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進剿作戰
緊趕慢趕,方思遠終于趕在淩晨之前趕回了日本人的營區,按照規定銷了假。爾後,困頓得不行的他回到寝室,倒頭呼呼大睡。
次日天還是蒙蒙亮的時候,酣睡中的方思遠被一陣陣歡呼聲吵醒。睡眼惺忪的他爬起來一看,營區內竟然陸續來了一隊一隊的八路軍隊伍!
“什麽情況?”方思遠趕緊揉了揉眼睛,仔細一瞧,才發現隊伍中的那些兵士并非八路軍,而是穿着八路軍軍服假扮八路軍的日軍士兵。
只見為首的領隊不是別人,正是“加納部隊”的部隊長、山地作戰專家,自己恨之入骨的那個死變态高橋太郎。
高橋太郎不斷做出揚手的動作,隊伍裏的那些日本鬼子便一片歡騰,看起來似乎士氣很高的樣子。
“不好!他們定然是又幹什麽壞事了,而且還辦得非常成功!不然的話豈會如此興奮和高興?”方思遠心裏琢磨着。
這時候,一名站崗歸來欲補覺的日軍士兵沖他喊道:“方小隊長,你楞在這裏幹什麽呢?”
“哦,沒什麽,沒什麽。”方思遠小心翼翼地試探性問道:“我就是不明白,高橋君他們這是在幹嘛呢?是有什麽‘好事’麽?”
“喲嗬!你不是小隊長嗎?連這都不知道?神勇的高橋部隊長昨夜帶隊假扮八路軍執行軍事行動啦,獲得了大捷,你難道沒有參加這次行動?”那日軍士兵甚是詫異,又不無調侃譏諷地問道。
方思遠說:“哦,我昨天請假了,晚上很晚才回來,所以不知道情況。”
“那你就可惜了,沒有參加這麽有意義的行動,我剛剛下哨就聽哥幾個去執行任務的說,他們殺得很爽很痛快,搞掉了不少八路軍據點。”那日軍士兵說道。又拍了拍狠勁兒地自己的大腿,做出一副十分惋惜的樣子,說道:“哎喲喲,我也是可惜了,剛好遇到輪班站崗,沒能參加這次行動!哎喲喲,真是可惜了……”
聽得面色凝重的方思遠,心中一緊:“唉,這幫狗日的日本鬼子,又得逞了。可憐了那些犧牲的八路軍。”他這麽想着,口中極不情願地吐出了一句:“确實可惜了……”
随即,方思遠又十分惋惜地說了兩句:“要是我在就好了……要是我在就好了!”他說這話,當然不是惋惜自己沒能做壞事、殺八路軍,而是惋惜自己要是在的話,說不定可以通風報信,避免八路軍的損失。
“啊……啊……啊……不跟你說了,我現在要睡覺了,剛剛才站完崗,困死了!”那日軍士兵接連打了數個哈欠,往床上一躺,像頭死豬一樣閉着眼睛說道:“大日本皇軍打了大勝仗,大日本皇軍殺了八路軍,小爺我舒舒服服地睡個美美覺,到了夢裏打他一仗,再殺他一場,多幹幾個土八路……”
方思遠聽得心中起了怒火,真想沖上去,把這頭死豬一樣的東西砍成十八塊。
“嗚呼嗚呼……哈哈哈哈……嘎嘎嘎嘎……”窗外,高橋太郎帶隊慶祝“大捷”的聲音越來越大,看來這幫許久未打勝仗的日本鬼子這次得了便宜,确實是非常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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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嘈雜的聲音卻沒有影響那個補覺的日本士兵,那小子剛躺下就着了,打呼嚕的聲音也越來越大:“呼嚕……呼嚕……呼嚕……”就像是也在“祝捷”,更像是一顆接一顆的炸彈在連續爆炸。
方思遠出門時,經過補覺士兵的床鋪,極其不爽,氣得沒忍住,索性用不大不小的勁扇了他一耳光,竟然沒有将其扇醒。補覺的日本士兵翻了一個身,又沉沉睡去:“呼嚕……呼嚕……呼嚕……”
方思遠來到人群中的時候,人群早已經沸騰。但日本鬼子有多歡騰,他就有比之翻倍的郁悶。然而,即便再郁悶,他也不能表現出一丁點兒,更不能把內心感受寫在臉上,他堆起了笑容,并努力使之不那麽僵硬,像那些日本鬼子一樣做出歡呼雀躍的樣子。
“太君旗開得勝!太君戰無不勝!”方思遠找到了被衆人簇擁得嚴嚴實實的高橋太郎,做出極其誇張的動作,沖上去幾把掀開那些人,擁到高橋太郎跟前,故意用極其谄媚的口吻把馬屁拍得啪啪響。
這麽一來,打了勝仗本就十分高興的高橋太郎就更加高興了。高橋太郎得意洋洋地說道:“思遠君,你昨晚沒能參加軍事行動真的是太可惜了喲!”
