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如意算盤
“他奶奶的,好險!幸虧老子反應快,才沒有露餡兒,不然的話,可就慘了,簡直吓死老子了……”方思遠以為終于說服了高橋太郎,不禁心中竊喜,懸着的一塊石頭落了下來。
然而方思遠錯了,極其狡猾奸詐的高橋太郎怎麽可能這麽輕易就相信他、放過他?
高橋太郎緩緩走到了被“五花大綁”的方思遠身邊,此時的方思遠幾乎有點兒異想天開:“他這是準備親自為我松綁麽?”
高橋太郎不僅沒有為他松綁的意思,反而故作十分惋惜地說道:“思遠君啊思遠君!雖然你有一個比較合理的解釋,但也不足以打消本太君的顧慮!何況,你在戰鬥中确實沒能很好地完成本太君交予你的重要任務,按照大日本皇軍的規定,當以軍法處置!思遠君啊思遠君,本太君雖然非常賞識你,但無奈軍法無情啊,咱們還是要按照規定來,按照軍法來!”
“什麽?軍法處置?!”方思遠一下子緊張了:“太君!太君!您不是在開玩笑吧?”方思遠非常明白“軍法處置”四個字的深刻含義——那是要掉腦袋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開玩笑?思遠君啊,你也太喜劇、太滑稽了,你也太逗逼了,你瞧瞧本太君哪一點兒像是在跟你開玩笑?”高橋太郎陰險地說道:“本太君不喜歡開玩笑的,也從來不會開玩笑的!”
又冷冷地說:“本太君一向不擅長開玩笑,倒是一向擅長用軍法!所以嘛,本太君才能帶出紀律嚴明的過硬隊伍,常常打勝仗。思遠君啊,你也不要怪本太君,誰叫大日本皇軍有這一條軍法呢?你說是不?本太君也只是執行規定,按照軍法來啊。”
這樣的情境将方思遠吓出了一身汗,他知道高橋太郎這明顯是在雞蛋裏面挑骨頭,故意為難自己,便哀求道:“太君,太君!求求你通融通融,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我對大日本皇軍真的是無比衷心的啊,我對太君您真的是無比忠誠的啊,天地可鑒啊!天地可鑒啊太君!”
“通融?怎麽通融?”見方思遠求情,高橋太郎并不生氣,也不板着臉,而是“嘿嘿”一笑,似乎想要引導方思遠說什麽。
但是方思遠似乎并沒有懂得高橋太郎的意圖,只是一個勁兒地說:“求求太君通融一下,我對太君真的是天地可鑒啊……”
高橋太郎裝作十分惋惜的樣子,說道:“本太君現在是非常非常想通融你,可是本太君又不敢完全相信你了啊!你說怎麽辦?”
方思遠立即懇求道:“懇請太君再給我機會,我會用實際行動讓您相信我的,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高橋太郎不屑地擺了擺手,說道:“實際行動?你又能有什麽實際行動?”
方思遠答道:“我一定會更加堅定地追随太君,更加奮勇地參加大日本皇軍的偉大‘聖戰’!”
“可是呀,空口無憑。光說不練等于零啊!本太君現在沒法再相信你了,沒法再把作戰任務交給你了。”高橋太郎把兩手一攤。随即,他扭過頭,對身邊的日本士兵交待道:“今晚實施,将他軍法處置!”
“嗨!謹遵太君命令!”為首的日本士兵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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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高橋太郎轉身就走。方思遠這下急眼了,趕緊叫道:“太君!太君!太君別走!我冤枉啊!我求求您了,給我個機會,我會拿出實際行動的。”
“哎呀呀,既然你贖罪的願望這麽強烈,那我就再想想辦法吧。”高橋太郎轉過身,滿臉陰險地說道。随即,他又緩步走到那張太師椅前面,坐下來,跷起二郎腿,閉着眼睛煞有介事地開始“想法子”。
方思遠又繼續哀求道:“太君,求求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我會證明我的忠誠的……”
“噓——不要打擾本太君!本太君現在正在想辦法。如果想不到辦法,你就會被正法的——所以你還是不要打擾本太君想辦法了……”高橋太郎故弄玄虛,就像在耍猴一樣戲弄方思遠。
方思遠心中萬分惱怒,無奈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得噤聲。
半晌,高橋太郎突然睜開眼睛,從太師椅上一躍而起,很興奮地說:“我想到了,我想到了……”
“什麽辦法?”方思遠好奇地問,卻正好着了高橋太郎的道。
“辦法也不是沒有,要不這樣,你把你家妹子送到我們軍營。你想想啊,如果你的親妹妹當了我的女人,我就不能不相信你了,對不?”高橋太郎一臉猥瑣,繞了半天,終于繞到了無恥的想法上。一想到方依雲,它就忍不住垂涎欲滴。
原來,高橋太郎在這件事上一直打着這樣的如意算盤!好個日本鬼子,真夠陰險毒辣的!面對高橋太郎如此無恥的要求,方思遠簡直目瞪口呆,半天才緩過神來,說道:“太君,這……這……這樣不好吧……太君……這……這……”
見方思遠猶疑起來,高橋太郎清了清嗓子說道:“思遠君啊,你不是說對本太君很忠誠嗎?你不是說要拿出實際行動嗎?”
