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吉子參軍
一營長齊心衛和宋遠航正帶着一些同志，組織報名應征的兵員集合，盡一切可能将新加入人員就地武裝化、戰鬥化，并組織臨戰訓練。在這一過程中，以李大山為代表的中共平山縣委的同志們，也積極努力，主動靠上去做工作，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當八路、練本領、殺鬼子！”“誓與鬼子拼到底，誓把鬼子趕出去！”……在高效而嚴密的組織下，平山縣廣大的軍民喊響了類似這樣的口號，處處都是一派龍騰虎躍的練兵景象，全力做好迎接日本鬼子新一輪掃蕩的充分準備。
狡猾的日軍偵察發現，平山縣以及附近地域的中國人民和八路軍大都做好了應對措施，臨時改變了掃蕩計劃，調整了掃蕩方向，便沒有向這個地方來，而是将主力調整到其他方向的太行山山區進行了小規模的試探，發現那些地方的軍民仍然是嚴陣以待，于是索性将這次掃蕩企圖擱淺了下來。
八路軍總部和晉冀魯豫軍區根據變化了的戰場态勢，也即是調整了作戰方案和應對措施。獨立大隊大隊長許志國、政治委員劉黃河根據上級的相關指示精神，通過電臺命令一營長齊心衛和宋遠航适時組織部隊開拔，回歸獨立大隊駐地彙入獨立大隊主力，補充兵員和裝備，開展相關訓練，整頓部隊，并準備将獨立大隊改編為獨立團，以最大限度提高這支部隊的戰鬥力。
一營長齊心衛和宋遠航接到大隊長許志國、政治委員劉黃河的命令後，抓緊收攏隊伍，準備盡快将新收納人員彙入獨立大隊主力部隊。
和宋遠航情不自禁偷嘗了禁果之後，白歌每每想到宋遠航，就不由自主地臉紅心跳，覺得十分幸福。她在開展任務的間隙，拿出了宋遠航給她的那封信，雖然信件的內容宋遠航已經在那天偷嘗禁果之前背誦給她聽了，但是她仍然忍不住要想看。是的，這封意義特殊、滿含着心上人愛意的表白信，她必須要親自看，親自讀，一遍又一遍看，一遍又一遍讀。
白歌從懷中掏出了那封舊得不能再舊、破得不能再破的信件，感覺帶着心上人宋遠航暖心的溫度、熟悉的味道與無限的氣息。她撫摸了又撫摸，許久，才将信件撕開，把寫滿密密麻麻文字的信紙鋪展開來，就像鋪展開一幅無價之寶一般的畫兒。借着跳動的、色調暖暖的燭光，宋遠航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跡，映入白歌的眼簾：“親愛的白歌：相見時難別亦難，此番一別又匆匆，拳拳話語信中書，青鳥殷勤為探看。原諒我不辭而別……戰火青春最風流，戰火情緣最走心，偉大的愛情也是美麗的愛情，又豈在朝朝暮暮，在我心中你既是戀人亦是知音，你既是歌亦是鴿！你可知道在漫漫的戰火歲月裏，你就是我心中的希望之歌，總能點燃我心中夢想，引領我為了夢想而去不懈地拼搏；你就是我心中的和平之白鴿，總能激勵我迎難而上、一往無前，召喚我為了和平而去勇敢地戰鬥……”
“是歌亦是鴿，是心中的希望之歌，是心中的和平之白鴿……”信中宋遠航寫道的話語，讓白歌十分感動，禁不住再次熱淚盈眶。她覺得此生能遇到一個這樣與自己相互愛戀、相互傾心的愛人，真的是太幸福了！她覺得心上人宋遠航能夠與自己相知相愛，是上天送給自己最好的禮物，是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精彩，上天真的是對自己太好了！
白歌感謝上蒼，白歌更感謝宋遠航。
不知怎的，白歌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她和宋遠航偷嘗禁果的瘋狂舉動，她覺得好回味、好精彩、好開心、好幸福、好沉醉！她覺得自己既戀上了宋遠航的思想、內涵，又情不自禁地戀上了宋遠航的身體、外在。白歌雖然有着思想開放、追求自由、追求愛情的鮮明性格，但是當她想到這裏的時候，她忽然又覺得自己“真的好壞”——為什麽要戀着心上人的身體呢？為什麽對這次性行為如此陶醉？是不是有點那個啥？是不是有點不夠矜持，“不像個好女孩”？是不是有點太……這些內心深處的“反問”，讓她感到不安起來，她懷疑自己真的是不是一個“壞女孩”？
