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偏執皇子(二十二)

是啊,  玉玺何在?

衆大臣和王侯們不是不想問,只是不敢問。

這一個月以來,但凡聖旨诏書皆無玉玺蓋印,  卻被強制執行,  所有人敢怒不敢言,朝中上下早已成了驚弓之鳥,誰敢輕易對花戚硯産生半分質疑?除非活膩了。

但就在這樣的關頭,孝仁老太妃一改往日的低調順從,将這句話就這樣毫無顧忌地問了出來。

自古以來,沒有哪個帝王是身邊空空無玉玺在側的。

玉玺是帝王的象征,權利的手柄,沒了它,  一切事情都顯得那麽名不正言不順。

而如今,  有人拿着蓋着玉玺印的遺诏證明太子容封才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也有先皇身邊得力的公公做了人證證實太子并未殺害先帝,似乎事情有了全新的版本。

“玉玺,玉玺自然在宮中。”花戚硯眼神略有些躲閃,  卻很快鎮定下來,“孝仁老太妃,你今日可是要信了這些無稽之言,反而過來質疑太後和本王不成!”

孝仁老太妃冷哼一聲:“我這個老東西只信皇室正統,  信先帝,信玉玺!”

她的兒子榮親王在國喪期間換着法子折磨,跪壞了身子人大病不起不說,如今還被派去了皇陵守陵,無召不得回京都,花戚硯既想把人趕盡殺絕,  就別怕報應!

如今已是太後身份的淑妃終于忍不住了,起身大叫道:“來人,老太妃糊塗了,立即送她回府,病好之前不得出府半步!還有,把這罪大惡極的弑君之人拿下!”

“哼,我看誰敢動!”孝仁老太妃看了眼沒有出聲的容封,冷哼一聲看向淑妃,“太後娘娘,皇上如今,可在我府上休息着呢。”

所有人驚住,看向孝仁老太妃的眼神也變了,這可是公然挾持皇上啊,榮親王是要造反了嗎?!

“什麽!”淑妃大驚,又立即鎮定下來冷笑,“休想騙我,皇上好端端待在宮裏,你想犯上作亂也得有那個本事!”

“不信?你大可去查實一番。”孝仁老太妃面露狠毒,“不是老身多事,只是皇上先前就發了高熱,渾身起了水痘,太醫診斷乃是天花!如今雖然派人在照顧,但這病卻不知好不好得了呢。”

淑妃聽到這話幾乎要暈了過去,這兩日皇上确實有些不太舒服,偶發高熱,但太醫們都說是尋常風寒,她也吩咐了人好好治療,但這事兒孝仁老太妃這個宮外人是決計可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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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枉論從她口裏說出來,皇上竟還是得了天花這種惡疾!人若真在孝仁老太妃手上,可怎麽還有命在啊!

到底是誰給的這老毒婦膽子,又怎麽将被重重保護的皇上帶走的!

花戚硯陰狠地看着她:“老東西,你找死!要是皇上有個三長兩短,你們榮親王府上下一個都跑不了!”

他身邊的侍衛們則立即出動,往院外去了。

孝仁老太妃呵呵一笑:“我都這把年紀了,死不死的又如何。我兒當日不過頂撞那毒婦一兩句,就被你害的半死不活,發配到皇陵一輩子,還不如如今搏一搏有個活路!你攝政王如今是風光無限,可若真沒了皇上,沒了太子,你還打算自己做皇帝不成!”

“我倒要看看,今日誰敢動我,誰敢動太子殿下!”

孝仁老太妃此話一出,衆人驚懼之餘看容封的眼神也随之不同了起來。

遺诏是真的,加上容封弑君之事若真是被陷害,此刻小皇帝得了天花性命垂危,那容封就是真正的皇位繼承人!

“笑話,難道一個老婦人之言加上個太監,就能幫這容封洗脫罪名了不成?”花戚硯厲聲喝道。

“那加上這些呢?”沈過緩緩開口,從袖中拿出一疊信件,看着面色驟然鐵青的花戚硯,微微笑了笑,“攝政王與北狄二皇子關系可真是親近,連割地分城換得北狄針對虎嘯營進攻這種事,都聊的甚是愉快。還有,攝政王與太後的信件中可是完整交代了刺殺先皇嫁禍太子的計劃!”

此言一出,所有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間都看向了花戚硯。

永康候驚得出了聲:“什麽?難道這次北狄進犯是攝政王跟北狄的交易?!這可是通敵叛國啊!”

永康候開口了,其他人也再也忍不住,在坐的大多本就是曾經眼高于頂的皇親國戚,自從先皇死後,被花戚硯打壓得苦不堪言,此刻被壓抑了許久的情緒憤然爆發,不再顧及花戚硯那震懾的眼神紛紛開了口。

“是啊,據戰報來傳,這次虎嘯營死傷慘重,安樂王也深受重傷,原來竟是攝政王主使!”

“先帝的死也竟真是他和淑妃聯手所為,甚至嫁禍太子僞造遺诏,簡直不把皇室放在眼裏!”

