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極夜

深秋的江戶被一場滅門慘案渲染成了血紅色,被屠的是依附天皇的貴族伊極院家。當第一個慘叫聲傳出之後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震驚了整個東瀛,犯案者在短短的時間便将這伊極院家幾十口人全部滅口,不僅如此,他們竟然沒有留下一點的蛛絲馬跡,手段極為殘忍,連個孩子都不放過。血案發生半個時辰之後幕府将軍立即做下批示,當由服部家與柳生家接手此案,在最短的時間內拿下兇手。服部家派出武士以及忍者追蹤案犯,此時,案發還不到一個時辰。

“大人!大人!”真木純緊緊的跟着服部石見守。

“純就随着大家去吧。”看得出真木純的想法,服部石見守笑着說道。真木純是當年藤原家塞給他的,這孩子沒有什麽作為,卻總是以自己的方式去贏得大家的肯定,他只是想不要成為大家的負擔。這種單純的執念讓服部石見守留下了他。聽了服部石見守的話,真木純臉上綻出笑容,一聲“是”便緊緊追上去。

現任服部家當家服部石見守擡頭看沒有月色的天,那種深深的黑色讓人心不安,仿佛可以随時将一個人吸附進去,無法掙脫。能在那麽短的時間內将一門貴族除掉并不留痕跡無法得知行蹤,這些兇手,到底是怎樣的一群人。他看過全部死者的傷口,那不是武士的劍傷,也不是一個人所為,他能猜到的是九把劍,但兇手不僅僅只是九個人吧。而且,在東瀛,幾乎沒有人用劍。

不知道,柳生家能知道些什麽。總感覺,這不是單純的案件。到底帶着怎樣的仇恨才可以毫不心軟的将一門的人全殺掉不留一個活口。這種恨,到底有多深。

柳生宗岩将此事交給了柳生但馬守宗矩。身為武士一族,一定要将此事負責到底,這是身為武士一族的榮耀。年輕的柳生但馬守宗矩聽了父親的話,便向整個江戶撒網,在他看來,這些兇手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是不可能逃出江戶的。

然而,在服部家與柳生家在江戶全面撒網的時候一件事情又震驚了所有的人。豐臣家被滿門滅口,這是一個極端恐怖的夜晚,兩大貴族被滅口,時間相隔不到一個時辰。一時間柳生家與服部家第一反應便是将大量的忍者和武士派到各個貴族家中守着。一整個夜晚,人心惶惶,江戶所有的貴族們一夜不眠,生怕這等不幸之事降臨到自己頭上,每個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點動靜便會引起大動靜,這大動靜鬧到最後才發現卻只是一只貓在作怪。今夜,每個人都筋疲力盡。僅僅一個晚上,整個江戶便被嚴密監控,所有人不可出城,每個出口都有忍者在暗中監視。當夜德川家康将服部石見守、柳生宗岩、若年寄等人,說絕不原諒做出此等事情之人。

當太陽的第一道光打到江戶之時,血色的晨曦将将江戶陷入一片血色之中。一身便裝和服的服部石見守腰上挂着随身攜帶的武士刀悠悠的走在漸漸開始繁華的大街上,即使經過一夜的恐慌,但是民衆還是會按照自己的生活去繼續。人們小聲的說着昨夜之事。就一個多時辰以前天皇要求幕府調出足夠的人手去保護每一個貴族,大将軍滿足了天皇的要求。這樣服部石見守手中人員漸少,無法調動更多的人去查這個案子,他心裏知道,這股可怕的力量還潛伏在江戶,混在所有人之中,所以,這些不斷與他擦肩而過的人都有可能是兇手。這不僅僅只是單純的謀殺,或許會牽出更多的東西,服部石見守嘴角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這真是一個不甘寂寞的季節呢。

柳生家徹夜去查出入江戶的外人,有着嫌疑之人早被柳生家嚴密的監控起來。與柳生家相比較之下,服部石見守顯得異常的悠閑。

“大人!大人!”一聲急切的聲音喚住服部石見守。

“哦!是純啊!”服部石見守臉上溫和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就是聞名整個東瀛的服部家家主。真木純雙眼布滿愧疚。

“大人大人。我……”

“純一定累了吧,回去歇息,晚上還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真木君呢。”服部石見守安慰這年輕的武士。聽了沒有任何責備的話,真木純一掃疲憊的愁容,笑着答應:

“是!大人!”

“唔!”一聲悶哼打斷了真木純的話,擡眼望過去,一名中原裝扮的男子将一孩子護在懷中,柳生家的家臣粗暴的拿武士刀刀柄打到那男子身上,為護住頭,男子慣性的擡手去擋。真木純看到了眼前的這一幕心中怒火中燒,這柳生家仗着自家家主随意對周遭的人下手,太過分了。而且,真木純看得出來,那些人就是拿人發一夜的悶氣。昨夜每個人疲憊的将整個江戶和城外地毯式的搜索竟毫無線索,柳生宗岩怒氣的大聲呵斥手下的人,憋了悶氣而又無處發洩的武士們湊巧碰到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撞到他們槍口上,結果為了要護住那孩子,中途還冒出個中原人。這一下那幾名武士興奮了,終于找到發洩的出口,這中原人又不是什麽貴族、大臣家的後人,而是個地地道道的中原人。看,這中原人多麽傻啊,打了他還傻兮兮的笑。

