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11.14【二更】可喜可賀!沒事了……
雖然外面的人都被擋住,但尹敘的狀況還不太好,需要立刻離開。
這樣一來,穩妥的将霍靈馨送回霍府,雲珏确然也是合适的人選。
“将她送回府中後盡快回來。”尹敘離開之前,還不忘與雲珏交代。
“知道啦知道啦!”
雲珏背着手,步調輕快的跟着被架下船的霍靈馨,尹敘扶着窗一路目送她們走遠,眼神漸漸沉下來:“派個人跟着,別讓霍靈馨胡說八道。”
“是……”
霍靈馨被丢上馬車,雲珏坐在她旁邊,給她嗅了嗅尹敘給的醒神藥。
畢竟有霍府的人看着,哪怕她們兩個都是女兒身,霍靈馨這幅樣子回去都不合适。
霍靈馨被那沖鼻子的味道激得鼻子一酸,眼淚都快出來了,但下一刻,沁涼之感又讓她舒服了很多。
馬車不急不緩的行駛着,雲珏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盯着霍靈馨。
霍靈馨被她盯得發毛,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雲珏去過一次霍家,眼看着終點近在眼前,她忽然問:“霍娘子,尹敘會幫你,是因為有條件啊?”
霍靈馨一怔,當即從雲珏的話裏品出幾層意思來。
她和尹敘的這筆交易,尹敘并未告訴雲珏。
可她不知道這些內情,竟然還在今晚找來,可見她有自己的懷疑。
她想知道這個條件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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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靈馨靠在馬車一角,嘴角輕輕勾了一下。
雲珏啊雲珏,至今為止,你果然還是如傳聞一樣,巴巴的追着尹敘跑,可人家對你,未必有那份坦誠真心呢……
思及此,霍靈馨收了表情,暗藏得意的瞥了雲珏一眼。
“雲娘子,這是我與尹郎君之間的約定,我今日已觸怒尹郎君,又豈能再不守信?我答應過他,這事誰也不能告訴,權當是我與他之間的秘密。”
霍靈馨眉眼流轉,似笑非笑的看了雲珏一眼:“既然雲娘子連尹郎君的行跡都能摸得清楚,今日又救他與水火,何不親自去問尹郎君呢?若他肯親口告訴你,也好過為難我,是不是?”
雲珏抱着手靠坐着,若有所思的盯着霍靈馨。
霍靈馨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索性躲開了她的眼神。
之後,一直到霍靈馨下車回府,雲珏都沒有再問類似的問題。
……
這一頭,尹敘在暗衛的護送下,悄然回到了相府。
深更半夜的,若要開火燒水,很容易引起主意,但若是從家井裏提幾桶涼水,便要容易的多。
淨室之內,尹敘褪去衣衫,坐在木桶裏,周身被沁涼的井水浸泡着。
然而,井水的涼頂多侵入肌膚淺淺一層,始終澆不滅深處的火,如此冰火兩重天的抗衡着,尹敘一手扶着桶壁,一手落在水中,只見水波頻頻蕩漾,似有動靜潛藏。
不知過了多久,尹敘悶哼一聲,軟軟靠在桶壁上。
霍靈馨……尹敘眼中露出幾絲寒光。
可是,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跟她算這筆賬。
今日雲珏打亂了霍靈馨的計劃,将邱氏擋了回去,那麽在邱氏看來,雲珏便成為了霍靈馨背後出謀劃策的人。
如果邱氏背後真的有人,而這一派人與霍家,乃至雲、趙兩氏都正處于某種僵持對峙之中,那麽從現在開始,這局面興許會被打破。
尹敘起身出浴,又讓三勤換了一桶水重新擦洗,然後才換上松軟的白袍,坐下時臉色仍不好看。
三勤看着擔心:“郎君……可要傳喚藥郎?”
尹敘已得緩解,但身體還是不大舒服,沉默片刻,點點頭:“莫要聲張。”
趁着三勤去請藥郎的空檔,尹敘從換下的衣裳裏抽出了霍靈馨給出的信封。
他抽出裏面的信紙,又看了一遍,神情逐漸凝重。
霍千山與朱昌傑曾經都為雲庭麾下将領,是出生入死的交情。
而後雲氏入隴關,霍千山與朱昌傑留在長安謀事。
霍靈馨給出的線索,雖然還沒有明确的證據,但至少可以斷定,如今的霍千山和朱昌傑,早已非當年的生死之交,又或者說,早已各為其主……
男人修長的手指将信紙折成長條,放在燭火上,只見一陣青煙起,火舌舔上信紙,轉眼已成灰燼,只剩一角拿捏的位置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郎君,藥郎來了……”三勤急匆匆領着人進來,因事先吩咐過,來人都很懂事,靜悄悄的就把藥開了。
中了這種藥,其實道理就一個,得洩。
但洩也分方式和效果。
顯然,像尹敘這樣自行解決,身體上得到了緩解,但心緒上一時難以緩和。
是以,藥郎開了些不傷身的安神湯藥,只待他服下後沉沉睡上一覺,次日或可徹底緩過來。
煮安神湯總比半夜煮水沐浴好解釋,動靜也更小,三勤帶着藥郎離開,很快便帶回一碗安神湯。
尹敘趁熱服下,只覺飲下的熱流與身體內殘存的熱流又成一道抗衡,攪得他頭有些發暈。
“把灰燼處理幹淨便退下,我要歇息了。”尹敘吩咐完便回到榻上躺下。
三勤退出去後,房中陷入一片寧靜之中,尹敘躺在床上,眉頭緊鎖,昏昏沉沉。
忽然間,鼻間似乎嗅到一股香氣。
這香氣很是熟悉,他很喜歡。
緊接着,一個冰冰涼涼的觸感落在他的額頭。
男人緊閉的雙眼倏地掙開,只覺眼前一團暈光,柔柔的燈色中,少女嬌俏的模樣湊至跟前。
尹敘極力睜眼,想看的更清楚,可眼前的人又不見了。
他擡起手虛晃兩下,什麽都沒有碰到。
是夢吧……
藥郎也說,安神湯只是為他催眠定神,但要把剩餘那點藥性揮散,讓他心中亦都得到舒暢,興許得靠夜間發夢來抒發。
這種感覺相當複雜,他一面覺得眼前情景十分真實,一面又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是在發夢。
尹敘無力的笑了一下。
他哪裏是什麽君子,男人渴求的,他同樣避不開。
撕開君子姿态,他只想将夢中這人一并拉入無盡紅塵之中,結結實實滾上幾圈。
正值迷茫間,那夢中淺影又出現了。
尹敘睜着眼,眼神迷離,這一次卻是不敢再輕易攪散這個畫面。
他緩緩伸出手,猶如探手入夢池,唯恐驚起一絲一毫漣漪。
男人低低的笑了一聲,猶如蟄伏在暗的獵手,趁着那獵物無知無覺之際,撲身而上,又迅速抱着那夢中倩影滾入床榻深處……
“咦?”這人影竟還會發聲,融着疑惑與驚詫。
尹敘更是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飲了湯藥開始發夢。
無人窺伺的夢境,讓人變得大膽。
他摸索到那條映入記憶的腰帶,狠狠一扯!
