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消息洩露
方依雲被劫走了，高橋太郎十分惱火，仔細研究分析後感到：除了八路軍的人，恐怕沒有人能有這麽大的膽子跑來自己大本營公開搶劫自己即将過門的女人。
由于方思遠一直在僞軍之中不曾離開半步，這事應與他扯不上什麽關系，也就不再為難方思遠了，畢竟他還想着下一步将方依雲搶回來。
這麽一來，方思遠在僞軍之中倒也無事，繼續幹他的中隊長。僞軍不比“加納部隊”等正規日軍，其中大都是些降日的中國人，作為中國人，方思遠在僞軍之中好呆多了，自在多了。他還趁着僞軍之中的其他人不注意，通過專業的接頭人，秘密地與黨組織給自己确定的聯系人宋遠航聯系上了。
白歌身體素質比較好，恢複得非常快，傷口沒有多久就完全愈合了。
這些天來，宋遠航雖然忙于戰事，但稍稍一有空，就會來看她，關心和愛戀之情表露無遺，給了她很大的鼓勵。
但是，白歌總覺得自己的這位情郎對自己好像不如以前那般親昵了。有好幾次，她試探着問宋遠航是怎麽回事，宋遠航卻總是岔開話題不正面回答。
她不知道的是：當宋遠航在那次殘酷的戰争間隙，決定将她的來信以及自己那半封沒有寫完的戰地回信一并燒毀的時候，他已經下定了以“舍棄”作為永遠的“堅守”的堅定決心！
是的，宋遠航早已決心自己獻身給偉大的抗日事業，即便是抛卻了寶貴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他認為在如此慘烈殘酷的戰争中，自己“光榮了”是遲早的事，他不能讓深愛的歌妹兒因自己而“守活寡”，他希望歌妹兒有一個更加幸福燦爛的人生。
宋遠航知道自己不能對白歌說出心中的真實想法，因為不可能得到她的理解和同意——就讓時間沖淡兩人的緣分吧！
一向陽光向上的宋遠航變得心事重重，讓白歌怎麽也捉摸不透。她為此甚是苦惱。
白歌痊愈之後，不再為她病情擔憂的宋遠航就借口忙于工作（也确實忙于工作），有意識地漸漸淡出了白歌的視線。
多日來的探查，高橋太郎沒有白費功夫，終于探查清楚了從自己大本營劫走方依雲的就是第七一八團的營長宋遠航，而方依雲現在居然參加了八路軍，就在宋遠航所部。
“八格亞路！一定要把這幫土八路殺得片甲不留！”高橋太郎摸清楚八路軍第七一八團的部署地域後，拍案而起，叫嚣着要全殲該團。
高橋太郎厲兵秣馬，全力備戰，準備挑一個時機出擊與第七一八團決戰。
在高橋太郎蠢蠢欲動的時候，八路軍部隊也沒有閑着，也是不間斷地偵察收集、加強練兵錘煉，随時準備與日本鬼子一決高低。這天，第七一八團團長許志國、政委劉黃河得到重要情報：日軍将于近期通過鐵路輸送一批化學武器。
許志國、劉黃河簡單商議之後，決定由營長宋遠航帶隊出擊，破襲鐵路，摧毀日軍押運的化學武器！剩餘部隊則在團統一指揮下與日軍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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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與方思遠保持着密切聯系的宋遠航有了一個大膽的想法：思遠，你作為日僞軍的一個中隊長，有沒有把握控制所屬中隊，進行策應起義？
方思遠感到自己的中隊都是清一色的中國人，很多參加僞軍還是受了日本人脅迫的，應該可以做通工作，認為此計可行，便答應了起義策應。
