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婚變(2)
傅一宣看了眼幸福得要暈過去的李亦芯,低眸,唇角勾了勾,卻沒有真心的笑意……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害人只能得到報複的快-感,得不到快樂。別人對她的傷害已經造成,任她再怎麽報仇也是找不回幸福。
傅一宣低頭等待……一秒……兩秒……三秒……
本是輕柔的音樂戛然而止,變成男女破碎的呻-吟,頓時賓客一陣驚叫嘩然。
怎麽?!怎麽會有……呻-吟聲?
傅一宣猛地擡頭,呆住——
大屏幕上兩具赤身男女相擁,動作不堪入目!女子坦胸露-乳,嘴裏的聲音不堪入耳。男女的臉皆清晰可見——李亦芯和另一個男子。
視頻忽地一轉,變另一段。也是赤-條-條的兩具身體。每段視頻都很短。男主角一直在變,而女主角卻是同一個人——李亦芯。
“啊——!!!”女人發瘋地尖叫,蓋不住回蕩在空中的淫靡聲音。
李亦芯抱頭尖叫,怒吼:“關掉!關掉!誰放的!關掉!!”
負責大屏幕的是李家的人。
“大小姐——這、這不是我播——不知怎麽、就、突然它——”
李崎大喝:“蠢貨!!還不拔了電源——”
大屏幕頓時黑了。無休無止的呻-吟總算停止。傅一宣驚愣之後面色深沉,冷冷看着滿堂騷亂,看着騷亂中李亦芯的前未婚夫,江哲旭。
江哲旭扭曲而快意的笑容,若不是尚有自制,只怕是要大笑出聲來。他這一招,既報複了甩掉自己的李亦芯,更報複了奪走李亦芯的程澈。這視頻必然毀掉了李亦芯這輩子所有良緣,嬌貴小姐成為衆人不齒的浪蕩女。于程澈,是永遠抹不去的污點,永遠摘不下的綠帽子。
賓客裏大部分是上流人士,但總有渾水摸魚想攀交情的不入流的人。李亦芯發瘋。四面的嘲笑戲谑辱罵聲鋪天蓋地欲将她淹死。
“天啊,李家大小姐竟然是這種放浪貨……虧我從前還追過她……想想都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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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呸!太他-娘的嘔吐了。跟雞一樣……”
“……胸真大……又白又嫩……”
賓客的議論毫不避嫌,比那不堪的畫面更能讓人發瘋。李亦芯捂住耳朵,可那聲音穿耳穿牆,不可阻擋。
“……屁股好大,摸起來肯定很爽……”
“……改天我們也找她搭個伴兒……”
“……”
李亦芯朝議論得最兇最不堪的三個猥瑣男沖過去,揮手就是幾巴掌:“你再說半個字我殺你全家!!”
三個男人冷不防被打了個正着卻只敢怒瞪不敢還手——李家畢竟不是好惹的,又見李亦芯的父親李崎正怒瞪,立刻膽戰心驚遁走。
葉晨低下來附在傅一宣耳邊,用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看來我對你的提點都是多餘的,你怎麽會手軟呢?能親手殺人的女人,做這種小事怎麽會手軟……你做得出乎人意料的‘到位’啊……”
傅一宣能聽出葉晨語氣中的嘲弄、不屑,卻也不打算解釋。雖然這段視頻不是她策劃的,但她要做的事和這也差不多……
程君澤皺眉緊握拳頭,盯着氣得發抖李崎。無論是對李家還是程家,這都是個醜聞!不肖半日,這消息就要傳遍網絡報紙……
比之衆人的議論唾罵抑或程李兩家的憤怒、羞辱,程澈一身白色禮服,不染纖塵,雙手插在褲兜裏。身高的優勢讓他看起來巋然如山——冰寒的雪山,面無表情,眼神冰冷,唇角勾起卻無笑意,望着賓客席中淡黃長裙的傅一宣。她正微皺這眉頭看着頭發散亂的李亦芯發瘋的驅趕賓客。六年,她竟變得如此心狠如此不折手段……
程澈只站在那裏,不動也不說話,甚至沒有看一眼幾欲崩潰的李亦芯。他能說什麽?該說什麽?婚禮上,當着如此多名流人士的面,播放妻子與衆多男人不堪入目的視頻……
人的記憶不是鉛筆字,橡皮擦是擦不掉的。這污點,永遠抹不去……
“澈——澈——你聽我說,那不是我——不是啊——你、你別走——”
李亦芯死死抱住向外走的程澈。程澈任她抱住,無動于衷。
“你相信我!我遇到你、我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絕對沒有多看任何一個男人一眼!!真的!!那都是從前,很久以前啊!你不要抛棄我,不要不理我!不要走——我們是夫妻啊——那不是我,是有人害我的——”
“說完了嗎?李小姐說完了的話,我想先走了……”
程澈的聲音,依舊溫柔,但那溫柔中有讓人無法反駁的冰涼,讓她膽寒。
“澈……”李亦芯害怕由心而生,松了手。
程澈平靜地走了。
李亦芯徹底失控,哭罵趕走賓客。偌大的婚殿裏一片空椅,只剩下程、李、蔣、孫家的二十幾人。
“李亦芯!!”李崎震天一喝。這個女兒,是他的心頭肉,他走南闖北黑白兩道混了一輩子,從沒如此……今天來的客人,那都是什麽人物!他這一輩的人脈,對手或朋友,都在……這要他以後怎麽擡頭做人!
