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0 答應陪我走的……

時間不斷往前走, 李惜辰的生活有了一些小變化。

那天晚上和陸斯越在她家看完電影後,她再次開始對他避而不見。

不知該說什麽,也不知該做出什麽樣的表情。

陸斯越還給她帶了兩天晚飯, 但她沒再等他。

她在他回家之前就點了外賣,刻意把吃過的外賣盒放在門口。

等他來敲門時站在門口倚着門, 和往常一樣低聲回答他的話, 不過會在他說把晚飯挂在門口時回答:“我……我已經……吃過飯了。”

第一天說的時候,她因為緊張磕絆斷錯了句子。

她說的是:“我已……經吃……過飯了。”

很糟糕。

而鄰居先生也沒在意。

他還問:“需要幫你把門口的垃圾扔下去嗎?”

李惜辰透過小小的貓眼看, 他身形挺拔,表情略有些難看懂。

聲音倒還是好聽。

“不用。”李惜辰說:“會有……人來收。”

小區裏有人會負責收垃圾。

不用麻煩陸斯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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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陸斯越沉默了幾秒, “你早點休息。”

那天他的聲音似乎帶着濃重的疲憊感。

李惜辰那天夜裏腦海裏都是他那句話,一夜未眠。

而第二天她還是選擇了同樣的方式。

她小心翼翼地回絕着陸斯越的關心,并向他釋放出訊息——保持距離。

這樣的狀況維持了三天, 在第三天晚上陸斯越說給她把晚飯挂在門口上時,李惜辰倚在門上說:“我以後會自己吃飯的。”

她練習了一整天才完整地說完了這句話。

陸斯越在她門口愣怔許久,最後什麽都沒問。

之後他便沒再給她買過東西, 只是下班以後回來還會照常問她。

她的回答也是千篇一律, 毫無新意。

李惜辰時常想,她真是個很無趣的人。

不知以後會找個什麽樣的伴侶。

每當想到這個問題時, 她腦海裏總會浮現出陸斯越的臉。

但不過片刻,她又會以手扇風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像陸斯越那樣的, 應當配得上更好的。

溫柔大方、知書達理, 漂亮出色, 和他一樣, 站在人群裏便閃着光。

她覺得陸斯越真的是太好了。

好到她不敢再和他靠近一點點。

只要多靠近了一點,她就想得到更多。

可人吶,怎麽能貪得無厭。

李惜辰在家裏待着無聊, 倒有了新的想法,打開文檔後寫了幾個字,然後延伸出人設,開始寫劇本。

整日裏都在思考如何把那劇本寫得更好,倒沒顧得上在陸斯越的事情上傷春悲秋。

偶爾她會在聽到對面的關門聲時停下敲擊鍵盤的手,随後把腦袋搭在椅子上,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鄰居先生應當對她失望了吧。

她總長嘆一口氣,再逼着自己不去想。

和鄭雲帆再見面是在星期二,去做心理咨詢的前一天。

那天的李惜辰難得早起,把家裏的床單被罩都洗過,随後坐在電腦前寫劇本。

寫寫删删,最後也還能剩一點。

比之前寫了什麽都不能用好得多。

上午十點多,她家門鈴聲響起,把正沉浸式寫劇本的她吓了一跳。

因為上次的教訓,她根本不敢亂開門,小心翼翼地走到門口看了眼,發現是鄭雲帆,這才放下心。

兩人上次分別也不算愉快,在手機上也沒聊多少。

鄭雲帆零零碎碎給她發了不少,而她只會簡單地回複,最多不超過兩個字。

“嗯”和“哦”占據了大多數。

李惜辰沒開門,在門口問:“你來幹嘛?”

鄭雲帆:“開門。”

“不開。”李惜辰也堅決。

鄭雲帆踯躅良久,給她發了條微信。

【跪倒.jpg】

李惜辰戳着手機回:【幹嘛?】

鄭雲帆:【母後。】

李惜辰:【……】

鄭雲帆突然的滑跪是她始料未及的。

鄭雲帆拍門,“李惜辰,你開個門呗。”

“幹嘛?”

“道歉總要當面才有誠意吧。”鄭雲帆為了掩飾話裏的心虛刻意拔高了聲音,尾音都破了。

兩人隔着門無聲對峙,兩分鐘後,李惜辰打開門。

鄭雲帆先尴尬地和她對視,然後略帶讨好地笑笑,“李惜辰。”

“做什麽?”李惜辰仍堵着門。

鄭雲帆也拉着門,靠在門上,生怕她又變了主意關上門,“我們商量個事兒呗。”

“什麽?”