于是，方思遠通過個別談心談話的方式，鼓動越來越多的中隊人員起義策應八路軍的進攻，收效甚至比他預想的都要好。
沒想到，方思遠的中隊之中還是出了叛徒，這一切全部被高橋太郎掌握。但奸詐狡猾的高橋太郎并沒有露出聲色，使得方思遠并不知道自己暴露了。高橋太郎意圖“反其道而用之”，通過方思遠傳遞出日軍麻痹大意的假情報，進而反過來麻痹宋遠航率領的八路軍。
果然，方思遠仍按照計劃緊鑼密鼓地做着起義的各項準備工作。
就在方思遠所部在起義之前，高橋太郎突然帶兵出擊，将方思遠中隊全部繳械，并将方思遠和大部分參與其中的隊員看押起來。
高橋太郎惡狠狠地說：“你們這幫狗日的，竟然敢背叛本太君，竟然敢背叛大日本皇軍，本太君最恨背叛者了！打完這一仗再找你們算賬！”
既然已經決定了起義，方思遠早就已經把命豁出去了，根本就不怕高橋太郎的威脅。但是其中一些人，卻被吓得不行，直呼“完了完了，這下沒命了”。方思遠則為他們打氣：“頭可斷，血可流，我們中國人的意志不能跨！”
傍晚時分，太陽已經沒入西天，只剩下暗淡的餘光，投射在灰黃的田野上和蕭疏的林木間，宋遠航帶隊将一截鐵路破壞掉了，埋伏在周圍準備奇襲日軍火車。
“嗚——嗚——”當日軍的火車由遠及近駛來時，被迫停了下來。
宋遠航不失時機地下達了奇襲命令：“火力射擊！”
“噠噠噠噠噠……叭叭叭……噠噠噠噠噠……”“轟隆！轟隆！轟隆……”頃刻之間，八路軍官兵在宋遠航的帶領下充分發揚火力，朝着日軍的列車猛烈射擊，密集的炮彈子彈幾乎将日軍列車陷入了一片火海。
令宋遠航他們出乎意料的是，八路軍的活力雖然猛烈，對日軍列車的打擊效果卻不甚理想。原來，日軍高層對運送這批化學武器高度重視，專門采用了防禦能力特別強的裝甲列車進行裝載運輸，整列火車全部武裝起來，配置了各類火炮、機槍、擲彈筒等大量強火力，不僅如此，日軍還在這列裝甲列車上部署了大量兵力用以守衛，确保萬無一失。
“轟隆隆！轟隆！轟隆！”“噠噠噠噠噠！”……日軍的反應也特別快，迅速依托列車上的火炮、機槍、擲彈筒等，對企圖奇襲列車的八路軍實施強火力反擊。宋遠航他們的陣地很快也變成了一片火海。
由于日軍的裝備更為先進，火力也更為猛烈，日軍很快将八路軍的火力壓制了下去。
“疏散隊形，兩翼出擊！”同時，日軍指揮員果斷指揮大量的日軍士兵在己方的強大火力掩護下，跳下火車迅速向周圍疏散開來，并從左右兩側包抄，企圖圍困奇襲陣地上的八路軍官兵。
“宋營長，日軍企圖包抄圍困我軍，是否撤離？”一名參謀建議道。
此時，宋遠航本可以指揮他的隊伍撤退，然而此番精心策劃的奇襲并沒有占到便宜，他心有不甘，決定再冒險與火力強大于己數倍的日軍拼一拼，銷毀日軍列車和列車上裝載的化學武器。因為他知道，這批化學武器一旦被日軍運送到目的地并慘無人道地用到作戰中的話，勢必造成難以估量的危險。
“同志們！與日軍血拼，務必幹掉這趟列車！”宋遠航簡單動員激勵士氣後，随即下達命令：“黃連長、李連長，你們帶領各自連隊分別在左右兩翼阻擊包抄而來之日軍！其餘人員聽我指揮，繼續主攻依托列車頑抗的日軍，啃下這塊‘硬骨頭’！”
大家各自領命，以悍不畏死的血性勇武，與火力強勁的日軍繼續對壘。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雖然八路軍官兵們都豁出命去了全力拼殺，但依然阻止不了日軍的瘋狂反撲，火力被壓制下來，漸漸落于下風。