一個尖利得分貝奇高的聲音說道:“高橋部隊長巧妙利用八路軍分別之際,率領我們假扮八路軍幹了一個漂亮仗,還屠殺了數不清的八路軍傷員,哈哈哈。對了對了,還掃平了好多村莊,搶光燒光了不少寨子,哈哈哈……我們的手都殺麻了,那叫一個爽啊,那真叫一個暢快啊!我到現在手都還是麻麻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是,就是,殺得太他媽爽了!”不少日本鬼子起哄道。
方思遠心中雖然在滴血,但是不得不用誇張的表情表現惋惜之情,并用乞求的樣子說道:“太君,下次一定要帶上我啊,求求太君下一次一定帶上我啊!哎呀呀,哎呀呀,我怎麽就失去了這樣建功立業的好機會了呢?哎呀呀,哎呀呀……”
“哈哈哈,哈哈哈,帶上你,帶上你小子!”高橋太郎拍了拍方思遠的腦袋。其實,昨晚的行動高橋太郎是有考慮要帶上方思遠極其小隊去的,但方思遠苦苦哀求想要請假,他本身也不是十分信得過方思遠,于是索性批了方思遠的假,将其支開。
“此生何其有幸,能跟着太君打勝仗、建功業!這是我方思遠最大的幸事。”方思遠也假巴意思地“歡呼”起來。他也不知怎麽就将這些肉麻的話說了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惡心至極,然而形勢所逼,為了更好地麻痹這幫日本鬼子,讨得高橋太郎的歡心,他不得不這樣。
沒想到,方思遠剛才的那些馬屁話似乎說出了日本士兵們的“心聲”。一名日本士兵振臂而呼道:“就是就是,思遠君說得太對啦!我們跟着太君,三生有幸!”一衆小鬼子們于是紛紛高呼道:“跟着太君,三生有幸!跟着太君,三生有幸!跟着太君,三生有幸……”起初還呼喊得比較雜亂,後來竟變得十分整齊,經過共振的聲音頗有氣勢,愈發地撼天動地。
現場氣氛持續高漲,狂熱的情緒一浪高過一浪。
接下來,興致很高的高橋太郎發表了一番即興演講,無非是說自己決策如何如何到位,表揚昨晚在行動中鬼子們的英勇和執行命令堅決。
日軍嘗到了甜頭,很快又有了新的盤算,妄圖更進一步占更大便宜。
這不,不出幾日,高橋太郎決定趁熱打鐵,趁着“加納部隊”新勝,日本鬼子士氣很高的勢頭,繼續對活躍于太行山區的一部八路軍實施“進剿”作戰。
“再搞一票更大的,這次務必完勝!”高橋太郎親自精心策劃,選取了一個一般人意想不到的時機,組織“加納部隊”傾巢出動,同時還向侵華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杉山元申請了不少支援和配合力量,開始了“進剿”作戰。由于行動高度機密,狡猾的高橋太郎只将作戰計劃告訴了少數幾個自己十分信賴的日本軍官,包括方思遠在內的其他人員直到臨出動前半小時,才知道這次作戰的真正企圖和行動方向。
高橋太郎要求部隊一路火速行軍,方思遠根本不可能找到機會将情報傳出去,何況現如今共産黨八路軍根本就沒有與他接頭的人員,他也只能暗暗地反複祈禱八路軍能夠察覺到日軍的動向。
“老天保佑共産黨,老天保佑八路軍……”行軍路上,方思遠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心裏仍不忘一遍又一遍祈禱。
日軍精銳的“加納部隊”,在精通山地作戰的高橋太郎率領下,出其不意,快速将一部八路軍包圍在一片山地中。當包圍圈閉合之時,高橋太郎興奮得簡直合不攏嘴:“關門打狗!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一個漂亮仗!”