“我挂了號。”鄭雲帆說:“這次真的是我付出好大代價才挂上的,你知道北城三院的精神科有多難挂,是吧?”

李惜辰瞪大眼睛,“我不知道。”

她排斥地說:“我又沒去過精神科。”

“那就和我去一次呗。”鄭雲帆勸她,“我會全程陪着你的,這真的不是什麽大事。”

“我不去。”李惜辰瞪他,“你說過再管我就是……”

沒等她說完,鄭雲帆便打斷,“我是你兒子。”

他不耐煩地說:“我是你兒子還不行?”

李惜辰:“……”

“母後。”鄭雲帆晃她肩膀,“我喊你媽,你跟我去醫院。”

李惜辰:“……”

良久,她憤憤地說:“曲阿姨怎麽養出這樣的不孝子。”

鄭雲帆無奈,“遇上你這樣的,我能怎麽辦?”

他又問:“李惜辰,你什麽時候不跟我倔?”

李惜辰和他對視許久,忽然洩了氣,“你進來,我和你說。”

鄭雲帆總算撥得雲開見月明,笑嘻嘻地推着李惜辰進家,“辰兒,你早這樣不就好了嘛。”

那道門就這樣被關上。

而樓道裏的陸斯越緩緩邁步上樓。

他站在三樓和四樓中間的樓梯間,手扶着欄杆,頭微微仰起。

四樓已經空曠,剛才的嬉笑怒罵已全然消失。

原來小姑娘是能和別人正常交流的啊。

只是躲着他而已。

是太孟浪吓到她了麽?

他也不是故意。

只是那情那景,好似是身體驅使做出的行動。

并未想太多。

看起來,還是把人給吓回了安全區。

本來打算回家的陸斯越轉身下了樓,給蘇一白發了條消息:【喝酒麽?】

很快得到了蘇一白的回複:【地址。】

李惜辰和鄭雲帆簡單解釋了自己目前的狀況,并且多次強調自己沒有自殺的想法。

鄭雲帆将信将疑。

他說在國外的時候,公司裏有人因為長期焦慮和失眠選擇了跳樓。

而他是目擊者,也是後續的處理者,所以對這類事比較敏感。

“我已經在看心理咨詢師了。”李惜辰說:“上周和瓦瓦去過一次。”

鄭雲帆震驚不已,“那你怎麽不跟我說?”

李惜辰提醒他:“我們那時在吵架。”

“你要跟我說了,我們不就不吵了麽。”鄭雲帆輕嗤,“我又不是瘋了,沒事兒就和你吵。”

“你本來也不正常。”李惜辰嘟囔。

鄭雲帆沒聽清,“你說什麽?”

李惜辰抿唇:“沒什麽。”

“那個心理咨詢師怎麽樣?”鄭雲帆說:“目前這行業在國內好像挺混亂的,這行業裏什麽人都有,渾水摸魚的太多了。”

“感覺還可以。”李惜辰想了想,“我不排斥她。”

甚至很快地接納了她。

“那就行。”鄭雲帆的聲音忽然小了些,“顧瓷一向挺靠譜的。”

“那你們怎麽還分手啊?”李惜辰趁機八卦。

“又不是我想分。”鄭雲帆躺在她家懶人沙發上,放松了些和她閑聊,“辰兒,我是被分手的那個好嘛?”

李惜辰:“……”

她選擇閉嘴,不參與感情紛争。

“話說回來。”鄭雲帆卻開始盤問她,“你和對面那個怎麽回事?發展到哪一步了?加上微信聊了沒?确定關系沒?”

一連幾個問句,問得李惜辰不知該怎麽回答。

安靜了幾分鐘後,鄭雲帆伸腳踹她小腿,“說話啊。”

李惜辰:“你別管。”

鄭雲帆:“……”

“喪權辱國的條約我都簽了。”鄭雲帆輕嗤,“我臉都不要,連媽都喊了,問個這你都不讓?”

