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救母(2)

接近午夜12點。霓虹燈已漸歇,只留路燈孤寂矗立。光影交錯中一個詭異人影隐匿躲藏,摸進小巷子。只消稍微仔細分辨,就能發現那人影腿腳受了傷,行動不穩。這人,正是傅一宣。說來今晚實在是幸運。來蓮花小巷前還在苦惱:這一片紅燈區都是一間間小店,她如何能找到那處窩點。來了之後發現竟只有那一個半新不舊的理發店開着,有鬼鬼祟祟的人進出,讓她立刻就明了了目标。

傅一宣知道這番行動魯莽,可,她實在是等不到葉晨天亮酒醒。如果說葉晨是用母親來威脅她,實在多此一舉。他知道她的全部弱點,每一點都是致命威脅,根本不需要通過傅嫣來控制她。她想了想,葉晨說不定正是那派的人。酒醉時候他口中的受人所托,是受何人?還是只是酒醉胡言?

蓮花巷有不少小酒吧小歌廳,是一小片隐蔽的紅燈區。午夜12點,一條蓮花街道竟家家關門緊閉,幾盞稀疏的路燈,兩個衣着暴露的女人在燈光下膚色發青。常理來說,紅燈區的“居民”不該歇息這麽早的……

兩個女人行為鬼祟,東張西望,最後鑽進唯一一家亮着粉紅色柔軟燈光的理發店。

傅一宣隐在街邊的小榕樹影中,一邊仔細四周一邊抓着樹杆,盡量讓左腳腕處的受力減輕。這樣一番忍痛折騰,但願不要落下殘症。

突出現幾個行動猥瑣的男子,行跡鬼祟,鑽進理發店。進門的瞬間,粉色光下,傅一宣見一男子手上提着一醫用藥箱。提藥箱的男子對另一男子大聲說道:“敏姐要鋒鋒利利的手術刀,你搞的東西過不過關啊?”

“你小聲點……”

“……”

午夜的街道靜谧,交談的聲音清晰突兀,連翻動藥箱裏鐵物的撞擊聲都一清二楚。

傅一宣雙手不可抑制的顫抖,憤怒,害怕。死裏逃生過的人更害怕死亡。她很清楚自己此時不該涉險靠近,可是母親很可能就在裏頭,再者,等待又能如何?她還能指望得上蔣秋晨嗎?就算明天找了蔣秋晨,媽媽已經受了傷害,也于事無補。

傅一宣又等了二十來分鐘。紅燈的門口無人出入,似都歇着去了。

人的潛能都是被激出來的。盡管腳腕的疼痛清晰,可已經不若下午那樣無法忍受難以行走。

傅一宣謹慎小心的隐在影中靠近紅燈理發店,藏在店門邊又等了一陣兒,确定無人進出後貓着身快速閃進。

店內果然有乾坤。一過店面裏面可見兩條短短的小巷道,各通往兩道門,隐約透着微光。而另有一道門半開着,漆黑一片。黑洞洞的門中透來些許寒涼濕氣鋪掃上傅一宣的臉。

傅一宣循着那黑黢黢的門進去……

此門通往地下室。樓梯裏一片黑暗。傅一宣不敢亮光,只得摸索着往下,腳腕疼痛發熱,一腳輕一腳重,空曠密閉的空間裏回響着她小心翼翼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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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告訴她,這下邊一定有她想知道的東西,母親很可能就在這兒。

朦胧是拐了幾道彎,下了兩層梯。越走傅一宣越加忐忑。這一路竟一個人都沒有……今晚,是不是太順利了些?

是她運氣好,還是說……這是個安排好的甕中捉鼈……

傅一宣猛停下腳步,冷靜冷靜心中恐懼。正在她覺有異,想退回去時,聽見黑暗中有女人痛苦的呻-吟……就在前方!

摸索着牆壁走了幾步,牆面一個右拐,聲音更清晰了!

是母親,肯定是!他們開始動手了嗎?

傅一宣心火上來,走了這許久,腳腕早已痛得麻木,她只覺再這樣硬撐下去腳肯定是要廢了。可,這性命攸關的緊要關頭,也顧不得這許多……

漸漸有了燈光。水泥糊的牆面折射光線能力弱,整個屋子不太明亮。屋裏空曠無一物,一蓬發的女人,趴在地面,渾身髒亂,不辨面目,只觀那體型發福走形,毫無曲線美感,像是個老婦人。那痛苦的呻-吟就是這婦人發出的。仔細看就能發現婦人雙腳腕有幹枯血漬。

這個人,不是母親!可是,傅一宣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很熟悉……

傅一宣停在原地沒動。那人突然停止了痛苦的呻吟,蓬亂的頭顱晃了晃,透過擋在面前的頭發看過來——

傅一宣心中一慌,打算先走為妙!

