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2)

蚩尤。”相柳笑了笑,譏嘲地說:“你不能指望當年那幾人交情好,如果他們交情好,神農國也不會覆滅了。”

小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相柳,為什麽選擇共工,只因為他是你的義父嗎?”小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膽子問這個問題,大概因為今夜的相柳不太像相柳吧!

“不僅僅是為了義父,還有并肩作戰、同生共死的袍澤,我們一起喝酒,一起打仗,一起收殓戰友的屍骨……”相柳看向案上的靈位,“幾百年來,你能想到我究竟親手焚化過多少袍澤的屍體嗎?”

小夭無法想象,可她能理解相柳的意思,就像四舅舅,明明能逃生,明明深愛四舅娘和颛顼,卻選擇了和袍澤一起赴死。這世間,有些情義,縱然含棄生命,也不能放棄。

相柳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也數不清了,但他們全在這裏。”

小夭把頭埋在膝蓋上,默默不語,只覺心裏堵得慌,卻說不清楚究竟是為相柳,還是為自己。

“在想什麽?”

“身為蚩尤的女兒,天下之大,卻無處可去。”

相柳擡起了小夭的頭:“實在不行,就揚帆出海,天高海闊,何處不可容身昵?”

小夭想起她已擁有海妖一般的身體,無邊無際的大海是別人的噩夢,卻是她的樂園,就算軒轅和高辛都容不下她,她也可以去海上。就像是突然發現了一條任何人都不知道的逃生秘道,小夭竟然有了一絲心安。

她盯着相柳,眼前的男子分明是那個浪蕩子,可當她剛要迷惑時,一縷白發從兜帽內落下,提醒着她,他究竟是誰。小天輕輕摸了一下他的白發,說道:“此處不宜久留,祭奠完舊友就離開吧!”

因為剛哭過,小夭的眸子分外清亮,相柳能清楚地看見她眼眸中的自己。他伸手撫過,把她的眼睛合攏:“我走了!”

小天只覺額上一點柔軟的清涼,輕輕一觸,又立即消失,小天猛地捂住額頭,睜眼看去,眼前已空無一人。

錯覺!一定是錯覺!

相柳從屋子內飛出,躍上牆頭,只看街巷上霧氣彌漫,無路可走。

相柳笑着回身,看到璟一襲青衣,長身玉立。他笑問:“塗山族長,聽壁角可好玩?我剛才沒叫破你偷聽,你現在又何必設迷障來刁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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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溫和地說:“如果不想和颛顼的暗衛撞見,從北面走同,我在那邊留了路。”

“倒是我誤會族長了,多謝!”相柳把兜帽戴好,遮去了面容,向北面飛掠而去。

璟說:“謝謝!”

相柳猛地停住了腳步,回身說道:“塗山族長的謝謝,倒是要聽仔細了,省得錯過了什麽好處。”

璟笑着說:“謝謝你勸慰她,好處我當然願意給,但你願意要嗎?”

相柳似笑非笑地說:“我當然願意要,不過——不是問你要!”

璟的臉色變了,相柳大笑起來。笑聲中,他的身影消失在霧氣中。

冰冷黑暗的屋子中,小夭恍恍惚惚地坐着。

一個人從屋外走進來,随着他的步子,屋檐下的幾盞燈籠、屋內的兩盞油燈全都亮了,當他一步步走近小夭,就好像把燦爛的光明一步步帶到了小天身邊。

小天有些意外,叫道:“璟!”

璟把一件狐皮大氅披到她身上,小夭這才覺得身子冰涼,攏了攏大氅,把自己裹住。

璟将香爐內三炷未燃盡的香點燃,對小夭說:“我們一起祭拜一下離戎伯伯吧!”

