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偏執皇子(終)

花戚硯眼底的絕望蔓延,  驟然生出一股狠辣之意,那只整臂的袖裏突然悄無聲息地滑出一柄尖刺刀到手中,他驀地動了身形,  舉着刺刀直接往容封的脖頸處紮去。

他的速度極快,  竟不像是個普通的文弱書生,腳下步伐有致,手上帶着淩厲的勁道,僅是轉瞬便到了容封身邊,那尖刺上閃着暗青色的光芒,該是見血封喉的毒藥,眼見刺尖就要紮破容封的皮膚了。

這一變故讓沈過大驚失色,他也不顧自己的能力會不會在這樣的衆目睽睽之下暴露了,  身形瞬間在原地消失,  下一瞬便緊緊握住了那即将刺入容封脖頸的尖刺,堪堪阻止了刀尖的刺入。

只是他手上頓時鮮血橫流,烏青的顏色順着手掌開始蔓延。

容封大怒,甩手兩只袖箭竟直直插進了花戚硯的雙目!

花戚硯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如鬼哀嚎,手也立時松開,卻又不敢去拔眼眶裏的袖箭,劇痛加上再也不能視物讓他轉頭撞上了門框,  重重摔倒在地上。

他痛苦地大叫,漸漸變成了笑聲,那聲音無比瘆人,參雜着極深的怨恨:“哈哈哈哈——兩敗俱傷啊兩敗俱傷!容封,你也沒料到我身負武功,臨死了還能反咬你一口吧!哈哈哈——這毒藥無人能解,  你把我弄殘弄瞎了又如何?沈過今日必死無疑!這就是你們背叛我的下場!”

兩個鬼衛立即上前,将花戚硯牢牢制住,封住他的所有大穴令他不得動彈。

容封再也沒空理他,此刻他大腦已是一片空白,看着沈過烏黑的手掌,聲音都在發抖:“沈過,沈過,你怎麽樣了,你感覺如何?我找太醫,找最好的神醫來,我才不信那狗屁話,什麽沒有解藥,天下就沒有這樣的事!”

沈過面色蒼白,治愈術在體內瘋狂運轉,堪堪阻止了毒性的蔓延。

這毒藥極其猛烈,若不是沈過體內的木系靈力和治愈術,恐怕現在已經去見閻王了。

他輕輕搖了搖頭:“幸好刺中的不是你,那我可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你到底如何了!”容封怒道,“我死就死了,要你多什麽事兒!你若是有什麽事兒,我就讓這院子裏所有的人給你陪葬!”

院中的人聽得抖了三抖,瞬間覺得無論跟誰都沒了活路,看看花戚硯凄慘的模樣,只得期盼着沈過無事才好。

“無礙。我可不願當千古罪人。”沈過笑了,聲音有些輕,“你忘了我的靈力了嗎?讓我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阿行:“沒事的沒事的,如今你已經煉氣中期了,又有木系靈力天生護體,凡間的毒再厲害,也傷不了你的根本。用治愈術,很快就能化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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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話,沈過也安下心來,幾次三番受到物理傷害,這趟任務也是驚險。

頭一次慶幸自己有了木系靈力,也再也不覺得這靈力柔弱無用了,簡直保命神技!

容封沉着氣,扶着沈過緩緩就地坐下,見沈過閉了眼,面色也逐漸有些好轉,這才轉頭看向花戚硯,眼裏再也沒有一絲溫度:“好得很,你真好得很......”

他在花戚硯身邊緩緩蹲下:“現在,我倒是覺得讓你死了,真便宜你。”

伸手将那兩個袖箭一個個慢慢拔了出來,鬼衛狠狠按着花戚硯的頭肩令他不得動彈,底下的人即便看不見情形的,只聽那慘叫聲也覺得頭皮發麻渾身打顫。

太狠了,這位太子爺,太狠了!

