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078 誰說沒關系

謝芸錦腦子還沒完全清醒, 聽到這動靜卻渾身一凜,立刻起身跑出去。

雪已經停了,昏黃的燈光映在茫茫雪地上, 可以看見被積雪壓倒的樹枝。謝芸錦本能地打了個寒噤, 注意到不遠處匆忙行過好些人,她門都來不及關, 徑直向那頭跑去。

“嫂子!發生什麽事兒了!”

離得近了, 才發現夏明潔暈倒在一個小戰士背上,朱愛蘭幫忙指了個方向,聽到謝芸錦喊她停下來解釋道:“三連長的父母帶孫子來軍營探親, 半路上不巧讓他們遇上了這檔事,明潔聽了自己跑去那邊想救人, 這不就被人送回來了。”

說着,她嘆聲道:“說是明潔的大兒子, 爺奶不樂意就沒跟着随軍。”

謝芸錦高懸的心回落, 松了口氣:“那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啊?”

聞言, 朱愛蘭的神色也有些擔憂:“聽剛才那位小戰士說路已經通了,就是那塊都是坡, 不知道有沒有人被沖下去, 現在還在救援呢, 你別擔心。”

“做軍屬的就是這樣,指不定啥時候他們就出任務去了, 有時候十天半月不回來也沒法提前說一聲。你要是心裏慌晚上就來嫂子家,嫂子陪你。”

“這情況咱們即便幫不上忙, 也別給他們添亂,知道嗎?”

謝芸錦點點頭,道:“我明白的嫂子, 我回去等他,說不定他一會兒就回來了。”

朱愛蘭見她還算沉得住氣,欣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成。”

“哦對了,你回去記得查看一下家裏的管道啊,天氣冷容易凍裂。”

“知道了!”謝芸錦回身應了句,這才長長舒了口氣,一步一個雪腳印地往回走。

許是有了進一步的消息,她安定了不少,去廚房先把東西都收回櫃子裏,然後倒了杯麥乳精。

等胃裏有了熱度,她又把先前做的凍傷膏拿出來,準備明兒一早送去醫務室,用不用得上就看郝軍醫的意思。

洗漱完之後,她灌了熱水袋鑽進被窩,繼續鼓搗她的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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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昉一夜未歸。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謝芸錦還習慣性地去廚房吃早飯,直到看見冷鍋冷竈才反應過來。她咬了下嘴唇內側的嫩肉,回屋帶上東西出門。

大年初一,整個家屬院仿佛被大雪蓋住了節日氣氛,門前的積雪還沒來得及掃,每走一步都能留下一個清晰的小坑。

謝芸錦把圍巾往上拉了拉,阻隔寒冷的空氣。面前有幾位軍屬,似乎沒聽見她的動靜,聊天的聲音也不避着人。

“她剛才說的是什麽話啊!大過年的真不想聽她在那兒唉聲怨氣,多不吉利啊!”

“算了,遇上這種事情緒失控難免的,就別計較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不就是被路營長家的刺了幾句嘛?哪回不是她活該?結果她說啥,人路營長家的嫉妒她有兒子,晚上吹了枕邊風,所以路營長才不肯先救她兒子?真是笑死個人!”

“說實在的,這話也就是咱幾個聽見,讓部隊領導聽了不得警告她誣蔑軍人?”

“唉,她這下說不聽的,咱們看望過一回也就算了,朱嫂子不是說了麽,這時候可不能給他們添亂。”

後頭的謝芸錦咬了咬牙,想沖到夏明潔面前給她兩巴掌,但正事要緊,她深吸了一口氣,發洩似的踩得積雪飛濺。

……

醫務室最近來了個年輕的護士,比謝芸錦小兩歲,是個勤快的孩子。

謝芸錦走進去,看見她正在整理藥品,問道:“小何,郝軍醫呢?”

小何見到是她,咧開嘴笑了笑,随後又苦着張臉道:“芸錦姐,郝軍醫跟去做急救了,天氣太冷,他們怕人撐不到縣醫院。”

“他讓我把外傷藥都備好,等戰士們回來才不會手忙腳亂。”

謝芸錦點點頭,把包裏的東西掏出來:“這是凍傷膏,我做好了,你到時候給郝軍醫看看能不能用。”

小何拿起一罐看了看:“芸錦姐你來得可真是時候,這幾天雪大,郝軍醫念叨好久了。”

謝芸錦輕哼一聲:“他就是想使喚我,方子都給他了自己也不是不能做!”