方思遠說:“太君,要是換做其他的事,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但我親妹妹她還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小姑娘啊……實在是……實在是不行啊……太君您就饒過她吧……”
高橋太郎很不高興地說:“不要找那麽多借口!有什麽不行的?本太君難道會虧待她嗎?跟着本太君還能掉了她的價嗎?別的女人排着隊想跟本太君,本太君都還不給她們機會呢!”
“不是,不是,太君,我不是怕她跟着您受委屈,只是我小妹她早就已經有心上人了啊,而且已經訂了親了啊……太君……您就放過她吧!”方思遠趕忙解釋說。
“哎喲你腦子怎麽就轉不過彎呢?她跟着本太君又有什麽不好?”高橋太郎繼續勸說道。
然而方思遠說什麽也不願意,不論高橋太郎如何勸說,他就是不松口。他知道,如果把小妹方依雲弄到這個軍營來,就是将她往火坑裏推。作為親哥哥,他又怎麽能這麽做呢?怎麽能這樣害自己的親妹妹呢?
“八格亞路!八格牙路!看來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來人,抽他!”高橋太郎氣急敗壞,一幅兇神惡煞的樣子。
日本士兵揮舞皮鞭,“噼噼啪啪”接連抽打了十幾下,這一回方思遠倒是拿出了骨氣,不卑不亢,咬着牙硬是一聲不吭。
“八格亞路!八格牙路!你小子還真是強啊,繼續搞他!”高橋太郎又讓日本士兵用了其他刑罰,将方思遠弄得渾身鮮血淋漓,最後竟然暈了過去。
折騰累了,高橋太郎扔下一句話:“留着這貨也沒用,這樣吧,今天晚上就軍法處置!”轉身就走了。
沒走出多遠,高橋太郎突然又生一計,決定還是留着方思遠,并派人把方思遠的這個情況通報給方家人,同時告訴他們只有乖乖把方依雲送到自己軍營,才會放過方思遠。
高橋太郎知道,中國人一般就比較重男輕女,說不定這個計策還真的會湊效。
果然,方老爺子和方老夫人得知消息後,生怕方家唯一的寶貝兒子小命不保,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苦勸方依雲從了高橋太郎。
方依雲表面上看起來十分溫婉,但骨子裏是一個性子剛烈、而且非常有原則的女孩子。原本她就受過高橋太郎的猥亵,知道高橋太郎猥瑣不堪,何況他還是個日本鬼子,因此她是說什麽也不肯。
“依雲你就先答應日本人的要求吧,不然你思遠哥哥會沒命的!”“你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思遠被日本人處以軍法啊!”“依雲啊,其實跟着日本人雖然委屈你了,但是現在也別無他法呀,何況這樣也還可以保住咱們全家安全!”……在方老爺子和方老太太一連幾天的苦苦勸說下,方依雲也冷靜下來了。她想:“是啊!思遠畢竟是自己的親哥哥啊,自己再怎麽自私也不能見死不救啊!”
為了救自己的親哥哥,方依雲經過了激烈的思想鬥争,也是豁出去了,最終做出了決定:“去就去,有什麽大不了!”