“通敵叛國啊攝政王,你可曾想過邊殺的将士他們英魂何歸!你可曾想過邊境的百姓生死?!簡直大逆不道,罪當萬死!”

“謀害皇上,陷害太子,簡直罪無可恕!”

“把持朝政不說還肆意妄殺忠良,貪贓枉法克扣軍饷,攝政王的罪證一天一夜都數不清!”

……

“各位聽我一言。”沈過揚聲壓下衆人的聲音,待他們都漸漸安靜下來,才開了口,“我乃安樂王世子,我們安樂王府世代忠于皇室,無論如何絕不允許有人謀朝篡位,太子乃先帝親封,更有繼位诏書為證,天命所歸!”

衆人明白了沈過的意思,心底也有些詫異怎麽好端端的攝政王未婚妻會站在太子那邊,但也慢慢開始明白事态如今都在往太子那邊傾斜。

僅憑沈過手中這些書信,以及那道诏書,足以把花戚硯打入死局,同時推容封上位。

花戚硯冷笑連連:“沈過,你既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安樂王可是被你害死的!”

“硯哥哥說的是安插在安樂王身邊的殺手嗎?”一直靜靜站着的容封突然開了口,也引得衆人目光看了過去。

他一身紅衣勝火,緩緩向前走了兩步,擡眼看着花戚硯,展顏一笑,霎時間天地失色,賓客們的呼吸也都随之一滞,似也被眼前這等容色勾去了心神。

“你怕還是不知道吧,北疆幾乎失守,安樂王重傷,虎嘯營損失慘重,這些消息,可都是假的。”容封從袖中緩緩拿出一節骨哨,看向沈過燦然一笑,放到嘴邊輕輕吹響。

下一刻,二三十個黑衣鬼面人手持利刃從天而降,将整個院子團團圍住,武功之高令人幾乎看不清他們的動作,只看見花戚硯的那些侍衛被一個個按在地上幹幹脆脆地被抹了脖子,一時間院內慘叫連連,血跡肆意噴灑,吓得這些王公貴族們紛紛抖似篩糠抱頭哀嚎,卻又不敢肆意亂動。

“硯哥哥,你自以為掌控全局,有着齊刃丘策反的那幾個鬼衛就萬事大吉,可沒想過,封兒還是有些本事的吧。”容封目光中帶着譏笑側目看向花戚硯,“你當你這些年踩着我上位,背地裏勾結大臣,私養些暗衛安插在各大王公侯府的事情我都不清楚?”

“我只是不願同你計較罷了。”他微微仰了頭,眼中一片漠然,“但等我想計較的時候,所有的帳,就該一并清算了。”

“你!”花戚硯眼中充了血,“鬼話連篇!你當随意說上這麽幾句我就能相信嗎?哼!你以為我就沒做準備?今日我猜到你有極大的可能性會來,早已讓齊刃丘帶着骁騎營在外面守着,你進得來,也看能不能出得去!”

“齊刃丘?”容封眉頭微動。

一個鬼衛解下腰上的包裹,直直扔到花戚硯身旁,黑色布料摔開,一顆圓滾滾的頭顱正正滾在花戚硯腳邊,齊刃丘瞪着的眼睛帶着死不瞑目的驚疑和憤怒,此刻都化作了屍僵,冰冷地挨着花戚硯,仿若在為他接引通往黃泉的路。

花戚硯一驚,想也沒想就将這顆頭顱踢飛了出去,落在桌上後又驚得一些人尖叫。

“怎麽,硯哥哥不跟齊将軍打聲招呼?”容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齊将軍可是死前都喊着你的名字,要你跟他陪葬呢。”

“你......”花戚硯怔怔地看着那顆人頭,如今落在高桌上,目光似乎凝視着他,令人不寒而栗,“你竟将他也殺了......那骁騎營......”

“骁騎營自有人接手。”容封嘆了口氣,“如今到了這個份兒上,也讓你死得明白。西郊被你看輕的那支神機營,是父皇留給我的殺手锏,當然,那也是他以為的。不過囤積的彈藥裝備倒是真讓人吃驚,祁興将軍早已帶了人和槍炮,拿着齊刃丘的令牌去接管了,先下你聽不到炮聲,那便是極其順利。”

“神機營?”花戚硯看向容封,眼底已經有些絕望,“我何曾看輕過他們。只是那祁興只認神機符和加蓋玉玺印的诏令,難道,玉玺真的——”

“沒錯。”容封目光冷冷地看着他,“玉玺,神機符,骁騎營的令牌都在我手上,安樂王率領着十萬大軍,就在京都城外候命!”

沈過從奎狼的手上接過一個木制的黑盒,緩緩走向容封,交給了他。

容封打開盒子,單手拿起那枚玉玺,日光折射在他面上。

他俯視地看向在場的人,眼角的麗色多了幾絲鋒芒:“孤乃先帝七子,親封太子,如今玉玺诏書俱在,今日便撥亂反正,替先帝報仇,替邊沙将士們伸冤!”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結束這個世界。

——

感謝小天使的觀看,啵~

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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