戰鬥剛一打響就異常慘烈,被圍的八路軍不少官兵在英勇戰鬥中中彈,失去了年輕的生命,傷員更是不計其數。
方思遠在戰鬥中端着槍不斷擊發,但槍口始終沒有對着八路軍官兵,成了一個快速高效的“子彈消耗機”,有時候,他還會趁着日本鬼子們不注意冷不丁地“不小心”幹掉一兩個小鬼子,但為了不引起日軍懷疑只能偶爾為之——雖然身在日軍的戰壕之中,他卻已經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八路軍戰士,只是戰鬥方式不一樣而已。
畢竟方思遠只能偶爾使點兒小動作,作用實在有限,他也無法扭轉八路軍此時的極度被動局面。看着被困在日軍包圍圈裏的八路軍戰士在槍炮聲中一個個倒下,英勇就義,方思遠心裏很不是滋味。他真想現在立刻就調轉槍頭,對着身邊的這些日本鬼子們瘋狂掃射!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轟隆……轟隆隆……”戰鬥仍然在持續,日軍“加納部隊”以很小的代價,對八路軍造成了很大損失。
在眼看就要全軍覆沒的危急關頭,退無可退的八路軍指揮員果斷決定分兵實施反沖擊:“分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快速突圍!”
與之針鋒相對,高橋太郎靈活指揮日軍各分隊對試圖突破的八路軍進行強力封堵。日軍占據有利地形,兵力遠多于八路軍,火力也更猛,很快将四路突圍的八路軍壓制住了,八路軍反沖擊失敗。
“快速收縮包圍圈,力争全殲這幫土八路!”見日軍各分隊成功封堵住了口子後,高橋太郎惡狠狠地下達了命令。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八路軍又一次嘗試反沖擊,沖擊力度比上一次更大。
為了确保包圍圈固若金湯,不被反沖擊的八路軍撕破,作戰經驗豐富的高橋太郎親自坐鎮指揮作為主攻方向的東路,并很有針對性地派出三名得力助手率隊分別扼守南、西、北三個方向。
其中,方思遠被指派作為北向的圍攻分隊的副指揮手。這十分出乎方思遠的意料,他一時之間也有點兒納悶兒:“高橋太郎這狡詐的家夥怎麽讓我一個中國人擔負如此重要的指揮任務?他難道真的信任我?不可能吧!”
“去吧!這是本太君給你的機會,你千萬不要辜負了本太君啊!”見方思遠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高橋太郎對他說道。其實高橋太郎借此機會故意試探方思遠,瞧他是否真的真心效命于大日本皇軍。
“非常感謝太君給我效命的機會,我一定奮勇作戰,不辱使命!”方思遠表态道,向高橋太郎敬了一個日式軍禮。
納悶歸納悶,作為副指揮手的方思遠與北向圍攻分隊主指揮手、日本陸軍少尉軍官小野村爾夫一道,帶着分隊聚集在包圍圈的北向陣地,與突擊而來的八路軍迎面而戰。
正在方思遠琢磨着如何給突圍的八路軍一些幫助時,主指揮手小野村爾夫讓他帶一小隊人固守側翼。
“嗨!遵命!”方思遠答道,率隊去向側翼,心裏竊喜,琢磨着這下可以更好地幫助八路軍突圍了。
在指揮部署兵力時,方思遠故意留出了一個小缺口。一名日本老兵提出異議,方思遠用無可辯駁的語氣說道:“高橋部隊長讓我擔任副指揮手,這裏聽我的!”