“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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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士刀刀柄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真木純怒目那幾個比他高壯的柳生家的武士。

“原來是服部家的小鬼!”柳生家其中一名武士蔑視的哈哈大笑起來。

“怎麽!不滿意我們?”對于這種挑釁,倒是激起了另外一名武士內在的殘暴。

中原男子懷中的孩子掙開了他的懷中跑掉了。柳生家的武士将真木純和那長着一張娃娃臉的中原男子圍住,想要好好的教訓他們一下。真木純将中原男子護在身後防備着柳生家的武士。氣氛變得緊繃,空氣彌漫危險的氣息。

“看來大家都很悠閑呢,不知柳生家能否借調人手給我呢。”服部石見守摸着下巴适時介入。

“服部大人!”衆人皆是一驚,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服部石見守的出現,看他這一身的打扮,長發随意的落下、松垮的便裝和服,即使年輕成熟的面孔面帶微笑也給人十足的壓迫感。柳生家的武士們心下一驚,道歉道:

“對……對不起!大人!”

“哦,那就沒有什麽問題了。”服部石見守笑意盈盈。

“告辭!”柳生家的武士幾乎是逃着走的。

“可惡!大人!柳生家的人太欺負人了!”真木純生氣的訴狀。

“嗯,不過純可不能和他們一樣哦!”服部石見守将長着一張娃娃臉的男子手拿起将長袖往手臂上拉看見他白淨的手臂上十分厲害的淤青。

“看起來很嚴重呢。”服部石見守說。

“嘿嘿。”男子揚起有酒窩的笑容笑着看服部石見守。

“不會東瀛語麽?”服部石見守問,男子笑着點點頭。

“那就是聽得懂了。”男子笑着點頭。

“真是乖巧的孩子。”服部石見守念道。

“別擔心!我讓純帶你去治好這淤青。”聽了這一句話,男子愣了一下。原來,原來這人會說我們大明朝的話呢。

“謝謝!我妹妹會治好的!”南宮銘笑着說道。其實不疼的,南宮銘閃亮的大眼睛看着服部石見守。真木純聽不懂中原語。但他知道,這名中原來的男子一定是感謝我們家的大人。真木純在心裏小小的發了一個誓,一定要好好學習中原語。

“不過,為什麽要去護那個孩子呢?”

“因為孩子是無辜的啊。”

“那樣你可是會受傷的呢。”

“有什麽關系呢!”南宮銘回答道,雙眼純如水,仿佛可以讓人陷進去。孩子般的眼睛,沒有任何善惡之念。只是按照着自己認為是對的就去做了。南宮銘的答案讓服部石見守心中微微的一震。面對着一個無辜陌生的人,即使明明知道自己會受傷,也不會去在意。這樣的人,會是什麽樣的人。

“南宮公子!南宮公子!”蘇家少爺終于找到了南宮銘。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南宮銘忽然失蹤了他不得不往回趕。他可是受了“威脅”要好好的照顧南宮銘呢。

“咦?發生了什麽事情?”蘇家大少爺看見他身邊有兩名東瀛人,以為南宮銘範了什麽錯得罪人了。這裏是東瀛,不比中原,身在異鄉,總會惹出一些麻煩。

“這位大人!”作為商人,調解的能力還是有的。以他的眼光看,這個人定是一名東瀛官僚。

“南宮公子麽?呵呵,南宮公子受驚吓了。不過已經沒事了呢!您是中原來的商人吧。”服部石見守一眼望穿蘇家大少爺的身份,蘇家大少爺聽了服部石見守的話稍吃驚,但僅僅只是有點吃驚而已,但他立即從容鎮定。

“是的,大人,我是中原來的蘇家商人。”

“蘇家,蘇家……嗯,想起來了,每年蘇家都會來東瀛做生意呢!”服部石見守知道每年來往東瀛的商戶。大将軍十分在意東瀛與中原的來往,做了過多的努力,但是中原那邊卻是防備十足。對于蘇家他是有印象的,蘇家的絲綢在江戶可是很受歡迎。他記得他就有蘇家絲綢做的和服。

“大人是?”

“服部家的家臣!”服部石見守刻意隐瞞了自己的身份。

“希望南宮公子沒有給您帶了麻煩。”蘇家大少爺笑着說。

“嗯,不會,作為江戶的守護者,沒能夠保護好任何一個人都是我們的失職呢。”

“這可不能怪大人呢。我們還有事宜,先告辭大人!”

“嗯。”

蘇家大少爺将南宮銘帶走,冷汗終于落了下來。南宮銘還回頭看了一眼服部石見守。剎時間,四目碰撞,南宮銘露出有酒窩的笑容對他笑笑,服部石見守報以溫和的笑容。

待他們遠去,真木純說道:

“我以後要多加努力,也變得和大人一樣!”

“呵呵,想要變得和我一樣,得先去歇息!”

“是!大人!”真木純堅定了自己的決心。

“桃花的味道。”年僅三十的服部石見守喃喃自語。想到那個有着孩子一樣眼睛南宮公子,心裏似乎會變得平靜。真是期待什麽時候可以再次見面呢。

服部石見守繼續游晃在江戶城,或許能碰見意外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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