“滋味如何啊?”容封輕聲笑着,将兩個圓滾滾的眼珠丢到臺階下面去,兩個膽小的命婦終于被吓暈了過去。

花戚硯大口喘着氣,他簡直想直接疼死過去,但容封命人給他吃了參丹,要他必須保持清醒,此種感受,簡直生不如死,可在他想要咬舌自盡的時候,舌頭也幹脆被割了去。

同樣的止血,灌藥,花戚硯在折磨中痛苦掙紮,昏不了,死不掉,只能發出牲畜般的慘叫,任人宰割。

沈過睜眼時,花戚硯已經被拖走了,底下的人有嘔吐的,有昏過去的,其餘看上去還正常的也都面色蒼白,看着容封的神色只剩了驚恐和敬畏。

“沒事了嗎?”容封立即來到他面前,捧起沈過的手仔細端詳,只見方才烏黑的掌心已經恢複了顏色,甚至掌心裏的傷口都愈合了大半,這才放下心來。

“我說了,靈力很好用的。”沈過握住他的手,看着上面的血跡,手收緊了些,“你把花戚硯殺了嗎?”

容封搖搖頭:“他會過得很好,好到,餘下的後半輩子,都得痛苦贖罪。”

伸手抄起先前被丢在地上的玉玺,容封起身看着院中的人,淡淡開口:“亂黨逆臣皆已伏法,八皇子還小,篡位之事與他無關,花家滿門抄斬後,還請孝仁老太妃好生醫治八皇子,幫忙照看一二。”

孝仁老太妃連連點頭:“謹遵太子之命,臣婦定然好好照顧八皇子。”

大勢已去,淑妃聽聞“花家滿門抄斬”幾字後,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昏倒在地。

容封看也不看一眼,只吩咐道:“将花氏押入死牢,擇日,一同問斬。”

周圍早已候着的鬼衛将淑妃也拖了下去,至此,這攝政王府,已再也不複存在了。

沈過目光深沉,看着面色沉靜卻充滿上位者氣勢的容封,不由得想起最初見到他的模樣。

那少年當時眼神陰鸷,對着自己除了滿目的惡意便是散落在最低處難以被人發現的孤寂和厭世。

他十幾年來被最親近的人抛棄,被不斷傷害,被不停利用,在皇城權利的漩渦中随波逐流,妄圖伸手在冰冷的城牆內得到些溫暖和愛意,卻被紮得鮮血淋漓。

其實容封要的東西看似很多,實際上卻非常簡單,在任何一個平民百姓的家中,那些孩子能得到的呵護和愛意,就是他最渴望得到的,甚至于哪怕是一絲溫暖,他知道是假的,也會義無反顧地陷進去,貪戀那一時半刻的虛假。

他沈過來這裏做了什麽?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僅僅是讓容封相信了自己的善意,相信了自己的真誠,就能夠讓他一點點從谷底崖縫中擡眸,願意給自己留些生氣緩緩向上爬。

反而是沈過自己,被容封深深地吸引,凡是有容封在的地方,似乎他的目光就很難挪開。

這人足夠聰明,足夠狠心,又有着掌控全局的實力,是個做帝王的好材料,這皇位,天生就該是他的。

沈過改坐為跪,雙手行禮,叩下頭去:“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底下的人如夢初醒,迅速反應過來,紛紛跪下叩首:“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容封伸手扶起沈過,将玉玺放入他手裏,目光定定地看着他:“這江山如今已定,但你沈子肅對我來說比之更重千萬倍,從即日起,你就是我的護國将軍,骁騎營,歸你統帥,京都防護統統交給你,我将命,放在你手上,對你我永世不疑!”