“我又沒讓你喊。”李惜辰撇嘴,“我還替曲阿姨不值呢。”

“李惜辰你不講理。”

鄭雲帆說完又覺得自讨沒趣,悻悻道:“算了,你從小就不講理。”

李惜辰不願提及和陸斯越有關的事情,她總覺得在朋友口中提多了,把兩個名字放在一起次數多了,總會讓她産生不切實際的幻想。

鄭雲帆見她不願聊便也不再提。

客廳裏安靜了許久,鄭雲帆窩在她家懶人沙發裏曬着太陽昏昏欲睡。

李惜辰也躺在沙發上昏昏欲睡。

在意識潰散之際,鄭雲帆咕哝着說:“明天我要陪你。”

李惜辰果斷拒絕:“不。”

第二次心理咨詢仍是周三上午十點。

盡管李惜辰拒絕了鄭雲帆,但他還是厚臉皮地跟了過來,充當了她和顧瓷的司機。

李惜辰好奇,“你回國以後不用工作嗎?”

“我那邊的事兒都交給朋友了。”鄭雲帆聳肩,“我現在無事一身輕。”

他在車裏放了首英文歌,很歡快的旋律。

顧瓷一路裝死,李惜辰見氣氛太尴尬,便也閉上眼假寐。

到達[洛伽心理咨詢室]時是上午9:50。

鄭雲帆去外邊買了奶茶給她們倆,随後就坐在一旁安靜玩手機。

在等待的時間裏,大家都很安靜。

一直到十點,李惜辰進入心理咨詢室。

顧瓷和鄭雲帆同時望着她的背影。

鄭雲帆不太放心地問:“這可行嗎?”

顧瓷也沒心情和他吵,平靜地說:“總得試試。”

其實誰心裏都沒底。

在精神科治療着的還有随時崩潰自殺的風險,更遑論這些。

身體疾病能否痊愈是有數據把控着的,但事關心理,往大了說,是靈魂層面的事兒,誰都說不準。

只能祈禱。

再次進入這個環境,李惜辰竟生出了種平靜感。

這次祁岷沒有讓她等待。

在她進入心理咨詢室時,祁岷便在那裏坐着,見到李惜辰的第一句話是笑着說的:“很高興你可以來。”

李惜辰點頭,坐在沙發上。

“這一周怎麽樣?”祁岷問。

李惜辰慣性回答:“還行。”

“那我還是舊問題。”祁岷問:“你感覺怎麽樣?如果用刻度來表示的話。”

不同于上次的果敢,她猶豫了一下,“1。”

“嗯。”祁岷引導她,“那如果用文字來表示你的感受呢?”

“就……還可以吧。”李惜辰說:“蠻平靜的。”

“最近有情緒波動比較大的時候嗎?”祁岷溫柔地注視着她。

李惜辰陷入了思考,她反問:“具體一點指什麽?”

“極度暴躁或難過,愉快或痛苦,這種感受到了讓你身體不舒服的地步就算情緒波動比較大了。”祁岷說。

李惜辰思考過後回答:“有。”

“在這一周內?”

“是的。”

李惜辰的右手不停摩挲着左手,緊張外洩。

祁岷注視到了她的小動作,也沒有很急地要聽她講,反倒安撫她,“你可以簡單地給我講講嗎?”

李惜辰開始回憶。

這一周內,她只有在和陸斯越共進晚餐的那天有了較大的情緒波動。

那天晚上在陸斯越走後,她的悲傷像是洩了閘的洪水,她躺在床上流了一夜的眼淚。

她不斷問自己,到底為什麽變成了如此糟糕的自己呢?

明明是在一個家庭長大的,姐姐那麽優秀,怎麽你就如此糟糕呢?

如果你再努力一點,再優秀一點,是不是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她那天晚上摔碎了家裏的碗,渣滓劃破了手指。

然後她坐在地上發呆,沒有包紮手,任由血流。

幸好那只是個不大的傷口。

那天夜裏過後,她的情緒相對平穩了許多。

那也是她近期,比較大的一次情緒波動了。

可她看向祁岷,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不想說。

這太羞恥了。

她低下頭沉默。

“你想到了,但不願意和我說對嗎?”祁岷溫聲問她。

李惜辰不回答。

祁岷溫柔地笑笑,“那我們換個別的事情聊。”

她問:“你有喜歡的人嗎?”

李惜辰頓時睜大眼睛看向她。

這人……好神呀。

她是通過自己的小動作來判斷的嗎?

聽說心理醫生都可以根據別人的動作和表情來推斷答案。

李惜辰立刻把手背在身側,唇線緊抿,一副警惕模樣。

她不想把這件事說出來。

一旦說出來,她那些可恥的、貪心的想法都會被別人知道。

“哦?”祁岷看出來了,但她也看出了對方的緊張,“這個也不想回答,那我們再換個問題。”

“你可以答應我,這個問題一定要回答我嗎?”祁岷在問之前先這樣要求。

李惜辰想了想,也覺得不好意思,然後點頭。

“你最近的情緒波動和你喜歡的人有關嗎?”祁岷溫柔地問。

李惜辰:“……”

良久,她點頭。

“你的情緒波動是什麽樣的感受?焦躁?悲傷?過度興奮?”