小何撓撓頭:“我倒是想幫忙,可我功夫還不到家。”

謝芸錦拍拍她的頭:“可是你處理傷口的技術很棒啊!多虧有你。”

小何是從衛生學校裏培訓出來的,能被郝軍醫認可,自然也有本事,但她覺得自己比較笨,不像芸錦姐,一點就通一學就會。

聽到誇獎,她還受寵若驚地擺擺手,讓謝芸錦沉悶的心情稍微緩解了些。

多實誠的孩子啊!

“對了芸錦姐,郝軍醫還說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呢!”

謝芸錦撩起眼皮看她:“什麽消息?”

小何搖頭:“好像是和什麽什麽結合有關,具體我沒聽清。”

“結核?”謝芸錦皺眉,一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小何!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正在這時,兩人聽到郝軍醫的喊聲,謝芸錦眼睛一亮,沖着往這邊快步走來的人問道:“大家都歸隊了是嗎?!”

郝軍醫還愣了一下,許是太累了,一時沒說出話來,片刻後才道:“對,正好你也在,那我先去換件衣服再回來!”

走了一半還回頭:“放心啊,你能應付得來,傷得重的戰士都送醫院去了!”

“诶——”又被當了苦力,謝芸錦沒好氣地撇撇嘴,但看他周身濕透,褲子衣角都是泥濘,啧了一聲,轉身道,“走,小何!今兒個咱倆搭檔!”

醫務室點起了爐子,有累極的戰士直接躺到了地上,謝芸錦忙道:“別靠着火爐!把濕衣服都脫了,先搓一搓身子回回溫。”

說完,她就轉身拿藥去了,沒注意到後頭的小戰士看到她後沖路昉送去羨慕又打趣的眼色。

路昉笑了笑,沒有和自家媳婦兒打招呼,讓其他戰士先進去,自己坐在最外面的位置幫他們回溫。

濕透的衣服混着汗水,在這樣的天氣下很快又凝了起來,幾處的布料直接粘在了皮膚上。謝芸錦用溫水化開,然後才開始上藥。

傷情輕的可以拿了傷藥回去自己敷,因此真正要處理傷口的人并不多,路昉本來送戰友過來後要走,現在卻安靜地坐在一旁,看着她認真的模樣。

“營長,嫂子有沒有姐妹啊?和她差不多大的。”有小戰士悄聲問道。

路昉睨他一眼,把對方看的頭發一麻,語氣裏聽不出什麽情緒:“沒有。”

“太可惜了。”小戰士面露失望。

邊上的人忍不住給了他一胳膊肘,壓低聲音罵道:“嫂子也是你敢想的?不要命了!”

“我沒有啊!我問的是……”

“噓!真是愣頭青!”

路昉輕笑了下,擡眼就看到小姑娘轉身過來,手裏還拿着上個人用完的棉球,正側着頭和護士說:“我待會兒就回去了,剩下的交給你咯!”

小何沖她擠眉弄眼。

“怎麽啦?”謝芸錦不明所以,拿了一卷新的紗布,說道,“郝軍醫不是馬上就回來了嘛,我還得……”

剛一轉身,話音戛然而止。

路昉俊朗的眉眼笑意淺淺,黢黑的眸子沒了方才的淩厲,暈出缱绻的溫柔。

謝芸錦幾乎立刻就紅了眼,然後咬住下唇,目光在他身上梭巡一番,兇巴巴道:“哪兒受傷了!不是讓你們把濕衣服脫掉的嗎!”

“我沒傷着。”路昉想捏捏她的臉,随即意識到自己的手髒,又放下來,“真的,不信你問他們。”

坐在一旁的小戰士們下意識點頭,然後又齊齊搖頭,慌忙站起身走向小何:“我也領藥自己來吧。”

“俺、俺也是!”

他們可不清楚營長有沒受傷,萬一“作僞證”就不好了。

“這群臭小子。”路昉笑罵了一句,話音剛落,懷裏就落了溫香軟玉。

“你說話不算話。”

說的是答應她早點回來的事兒。

路昉卻沒有去摟她,只溫聲道:“我身上髒,等回去洗了澡再任你罰。”

“都初一了。”悶悶的聲音,帶着一點怨氣。

“嗯,下午就陪你去看外公。”

不是說這個!謝芸錦揪了下他的耳朵,氣呼呼道:“你的生日都過了!”

聞言,路昉愣住。

他的生日和年節撞在一起,不需要特別去記所以也不常記得。小時候家裏長輩會給他單獨做一碗長壽面,後來入伍了少回家,每年這時候多半都在出任務,久而久之便更少提起了。

他笑了下,手臂摟住她的細腰:“沒關系。”

“我已經收到最好的禮物了。”

……

“誰說沒關系!”謝芸錦插着腰,指着都結了冰的食材,不高興道,“我好不容易才和好的面!你看!”

她敲了敲邦邦硬的面條,每根拿起來似乎都可以當暗器使。

“這下還怎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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