地上的人沙啞的聲音虛弱無力,難以置信地呢喃出三個字——“宣、小姐?” 傅一宣猛地一震!這三個字如一道驚雷炸在頭頂!

“……宣……宣小姐你……你沒死?”

這世上喚她“宣小姐”的,只有一個人——從前照顧她們一家的陳阿姨!她是看着她長大的人……

“宣小姐,你救救我……救我……”

傅一宣沒有應聲。她現在不能是“傅一宣”……

傅一宣轉身将陳阿姨從地上扶了一起來,牽動自己的腳傷,咬緊牙痛得直皺眉。

陳阿姨看清傅一宣臉時,一驚,連忙放開傅一宣!

“你!不是宣小姐!”

傅一宣不動聲色,躊躇着要不要把陳阿姨一塊兒弄走。她一個人逃生已經危險重重,若再加上一個人……

那婦人驚吓之後又湊近傅一宣的臉仔細辨認,最後定在傅一宣眼睛上——

“啊,是宣小姐,是你,真是你!”

陳阿姨欣喜若狂,激動得雙手抓住傅一宣,竟站了起來,和傅一宣一般高。

傅一宣狐疑——她是如何肯定的?傅一宣不說話的原因就是怕陳阿姨聽出她聲音來。

傅一宣轉身走入昏暗的巷道,再走幾步就光線全無了,陳阿姨跟上去,在她耳邊道:“我就知道你沒死……你從小就頑皮聰明,福大命大,怎麽也不會死的……”

就在即将完全隐入黑暗時,傅一宣停下,終于開口道:

“你怎麽知道是我?”

陳阿姨解釋道:“宣小姐的右眼珠旁邊眼白上有一塊細小的灰色,你出生的時候右邊眼睛裏有一小血塊,醫生都沒折。還是我從老家問來了偏方,每天用嘴裏喊着茶葉舔你的眼睛才化開了那血塊,變成了一塊小灰印子……”

傅一宣跛着腳又向前走兩步,生硬一頓,停下——

陳阿姨忽倒抽一口涼氣,驚聲道:“宣、宣小姐,你、這、這是做什麽呀—”

傅一宣手槍直指陳阿姨心窩——

“你腳不痛了?嗓子,也不啞了?”

陳阿姨剛剛還趴在地上呻-吟,這會兒卻走路都不颠簸一下。并且,她只問她是不是傅一宣,卻沒問為什麽她會出現在這兒,這不是常人的邏輯,只能說明陳阿姨定是早知會有人來,是專程等着她的!誰讓她在這兒等?很明顯,是這裏的頭子!

“你、你不能殺我!我可算、算是你奶娘呀,你怎麽能殺我呀——”

手槍抵着陳阿姨心窩陣陣發涼——

“你若真對我好,就不該幫要害我的人……”

陳阿姨是派來确認她是不是傅一宣的,如果不殺了她,她就會透露出去。只是,恐怕此時下到這密室的門口已經有群人等着她了……他們怎麽知道她回來……看來,她安放在于倩處的竊聽器別發現了……那,母親到底在不在這兒?

“宣、宣小姐啊……我沒有啊,你饒了我吧、你可是吃我做的飯長大的呀……你的衣服都是我洗的我疊的,你的頭發都是我梳的呀……”

傅一宣手指握拳。母親是個不會家務的弱女子,家裏大小事務都是陳阿姨做……

“我發誓,我絕對不說,真的,絕對不說!你就像我的女兒一樣,一天一天照顧你看着你長大。”

陳阿姨看出傅一宣的動搖,一句接一句——

“你小時候可淘氣了,總愛在夏天的時候亂跑不回家吃飯,故意讓我滿大街小巷的跑,到處找你,有幾次我都中暑了。我真的是疼愛你的啊,宣小姐……你怎麽忍心殺我呀……”

那個“疼愛”,那個“殺”字,刺痛了傅一宣的心髒。無論陳阿姨的動機是何,她都照顧了她們母女十多年……她傅一宣,真是個壞女人……

傅一宣冷聲道:“好,這次我不殺你。如果一會兒從地道出去後自己找個地方躲起來。脫險後我給你一筆錢送你到國外……前提是,你不能再出賣我!”

“好,好,好啊,我都聽宣小姐的!你就是我自己的女兒呀,我怎麽會害你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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