小夭和璟一起作揖行禮。

行完禮後,璟說:“我們可以決定很多事情,卻無法決定自己的父母,不要因為自己無法決定的事折磨自己。”

小夭正想說話,潇潇走了進來,一邊行禮,一邊說道:“王姬,夜已很深,請讓奴婢送您回小月頂,要不然兩位陛下該擔心了。”

小夭看璟,璟溫和地道:“是該休息了,明日我來看你。”

小夭盡力擠了個笑:“好。”

小夭回到小月頂時,黃帝和颛顼正在燈下對弈。

看到小夭,黃帝似松了口氣,面容透出疲憊,扶着近侍的手,回屋休息了。

颛顼走到小夭面前,看她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手搭在她肩上,用靈力為她去寒意,待小夭全身都暖和了,颛顼才幫她脫了帽子和大氅。

苗蒲端着一碗熱湯進來:“王姬,用點……”小夭猛地把熱湯打翻了。

小夭向來随和,別說發火,連句重話都不曾說過,苗蒲立即跪下:“奴婢該死!”

小夭疲憊地說:“不是你該死,是我該死!以後不要叫我王姬!”

苗蒲吓得不知道該回什麽,只能頻頻磕頭。

颛顼說:“你下去吧!”苗蒲忙躬身退了出去。

颛顼拖着小夭往暖榻走去:“王姬,逛了半夜了,坐下休息會兒。”

小夭怒瞪着颛顼,要甩掉颛顼的手,颛顼握着不放,笑嘻嘻地看着小夭。

小夭氣道:“你明知道我不是……你還……你和着所有人一塊兒欺負我!”

颛顼說:“你哪裏不是了?我明日就可以昭告天下,封你為軒轅的王姬,別說王姬,你就是想做一方之王也可以,凡我所有的土地山川,你盡可挑選,我封給你。”

小夭沒好氣地說:“你別給我添亂!我現在煩着呢!”

颛顼問:“你很在意自己是不是王姬嗎?”

“你明知道我在意的不是王姬的身份,而是……我好累!”小夭只覺得身心皆累,頭搭在颛顼的肩膀上,一動不動,好似睡着了。

颛顼也一動不動,由她靠着。

很久後,小夭低沉的聲音輕輕響起:“你現在還恨舅娘嗎?你已經擁有了一切,再沒有人敢欺負你,是不是不會在像小時候那樣怨恨舅娘了?”

“我依舊會夢到她在我面前自盡了,不管我現在擁有多大的權勢,我依舊沒有辦法阻止她把匕首插進自己的心口,依舊只能無助地看着鮮血染紅她的衣裙,依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跳進父親的墓穴。”

小夭說:“我恨她!”這個她不是颛顼的娘,而是颛顼的姑姑,小夭的娘。

颛顼不知道該如何開解小夭,就如同他也不知道如何開解自己。那是他們至親的人,這樣的恨讓他們痛苦,他和小夭都不想恨,想原諒,可理由呢?誰能給他們一個理由?

小夭說:“那時候,我雖然小,可每次蚩尤和娘見面的事我都記得,我想……我心裏一直都知道真相,所以我寧願颠沛流離,也不願回到五神山。今夜聽到離怨的話,我一面憤怒傷心,一面卻是如釋重負,就好像一個人做了一件壞事,一直努力隐瞞,可又預感遲早會暴露,他就得非常辛苦,當秘密暴露時,是很可怕,可也終于松了口氣,因為不用再辛苦地隐瞞了!我很舍不得父王給我的寵愛,可我也真的不想再騙他了!”

颛顼輕撫着小夭的背:“小夭,這不是你的錯。”

小夭苦笑:“我一直在想,什麽人敢把駐顏花封印在我體內,讓我變成一個沒臉的人,現在我明白了,是我娘!他肯定是想藏住我的長相,荒謬!是不是?從我出生,一切就全是謊言,他們兩個轟轟烈烈地死了,一個讓萬民敬仰,一個讓天下唾罵,留給我的就是謊言!哥哥,你說他們同歸于盡前,可又想到我?可有一點點不舍得?”