“但是絕對不能便宜了那個殺千刀的日本鬼子!如果他非要侵犯我,我就與他同歸于盡!”方依雲雖然做好了以身救親的心理準備,但她并不準備就範于高橋太郎的淫威。她一想到那個日本鬼子的猥瑣樣兒,就惡心得想吐。
當報信的日本鬼子将方依雲願意來到日本軍營的消息帶給高橋太郎後,感覺事情已經得逞的高橋太郎樂不可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本太君就說嘛,沒有本太君得不到的女人,何況還是一個支那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太君,方依雲提出要讓她來可以,您必須明媒正娶。”報信的日本士兵說。
高橋太郎幾乎都沒有思考,就答應了:“可以可以!這太簡單了!就是走個形式嘛,她們中國人老喜歡來這一套,就滿足她們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高橋太郎很快就組織人員開始籌備婚禮了,但是他卻并沒有要放了方思遠的意思,因為他想等生米煮成熟飯了,再放過方思遠。答應了嫁給高橋太郎的無禮要求,卻遲遲沒見方思遠被放出來,方家人當然很不樂意,便給高橋太郎帶話要求放人。
“放了方思遠也無妨,不讓他出軍營就是了!”高橋太郎略作思量,果然将方思遠從軍牢裏放了出來。
方思遠原本還在納悶:“真是奇了怪了!這家夥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放了自己?”在得知自己的小妹方依雲竟然已經答應了嫁給高橋太郎後,方思遠郁悶難當,心中也湧動着愧疚:“都怪自己不争氣,都怪自己啊,害了親妹妹!依雲小妹啊,是哥哥對不起你啊……”
一連數天,方依雲一想到自己的遭遇,就哭成了一個淚人兒。哭歸哭,她還是沒有坐以待斃,而是想辦法找來了一支手槍并偷藏起來,決定趁此機會幹掉無惡不作的高橋太郎。
很快,方依雲便被急不可耐的高橋太郎“接”到了日軍軍營——實際上是“逼”去的、是“搶”去的。
為了讨好即将新娶的“媳婦”方依雲,高橋太郎決定還是給“舅子”方思遠一點兒面子,給他升升官,以體現自己的“信任”。但此時的高橋太郎已經不可能再信任方思遠了,于是将他從“加納部隊”本部又踢回到了下屬的日僞軍部隊,擔任一個僞軍的中隊長,名曰給他“升官”,實際上是貶低打壓。這樣一來,面子上過得去,也能将他們兄妹二人繼續較好地長期控制起來,供自己長期發洩淫威。
先前突圍的時候,白歌跳下了懸崖。萬幸的是,她摔到地面前,剛好被一棵大樹伸出的樹枝給挂住,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好險啊!”身負重傷的白歌當時一陣後怕,但她頭腦特別清醒而冷靜,知道自己不能耽擱時間,必須盡快離開,否則很有可能被日本鬼子抓住。
于是,白歌當即忍着劇痛艱難地爬下樹來,以最快的速度跑了。果然,就在她剛走不久,搜尋的日軍下到了這個山谷,撲了個空。
後來,白歌以常人難以想象的意志力,行走了幾十公裏路,竟然奇跡般地來到了一支八路軍分隊的臨時調整地域。此時的白歌,已經由于身受重傷和過度勞累而虛脫。
白歌髋部中彈,隊醫立即為她實施手術,成功将彈片取出,幸運的是,骨頭傷得并不重,但傷口發炎,蔓延速度奇快,如不及時有效消炎,會有生命危險。
奉命率領分隊前來接應突圍部隊的宋遠航抵達後,得知自己摯愛的心上人白歌已經中彈受了重傷,心中甚為緊張着急。他趕緊跑到擔架前,見白歌仍處于昏迷之中,心疼萬分地呼喊道:“白歌!白歌同志!白歌同志!你怎麽樣了?你怎麽樣了?你不要吓我呀……”
宋遠航一把抓住隊醫的手,懇求道:“隊醫同志,你們快救救白歌同志,快救救她啊!”
隊醫也非常着急:“彈片已經取出,可是由于眼下沒有消炎藥,無法消炎,白歌同志危在旦夕。要救白歌同志,必須找到消炎藥,可是又到哪裏去找呢?”
“哪裏有消炎藥?哪裏有消炎藥?你們有嗎?你有嗎……”宋遠航發了瘋一樣地挨個詢問不同分隊的戰友們,猶如失去了理智。是的,白歌是他此生最為摯愛的人,他寧願是自己受傷昏迷,也不願意是白歌,他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白歌命懸一線。
一名隊醫拉住宋遠航,說道:“遠航同志,你不要找了,我們已經找過很多遍了,把所有醫藥箱都翻了個底朝天,眼下真的是一點兒消炎藥也沒有了。”又一名隊醫說道:“白歌同志作為宣傳文藝小分隊的殿後人員,受傷後耽誤了不少時間,來得晚,她來的時候,消炎藥早就已經用完了……唉……也怪我們……備藥不夠!這是我們的嚴重失職啊!”