沈過握住手裏冰涼的玉玺,俯身在他唇上一吻:“臣,永遠忠于陛下,我永遠都是你的。”

——

随着安樂王帶着虎嘯營調撥出來的十萬将士返回北疆,這場奪位之戰算是徹底拉下了帷幕。

齊家,花家,這兩大家族被抄了滿門,凡是參與叛國謀反的人都被處以極刑,女眷也被充作官婢或發配塞外與将士婚配。

罪魁禍首花戚硯被剜了雙眼,割了舌頭,砍下另一臂,廢了武功,被人牽着鎖鏈徒步發配到西北貧瘠之地,等待着他的是終身的苦力活和無盡的責打辱罵,這個曾經高傲一世的文曲星,成了一個徹底的廢人,只配在黃沙中受苦終身。

京都的軍營将領以及防守大換了一次,但統歸護國将軍沈過調配,牢裏那些曾經質疑和反對花戚硯的官員被一一釋放給予撫慰,新皇即将登基,大赦天下,稅收減半,增加科考,一掃曾經的頹然之氣,朝中上下逐漸有條不紊,無人對這位未來的皇帝有任何非議。

“不是怕疼嗎,怎麽還纏個不停?”沈過攬着懷裏的人,眼神卻帶着些思慮。

容封輕哼一聲:“你又走神了。”

他翻身把沈過壓到床上:“還有三日我就要登基,那之後你我可都有得忙,不能時時見到你了,自然要多幾次。”

“不能時時見到......”沈過默默重複了一遍這話,是啊,他怎麽忘了,阿行之前說過,如果他的支線任務也完成,進入到下一個任務之後就會忘記這個任務的人,他會忘了容封,那可能就是永生難見了。

若自己說讓容封不登基,不做皇帝,他會答應嗎?

滿腔的思緒卻随着容封的動作被擾亂,沈過倒吸一口涼氣,幹脆将事情抛到一遍,一手扶穩了容封的腰,一手将他拉下來重重親了上去。

春日在不知不覺中化了冰雪,夜裏的一場春雨還伴上了幾聲雷鳴,睡眠一向淺的容封驀然睜開了眼。

他方才做了一個夢。

在夢裏,他的身體上覆滿了鱗片,層層盤盤繞着一根雕着古怪圖案和符咒的參天銅柱,心髒處被一只幹瘦的手臂掏穿,牢牢釘在那根柱子上,他渾身不得動彈,往上一眼看不到天,只有一片混沌的灰色在漩渦中流淌,往下更是一片漆黑寂靜,只有那柱子似乎無根無頂,帶着莊嚴與詭秘共存的氣勢,牢牢鎮壓着自己。

容封微微喘了口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身邊的沈過,他的渾身也開始慢慢生出了一層晶瑩的鱗片。

“恭喜你覺醒了。”一個聲音從腦中驀然傳來,但容封卻并不覺得驚訝。

“原來,我和他緣分竟這樣深。”容封淡淡道。

阿行說道:“他還在想怎麽讓你不要登基,好完成不了任務,留在這裏呢。但是,支線任務實際上就在你覺醒的那一刻便完成了,登基不過是個契機而已,快回歸本體去吧,等我把剩下的幾情都覺醒了,也會回去的。”

容封怔怔地看着沈過:“我......”

沈過的身形突然開始變得透明,這讓容封開始慌亂了:“我不回去,我要跟着他!”

阿行:“!不行的,少了你,我就不完整了,你也不完整啊!你回歸本體,我們再一起去找他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容封怒道,“那完全不一樣!他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我既已被單獨分離出來,那我就不屬于本體了!”

他伸手去抓,卻堪堪讓沈過的身體變透明的速度變緩了些。

阿行:“完了完了完了,你不能犟啊,容封,你,我,都是一樣的,只是會晚些再見到沈過罷了!”

“我偏不!”容封緊緊攬住快要消失的沈過,身體竟也逐漸與沈過變得一樣透明,“我就要時刻見到他,我——”

阿行看着一起消失的兩人,白雲般的身體在空中慢慢凝成一個長着角的小蛇,迅速消失在了空中。

這個世界,瞬間變成了一片混沌,銅柱上的那條巨龍,緩緩動了動。

作者有話要說:  阿行:是我說的不夠清楚嗎?啊?啊?!

下一個世界,被剖丹的仙尊,年下,年下!

——

感謝小天使的觀看,歡迎留評撒花按抓(握住!),啵~

九十度,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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