其實，白歌完全不必要在這個方面如此糾結，完全不必要如此“反思自己”，完全不必要有什麽“負罪感”。 畢竟，七情六欲是人的基本需求，我們的革命者不是擺在神壇上的神，而是一個個鮮活可愛的人，他（她）們也會有美好的愛情，以及因愛情而自然而然産生的性行為。美好的愛情，當然包括了因愛情而産生的自然而然的性行為，更進一步地說，“性”與“愛”、“靈”與“肉”都是愛情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們并不與革命者堅定的信仰信念、崇高的革命情懷、愛國情懷相違背。反而，它們會讓我們的革命者更富于人性，更加鮮活豐滿，更加可觸可摸、可感可知。人性是革命性的根基，革命的伉俪何嘗不是最美的愛情？
白歌是接受了新思想的大學生，并不會在這樣無謂的“負罪感”上掙紮太久，她也能想明白情欲與真正愛情的關系，想明白人性與革命性的關系。趁着宋遠航還在平山，心中釋然的白歌打算再趕緊給宋遠航回一封信，也說說自己的心聲、傾吐自己的內心所思所想，到時候親自把信交到他手上。
跳動而又充滿愛意的燭光下，白歌鋪開一張雪白的信紙，提筆開始為心上人宋遠航寫信，她對宋遠航的無限傾慕和愛意，通過筆端深情款款、細細密密地傾注流露到了信紙上。寫信過程中，白歌的內心是那麽火熱，她為能與宋遠航一同參加八路軍而驕傲，為能與宋遠航一起走上戰場抗擊日本鬼子而振奮，她希望自己與宋遠航的革命愛情，能夠在這偉大的抗日戰争的戰火硝煙中更加甘醇，更加印刻心扉，更加歷久彌新，更加賦予意義……
充滿愛意的信，很快寫好了。5頁多紙張，寫得滿滿的，密密麻麻，但是白歌仍然覺得還有很多話要想說出來，要想寫出來。無奈天已經快亮了，她還有許多的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忙碌，新的一天的工作正等待着她，于是也只好就此打住。“下次有時間再寫一封信吧！”白歌心裏想道，随即抖擻抖擻精神，準備迎接新一天極其有意義的工作。
工作的間隙，白歌想親自把信交到宋遠航手上，但是到處找宋遠航而不見。後來，她終于在部隊的一個集合點找到了正在忙碌着組織部隊的一營長齊心衛，以為宋遠航肯定和他在一起，十分開心。
“齊營長，齊營長！宋遠航排長他在麽？到處找也沒找見他！”白歌滿心期待地向一營長齊心衛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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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齊心衛遺憾地告訴她：“由于戰鬥需要，宋遠航排長已經前出偵察了！”
“大概在那個位置呢？”白歌問道，心裏想着不行就再去找宋遠航。
齊心衛答道：“這就說不清楚了！他搞偵察随時都是變動的，很難說他現在具體在哪個位置。你有什麽事？我可以代你轉告他。”
聽齊心衛這麽一說，白歌非常失望，支支吾吾地說道：“哦，我找他也沒有啥重要的事，謝謝齊營長了！”她不好意思将自己與宋遠航的關系在衆人面前尤其是宋遠航的頂頭上司面前表露得太過明顯，于是拒絕了一營長齊心衛的好意。
“如果這部隊一開撥，就更不好找到宋遠航了……”然而，白歌又不太甘心，索性在私下裏找到了司號員小馬，将自己寫給宋遠航的信件交給小馬，請其務必幫忙把這封信轉交給宋遠航。“好的，白姐，你就放心吧！我見到宋排長，一定将你這信件親手轉交給他。”司號員小馬爽快地答應了白歌的請求。白歌表示十分感謝。
這些天來，錢吉子一直關注着組織部隊的一營長齊心衛他們的動向，心裏盤算着怎麽也要參加八路軍打鬼子。
“既然大家都死活不讓我上，那我就自己創造條件上！”錢吉子的願望十分強烈，他是鐵了心要像父親錢滿倉和哥哥錢大壯一樣，加入這支英雄的隊伍，光榮地走上戰場。
