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商桉平日和人親昵接觸很少， 牽住小朋友手的動作卻很自然，小朋友指尖連帶着掌心都是溫熱的，牽在手裏有種暖烘烘的感覺。
商桉眼睛彎了彎， 突然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陶鹿因沒料到她這個舉動，不過都給了準女朋友的名分了， 牽個手也正常。
她不想讓自己看起來那麽沒面兒， 心髒砰砰亂跳着，面色很鎮定， 甚至還反客為主地牽緊了商桉。
商桉稍怔， 而後很輕地笑了一聲。
兩人距離靠的很近， 她笑裏帶着淺淺的氣息， 桃花眼微微揚起， 有幾分勾引的意味。
陶鹿因耳尖發着燙， 無意識地捏緊了她的指尖， 匆匆撇開眼。
她們在的樓梯拐角比較偏僻， 是整個三樓的最裏層角落， 帆布包扔在地上也沒人撿， 兩人安靜牽着手，沒人主動說話。
直到教授捧着水杯從辦公室出來， 咦了一聲， “你倆這是？”
陶鹿因驚了下，迅速甩開手。
商桉轉頭看着教授， 笑着說：“老師， 你不是在看論文嗎？”
“看的眼睛痛， 出來接杯水，”教授沒忘記她倆牽手那一幕，扯回話題， “你倆剛剛幹嘛呢？”
“她手指受傷了，”商桉神色自然，“我給她看看。”
陶鹿因：“……”
教授也不知道信沒信，哦了一聲，“那你們繼續看，我就不打擾了。”
教授離開後，商桉拿起地上的帆布包，拍了拍沾上的塵，而後看向陶鹿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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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鹿因點了點頭，一塊下了樓梯。
下午四五點，天看起來沒有那麽高，太陽只躲匿在厚實的雲層裏淺淺露出個頭，空氣也沒那麽溫暖。
陶鹿因落後女人半步，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掌心，皺了皺眉。她看着女人的側臉，忽然問：“不牽我了嗎？”
商桉腳步頓住，回頭。
陶鹿因看着她，“只牽這麽一會兒嗎？”
小姑娘定定地和她對視，眼珠漆黑，澄澈而明亮，說的話直白又幹脆，半晌才像是反應過來，匆匆垂下眸子，“我也沒別的意思……”
商桉笑了一聲，回去重新牽住她。
小朋友臉皮薄，商桉只牽着她往前走，沒有逗她，而是問：“阿因想讓我怎麽追？”
陶鹿因愣了下，“這要問我的嗎？”
“當然了，”商桉溫聲說：“萬一不小心，觸碰到哪些雷點了怎麽辦，所以阿因可以稍稍跟我透露下，行嗎？”
陶鹿因反應過來，有些憋屈，“哪有這麽追人的？”
商桉親昵地捏了捏她的指尖，笑，“就當給姐姐開個後門。”
陶鹿因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行，但她沒有雷點或者禁區，如實道：“我沒有。”
“真的？”
“真的。”陶鹿因點點頭，看她的眼神帶着些恨鐵不成鋼，就差直接說你放手來追就行了。
“那，”商桉試探地問，“我今天去買九十九朵玫瑰，然後在宿舍樓下擺個心形圈，站在裏面跟你表白，怎麽樣？”
陶鹿因想象了下那個畫面，瞬間面無表情，“太土了。”
“這還算土啊？網上很多這樣追人的，我看着很浪漫的。”
陶鹿因不滿地說：“反正就是很土，你不要這麽做，不然我就不答應了。”
商桉：“你不是已經答應了麽。”
陶鹿因：“誰說的？”
商桉擡了擡兩人牽着的手，眉梢輕揚，“這還不算談戀愛？”
陶鹿因當即就想把手撤回去，又莫名沒動，只沉默的和她對峙。
“哦，差點忘了，”商桉笑了笑，“咱們現在談的是準戀愛。”
“……”
“你說是不是，準女朋友？”
把陶鹿因送回去去後，商桉回了自己宿舍，她脫掉外套随手放在了床邊，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掌心。
盯了許久後，她忽然笑了一聲。
追人這件事情，她第一次做，也确實沒有多少底氣。之前對小朋友說的那句“你也喜歡我”，只有很少部分出自猜測，大部分還是想逗逗她的。
難得喜歡一個人，她本來都決定好了，無論陶鹿因對她是什麽态度，既然表白了心意，就要始終如一不畏險阻的朝着她的方向走，成為她喜歡的人。
但商桉沒想到，猜測會成了真。
在這一刻，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無心說的一句話。
—“這些條件，姐姐其實都符合，所以我明白了，阿因是偷偷給我放水了。”
有個想法沒頭沒尾地冒出來。
好像，在陶鹿因面前，無論是人還是物，都不及她珍貴，所有一切都要為她讓路。
就連喜歡也是。
隔天早上，商桉掐着時間點醒來，洗漱收拾好後在必經之路上等着，沒多久等到了要去上早自習的陶鹿因。
“好巧，”商桉神色沒有一點不自然，“又偶遇到了。”
陶鹿因腳步頓住，狐疑地瞅她一眼，“偶遇？”
