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麽兇的嗎？

陶鹿因有一瞬間被吓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間，畢竟隔着手機屏幕，也想象不出來她氣勢洶洶要打人的樣子。陶鹿因收起嚣張的尾巴，乖乖打字：我沒有早戀

還沒發送，有個電話進來了。

陶鹿因咬着舌尖猶豫了幾秒，還是接了。

出乎意料的，那頭聲音沒有多少怒氣，還是一如既往的閑散，“阿因，真早戀了啊？”

陶鹿因小聲說：“沒有。”

“哪個男生，帥不帥？”商桉問。

陶鹿因蹩了下眉心，有些疑惑為什麽話題會偏向這個方向，她興趣缺缺地說：“不知道。”

商桉：“那就是不打算告訴姐姐了。”

她說話時尾音懶懶拖長，溫和中帶着些調侃的意味，能讓人聽出來是在開玩笑，陶鹿因跟她認識這麽久都習慣了。

可偏偏這次心裏有些堵。

旁邊是各班啦啦隊為籃球比賽奮力加油，聲音震耳欲聾，陶鹿因遠離了這塊嘈雜的地方，回答：“沒有不告訴姐姐。”

她抿了抿唇，如實說：“沒有早戀，也沒有喜歡的男生。”

頓了頓，她認真補充，“現在只想學習。”

商桉在電話裏笑了一聲，笑聲透過話筒直直傳進陶鹿因耳朵裏，愉悅而好聽。她笑了笑才說，“那你剛才是在騙姐姐了？”

陶鹿因：“……”

她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個坑，沒法填的那種。

“就、就和姐姐鬧着玩呢，”陶鹿因沒什麽底氣地說：“姐姐別生氣，我以後不會了。”

“沒生氣，”商桉收起語氣的那點調侃，又說：“不過最近，怎麽沒見阿因聯系我了？”

“……”

“化學題都會？”

“剛開始學，沒遇到難題呢。”陶鹿因不想讓自己的事情打擾她考研，注意到七班其他同學朝她招手，她對商桉說：“那姐姐，我就先挂了。”

商桉嗯了一聲，在小朋友挂斷後，想了想，編輯了幾條信息發給她。

高中青春期的小朋友春心萌動很正常，哪怕現在沒有，未來也保不準會有喜歡的人，商桉想讓小朋友專心在學習上，就算有了早戀的苗頭，也要找個同樣優秀的人，不能白耽誤了大好時光。

發完後，她看着自己一大長串的信息，莫名笑了一聲。

怎麽感覺，像個老媽子呢。

籃球賽共持續了差不多一周時間，決賽當天更是大多數人逃了課，高一生都奔到了籃球場湊熱鬧，狂歡程度不亞于運動會。

七班有了楊小梨和其他男生沖鋒陷陣，很榮幸地拿到了第二名。

獎品是一張紅彤彤的獎狀和幾支鋼筆。

鋼筆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畢竟一中出了名的摳，平時比賽都拿幾個筆記本或者水性筆敷衍，沒想到這次竟然有了鋼筆，還是個牌子，價值不菲的那種。

楊小梨眉眼耷拉着，得了第二名有些不高興，看見獎品是支鋼筆後，第一時間給了嚴嘉。

嚴嘉也沒客氣，拿着鋼筆對着龐西可勁兒炫耀，龐西鼓了鼓臉頰，不高興了，“楊小梨，我也幫你加油了，你怎麽不給我？”

“我和你不一樣。”嚴嘉勾唇。

眼見她們又要争論個不休，陶鹿因看不下去，從筆袋裏拿出剛買的一支筆，遞給龐西，“你也有了。”

“嘤嘤嘤，”龐西說：“我就知道小鹿最好了，我們以後同甘共苦，我有粥絕不讓你喝湯。”

然而剛同甘共苦了兩分鐘，陶鹿因就被別人叫出了教室，教室外面站着魏鳴，他把鋼筆遞給陶鹿因，笑了笑，“這個我用不着，你先用吧。”

這跟表白現場沒什麽區別。

周圍人開始起哄。

魏鳴高瘦清俊，學習成績也很好，不然也不能作為學生代表發言，在老師和家長看來，就是個很優秀的男生。

陶鹿因盯着他，想起了商桉給她發的消息。

如果早戀對象是魏鳴這樣的人的話，商桉知道了，應該也不會反對。

但，如果很早很早就遇到了無比耀眼的人，就很難被其他人吸引了。

陶鹿因婉拒了魏鳴，若無其事地回到了教室。

她剛坐到位置上，就對上了龐西幽怨的眼神。

陶鹿因：“……怎麽了？”

龐西現在有種被全世界背叛的感覺，長長地嘆了口氣，“沒事，讓我一個人孤獨下去吧。”