部隊就要開拔之際，聰明的錢吉子向母親錢大嫂扯了個幌子，拿了一把砍刀，帶上些繩子，煞有介事地說家裏柴火沒有了，自己要去山上砍些柴回來。錢大嫂一點兒防備也沒有，也沒有多想，以為小兒子真的要去山上砍柴，因為以前有很多次家裏沒有柴火了，都是錢吉子主動站出來要去山上砍柴的。
錢吉子當然沒有去砍柴，他帶着砍刀和繩子，偷偷地跟上了一營長齊心衛所率領的八路軍隊伍。他要把這把家裏用了很多年的長長的砍刀，作為砍殺日本鬼子的武器，帶着一起上戰場。他就像做賊似的，一路偷偷地尾随跟着隊伍，生怕被發現後不收留，他想：“等走出了平山縣，也許就好了，也許他們就會收了！等走出了平山縣，他們就沒法退我了，就沒法不收留我了！”
走出了一段路後，細心的一營長齊心衛還是發現了隊伍後方似乎有人跟着，警覺的他以為是日本鬼子派來的偵察人員，讓大隊伍兀自往前行進，自己則帶着一名戰士不動聲色地躲到了一個灌木叢的背後，等着後面的尾随着過來爾後将其制服。
等尾随者走近，齊心衛和那名戰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躍而出，正欲快速将其制服之時，發現竟然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孩子。還好齊心衛和那名戰士反應快，立即收了手，以免傷到了這個小孩子。
兩個身影突然躍到了眼前，猝不及防的錢吉子被吓了一大跳，一見是穿着八路軍軍服的帥氣八路，立即鎮定下來：“齊營長，我認得你，你就是這些天來和宋遠航排長一起組織部隊的齊心衛營長。”
“你是誰？跟着我們幹啥？”齊心衛上下打量了這個孩子一番，發現他清澈的眼神裏毫無敵意，對自己這一身八路軍軍裝表現出極大的羨慕之情，頓時明白了大半。以前他也不止一次遇到過類似的情況，有的小孩子非要跟着八路軍的隊伍看熱鬧，有的還主動要求參加八路軍。齊心衛以為這孩子也是來看熱鬧的，便說道：“跟着我們幹啥？快回去吧啊，別看熱鬧了，快回去吧啊……”
錢吉子說：“齊營長，我是錢大壯、錢二牛的三弟錢吉子，我想跟着你們，我想跟着你們的隊伍。”末了，又特別強調道：“齊營長，我不是看熱鬧的，我特別想跟着你們，我特別想跟着你們的隊伍。”
齊心衛一聽“錢大壯、錢二牛”，這兩兄弟在獨立大隊可是出了名的，尤其是錢二牛，那可是戰鬥英雄。“別跟着我們了，你快回去吧……啊！你大壯哥哥已經在頭一批隊伍裏出發了，你快回去吧……啊！”齊心衛勸說道。那名同行的戰士也說道：“吉子小弟，我們要走很長很長的路，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你就不要跟着了，快回去吧，啊！”
“我父親錢滿倉和兩個哥哥都參加了八路軍，我也要參加八路軍！”見齊心衛和那名同行的八路哥哥都一個勁兒勸自己回去、不讓自己跟着，錢吉子更加堅定地說道：“我也要參加八路軍，我一定要參加八路軍！”
齊心衛只道是錢吉子在開玩笑，笑呵呵地對他和藹地說道：“吉子，你還小，你的這種奮勇的精神令我們非常佩服、非常感動！但是你現在還小呀，你還是個孩子呀，不能參加八路軍、不能上戰場，因為這對你來說太危險了，你明白嗎？你想想看，戰場上的那些日本鬼子是多麽兇殘、多麽狡詐、多麽沒有人性，你要是上了抗日戰場，肯定是要吃大虧的啊！聽你齊叔叔的話，趕快回去吧……啊！別再跟着我們了。”
“咔嚓！”錢吉子忽然将手中長長的砍刀舉過頭頂，幹脆利落地向着路邊的一根手臂一般粗的小樹砍去，那小樹瞬間被攔腰砍斷，應聲而倒。錢吉子似乎要用這樣的舉動證明自己已經長大了，已經很有力量了，堅定地說道：“齊營長，八路軍大哥，你們看看，我不小了，我也可以上戰場殺日本鬼子了，請你們相信我，我一定能行的！”
“吉子，你聽你齊叔叔說，一旦上了那都是要真刀真槍拼命的啊，真的開不得玩笑。你看你現在還這麽小，确實不适合到炮火硝煙中打仗，你快回去吧……啊！和日本鬼子打的每一仗，那可都是硬仗、惡仗哩，那可都是生死對決、你死我活啊！”齊心衛再次提醒錢吉子，想讓這孩子知難而退。
誰知，錢吉子無所畏懼，凜凜然說道：“我不怕，我不怕！我也能拼命，我一點兒都不怕日本鬼子！我早都豁出去了，我也要上戰場拼殺，就像我二哥錢二牛那樣拼死絕殺！”