“小夭,我沒有辦法代替他們回答你,但我知道,我不會舍得離開你。”

小夭輕聲說:“我知道。”

他們相依想靠,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只不過,小時候是小夭給颛顼依靠,讓颛顼明白縱然爹娘都不在了,她依舊會陪着他,現在是颛顼給小夭依靠,讓他明白縱然世人都唾棄仇視她,他依舊在她身邊。

仲春之月望日,俊帝昭告天下,将高辛玖瑤的名字從高辛王族的族譜中除名,天下嘩然。

雖然謠言傳得天下皆知,可那畢竟是好幾百年前的事,除了軒轅王姬複生,再沒有人知道事實的真相,俊帝此舉看似懲罰了小夭,卻将恥辱落實在了自己身上。

自小夭出生,她就擁有大荒內最尊貴的氏之一:高辛氏。即使她颠沛流離時,即使她沒有臉時,她也清楚的知道她是高辛玖瑤,可一夕之間,她失去了她的氏,和低賤的奴隸一樣成為沒有氏族的人。

小夭拿出留言剛傳出時父王寫給她的信,過去的幾個月,她枕着它們,就能安心的睡着。小夭苦笑,不過小半年時間,父王就從不信變成确信。把他賜予她的一切全部剝奪了。不對!她不應該再叫俊帝父王了!他與她再無關系,她應該稱呼他為陛下。

小夭把玉簡遞給璟,“幫我毀了吧!”

璟卻沒有照做,而是将玉簡放入袖中。

小夭也沒在意,說道:“其實,這樣也好,本來我還想帶你去五神山,現在你不用讨好那位陛下,也不用擔憂一堆朝臣的反對了。”

廊下的風鈴響了幾聲,珊瑚進來,為璟和小夭奉了兩碗茶,又悄悄退了出去。

小夭喝着茶,輕輕嘆了口氣,璟問:“是在為珊瑚犯愁嗎?”

“我想送她回去,可她服侍了我幾十年,人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婢女,高辛人視我為高辛的奇恥大辱,她回去之後,只怕日子很難熬,所以我又想留下她,這幾天思來想去,都還沒個主意。”

如果她是孤身一人,願意留下就留下,但她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在軍中,妹妹已經嫁人,把她留在軒轅,對她和她的親人都不好。

小夭沒想到璟已經把事情查的這麽清楚,“那你說怎麽辦?”

“塗山氏在高辛有不少生意,像珠寶、香料這類生意都是女主顧多,一直缺女掌事,珊瑚在宮裏多年,見過的寶物不勝其數眼界見識都非一般人,很适合去掌管珠寶生意,有塗山氏的名頭,一般人不敢擾她麻煩,我還和蓐收打招呼,蓐收說他會吩咐下去,照顧一二。”

“就照你說的辦。”事情不大,難得的是璟考慮周全,讓小夭放下一樁心事。

小夭把珊瑚叫進來,給珊瑚說了璟的安排。璟又具體說了是哪裏的店鋪,珊瑚聽到距離父母很近,一下子哭了出來。這段日子,小夭苦,她心裏也苦,小夭身邊還有親人,她卻孤身一人,苦無處可訴,不管離開或留下,都是錯!沒想到她的苦。小夭和璟都看在眼裏,惦記在心。

小夭說:“你先別哭,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願意不願意。”

珊瑚對小夭和璟磕頭,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塗山氏的掌事是極好的差事,多少人夢寐以求,還能離爹娘這麽近,我當然樂意!謝謝。”

珊瑚對璟和小夭磕頭,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塗山氏的掌事是極好的差事,多少人夢寐以求,還能離爹娘那麽近,我當然樂意!謝謝,王……謝謝小姐,謝謝族長!”

小夭笑道:“謝謝他是真的,我就算了!你去收拾一下,和苗莆道個別,待會兒璟離開時!你就和他一塊兒下山吧!”

珊瑚又磕了三個頭,才出了屋子,雖然還在抹眼淚,腳步卻輕快了許多。

小夭握住璟的手,搖了搖:“你再這麽幫我,我遲早被你慣成個懶蟲!”

璟笑了笑,問道:“你上次說要幫我制作一些外傷的藥丸。給幽他們用,做好了嗎?”