“你個支那豬,都不懂打仗!還聽你的!老子不聽你的又咋滴?!”日本老兵挑釁地說道,并帶領數名日軍士兵封堵住了方思遠故意留出的缺口。
怎麽辦?作戰雙方就快要短兵相接了,再不留出口子,這路突圍而來的八路軍勢必受挫,方思遠十分焦急,卻又不敢做得太過,以免被日軍士兵們發現自己的意圖。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八路軍的子彈打了過來。
方思遠朝着那些日軍士兵高聲喊道:“給我狠狠地打!給我狠狠地打!”自己手中端着的槍卻只是虛晃兩槍,并沒有正對前方而是撇向天上。只不過這次他作為副指揮手備受關注,無法像此前一樣肆無忌憚地浪費子彈。
不多時,前方不遠處晃動着一個熟悉的身影,方思遠定睛一看,頓時傻了眼:“怎麽是白歌?!”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确定是自己指腹為婚的未婚妻白歌無疑。原來,白歌所在的八路軍宣傳文藝小分隊也與八路軍部隊一起被“加納部隊”圍困,前不久已經由副隊長升任隊長的白歌奉命帶領小分隊想盡一切辦法強力突圍。
只見白歌在槍林彈雨中左躍右突,方思遠十分緊張,為她捏着一把汗,生怕自己心愛的人受傷。
方思遠腦子中高速運轉,突然靈機一動,有了辦法。他突然振臂一呼,喊道:“兄弟們,朝八路軍反沖擊隊伍的左側打,左側有一條‘大魚’,那個戰士其實是他們的團長,我認識那個人,沒錯,就是他們的團長喬裝的!”
聽說有“大魚”,那些日本士兵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個勁兒死命地往方思遠所指示的方向射擊,都想幹掉“大魚”搶功。但這個方向實際上是這支八路軍反沖擊隊伍的一個無關緊要的邊路,日軍這麽一來,就給了白歌她們難得的機會。
帶隊突圍的白歌敏銳地洞悉到了日軍火力聚焦點的變化,抓住方思遠為她們創造的絕佳時機(雖然她并不知道是方思遠在幫助她們),指揮隊友們迅即向着另外一側聚力狂突,很快,大部分隊員竟然成功地突了出去。
見白歌脫離險境,方思遠長長地籲了一口氣,幾乎有點兒喜出望外。又在心裏默念:“歌妹兒,歌妹兒,你可知道,這次是你思遠哥哥在暗中助你?你可知道,你思遠哥哥雖然身在日軍的隊伍裏,卻是在與你并肩作戰?你可知道,你思遠哥哥心裏永遠只有你?”
不料,作為指揮手的小野村爾夫按照先前高橋太郎的指示留了一手,在發現有八路軍突破包圍圈後,派緊急出又一支分隊急行軍追擊。
“兄弟姐妹們,你們先走,趕緊撤!快快快!大家快撤!”危急關頭,為了保護隊友,白歌親自殿後,帶領幾名隊友巧妙利用地形與追擊的日軍分隊激戰周旋,以達到拖延日軍追擊的目的。
然而白歌她們幾個畢竟寡不敵衆,經過一陣戰鬥,幾名殿後的隊友先後被日軍擊傷擊斃,白歌也中彈受傷。所幸關鍵時刻她毫不猶豫縱身跳下了懸崖,這才免于被抓成俘虜。
這一仗,雖然有包括八路軍宣傳文藝小分隊在內的多支隊伍突圍而出,但八路軍被困部隊損失了大部分兵力,日軍“加納部隊”在高橋太郎率領下,又一次取得了大勝利。
戰鬥結束,高橋太郎及“加納部隊”受到了侵華日軍華北方面軍司令官杉山元的通報嘉獎和表彰,日本鬼子們再一次進行熱烈慶祝,方思遠卻郁悶得緊:“有被這幫狗日的得逞了,還好歌妹兒沒有被俘虜,不然的話就慘了,也不知道歌妹兒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生命危險?”