發瘋的李亦芯被吓得一愣,跌坐地上。父親從小到大從未這樣對她發怒過,從未這樣發怒的吼她名字。
李亦芯的臉已經哭花,頭發裙子淩亂,狼狽不堪。
“爸爸……”
李崎見李亦芯的樣子,有怒火又不忍心發作,想起之前的不堪畫面只想氣死過去,恨然擡腿就走。李亦芯抱住他的腿:“爸……爸……你別走啊……女兒知錯了……爸……”
“芯兒,你怎麽……”李亦芯的母親也氣得不輕,難以啓齒,說不下去。
李崎揮開她,帶着自己老婆無情的離去。
程君澤臉色當然是相當差,立刻離開了。李真真氣得咬牙切齒,氣沖沖的走到李亦芯跟前,大罵:“你這賤-人!我就這麽一個好兒子,還給你糟蹋了!你真是不要臉!!”
李真真甩手給李亦芯一巴掌,脆響響的,李亦芯臉上五個紅指印立刻凸顯出來,嘴角破了,流出血絲。李真真又是一巴掌要下來,卻被一直男人修長的手接住——
“真真姐,你再氣也不能打我姐!她也是你妹妹呀!”年輕男子将李亦芯護在懷裏,一手甩開李真真的手。
“妹妹……你們李家有把我李真真當做女兒嗎?要不是我知恩圖報,看在爸對我的養育之恩上,我怎麽會同意這麽個放蕩女人來禍害我兒子!我真是瞎了眼!!”
“你住口!!”李亦芯突然朝李真真沖過去,将她推翻在地。
“做了那麽不要臉的事還怕別人說麽!”
“真真姐,你快走吧!一家人留點餘地日後好見面——”李青非護姐心切,隐忍着火氣趕李真真。
“求多看你一眼我都嫌髒!”
李真真拉了程小仙匆匆離開。程小仙臨走看李亦芯的眼神已全不如從前的仰慕親近,鄙夷之色掩蓋不住。
李亦芯推開李青非:“滾——你們都滾——滾——你們都嫌我髒——誰不是一樣!都肮髒!都滾——你們更髒!”