“那我現在就去縣城裏找消炎藥!”宋遠航迅速冷靜下來,堅定地說道。
大家都明白,縣城有日軍重兵把守,恐怕是進得去、出不來啊!隊醫勸他說道:“遠航同志,你還是不要去冒這個險了,醫院藥鋪這類地方一向是狡猾的日本鬼子把守的重中之重,确實太危險了!”
“無論如何也要找到消炎藥!”宋遠航也顧不了那麽多了,毅然決定冒險進城買藥。出發之前,他又來到白歌的擔架前,憐愛地看着這個摯愛的女子,為她整理了散亂的頭發,戴好了女式八路軍軍帽。
雖然白歌昏迷了聽不見任何人說話,宋遠航還是對輕聲她說:“歌妹兒!你等我,一定要等我!我很快就回來!你等我啊!”他知道,白歌一定能聽到他的這番話,一定會等他回來的。
宋遠航帶上兩支手槍,全部裝滿彈藥,還額外多帶了幾個滿裝子彈的彈匣,以及數顆手榴彈,喬裝成老百姓,快步出發。出發前,幾名戰友想要随同他一起去,好有個照應,但被他拒絕了——這樣的險,他寧願自己單獨去冒,如果人多了,萬一真出了什麽事,會連累這些可愛的戰友的,何況,他一個人去可以更加機動靈活,減少被日軍發現的幾率。
“歌妹兒命懸一線、危在旦夕,我必須拿出最快速度,與時間賽跑!”宋遠航心裏明白。山間小路特別難行,腳下的步子卻愈來愈急促。他就像穿行在山間的一陣風,直插縣城。
來到縣城,卻也沒有想象中的熙熙攘攘,幾條街道上空空蕩蕩的,曾經充滿生活氣息的市井味兒也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殺之氣。原來,這段時間打仗,日本鬼子對全城實施了戒嚴,老百姓避之不及,基本都不會外出。
“看來比想象中的情況要更糟糕、更危險、更不好處置!”宋遠航心裏暗叫:“但無論如何要取到消炎藥,救歌妹兒!”
他原先打算喬裝成老百姓混在人群裏,裝作普通買藥者去藥鋪買消炎藥,然而現在看來,這個方法顯然是行不通了。怎麽辦呢?宋遠航決定悄悄摸進,先找到一家藥鋪再說。
在兩條街道相交的十字路口,宋遠航發現了一家“和順藥鋪”,店面較大,但附近有不少日本鬼子執勤守衛。藥鋪每進出一個人,站在門口的日本鬼子都會仔細排查,看起來甚為嚴格。
宋遠航嘗試着從藥鋪後方和側翼潛入,然而這些地方也都有日本兵,簡直将這家大藥鋪嚴嚴實實地圍成了一個“鐵桶”。
“這幫狗日的鬼子兵,戒備竟然如此森嚴,看來只得換一家藥鋪看看了!”宋遠航雖然很是着急,但是也不得不重新尋找目标,不多時發現了另外一家不太起眼的小型藥鋪。
縱然是小藥鋪,仍然有日本鬼子把守着,還好沒有先前的大藥鋪那般守衛森嚴。宋遠航從藥鋪的側翼悄無聲息地翻牆而入,摸進到了儲藥間,藏在藥架子後面。
各種各樣的藥品琳琅滿目,看得宋遠航眼花缭亂,但哪些是自己需要的消炎藥呢?這還真讓不懂醫藥的宋遠航犯了難!還好,藥架子的每一個格子上都貼着标簽,說明是什麽藥雲雲,宋遠航逐個格子小心翼翼地開始尋找消炎藥。
“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這也不是消炎藥……”宋遠航正找着,儲藥間的門突然“咯吱——”一聲響了。說時遲那時快,情急之中他也找不到地方可藏,只好一躍騰起,攀附在屋頂上,大氣不敢出一聲。
原來是藥鋪的夥計進來取藥,倒也沒有注意到儲藥間進了人,兀自取了幾樣藥品就急急忙忙地出了屋子,全然沒有注意到攀附在屋頂的宋遠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