高中的生活是很豐富多彩的，其中不乏風雲人物的出現，之所以能成為風雲人物，無非是因為兩個因素，一是長得好看，二是成績頂尖。

如果有人兩項全占，那麽非常幸運，你就是這屆風雲人物的扛把子。

陶鹿因很不巧地，成為了扛把子中的女生代表。

自從魏鳴跟她表白失敗後，許許多多的一中男同學都想試圖追求一下，但無一例外的，全都失敗而歸。有些人就此放棄，還有些對自己外表格外自信的男同學，覺得她是在欲拒懷迎。

于是陶鹿因除了學習之外，就是受到各種各樣的騷擾。

有天實在沒忍住，将情況報告給了鐘翠翠。

鐘翠翠是個特別護犢子的老師，尤其是陶鹿因這種乖巧愛學習的學生，他對這件事情特別上心，承諾一定會給個交代。

某天清晨，他抓住了一名鬼鬼祟祟試圖趁着其他人沒來教室前，往陶鹿因桌兜裏塞情書的男同學。鐘翠翠一把揪住了那男生的衣領，不帶任何髒字的教育了半個小時，男生抹了把臉上的口水，悻悻而逃。

鐘翠翠也沒輕易放過，讓男生寫了三千字檢讨。

男生在主席臺念完檢讨後，鐘翠翠走到了話筒前，輕咳了嗓子，正色道：“如果還有心懷不軌的男同學對我班女生騷擾，抓到一個處分一個，嚴懲不貸！”

鐘翠翠面相兇，笑得時候都給人一種驚悚的感覺，一中學生沒有不怕他的，從那之後，陶鹿因世界清淨了許多。

但高一的第二次月考，還是多多少少受到了點影響。

成績單下來後，她還是年級第一，只不過和第二名沒有拉長多少分兒，她認真看了看，是化學那一科拖後腿了。

滿分100分，她只得了88。

陶鹿因揉了揉腦袋，有些愁。

她化學課上聽得很認真，私下裏也會多練幾張卷子，難題也全部認認真真摳出來，問過老師聽懂了才算結束。可能是這段時間被各種煩心事騷擾的緣故，所以在本就不自信的學科上分更低了些。

反正那些煩心事都被班主任解決了，陶鹿因呼出口氣，把化學卷子上的錯題剪下來，貼在錯題本上。

……

商桉從食堂出來後，偶然刷了下手機朋友圈，第一條就是陶家偉發的。

她曾經讀高中的時候，就加到了陶家偉的微信，只不過兩人之間的對話寥寥可數，更是很少聯系過。

只不過商桉偶爾會點進他的朋友圈看。

陶家偉的朋友圈裏除了生活和工作，大部分發的都是陶鹿因，今天給女兒做的什麽飯，明天攢錢給女兒買新衣服等等之類的家常都會發在朋友圈，活脫脫一個女兒控。

今天發的是張成績單。

商桉點開成績單圖片，看到第一名是小朋友後，唇角彎了彎，随後認真看了看小朋友各科成績。

注意到化學成績時，她眉尖輕蹩了下。

白天時間小朋友估計在忙着上學，直到晚上九點多鐘，商桉才撥去了個電話。那頭響了沒幾聲，接了，“姐姐。”

“嗯，”商桉懶懶應了聲，垂眸看着今天新買的高中化學書，“最近怎麽沒來找姐姐問題，化學都會嗎？”

那頭頓了幾秒，聲音沒什麽異常，“會。”

商桉輕笑了一聲，“會怎麽才考八十多分？”

陶鹿因聲音這才有些結巴了，“你、你知道了。”

八十八分也不低，但也不該是年級第一的水平，商桉想問不會的題為什麽不問她，又擔心操心多了小朋友會覺得她煩。

半晌，她叮囑了幾句後，挂了電話。

晚上九點半了，宿舍卻很安靜，都在各自書桌前忙着自己的事情，以往這個時候，商桉應該要看考研資料的。

想了想，她開了電腦，把新買的化學書攤開，登錄了之前的Q.Q賬號找出了當年高考的化學複習資料。

商桉這個化學資料整理了差不多兩周的時間，她把高一到高三的化學書全都仔仔細細翻了一遍，還打電話讓商媽把她曾經做過的化學卷子也寄過來，高一到高三的知識點和題型整理了差不多有一百多頁，如果能印刷出版的話也是一本不薄的資料書了。

所有一切都整理完畢後，她打包把資料發給了小朋友，發完後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太久沒有好好合眼睡一覺了，考研都沒有這麽累的。

一覺醒來後，小朋友回複她了：這是什麽呀？

商桉給自己倒了杯水醒神，回複：化學資料

S：可能不是太全面，但應該會是有幫助的，閑來沒事的話可以看一看

鹿鹿：噢

過了兩秒，小朋友打了個電話進來，聲音明顯的小心翼翼，“姐姐，這些資料，是你做的嗎？”

商桉抿了口水，嗯了聲。

“其、其實沒必要的，”陶鹿因抿了抿唇，有些愧疚，“我可以自己問老師，姐、姐姐不是在準備考研麽，不用把時間浪費在這件事情上的。”

商桉終于知道小朋友為什麽最近不聯系她了，想必是不想打擾她考研，她輕笑了一聲，說：“給阿因準備這些不算浪費。”

“而且——”她拖長了調子，“阿因現在享受的是姐姐的學習成果。”

“所以以後要努力學習，化學争取考到95分，”她笑，“才不算辜負了我，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