“哎呀!我忘記了!”雖然這段日子發生了太多事情,可居然忘記了答應璟的事,小夭依舊不好意思。

璟說:“現在有時間做嗎?我幫你。”

小夭忙道:“我如今被外爺和哥哥拘在小月頂,有的是時間。”

她跑出了屋子,忙忙碌碌地搬運制藥的器具,不知不覺中,蹙起的眉展開了,璟這才放心了幾分。

颛顼來小月頂時,璟也在,幫小夭在研磨藥材。

颛顼笑打了聲招呼,進屋去找黃帝。不一會兒,屋內傳來争執聲。小夭詫異地擡頭看去,小聲對璟說:“第一次!”

小夭側耳傾聽,原來兩人竟然是為了她在争執。黃帝想賜小夭軒轅氏,讓小夭真正地變成軒轅王姬,有這個天下最尊貴的氏,也算是一種保護。颛顼卻想賜小夭西陵氏,颛顼的理由是,不用軒轅氏,天下也會明白小夭是軒轅王族血脈,那些跟随黃帝和嫘祖打天下的軒轅老氏族再恨蚩尤,也不敢動黃帝和嫘祖的嫡親血脈,可中原的氏族壓根兒不會買軒轅氏的賬,西陵氏是四大世家之一,對中原的氏族有很大的影響力,只要西陵氏認可小夭,就意味着很多的中原氏族都必須認可小夭。

爺孫倆為了小夭究竟該叫軒轅玖瑤,還是西陵玖瑤,吵得不可開交,小夭實在聽不下去了,跑到門口,大叫:“你們問過我的意思嗎?”

黃帝和颛顼都看着小夭,這才想起還需要征詢小夭的意見。

颛顼說:“爺爺,孫兒說服不了你,那就讓小夭自己選。”

小夭剛要開口,黃帝慈祥地說:“你不和璟商量一下嗎?”

颛顼立即說:“爺爺,璟和此事有什麽關系?”

黃帝露出狐貍般狡猾的笑,瞅着颛顼說:“你說和他有沒有關系呢?”

颛顼眼中閃過一抹羞赧,氣惱得竟然如孩子般抱怨:“沒見過你這樣的爺爺,一點都不肯幫自己的親孫子,你還是不是我爺爺?”

眼看着他們又要吵起來,小夭忙說:“我幾時說過我想要一個氏?難道我不能只有名,沒有氏嗎?”

黃帝和颛顼異口同聲地說:“不行!”決然斷然,十足的帝王口氣。

小夭撲哧笑了出來,對颛顼說:“看,外爺還是幫你的!”

小夭低頭思索,沒打算問璟的意思,颛顼和黃帝是她的親人,她得罪了誰都沒關系,可對璟而言,他們是兩位帝王,帝心難測,小夭不想讓璟冒險。

小夭默默思索了一會兒,說道:“我選西陵氏。”西陵和塗山正好門當戶對,軒轅卻太尊貴了,會有太多束縛。

幾日後,西陵氏的族長宣布将小夭寫入族譜,小夭成了西陵家的大小姐。

軒轅國君為了恭賀西陵氏,賞賜了無數奇珍異寶,還将神農山小月頂的章莪殿賞賜給了小夭。章莪殿曾是炎帝女兒瑤姬的宮殿,章莪山以出産美玉聞名,“章莪”二字有蘊藏美玉之意,不僅和玖瑤的名字相合,還暗示了小夭如王姬一般尊貴。

自從黑帝登基,黃帝就從未頒布過政令,可對小夭的賞賜是以黃帝和黑帝兩位陛下的名義賜下,聖谕上同時蓋着兩位帝王的印鑒,也算古往今來的一大奇觀。

王母派侍女送來蟠桃酒四十八壇、玉髓四十八瓶,恭賀西陵玖瑤。王母向來冷淡,黑帝大婚時,她也只不過送了九十九壇蟠桃酒,給小夭的厚禮讓衆人都明白,這位徒弟在王母心中地位非同一般。

