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救母(1)

屋裏無人,只有傅一宣。這是傅一宣要求的,她不想屋子裏進進出出些人來,一來不安全,二來,她不喜歡。

一身黃裙滿是塵土,得換換。傅一宣雖不是潔癖,但從小有個毛病,雖不愛幹淨喜歡光腳到處跑,可換衣服格外勤快。髒得快,換得更快。

上樓是個問題。反正屋子裏沒人,不用擔心丢臉。傅一宣爬上樓去。腿上有傷穿了條寬松的米褐色休閑褲,一件灰白寬條紋的V領毛衫。

一陣忙活已經是下午。中午飯是沒着落了。她可不想再折騰爬下樓去,拿了餅幹下開水,胡亂吃一通。在地板上坐了一會兒,感覺一陣涼氣。天氣是入秋。

傅一宣手裏拿着燒相冊發現的碎羊皮,皺眉思索。

愛新覺羅……

母親知不知道這個秘密呢?這個相冊頂多二三十年的歷史,這,會不會是母親做的?她的父親程君澤,那時是和母親在一起的吧?他知道麽?想來,他們應該是知道的。母親已經神志不清,而,程君澤……她現在是蔣雨萌,和程君澤毫無瓜葛……

如果,能把母親救出來就好了。可,看葉晨的态度,似乎對她不感興趣。而且今天這一遭過後,觀他反應,勢必對她的防範會更加嚴密小心。傅一宣本想試試抓住他心……現在的狀況看來,基本不可能了……

張力已經查上她……李亦芯這下被逼得幾近瘋狂,若日後知道是她所為,只怕把她千刀萬剮都不解恨……李仲明更得好好防範。對了,除了這些正面仇人,還有蔣家一窩,阿南的男人,蔣明申……得小心他們在她背後插一刀啊……說到底,還是她現在“蔣雨萌”這個身份不牢靠……

從張力處拿回的資料看,他已經查上了傅一宣,卻暫時沒有發現蔣雨萌的資料。說明他可能還沒有發現傅一宣就是“蔣雨萌”。或者,他不知道傅一宣改變樣子了?

蔣老爺子不知能忍她多久。他不可能讓傅一宣一直頂着自己女兒的名字陰謀詭計,他現在只不過是縱容蔣秋晨……

傅一宣頭痛。她現在的情形,實在是四面楚歌,如履薄冰。

傅一宣沉思一陣。歸根究底,還是她太弱。所有的弱點,所有的行動,她的整條命,都捏在葉晨手裏。

得到他,或者,徹底擺脫他……

這是她現在唯一的出路。

傅一宣雖冷情但也不是傻瓜,死要面子硬撐。生命很脆弱,生活很實際,晚飯急需解決。今天不顧傷勢硬走,腳上很痛,輪椅又留在葉晨車上了。平時還能做輪椅上随便湊合湊合整點吃的,今天是沒法了。傅一宣不喜歡吃餅幹開水。于是她打電話給葉晨,讓他叫個傭人過來給她做飯。葉晨不在威尼斯印象,聽那嘈雜的音樂聲,大概是和哪個美眉在迪吧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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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前些日子過來照顧她的小女傭。小女傭十七八歲,圓臉黑眼珠,很歡喜的一個女孩兒。從葉晨那邊宅子過來的時候還帶來了煲好的骨頭湯,很濃,很香,說早準備好的要端過來,又一直沒得到“上頭”允許。

傅一宣問了她名字。小女傭叫陳曉夢,鄉下來的,在将老宅呆了大半年了。陳曉夢話很多,叽叽喳喳說個沒完沒了。傅一宣皺眉,只覺頭痛,冷着臉希望此女能看出來自己知趣離開。

天黑了,陳曉夢還沒走的意思,幫傅一宣洗漱完畢,又叽喳一陣,一直呆到九點多。

“雨萌小姐,我得回去了。再晚點回去就沒飯吃了。”

傅一宣這才想起适才只有她一個人吃了飯,她給她做好了卻沒吃。傅一宣只覺她吵得慌,也沒注意到她還餓着,心裏生出點愧疚。

“你一個人要是害怕就打電話過來,我陪你聊天。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女孩子都怕黑的……”

傅一宣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點點頭,見陳曉夢一步三回頭的笑着對她告別。陳曉夢對傅一宣,或者說對她眼中的蔣老爺子的唯一心肝女兒“蔣雨萌大小姐”,是敬慕而喜歡的。“雨萌小姐”的皮膚又白又嫩,頭發又黑又亮,臉更是比仙女還好看。每個單純的年輕女孩心中都有一個完美公主形象,陳曉夢心中的那個女子形象,就是傅一宣假扮的“蔣雨萌”,美麗,高貴,溫柔,純淨。

夜深人靜,傅一宣生活裏沒有什麽娛樂活動,照往常打開竊聽器聽聽于倩那邊是否有動靜。

自第一次有點收獲外,再也沒動靜。幾番傅一宣都覺是不是于倩已經發現了那手鏈有古怪。可她的懷疑很快被推翻了,因為——

“東西找到了?”這次有了動靜,聽聲音,傅一宣記得,是金爺。

“這……這怎麽找啊?全身都搜遍了,什麽都沒有啊。”不男不女的聲音,朦胧像是個男子。

“哦……?該不會對你來說是‘有’,對我金爺就是‘沒有’吧……還不快交出來!!”一聲猛烈拍擊桌椅的聲音。

“金、金爺,這真沒有搜到什麽呀……我對您忠心耿耿,蒼天可見吶……”

“金爺,我量他也不敢撒謊,”這個聲音是于倩,“那東西,說不定搜不到……”

“搜不到?什麽意思?”