“對啊，”商桉彎唇，“咱倆緣分還挺深的。”
陶鹿因唇角小幅度翹了翹，看破沒說破，點了點頭，“确實還挺深的。”
又簡單聊了幾句，商桉擔心誤了她上課的時間，說：“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上課。”
陶鹿因皺了下眉心，面無表情看着她，“你這就走了？”
只是來偶遇一下嗎？
見個面就算追人了？？？
商桉輕輕啊了一聲，通過她的表情分辨出了什麽，從善如流道：“我早上正好沒事，能不能賞個光，讓我和你一塊上節自習？”
一塊從宿舍出來的龐西和江雪早就走遠了，此刻只剩她倆。陶鹿因沒有很快答應，“我考慮考慮。”
“要考慮多久？”商桉說。
“至少得一分鐘吧，”陶鹿因不悅道：“我才考慮沒有一秒呢。”
“好，”商桉笑，“那我等等。”
正正好好一分鐘後，陶鹿因才高貴冷豔地點了個頭，兩人一塊往教室走。
教室的人依舊稀稀拉拉，可能有商桉在的緣故，陶鹿因沒去以往的前三排，帶她去了最後一排。
商桉眉梢輕揚了下。
陶鹿因不看她，鎮定的找個位置坐下，拿出題集和草稿紙，正色道：“我要做題，你不要打擾我。”
“好，”商桉說：“我看着你做。”
陶鹿因想了想那畫面，搖頭，“不要看，那也算打擾。”
“好，”商桉笑，“那我不看。”
商桉信守承諾，沒有看她，而是看起了手機。
陶鹿因就這麽做了兩三道，始終無法集中注意力，餘光總忍不住偷偷瞄向她的手。自從牽過她手之後，總有些蠢蠢欲動。
還想要再牽牽。
陶鹿因不自在地移開目光，揉了揉發燙的耳尖，下一秒，商桉聲音傳入耳邊，“偷看我？”
陶鹿因愣了下，漲紅了臉，小聲辯駁，“哪有，你別自戀。”
“那我能看你嗎？”商桉扣下手機，彎唇，直白道：“你比手機要好看。”
“……”
陶鹿因感覺耳朵更燙了，“随便你。”
“那作為報酬，”商桉牽住了她的左手，輕撓了下她的掌心，“我可以跟你牽個手。”
……
就這麽過了一節早自習。
陶鹿因始終保持着，一只手被商桉牽着，另一只手在草稿紙上演算的狀态，按理說都是她被占了便宜，可她詭異地覺得，這麽上課還不錯。
陶鹿因想起嚴嘉那句——“你真沒救了。”
陶鹿因心裏嘆了口氣，也沒有信誓旦旦反駁這句話的信心了。
商桉不是無所事事，每天似乎也很忙，有很多工作要做，早自習後就離開了，一直到傍晚才詐屍般的發了條信息。
S：｛圖片/｝
S：要一塊去看嗎？
她發來的是張電影海報，陶鹿因盯着看了幾秒，內心的小人瘋狂點頭，回複的消息一如既往的高冷。
T：我考慮考慮
那頭也耐心地回。
S：好的，我等等
陶鹿因剛從圖書館裏出來，她考慮了一會兒，把随身帶的書本交給龐西，讓她帶回宿舍，自己去了商桉的宿舍。
她沒跟商桉打招呼，偷偷摸摸去的，也不知道商桉此時在不在宿舍。
研究生宿舍比本科宿舍看起來要高大上很多，像個小型公寓，陶鹿因到了407，試着推了下門，門沒開。
她又敲了敲，屏息等待了一會兒，門從裏面打開，商桉原本表情很淡，見到她就笑了，“你怎麽來了。”
陶鹿因輕咳了聲，進去了裏面，“看看我的準女朋友。”
商桉哦了聲，眼眸微揚，“怎麽不回複我？”
她說的是一塊看電影那個事，陶鹿因說：“還沒考慮好呢。”
說完，她注意到了桌子上的書法紙，“姐姐在練字嗎？”
商桉點頭，“因為過了十幾分鐘，也沒有看到你回複我，我太緊張了，練練字靜神。”
陶鹿因：“……”
陶鹿因不搭理這一套歪理，走到桌前，看了眼她寫的字，“真好看。”
“還好。”商桉謙虛道。
她寫的是個影字，陶鹿因不太懂書法，但一眼能看出這字很漂亮，筆法端整秀逸，沒有一點潦草的感覺，反而隐隐帶着幾分鋒利，而且也能夠看出，沒有長期練習的功底，寫不出這種字。
長得好看就罷了，寫個字還這麽漂亮。
陶鹿因忽然覺得，自己又多喜歡她了一點，甚至還想原地把字裱起來。
見她盯着那字看了很久，商桉笑了一聲，走到她面前，手臂揚起，在書架上拿了之前寫好的字，展示給她看，“喜歡看的話，這兒還有。”
陶鹿因沒客氣，一張張看起來，看完後有了種感受，“我覺得我也能寫成。”
商桉拿了張嶄新的紙，“你試一下。”
陶鹿因稍抻了抻袖子，毛筆蘸了墨，想了想，寫了個筆畫最少的“因”字。
她沒有任何書法技巧，就連握筆姿勢都不太标準，寫出來的字能看，但遠遠達不到商桉的标準。
商桉笑了一聲，誇她，“挺好看的。”
陶鹿因不太滿意，看着她，“姐姐教我。”
小姑娘沒有早上偶遇時張揚跋扈的氣勢，狹長微挑的眼直勾勾地看着她，聲線壓得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商桉忽然覺得心口某處被輕輕撓了下，有些癢。
“要我教你？”
她一字一字的，問的格外暧昧。
陶鹿因察覺到了什麽，不說話了。
商桉和她對視了幾秒，唇角淺淺彎起，走到她旁邊，手直接覆上了她的手，指尖捏住筆杆，帶着她的手一筆一劃，寫了個“因”字。
寫好後，商桉沒有立刻退出去，側眸，看着小姑娘近在咫尺的側臉，很輕地笑了一聲。
“這麽教可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