孫家幾人在李崎走時已經走了,蔣明申夫婦看也看夠了,想拉葉晨和傅一宣走。傅一宣立着,皺眉,沒有走的意思,看着嗚嗚大哭歇斯底裏的李亦芯。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幸福的蠟燭瞬間變成鎖魂燈的感覺,這就是,被人害的感覺。
葉晨讓蔣明申夫婦先走。
空曠的屋子,只剩李青非、葉晨、傅一宣和癱坐地上不讓人靠近的李亦芯。
角落裏躲來兩個酒店聞訊趕來看好戲的服務生,老鼠一樣嘶嘶細語。
李亦芯哭喊的聲音小了,喊不動了。
傅一宣雙手握拳,忍着左腳腕的劇痛,朝李亦芯走近。
“別哭了……”等傅一宣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伸開雙臂将李亦芯摟進懷裏。那句“別哭了”,竟是她說的。傅一宣忽覺自己很犯賤,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都是她策劃的,雖然中間有了點小出入。但這結果,一直是她設計好的。
悲傷的人最經不住懷抱的撫慰。一旦有了個肩膀,眼淚更加兇猛,傷心便如暴風鋪天蓋地将人立刻摧毀——
既然過來安慰她了,那她就象征性的安慰一句就走吧。傅一宣正欲抽身,李亦芯忽然埋在傅一宣胸前,抱住她,像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的稻草……
傅一宣想推開她,手碰到李亦芯顫抖的身體,卻始終下不去手推開……
就讓她趴在她身上哭會兒吧,讓她對自己多點好感也未嘗不可。
李青非凝視地上的兩個女子,淡黃裙裝的傅一宣,黑發如緞流瀉在後背淡黃的衣裙上,純淨溫婉。這麽多人都在看他姐姐的笑話,罵他姐姐,連自己的父親母親都對她怒目相對,這個女孩卻對他可憐的姐姐伸出雙手,溫柔的說“別哭了”。李青非覺得她是比天使更善良美好的女子。
李青非對傅一宣的好感便是從這時開始,殊不知,這一切的罪惡醜陋的禍首,正是這個看似美好的女人“蔣雨萌”。
李亦芯趴在傅一宣身上哭了很久,直到昏昏沉沉神志不清。李青非對傅一宣表達的了感謝,将李亦芯帶走。
葉晨一直看着好戲,戲完了,領着傅一宣開車會威尼斯印象。
傅一宣一路微低着頭,眉心微蹙,不知在想什麽。
葉晨笑:“怎麽了?‘動作片’的女主角又不是你,你在這兒郁悶個什麽勁兒?”
“……”
“手段不錯呀。你看,程澈被戴綠帽子的樣子多窘啊。李亦芯這輩子都不會有幸福了。程家的,程君澤李真真程小仙,李家的,李崎李亦芯李青非,還有那未來的李仲明,個個都不好過。你這招使得真是……”
“閉嘴!”傅一宣煩躁打斷。
葉晨笑,笑得輕狂,笑得不屑:“呵。不要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葉晨勾起傅一宣的下巴,“看清楚自己再對我耀武揚威……嗯?傅、一、宣……”
傅一宣瞪他。
葉晨勾了一邊的唇角,毫無笑意,反而傅一宣笑了:“你就不怕我也弄幾段你的風流視頻發布發布麽?”
“是麽?好呀,我早就想當明星演電影了……”葉晨捏着傅一宣下巴湊近,“不如我們現在就演立刻拍下來?”
傅一宣拍開他手,瞪他一眼。葉晨的神色并不如平時那樣的嬉笑自如,傅一宣不是傻子,當然能感覺出來他對她的笑容中那隐約的厭惡感。男人,尤其是自認為風流倜傥尤為出色的男人,都有憐香惜玉的本性,就算那女人蛇蠍心腸,只要她有美麗的外表,眼淚一流,男人保護欲都會潛意識萌動。蔣秋晨也不例外。李亦芯看起來的确很可憐。
一路無話,開進威尼斯印象大門。
葉晨陰陽怪氣,傅一宣不指望他抱她下車。不過是腳腕腫了而已,這幾日休息已經好了些。
車一停下傅一宣就自己開了車門跛腳下去。右腳膝蓋處也磕青了一片,走路隐隐作痛。
葉晨見了哼笑一聲,并沒有打算去扶她。這麽厲害的女人,哪裏需要他去扶。她一直都是算計好他的,這點他早就知道。傅一宣打的算盤怎麽逃得出他的眼睛。他知道她殺了李肖。知道她一直想找他的軟肋把柄好威脅控制他。人前溫柔乖巧、美麗善良,完全看不出她的罪惡狠毒。這樣一個女人,虧他還提醒她別善良手軟。她怎麽會!這是個危險的女人,是個為報仇喪心病狂的女人。他一直知道傅一宣要在婚禮利用江哲旭搗亂,但萬萬想不到竟是如此極端、狠辣又龌龊的手段。
他得小心些,不能讓這女人抓到什麽把柄。不過話說回來,他蔣秋晨整日“無所事事”,沒有什麽重要的……如果說有,那就是……嫣兒,他唯一的妹妹。好在她遠在倫敦,不在這兒……還好……
停車的地方在白色栅欄外的梧桐道,離宅子還有一段距離。
葉晨開車絕塵而去,出了威尼斯。
傅一宣一瘸一拐,忍痛走了幾步,左腳腕就痛得發麻,單腿跳右膝又痛。傅一宣環視四周——無人,于是趴在地上爬回屋裏。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