她還貼心地為她提供了幾個選項。

“是悲傷。”李惜辰捏了捏拳,過度顫抖的尾音洩露了她的狀态。

“到什麽程度呢?”

“8。”

……

這一次的心理咨詢要比上次吃力些,李惜辰回答了許多晦澀的問題。

只除了最初和喜歡的人相關問題沒有回答外,剩下的她都回答了,甚至她還和祁岷講了前段時間被尾随的事情,她說那時害怕極了,說了在醫院裏姐姐的态度,他們的那一次争吵,她甚至還失态地問:“為什麽姐姐要那麽說呢?”

很明顯,她在咨詢室裏哭了。

祁岷輕輕給她擦掉了眼淚。

祁岷溫柔的目光憐愛地看向李惜辰,讓她得到了足夠的安全感,也體會到了被認可的感覺。

李惜辰放心地又和她說了一些跟姐姐的事。

印象裏和姐姐的交際太少了,但說起來竟然也有許多。

從小時候姐姐經常得到父母的誇獎開始,到她們成長過程中那微不足道的交際,再到她總是仰望着姐姐的背影,想成為像姐姐那樣的人。

姐姐跳級她也跳級,姐姐26歲國內名校法學博士畢業,入職紅圈所。

而她為了夢想,第一次和家人起沖突,選擇了戲劇與影視文學,一次次被人否定。

當她和祁岷說,自己24歲北城傳媒大學戲劇與影視文學研究生畢業。

祁岷很真誠地誇贊,“你很聰明。”

她只能搖搖頭說:“這太差勁了。”

她的差勁裏表達的意思是在她家裏太差勁了。

是她真心實意地認為這個學歷很差勁。

她一度講到崩潰,擦掉眼淚換話題,祁岷問她是否知道羅森塔爾效應。

李惜辰從自己的記憶中抽絲剝繭地記起這個故事。

在祁岷鼓勵的目光下,她給祁岷講述了羅森塔爾在美國小學做的那個實驗,盡管知道自己是在班門弄斧,但在那樣的注視下,她仍是很好地講完了故事。

從她講故事的語調和方法中可以感受的出來,她天然有成為編劇的能力。

祁岷說,“如果是我來講羅森塔爾效應,我只會木讷地講述完課本上的東西,這太像一個老師了,而我們大家一般都不喜歡老師。但你不一樣,你給我講的這個故事,我很喜歡。”

李惜辰不太自信地說:“你在騙我吧。”

“怎麽會?”祁岷笑着搖頭,“我不會欺騙我的來訪者,你只是被那些不良聲音影響了,沒能看到自己的優秀。”

由羅森塔爾效應開始,祁岷給她講了期待心理的特性。

而祁岷分析,惜辰姐姐是正面對待期望壓力的人,惜辰則和她相反,在話術打壓下,養成了自卑膽怯的性格,越是想要得到認可,想要達到父母的期望,卻一次次失敗,最終形成了惡性循環。

這一次咨詢是由祁岷布置的任務結束的。

她給李惜辰布置的任務是——每天做十分鐘運動,不限時間地點,睡前喝一杯熱牛奶。

在李惜辰走後,祁岷在紙上寫下:抑郁、睡眠-覺醒障礙、回避型人格障礙、GAD、OCD。

在OCD後邊畫了個問號。

只是她的觀察,不一定準确。

李惜辰從咨詢室出來之後,心情有些複雜。

說不上是沉重還是輕便。

她哭了太久,有些悲傷,但把塵封在心底、從未和別人說過的事跟祁岷說了,感覺到了輕快。

她出去的時候眼睛還有些紅,顧瓷和鄭雲帆圍住她,問她怎麽了。

她搖搖頭,“我有點累。”

顧瓷和鄭雲帆沒敢再說什麽。

三人一起去吃了飯,李惜辰照舊沒吃多少。

她回去路上精神一陣恍惚,鄭雲帆問她怎麽了。

她倚在後座,聲音很輕,“有點困。”