一陣激戰之後，八路軍官兵死傷較重，日軍損失卻不多，大有将要形成圍困之勢，情勢越來越危急。
緊接着，日軍只在列車上留下了少量兵力，其餘大部兵力魚貫而出，全力圍将上來，封上了口子，并企圖憑借猛烈的火力逐漸縮小包圍圈，将被困的八路軍隊伍“包餃子”。
屋漏偏逢連陰雨。此時，宋遠航從通信電臺裏得到緊急通報：一是原計劃的方思遠起義策應已經失敗，被日軍繳械；二是自家駐地突然遭到日軍大股部隊襲擊，危在旦夕，情況十分緊急！
原來，就在将方思遠繳械之後，就在宋遠航對日軍列車實施破襲之時，高橋太郎趁機帶領精銳的“加納部隊”大部兵力，猛烈襲擊空虛的宋遠航所部駐地。宋遠航大本營告急！
失掉了方思遠的起義策應，而且駐地被突然襲擊，如果再在這裏拖下去，不僅打不掉日軍列車，而且還在兩條戰線上均會被日軍壓着打，特別是此處更會被日軍困得越來越死，難以保存己方有生力量，宋遠航不得不咬牙決定緊急回援。
情急之中，宋遠航果斷決策：“兵分三路實施突圍！其中右路為主，中路和左路為輔！”随即他親自率領主攻的右路突擊力量，其餘兩路突擊力量也同時迎着日軍的猛烈炮火出擊……經過血戰，三路突擊力量均以大無畏的勇氣和無可撼動的意志成功殺出了日軍業已形成的包圍圈，只是付出的代價确實有點兒大。
按照突圍前制定的計劃，三路力量突圍之後并未急于彙合，而是各自往大本營急速回奔而去。
然而，八路軍奇襲部隊雖然拿出了最快的回援速度，但遺憾的是依然晚了一步，等他們趕到駐地之時，高橋太郎已經将他們的大本營掃平并且撤走了。
更讓宋遠航痛心的是，方依雲小妹為了掩護白歌，被子彈打中，當場犧牲了。白歌更是悲恸欲絕，流着淚給宋遠航講述了方依雲小妹犧牲的大致經過——
當白歌她們遭受到日軍“加納部隊”的突然襲擊時，大家紛紛奮起反擊，與瘋狂進行的日軍展開激烈搏鬥拼殺，日軍一度進攻受挫。
但日軍很快又在高橋太郎的指揮下調整了部署，再次發起猛烈地沖擊。這一次，高橋太郎帶頭掃射突擊，戰鬥異常慘烈，八路軍由于勢單力薄，雖然都英勇作戰，但還是難以抵抗住日軍的進逼。
不斷有戰友在方依雲身邊倒下，犧牲。方依雲雖然不大會使用槍支，打得也不是很準，但絲毫也不畏懼，奮勇地與白歌并肩作戰，竟也先後打傷了兩名日本鬼子。
白歌槍法奇準，接連打死打傷了多名日本鬼子，就在她正準備幹掉一名日軍軍曹的時候，另一名日軍少尉趁其不備，将槍口對準了白歌。這一幕，剛好被白歌身旁不遠的方依雲看見。
“小心啊——白歌姐——”千鈞一發之際，方依雲奮不顧身地飛撲向白歌，将整個身體橫在她的面前，為她擋住了日軍少尉射來的罪惡子彈。
白歌完全沒想到方依雲會奮不顧身為自己擋子彈，等她反應過來時，子彈已經射穿了方依雲的胸膛，殷紅的鮮血汩汩而流，方依雲也不顧不得用手去捂住，而是繼續奮力地擋在白歌身前不願倒下。那日軍少尉緊接着又開了兩槍，都打在方依雲的身上。
“依雲小妹！依雲小妹！”白歌一邊喊着，一邊朝那日軍少尉開槍反擊，一擊制敵，将其擊斃。
方依雲再也支撐不住自己的身體，倒在了血泊之中。
“依雲小妹！你怎麽樣了？”白歌聲嘶力竭地叫着，俯身抱起方依雲跑到相對安全的地帶，想要為她緊急療傷。
然而方依雲身中數彈，且幾乎都被命中要害，現在為時已晚，即便是華佗再世也難以挽回她的性命了。
“依雲小妹！依雲小妹……”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白歌既無比感動，又無比傷悲。她把槍丢在一邊，用顫抖的雙手手奮力地為方依雲堵住身上被子彈打出的大窟窿，可是一切都顯得如此徒勞，鮮紅的帶着體溫的血液猶如決堤的洪水直往外湧，她哪裏堵得住？