錢吉子提到錢二牛，齊心衛想到錢二牛拼死戰鬥、戰死沙場的場景，歷歷在目，十分惋惜，心頭一痛，就更加不允許錢吉子參軍了。齊心衛語重心長地說道：“吉子老弟，你看你二牛哥已經在抗日戰場上獻出了寶貴的生命，現在你父親錢滿倉、大哥錢大壯也都參加了八路軍，你們一家人幾乎全上了，你就好好的在家裏照顧好身體，別再上了，好嗎？你可不能再出任何的什麽意外啊！”說完，又轉頭對同行的那名八路軍戰士說道：“快給吉子老弟退兵，我先上前組織隊伍！”
“好的營長，你去吧！我來負責把吉子老弟送回去！”那名八路軍戰士說道。齊心衛又對錢吉子說：“再見，吉子老弟，你現在這麽小就一身忠義與豪氣，你長大一定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真漢子、改天換地的真英雄！”
“哇哇哇……嗚嗚嗚……哇哇哇……”錢吉子一眼見齊心衛他們要想強行退自己的兵，自己參加八路軍的強烈願望又要落空，突然之間哇哇大哭起來，硬是哭喊着以至于那名八路軍戰士将其拉都拉不走。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啊……”錢吉子又跪在地上懇切地求道：“齊營長，齊營長，八路軍大哥，你們不要拉我走啊，不要退我的兵啊，我真的太想參加八路軍了，你們就收留我吧！請你們一定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實打實地和日本鬼子拼啊！你們就給我一次機會吧，要是當時候真的不行，你們再把我退回來，我也一定不說二話……求求你們了，就讓我參加八路軍吧，就讓我跟着你們的隊伍吧……”
錢吉子的願望是如此之強烈，以至于齊心衛再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了。那名同行的八路軍戰士也極其不忍心再将他強行帶回，便非常感動地對齊心衛說：“營長，你看吉子老弟如此希望參加八路軍打鬼子，要不我們還是讓他跟着隊伍吧？”
“你這吉子啊，年齡雖小，卻如此的執拗，真真是拗不過你！那好吧，你就跟着我們吧！”齊心衛實在拿這個倔強的吉子老弟沒有辦法，而且前面的隊伍已經走出了老遠，齊心衛作為帶隊人也不能拖延得太久了，于是只得勉強同意将錢吉子收下。
見齊營長終于同意了，自己終于可以參加英雄而光榮的八路軍了，錢吉子興高采烈，一下子跳了起來，蹦得老高，就像中了幾百萬的彩票一樣萬分激動：“耶、耶、耶！我終于參加八路軍了，我終于當上了八路軍了，我終于可以像父親和大哥二哥一樣上抗日戰場殺鬼子了，耶、耶、耶……”
目睹天真爛漫、單純可愛的錢吉子如此激動、興奮和高興，齊心衛和那名同行的戰士都非常感動，他們對錢吉子及其家人十分佩服而崇敬。考慮到錢吉子确實還小，齊心衛打算将他留在自己身邊，也好特殊照顧他，保證他的安全，于是便對仍然沉浸在興奮之情中的錢吉子說道：“我身邊正好缺個通信員，吉子老弟，那你就當我的通信員吧！”
錢吉子此時也不知道齊營長的深刻用意，只管滿口答應：“只要讓我參加八路軍、只要讓我走上戰場抗擊日本鬼子，給我分配任何任務我都努力完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謝謝齊營長，謝謝八路軍大哥！”錢吉子興奮之情溢于言表，說出的每一個詞兒都好像帶着隐形的翅膀，俏皮地在周圍的空氣中飛翔，使得周圍的空氣也充滿了快樂的氣息。
“我們耽擱了不少時間，前面的隊伍走得快，我們已經落下了很遠，現在抓緊點追上他們！”齊營長說道。
“是，營長！堅決落實營長的指示！”錢吉子當即立正答道，依葫蘆畫瓢，向齊營長敬了一個不太标準的軍禮。他把齊營長的這個要求看成是上級給自己下達的第一個命令，第一個向前沖了出去。看着這個可愛的小八路，鋼鐵大漢齊營長再次感動無比，眼角竟然有些許濕潤。
旋即，齊營長和那名同行的八路軍戰士也甩開了腳步子，三人向着前方已經走出了很遠的隊伍飛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