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偏執皇子(六)

“沈過沈過,  醒醒醒醒!”

迷迷糊糊中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沈過皺了眉,不想理會,  只覺得周身似乎很冷。

“沈過!你想死在這兒嗎?快醒醒!”

聲音直接從大腦深入而來,  沈過這才一個激靈睜了眼,阿行的聲音。

一般來說,阿行很少會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叫自己,嚴格來說,除了關鍵時候,阿行很少出來活躍的。

“出了什麽事嗎?”這是沈過的第一反應,但他清醒些之後,瞬間就覺得不對勁。

劇烈的頭痛從後頸處慢慢襲來,  四周空氣沉重,  寒冷刺骨,身體早已僵得手腳麻木,但更可怕的是自己渾身不能動!

準确來說,手腳腿臂都被捆得嚴實,  難以掙脫!

猛然一掙紮,那不知什麽材質的繩索緊緊陷入腕中,勒得人生疼不說,還越動越緊。

沈過霎時不再有大的動作,  定了定神,發現自己在一處極為昏暗的房間裏,不是王府廂房,也不是相府的地方。

這裏是個陌生的房間,一絲暖意也無,唯有一扇破窗開在高處,  被寒風吹得“框框”響。

他被扔在一個角落的地上,視線逐漸适應後能看到房間裏四處遍布灰塵污垢,暗色的髒污像是未曾清理而幹涸的血跡,蛛網暗布,鼻腔中都充斥着腐敗陳舊的氣味。

這又是哪兒?

沈過摸索着挪動身體,慢慢靠坐到牆邊,讓身體有個支撐點,但那繩索似又緊了幾分,他皺了下眉,明白自己如今處境怕是危險了。

上午在跟蕭平聊完之後一起用了午膳,沈過便在阿行的指導下開始了第一次的正式修煉,感受到了體內木靈根帶來的蓬勃朝氣和清甜氣息,也學會了如何正确運轉靈力。

就在這樣美妙的感受下,不知不覺進入了第一次的入定,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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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似乎就失去了意識。

“終于醒了。”阿行松了口氣,“我也大意了,你入定的時候中了迷藥,又被人打了後頸綁到了這裏。”

沈過疑惑:“我得罪誰……容封?!”

阿行:“是他沒錯了,你把人睡了,還不許別人報仇了?”

沈過:“……你是在幫他說話嗎?能不能看看受害者的我。”

阿行:“啊我絕對沒有幫他說話。想想看有什麽辦法讓他不殺你?”

沈過想了想:“在我想來,容封也不一定會殺我,不然為什麽不趁我昏迷的時候動手?他拿我威脅花戚硯的可能性會更高一些吧?”

“笨蛋,容封殺了你,花戚硯不就沒了盼頭,他不就更好上位嗎?”阿行那朵白雲動來動去,“你趕緊想想辦法呀!”

沈過無語:“你怎麽就這麽篤定他一定會殺我?”

阿行:“你要尊重我的專業性。你先用靈力試試能不能掙脫繩索?”

沈過:“一直在試,但我剛剛才會用靈力,這繩子怕是牛筋做的,一時半會兒弄不開,只能慢慢試。”

他的木系靈力在體內的波動帶着淡淡的煙青色,在沈過的控制下慢慢游走,經過的地方經脈一陣舒适,帶來微微暖意,舒緩了被凍僵的身體血脈。

木系靈力最好修煉,與人體極為契合,只要身處草木繁盛的地方,提升修為速度比其他屬性靈根要快得多。

但,同時也是殺傷力最弱的一種靈力……

據阿行所說,大多只能用來提純丹藥,練些治療輔助類的法術。

可這些術法修煉起來各位慢,作用又雞肋,雖說治愈術練到高階能活死人肉白骨,但那需要修者本身達到九品渡仙的境界才能施展。

像沈過這種才有了氣感連一品煉氣都沒達到的人,最多能治療一下小的傷口,還要被抽空全身靈力。

而每一個品階的修煉,都還需要動辄千百年的時間和大量的丹藥資源。

沈過對修行之事越發的了解之後,也對自己覺醒的木系靈根越發無語。

這就是阿行所說的天選之人,命定任務完成者的資質嗎?

他心裏存了深深的懷疑。

煙青色的靈力從掌中而出,對捆在手腕上的繩子發起了猛烈的沖擊。

牛筋繩只微微動了動,勒得更緊了。

沈過氣結,卻也只能咬着牙一點點嘗試,就算他賭容封不會輕易殺了自己,也擔心自己未來的命運。

落到那個陰晴不定的“情敵”手裏,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門口突然傳來了細碎的開鎖聲,沈過一凜,立即以原來的姿勢躺了下來,閉上眼睛調整呼吸,做出還在昏迷的狀态。

被緊綁的雙手背對牆面,靈力不動聲色地繼續磨着繩子。

“吱呀——”

