二層小樓,唇角勾起笑容。

“沒什麽。”

“那兒是你家吧?是我耽擱你了,我這人就是這樣,話一籮筐。綠燈了,你快過去吧。我也回家了。拜拜——”

傅一宣如蒙大赦,匆匆道了再見。

年輕女子對她笑道了“拜拜”,沒有和她一起過馬路。

傅一宣走到馬路對面,突然停下腳步,猛地回身望對面剛剛二人所站之處。那兒早已無那女孩的身影。傅一宣眼中閃過一絲陰郁——那女子不該認出她來!她今天是沒有化妝的……上次她是化着大濃妝,故意将五官畫得與真實不同,穿着風格也大不同……況且,剛剛她還戴着墨鏡!她根本不可能會認出她!還有……剛剛她要了她電話……卻沒問她名字……傅一宣心思全在張力房子那兒,一時沒反應過來這些端倪……

傅一宣也只是猶豫了片刻。現在可不是磨蹭的時候。傅一宣帶上墨鏡,雙手插在棉質衛衣的口袋裏,悠閑的走,墨鏡下的眼睛警惕掃視四周——沒有異動。

兩個路人掃了幾眼樓門口,只見個年輕女孩悠閑的掏鑰匙開鐵門,嘴裏似還哼哼着調子。

“萬能鑰匙”果然好使。傅一宣順利進到空曠安靜的屋裏。“萬能鑰匙”,是上次從“黑商”那兒買手槍一起買的。

進屋後,假裝的悠閑頓散。傅一宣在指腹貼了透明膠,以防開門時落下指紋。傅一宣迅速撕下透明膠,從小背包裏拿出醫用橡膠手套戴上。戴手套比貼透明膠安全,而且動作起來方便。她出門前在頭上打了許多發蠟黏着,可以防止頭發掉落。戴上布口罩擋住臉,加上厚長的齊劉海,很難認出她的模樣。有監控器也不怕。

客廳的擺設還是和上月來的時候差不多。門邊淩亂擺着六雙拖鞋,其中一雙粉紅色。茶幾也幹幹淨淨,沒亂糟糟堆放的資料。

剛剛那人是誰?看那樣子很可能也是偷偷潛進來的。看見那人鬼鬼祟祟離去,傅一宣才肯定了這屋子沒人。想來張力惹的人也不少,不一定都是與她傅一宣的事有關系。

傅一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貓着腰,靠着牆壁輕聲快步上樓,樓梯窄窄的,有些灰塵,一按就是一個印子。空氣裏彌似漫着古怪的味道,傅一宣昨夜着了點兒涼,有點感冒,鼻子不太靈。

二樓門對門有四個房間,兩道門虛掩着,一道大開,一道緊閉。

傅一宣靠近大開的門邊,手裏握着手槍。如果裏頭有人,如果發現了她,那她就只能殺了那人。但,如果那人是齊玉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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