就在方思遠在為白歌擔憂時,他的大麻煩來了。
對于方思遠在“進剿”作戰中的一些耐人尋味的“小動作”,高橋太郎已經覺察到了,并且十分生氣。他親自帶着一隊日本士兵,将方思遠解除了武裝,爾後“五花大綁”關了起來,進行審訊。
方思遠雖然心裏知道高橋太郎對自己産生了嚴重懷疑,但他還是裝作一臉無辜的樣子問道:“太君!太君!我怎麽了?為什麽要抓我?這是什麽情況?”“太君!太君!您是不是抓錯人了啊?為什麽要抓我?我犯了什麽事嗎?”“太君!太君!為什麽抓我啊,為什麽綁我啊……”
按照高橋太郎以前審問背叛者的方式,他會上來就給被審問者一頓“飽飽”的鞭刑、肉刑、洛鐵燙等慘絕人寰的刑法,但這次他沒有這樣做。倒并不是因為舍不得對方思遠“大刑加身”,而是有更重要的企圖。
“哼哼!為什麽抓你,你這小子還好意思問?”高橋太郎壓制住心中的怒火,悠悠地說道:“你這麽聰明,心裏難道不知道?”
方思遠顯得非常錯愕,一臉懵逼地問道:“太君!這是怎麽回事嘛?您說我心裏清楚,我到底清楚什麽啊?我不清楚啊!”
高橋太郎語速加快了一點兒,悠悠的表情開始變得嚴肅起來,說道:“喲嗬!裝,繼續裝,給老子繼續裝!”
“我裝什麽了?我沒有裝啊,太君!”方思遠說道,顯得甚是委屈。
“嘿!你這小子,還真會演戲啊!還真的是個優秀戲子!”高橋太郎喃喃地道:“看來不給你說明了,你小子還會一直裝下去。”
方思遠滿臉無辜地說道:“太君,太君啊,求求你指點迷津吧,定是有哪裏誤會了啊!我真的沒有裝啊?真的不知道太君您在說什麽啊……”其實方思遠大概猜到了高橋太郎會質問,腦子裏迅速思考着應對的思路。
“好,既然你小子到現在都還死不認賬,本太君就親自與你小子對質,讓你小子死也死得明明白白。”高橋太郎随即質問道:“為什麽‘進剿’作戰的時候,為什麽故意給突圍的八路軍留個缺口?還說什麽那個兵是團長喬裝的,放你個狗屁!那個兵已經被擊斃了,也就是個普通的土八路,哪裏是什麽‘大魚’?打仗時為什麽搞這些小動作?”
高橋太郎的問話猶如噼裏啪啦正在燃燒的鞭炮,在整個屋子裏持續作響。沒等方思遠答話,高橋太郎語氣一轉,再次悠悠地問道:“給個說法呗?思遠君!”說得出奇地客氣,尤其是“思遠君”三個字竟然異常“親切”,讓方思遠不禁産生了一種可怖的戰栗之感。
“什麽留口子啊?我并沒有留口子啊太君!”方思遠說:“我帶着分隊在側翼攔截,打死打傷了好些土八路啊。至于那個兵真的和一個八路軍團長長得特別像!我在以前的作戰中看到過那個團長的,好像叫什麽許團長!”