似乎門被推開了,軟靴踩在雜物上發出細碎卻又沉悶的響聲,但随即只有絲絲冷風帶着一股奇異的香慢慢向沈過靠近。

據說輕功越好的人,走路時越發悄無聲息,而讓沈過開了五感才能聽到輕巧的腳步聲,這種輕功怕是已經登峰造極了。

香氣越發接近,沈過心裏也更加焦急,這靈力真是不好用,若是有把刀恐怕也快些。

刀?據說煉氣期的修士能夠控制靈力化為各種形态使用,所謂飛花摘葉凝水成冰,自己若能把靈力化成刀裝,哪怕是鋒利些,也好歹頂用啊。

“你現在能力不夠,做不到的,想想其他辦法?”阿行的聲音傳來。

沈過不答,只開始慢慢嘗試。

他何嘗不想有其他的辦法,可——

下巴被一直沁涼的手牢牢掐住,他被迫仰着頭,脖頸要艱難擡起,身體又被束縛着,這姿勢讓他裝睡立即破功,悶吭了一聲。

“呦,世子哥哥醒了?”惡魔般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沈過緩緩睜眼,看到容封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明明長得人畜無害,笑容甜得讓人心神微震,可那雙眼卻像毒蛇般寒意凜凜,看自己像在看個死物。

他微弱出聲:“你想幹什麽?”

容封微轉眼眸,手指緩緩向上撫摸他的眼睑,再往上一絲就要碰到沈過的眼睛:“你猜猜看,要是猜對了,我就讓你死的舒服一點。”

沈過下意識閉眼,冰涼的指尖點在他的眼眸之上停住,像只輕盈的蝴蝶還帶了絲溫柔,但他心跳到快要爆炸,明白只要自己下一句話說得不合容封心意,這人微微用力,就能把自己的眼睛生剜出來!

他的脖子因為緊張開始僵硬,那股異香還在鼻尖蔓延,但整個觸感只剩了雙眼上方的指尖。

這下可是要完,這容封把自己綁來,可不是想殺人那麽簡單,先是眼睛,然後是哪兒?他這是想讓自己生不如死!

一股難以遏制的怒意升起,被他生生壓下去,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他還沒有能與容封正面對抗的本事!

感覺到一聲輕笑,指尖的力度漸漸加大,沈過的眼睛被壓得發疼,終于開了口:“你今日殺了我,安樂王府上下,虎嘯營三十萬大軍,必要花戚硯來為我陪葬!”

“你威脅我啊。”容封聲音懶懶的,指尖卻微微松了松,“你連這是哪兒都不知道,其他人更是沒有人知道,你會死在哪兒。”

眼睛的壓力驟減,但沈過依舊不敢睜眼,綁在身後的手掌努力将靈力聚成一線,驟然鋒利了許多。

他微微顫抖的身體,看似極度害怕,順勢割着繩索:“正快馬回肅川的蕭副将帶了我的親筆信,若我出事,父王他們一定知道是花戚硯所為。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是?即便我失蹤,你的硯哥哥也逃不了這一番問責,你猜他會懷疑誰?”

“你當我在乎嗎?”容封聲音冷了下來,手指離開沈過面頰,自腰間摸出一把鑲着紅寶石的匕首,“他本就不要我了,我就是要将你割成一塊塊送給他,讓他看看心愛的人五髒六腑的模樣,我要看着他難受,看着他痛苦,要讓他知道,只有跟我在一起,才是快樂的。”

“他只會想殺了你,這樣你也不在乎嗎?”心裏罵了句這個瘋子,沈過冷漠地睜眼看着他,“你到底想要什麽啊容封?你如果要他的心,何不幹脆去挖出來抱回家去,折騰我做什麽?”

“他的心......”容封低聲笑了起來,聲音燦若檐鈴,“哈哈,他的心?在你這兒呢,既然你這麽說,那我不客氣地取來看看吧。”

手起刀落,對準沈過胸口的位置毫不留情地狠狠刺了下去,刀尖刺入一分之時,手腕卻被驀然握住,容封眼中劃過一絲兇厲,雙手合力将匕首往沈過心口按下。

鮮血蜿蜒而出,染紅了衣襟,畫出瑰麗的猩紅花朵,血氣繞着異香裹挾,氣味變得更加奇特古怪。

刀尖入肉三分,沈過幾乎耗費了全身的靈力拼命阻攔容封的手,方才為了切斷繩索,已經用了一半的靈力,此刻眼見就要力竭,須知向下按匕首的容封占據了力氣與方位的絕對優勢,他在怎麽阻擋也難以控制那刀尖不繼續往下深入。

入肉四分,沈過疼得一陣窒息,血液的流失讓他腦袋開始暈眩,可生死關頭他卻生出了無窮的力氣,硬生生死死握住容封手腕,将匕首往上頂去。

“沈過,快,用七字訣打到容封身上!”

沈過立即反應過來,沒錯,“哀”字訣啊,他怎麽給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過:這功法本來是用來對付反派的啊!容封你長點兒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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