“白歌姐，白歌姐……我好痛啊……我好痛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方依雲疼痛得直打哆嗦，本能地發出強烈的求生欲望，猶如一個可憐的小孩子。确實，方依雲從小一直都怕疼，她還處在如此美好的年華，她是如此地希望自己好好的活着，可當戰友同志需要的時候，她又是如此地義無反顧、如此地奮不顧身。
這樣的場景令白歌揪心，簡直比傷口就在自己身上還要疼過一萬倍，她的眼淚“吧嗒吧嗒”奪眶而出，根本沒法止住。她緊緊抱着方依雲，哀哀地說道：“一會兒就不疼了！一會兒就不疼了！我的依雲！我的依雲啊……一會兒就不疼了……”
失血過多的方依雲氣息越來越弱，口中不斷念着“遠航哥哥、遠航哥哥……”很快閉上了眼睛。
“依雲小妹！依雲小妹……你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要替我擋子彈啊？你還才只有十八歲啊！依雲小妹！依雲小妹！嗚嗚嗚！嗚嗚嗚……”白歌不顧一切地叫着，卻怎麽也叫不醒方依雲了。
此時日軍突了過來，對着白歌和方依雲所在的地方猛烈射擊，不斷有子彈和彈片打在地上，激起土灰石渣。
白歌含淚托起方依雲的遺體護住，快速轉移……所幸的是，她和另外一些為數不多的戰友從極度危險的環境中突了出來。
宋遠航怎麽也難以接受這樣的噩耗，抱着方依雲的遺體歇斯底裏地哭了許久，幾乎把眼淚都哭幹了。
白歌還告訴他：“依雲小妹臨走之前，口中不斷念叨着遠航哥哥，遠航哥哥！”宋遠航就更傷心了。
方小妹的犧牲，令宋遠航悲痛萬分，更令他震怒萬分，他迅即拟定了一份“複仇計劃”，想要攻打“加納部隊”，将始作俑者高橋太郎幹掉，為方依雲和其他犧牲的戰友報仇雪恨。
“我們應當立即出擊，痛擊高橋太郎的‘加納部隊’！”作戰研究會議上，宋遠航把自己的“複仇計劃”擺上了桌面，然而新來的分隊政委李芊芊和大部分人員都不同意這一方案。畢竟部隊新敗、士氣大挫，需要調整休養，況且日軍“加納部隊”士氣正盛，又是戒備森嚴、火力強大的日軍精銳，此時若貿然出擊正是敵人所欲也，勢必對八路軍不利。
李芊芊雖然一直以來都對宋遠航很有好感，但是在作戰問題上從來不感情用事，她認為宋遠航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才一心想着要複仇，因而堅決不同意宋遠航的“複仇計劃”。
又打了一次勝仗，高橋太郎興高采烈，得意忘形，叫嚣自己戰無不勝。得知激烈的戰鬥中部下打死了已經參加了八路軍的方依雲，這個猥瑣男感到甚是“惋惜”，心想：“媽的，這麽漂亮的小妞，老子都還沒‘享受’到，就挂了！真他媽郁悶！早知道老子當時就把她強行上了！”
當被控制起來的方思遠得知小妹方依雲遇害的噩耗後，悲痛萬分，咬牙發誓要為自己的妹妹報仇。天無絕人之路，他和幾名同道者逮住了個機會，越獄逃走了。一回到方家大院，就帶着全家人投奔了八路軍。
“他奶奶的！八格亞路！八格亞路！竟讓這個小子給跑了！”高橋太郎怒不可遏，氣得吹鼻子瞪眼，當即令人殘忍地處決了另外一些被看押的起義人員。同時，派人直奔方家搜尋方思遠和方家人，結果撲了個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