“呀!”
這幻影竟叫了起來。
可惜了,這是我的夢境。
你叫破喉嚨都不會有人來的!
男人在肌體力量上的力道天生勝過大多數女子。
尹敘按住他的手,沉沉的笑起來。
懷中試圖掙紮的少女與真實的她截然不同。
果然是做夢啊。
白日裏只有她放肆,他克制的份。
沒想到到了他的夢裏,竟也有角色颠倒的時刻。
尹敘喉頭輕滾,吻上她的臉頰,又細細密密親到她耳畔。
男人粗重的氣息噴吐在少女耳邊,裹挾着濃濃的愉悅:“小混賬,不是喜歡招惹我嗎?我随了你便是,不許再動……”
像是一場儀式前的宣言,尹敘說完,便徹底放開,任由自己浸浴在這場滿懷渴望的夢境裏……
……
尹敘從小就是個自律自持之人,吃喝定量,醒睡準時,可今日,他竟一覺睡到了辰時末!
“三勤!”男人沉聲喚人,本就覺得不對勁的三勤早已守候在外,飛快迎進來:“郎君,您起了?”
卧房中,尹敘已坐起身,他眉頭緊皺,臉上的黑氣幾乎都快溢出來。
三勤:“郎、郎君……可是要熱水洗漱?”
尹敘閉眼,擡手揉了揉眉心,音色沙啞:“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又、又洗?
自家郎君喜愛清潔不錯,但也沒有洗的這般頻繁的。
三勤疑惑的擡頭,然後順着自家郎君的眼神,落在了亂糟糟的被褥上。
真是奇怪了,郎君一向儀态得體,即便睡姿都像是用尺子計量過,別說把被子睡成這樣,就連頭發都未必能睡亂。
這亂糟糟的,更像是……
電光火石間,三勤悟了。
啊!藥性發揮作用了!
郎君的身心都得到了舒展!
可喜可賀!沒事了沒事了!
“郎君稍候!奴才這就去準備!”
這個時辰已經不早了,府裏的熱水十分充足,三勤飛快弄來一大桶,趁郎君去沐浴,他飛快把床褥全部換了,又把郎君弄髒的衣裳也裹起來。
就在他正打算拿去給洗房奴才清洗時,被尹敘叫住了。
男人坐在桶中,露出水面的肩頸膚色雖白,但薄薄的肌肉線條流暢漂亮,如描如鑿;黑發垂下浸入水中,俊美的側顏半遮半露,竟有一種蒼白的絕美。
然後,三勤聽到俊美的郎君用複雜的語氣說:“燒、掉!”
三勤:……
那個,其實真的沒必要。
誠然,郎君天人之姿,又恪守規矩儀态,甚至被國子監奉為君子典範。
但,再似谪仙的男人,也不是靠吸收天地靈氣喝晨間露水長大的呀。
五谷輪回是常态,男人本能是天生,不能因為偶爾發洩一次,就覺得自己髒了啊……
真的沒必要!
……
尹敘難得一次貪睡卻并無舒爽之感,相反,他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甚至有點疲憊。
出浴之時,他扶了一下脖子,有點酸痛,疑似落枕。
就在尹敘考慮要不要再歇一歇時,三勤急匆匆從外面進來。
“郎君,相爺回府了,請您去書房說話。”
尹敘神情一肅,立馬醒神。
顧不得身上莫名的酸痛,他飛快穿戴整齊,去到父親書房。
和尹敘想的一樣,尹相帶回的是朝中的消息。
就在今日早朝,河北道傳回消息,河北節度使秦槐願出兵支援江南諸道抵禦水寇。
其實這個消息在意料之中。
河北道不同于隴右道,它地勢臨海,又接洽海外而來的貿易商事,有過不少對抗海盜的經驗,同是水軍,就事論事的話,河北道出兵一定相對會比更擅長騎兵作戰的隴右道要合适。
可是,意見本就有針對性的事,合不合适便不那麽被看中。
如今朝中只看到,河北道秦氏願意配合出兵,而隴右道的趙氏至今消息全無。
尹敘神色一沉:“雲氏和趙氏都無回音?”
尹相冷笑了一聲:“消息是聖人同時遞出去的,八百裏加急,秦槐已爽快接令開始備戰,雲趙兩家卻皆無回音,這是什麽意思,你難道還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