“我抓到一個張的老婆子,她說傅嫣的血有古怪……我想,秘密多半就在那裏頭……”

傅嫣,是傅一宣的母親!血,什麽古怪?這不是上古神話。人的血能有什麽古怪?

“該不會是那老婆子被你嚴刑逼供吓得胡說的吧……”

“是不是胡說……我們把傅嫣抓上來劃上兩刀化驗化驗不就行了?反正人現在已經在我們手裏,方便得很。那女人雖然瘋了,但身體還健康,弄上幾刀死不了……”

“嗯,這事就全全交給你了小敏……咱們辛苦謀劃這麽多年,好不容易才抓到,今天一定要弄個明白!”

“嗯!”

“事不宜遲,今晚就動手做。我發現最近組織裏有異動……我感覺有人在偷偷動作準備與我做對……小心些,別讓人被劫走……”

“……”

“……”

傅一宣心髒狂跳,雙拳緊握。怎麽回事!母親不是在葉晨手裏嗎?怎麽會落到“蟒”裏!心中的害怕、恐懼漫延,淹沒冷靜。傅一宣耳朵裏全是于倩最後說的那段吩咐“工具準備好,把那瘋子帶到地下室。用手術刀,記住,一定要鋒利……對了,去把大公子接來蓮花巷,免得那女人一不小心挂了……”

傅一宣猛站起,不小心牽動腳腕處傷,一陣刺痛。傅一宣總覺事情有絲蹊跷,但心中慌亂焦急,一時又想不透是哪裏有古怪……

蓮花巷……她知道蓮花巷子,那次設計“巧遇”齊玉的地方。

傅一宣靜站幾秒,撥通了蔣秋晨電話。她急雖急,但還沒傻。現在行動不便,只能依靠蔣秋晨。只是,他抓她母親,是用來威脅她,還是別有目的……

蔣秋晨在燈紅酒綠中一杯一杯喝伏特加。他身邊有幾對男女親昵,互相以口喂酒。這幾個纨绔是蔣秋晨從前的酒肉朋友。本已經許久不見,今日蔣秋晨突然說做東把幾人叫出來,幾人頗感意外。

“蔣少,就算您海量,這伏特加也不是這樣個喝法呀……”

伏特加源自俄國。冷帶地方的酒都有個特點——烈。葉晨外表雖沉穩,雙頰白裏泛紅,他其實已經醉了。

豹紋連衣裙的女人倚上來趴在葉晨肩頭:“秋晨哥,你看看我呀,我的心口好疼,你幫我按按好不好嘛……”

蔣秋晨恍若未聞,一口接一口喝酒,眉頭微皺,若有所思。

女人見他不反對,拿起他手放在自己胸口撫摸。葉晨這才用朦胧醉眼鈍鈍的看女人。

“……怎麽……是你……”

女人畫了妝,臉蛋身形頗有幾分像傅一宣。蔣秋晨那個“你”實則說得是傅一宣。

“當然是我呀……秋晨哥……”女人聲音能柔出水。

葉晨哼笑:“……原來不是她……”

傅一宣是個冷面蛇蠍女人,對他從不這樣溫柔妩媚,就算他爛醉了也能輕易分辨出來。

“求晨哥……你在說什麽呀……”女人軟綿綿的身體纏上去,手往葉晨身下探去,眼見要得手,卻突然被葉晨捉住。

“……秋晨哥哥……”

葉晨已醉,阻止女人純屬潛意識的本能。下一秒,葉晨就将女人按倒沙發上……

地點轉換,酒醉的蔣秋晨,夜店的女人,賓館潔白的床鋪揉做一團。床頭手機一次又一次的響。

“秋晨哥,您的電話響了好多次了……好掃興吶……”

女人不滿。蔣秋晨醉意朦胧,看了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雨萌小姑”。

接起電話,立刻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

“葉晨!你在哪兒!快回來,我有事找你——”

“在哪兒?我正在和美女、妹妹忙着玩親親游戲——你要不要一塊兒來啊?我想親、親你的——”

醉酒的人說話沒有理智。

“……你醉了?我找你有急事,不管你在做什麽,快點回來!我在家門口等你!”

“呵——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這語氣有多讨人厭……我告訴你……要不是有人托我,我根本不屑于理你。你的心,就跟臉一樣醜陋狠毒……爬上我床、我、都不要……”

和一個嘴裏教訓自己的醉鬼有什麽好說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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