“還敢嘴硬!還在狡辯!”高橋太郎像是有點兒失去了耐心,從一名日本鬼子手中接過一根粗大的皮鞭,照着方思遠就是猛地一抽。随着皮鞭“啪”的一聲勁厲地抽在身上,方思遠“啊——”一聲慘叫,衣服上頓時出現了一條長長的鞭打印子,他只感覺到一種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間傳遍全身。
方思遠忍着劇痛,喊道:“太君,我冤枉啊太君!我冤枉啊……”
“八格亞路!還在喊冤!本太君今天是不是對你小子太溫柔了啊?”高橋太郎掄起鞭子“啪——啪——”就是兩下子。
“啊——啊——”方思遠又是一陣凄厲的慘叫。
高橋太郎揮了揮手,說道:“讓那幾個老兵進來!與他現場對質!”
只見幾個日軍士兵聽命而入,為首的正是與在陣地上向方思遠提出異議并帶隊封堵口子的那個日本老兵。
那日本老兵道:“方思遠,你小子還敢說你沒有留口子?你小子不僅為八路軍留了口子,而且在我發現的情況下,仍然不聽我招呼進行調整,你能說你不是故意的嗎?況且,那個口子就是我堅持帶人去封堵的!”
“對!你故意留下的那個缺口,還是我們哥幾個去封堵的!”其他幾個日本老兵也紛紛嚷道:“看你怎麽狡辯?”
高橋太郎用一雙眼睛盯着方思遠,冷冷地道:“說吧,思遠君!你又作何解釋?只要你解釋得通,能說服本太君,讓本太君信服,本太君就饒過你!”
方思遠誠懇地說:“太君!幾位老兵大哥!我真的沒有故意留口子啊!我想起來了,你們說的‘口子’是那片小山包吧?我沒有部署兵力是因為想誘導突圍八路軍到那裏好一舉殲滅他們啊,如果八路軍被誘導到了那裏,就會被山包遲滞,是利于我們聚殲的啊。但是你們幾位老兵大哥也不聽我的,所以這樣的作戰意圖也無法實現啊。你們咋還倒過來懷疑起我來了?”
幾名日本老兵沒想到方思遠竟然反咬一口,指責他們不聽指揮,似乎想把造成那次小失利的責任推給他們,感到十分不爽,當即反駁道:“你小子滿口胡言!你那叫什麽戰術?自欺欺人。”
方思遠也不與那幾個日本老兵咬舌根子,只是盯着高橋太郎說道:“請太君明鑒,請太君明察!”
高橋太郎思量片刻,點了點頭:“也不全是胡言亂語,倒也算是一種可行的戰術!”
帶頭的日本老兵顯然不服氣,又追問道:“那你幹什麽亂叫那名八路軍士兵是什麽喬裝團長?你心裏沒鬼的話,為何要這樣誤導大家?”
“我怎麽可能心裏有鬼?我是想立功啊!平心而論,你們到了戰場上想不想立功?我看那人确實很像八路軍中一個姓許的團長,當時那些八路軍又想方設法突圍,兵不厭詐,我當然第一反應就會想到他就是喬裝突圍的團長啊!見了‘大魚’,我能不興奮嗎?”方思遠說道:“如果你們還是不信,完全可以找來姓許的團長的照片來,與那名八路軍士兵對比啊。”
“對比什麽?那個八路軍士兵已經被打死了,現在也找不到了,你是想死無對證嗎?”帶頭的日本老兵咄咄逼人。
雙方對質之時,高橋太郎就坐在一旁的太師椅上,閉着眼睛,翹着二郎腿聽着,半天也不發一言。
“什麽死無對證?你們總見過那八路軍士兵吧?記得他的樣子吧?那還不簡單,把姓許的團長的照片找來,不就知道他們長得像不像了嗎?”方思遠也堅決地辯駁道。
幾名日本老兵竟啞口無言,心想:“難道真的是錯怪了這小子?”
方思遠繼續道:“再說了,我為什麽要留口子?我沒有任何理由留口子啊!更何況太君洞若觀火,我即便是再愚蠢,也不至于在太君眼皮子底下幹這種蠢事啊,對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說得好,對質得好!”高橋太郎突然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向幾名日本老兵擺了擺手,将其屏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