當小夭被奪去高辛大王姬的身份時,所有懼小夭的人以為機會來了,可沒想到黃帝和黑帝竟然毫不介意小夭是蚩尤的女兒,大張旗鼓地表明了對小夭的寵愛。

對軒轅的老氏族而言,西陵這個姓氏提醒着他們,就算小夭是蚩尤的女兒,可她更是軒轅開國王後西陵嫘祖的血脈,為保護他們而戰死的軒轅王姬的女兒。以應龍和離怨為首的握有實權的重臣,将軍都表明他們只認小夭是軒轅王姬的女兒,其他不管。再加上黃帝和黑帝兩位陛下的态度,軒轅的老氏族很清楚,不管他們再恨蚩尤,都不能把仇恨轉嫁到流着軒轅氏和西陵氏血脈的小夭身上,更不能傷害小夭。

中原的氏族面對兩位帝王的聖谕心驚膽戰,沐氏遺孤重傷小夭後,黃帝的冷酷再次浮現心頭,知道內情的中原六大氏也想起了黑帝的狠絕,當年孤立無援的黑帝都能不惜開罪樊氏和鄭氏誅殺了兇手,現在大權在握的黑帝會怎麽對待傷害小夭的人可想而知。

他們無法放下對小夭的仇恨,可究竟是報幾百年前的仇,還是滅族?所有氏族都做了最理智的選擇。

小夭帶着璟游覽章莪殿,傳聞瑤姬愛花,雖然人已逝去了近千年,宮女們依舊将花草照顧得很好,園內奇花異草、姹紫嫣紅,又遍布琥珀溪流,倒有幾分像承恩宮的漪清園。

小夭走到湖畔,掬起一捧水,看着水滴從指間滴落,微笑着說:“父王曾對我說,他不是一般的父親,唯一能給我的就是一國威儀,可最終他收了回去。錯了,我該叫他陛下,可我總是忘記。”

璟拿過了小夭的手,說道:“掬起的水終會從指間流掉,看似你的掌中什麽都沒有,可你不能因為結果就否認了過程,剛才你手裏确确實實地掬着一捧水。”小夭怔怔不語,璟将她的手擦幹淨,“俊帝陛下曾經是你的父親,非常寵愛過你,那些都真實地存在過。”

小夭眼中有蒙蒙霧氣:“你說得對。”

璟拖着小夭坐到湖畔的草地上:“這場流言來勢洶洶,揭穿了你的身世秘密,在兩位陛下的安排下,你從高辛大王姬變成了西陵氏的大小姐,看似一切都結束了。可對你而言,一切才剛剛開始!縱然有兩位陛下的庇護,可他們不能阻止人們敵視、嘲諷、孤立、刁難你,你需要學習如何以西陵大小姐的身份面對很多人的恨意。也許沒有人敢冒着滅族之禍去挑戰兩位陛下的威嚴,可難保不會有人暗中雇傭殺手來刺殺你,你也要學習如何作為蚩尤的女兒堅強地活下去。小夭,逃避不會讓一切過去,勇敢的面對它!”

小夭呆呆看了一會兒璟,居然伸手掐了璟的臉頰一下:“你,我剛相逢時,你的名字叫什麽?誰給你起的?”

璟笑道:“葉十七,你起的。”

小夭扶着心口籲氣:“你是真的璟!難道是因為你做了族長,怎麽說話的語氣這麽像颛顼?”

“我一直都這樣,只不過……”璟笑看着小夭,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麽?”

“只不過因為一個叫玫小六的人,被愛意蒙蔽了雙眼。”

小夭又氣又笑,捶打璟,璟左躲右閃,兩人嬉鬧着滾倒在草地上,璟舉起雙手說:“休戰!投降,我投降!”

小夭四肢舒展,仰躺在草地上,望着藍天白雲:“其實,我早知道你是個奸猾的!只憑琴棋書畫,哪裏能讓赤水豐隆、離戎昶那幫世家的未來族長對你言聽計從?只不過你從未把你精明強勢的那一面展露在我面前,我倒真常常忘記了你其實也可以和他們一樣。”

璟坐在小夭身旁,低頭看着她:“小夭,不管日後碰到猛獸,還是遇到懸崖,我想你知道,我會陪着你一直走下去。”

小夭唇角含笑:“知道我為什麽選擇西陵氏嗎?”

璟含笑說:“我知道。”

小夭擡起一只手,璟握住了,兩人默默不語,任由溫暖的陽光将他們萦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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