之後鄭雲帆把她送回家,顧瓷在她家樓下開車離開。

三人分開。

似乎是精神太過緊繃,再加上昨晚沒睡多久,她此刻是抑制不住的困意。

這一覺睡到了晚上。

這算是李惜辰難得的好覺。

她保持了許久的深度睡眠,只在快醒來時做了夢。

那是兒時的記憶。

那年她和姐姐一起回城郊爺爺家,恰逢爺爺生日,家裏聚了不少人。

叔叔、小姑家的孩子們都在,大家齊聚一堂。

那天她被比她還小三歲的表妹推到了泥地裏,漂亮的新裙子上沾惹了一身泥。

她委屈地不敢哭,可小表妹嚎啕大哭,驚動了所有人。

等大家出來時,小表妹控訴她走路站不穩摔到了地裏,還罵自己。

當時父親臉色就變了,哪怕她解釋自己沒有做。

但父親嚴厲的眼神還是把她吓得不輕,大家對着她指指點點,還勸誡她父親要好好教育小孩兒,免得以後出什麽大亂子。

父親罰她在偏院裏跪了一上午。

她聽到最多的話就是:“你什麽時候能像你姐姐一樣懂事點兒?”“你可真笨啊。”“你沒做為什麽不說?”“我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女兒。”

太多太多了,到後來就和其他場景的話混在一起,像念緊箍咒一樣,把她這只孫猴子狠狠壓在五指山下,不得動彈。

她醒來以後發了會兒懵,感覺精神狀态好了些,試着按照祁岷的話來做。

在家裏能做的運動有限,她這具經常不運動、毫無運動細胞的身體實在難以承載高難度運動,于是她挑了比較适合她的——平板支撐。

連續十分鐘的平板支撐對她來說也不可能,所以她每次只做一分鐘。

做一歇二。

原本十分鐘可以完成的運動,硬是拖成了半個小時。

不過運動會讓人流汗,尤其是她這虛弱的身體。

她差點沒撐下來,後來的動作已經完全不标準了,只是自欺欺人地做完。

即便如此,她也流了一身汗。

她去洗了個澡,再次出來後坐在電腦前,剛打開Wrod文檔就響起了敲門聲。

是獨屬于陸斯越的節奏。

最近他們之間的氣氛不太對,陸斯越問她時也有些疏離。

她回答時亦避之不及。

更遑論見面。

不過李惜辰還是能見到他的。

在貓眼裏,她像個小心翼翼的偷窺狂。

只有這一點點希冀了。

她一路小跑來到門口,先看了眼他人,又倚在門上聽動靜。

今晚的陸斯越話格外少,也沒問她吃飯沒,只站在門口踯躅猶疑。

“李惜辰。”陸斯越在斟酌後開口。

不知為何,他喊她名字時總有幾分輕漫。

并非是不在意的輕漫,而是聲音裏帶着說不出的缱绻意味,聽起來讓人耳朵發癢。

李惜辰在門內吞了下口水,低聲回答:“做什麽?”

她的話都沒能穿過門抵達陸斯越耳朵裏。

她自己也是知道的,所以她才敢說。

陸斯越又敲了一次門,“你開下門吧。”

他話有些囫囵,李惜辰聽着像喝多了酒的口齒不清。

她糾結猶豫。

陸斯越第三次敲門,仍舊溫柔又耐心,保持着緩慢的節奏。

“劉備三顧茅廬都見到諸葛亮了。”陸斯越那好聽的聲音隔着一扇門穿進來,“我敲三……”

他的“次”字被卡在了打開的門上。

一顆小腦袋從門裏探出來,像只雛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圍的世界。

她仰起頭看向陸斯越,表情複雜。

陸斯越那瞬間有被她可愛到,自然笑了。

李惜辰則戰戰兢兢,她一打開門就聞到了酒味。

陸斯越喝酒不上臉,但他的脖子比往常要紅,眼周也稍紅一些。

喝酒……是有什麽事嗎?

李惜辰有些擔心他,卻又不敢問。

“你終于開門了啊。”陸斯越溫柔地笑。

李惜辰緊張地握着門把手,低聲問:“你……你有什麽事嗎?”

“沒事就不可以敲你的門了嗎?”陸斯越故意調侃她,卻又怕調侃地過分,她直接關上門,于是頓了一秒便道:“我确實是有事。”

李惜辰的心頓時又提到嗓子眼:“什……什麽事?”

真可怕呀。

喜歡的人來敲自己門。

怕他有事,又怕他沒事。

真是說不上來的難受。

陸斯越那雙多情的眼睛盯着她看,聲線裏帶着勾人的缱绻和溫柔,“你一周沒見我了。”

他明明笑着,卻聽起來很委屈。

李惜辰的心忽地塌陷了一大塊,軟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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