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秘密
“這是我的秘密,”我和彼得正坐在林中的一小塊空地上等待天亮,一邊聽他把事情的原委告訴我,“媽媽不讓我說,因為沒人能這樣,我也不想變的和你們不一樣。喬,你也能飛麽?就像昨晚那樣。”
我搖了搖頭,但是看見彼得失望的神情又有些不忍心,忽然想起小時候媽媽說的話,于是便告訴他說:
“不過媽媽曾經說過,她說我剛生下來很小的時候是會飛的,就像你那樣。”我勉強扯出一絲笑來,提起媽媽,我的心就又揪成一團。彼得一定也和我想的一樣,他在我懷裏蜷縮着,把媽媽的舊披肩裹裹緊,昨天晚上我們就是站在那條披肩上,借助彼得“秘密”的幫助,飛到了安全的地方。
“媽媽,她離開我們了?”雖然是問話的語氣,但彼得的話語裏卻絲毫沒有問話的意思。
“沒有,媽媽會在雲端看着我們的。”天空逐漸有了亮色,太陽已經要升起來了吧。媽媽會在雲端看着,那時候不會想到,随口安慰彼得一句話竟在日後成為折磨我半生的夢魇,不過那時候一切都還沒有改變,彼得仍然安穩的躺在我的懷裏,聽着我安慰的話語漸漸睡着了。
我們不敢再回到原來的地方,我曾經聽流浪的牧人們說占領者會燒毀一切——以示他們的占領,那個農場會遭遇戰火恐怕也是因為農場的主人加入了這場愚蠢的戰争。愚蠢的人發起的愚蠢戰争,我在心裏咒罵着這一切,我想人心真是貪婪啊,這麽大的星球居然還會有人為了争奪地盤而殺戮同類,而我只要能有一席容身之地就已經心滿意足了。真是可笑,就算是這樣的咒罵,也未能在日後在我向最親的人伸出貪婪之手的時候報應于我,人本就是貪婪的動物,我們抱怨只是因為我們還未嘗到甜頭。
我勉強記得這座山,我以前曾随傑克大叔來過,但是我卻從未進到過這麽深的地方,現在我們唯一的出路就是翻過這座山去到另一邊,也許那裏會有別的村莊可以收容我們,但是這都只是也許罷了,也許山的另一邊還是山,也許根本就沒有什麽別的村莊,不過,人們總是更願意相信希望。彼得不願意我背他,堅持自己走路,第一天下來就跌的傷痕累累了,第二天早晨我睜開眼只覺得渾身酸痛無比,不難想象彼得幼小的身體更是承受着什麽樣的痛苦,但他仍是堅持要自己走。
路上我們只依靠野果充饑山泉解渴,第二天夜幕降臨的時候我感覺又累又餓,連安慰彼得的力氣都沒有了,早早的找地方休息。為了防範夜裏活動的野獸,這些天夜裏彼得都要帶着我飛到高高的樹上睡覺,在那樣的環境裏也稱不上是真正的休息。彼得的“秘密”也不是萬能的,随着他身體越來越弱,每一次飛行對他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負擔,尤其是還要帶上我。
第三天清晨,我被拂在臉上溫熱癢癢的小風弄醒,發現自己險險的快要掉下樹去,趕忙坐好把彼得抱緊,這些天他都是在我懷裏睡覺,媽媽慣得他非要人抱才能睡着。看看天色又該繼續上路了,我低頭叫彼得的名字想把他叫醒,但卻發現他的小臉通紅呼吸急促,整個人還在我懷裏靜靜的漂浮着。太陽越升越高,彼得怎麽都醒不過來,我從樹葉的縫隙向樹底下看了看,知道自己必須要有所行動了。我用媽媽的大披肩把彼得在我背上固定結實,然後小心翼翼的順着樹幹往下爬,中間有兩次差點滑下去,但還好抓住了樹枝,雖然劃破了手,但總算是安全着地了。
我找到一條小溪,可是用盡辦法也喂不進去一口水,就在我急的手足無措之時,看到裹着彼得的披肩,忽然想到媽媽的樣子。
“白,快醒醒吧。”我學着媽媽的方式輕輕在彼得的耳邊叫他道。
彼得穩穩地落在我的懷裏,睜開了眼睛。我喂他水喝,把能找到的野果喂給它吃,用打濕的手巾敷在他的額頭上,但他的身上始終都是滾燙的。這一整天我們沒有前進一步,直到傍晚,我還依然抱着彼得在溪邊枯坐着,感覺手上的重量消失了,就叫他的另一個名字“白”,然後趁着他清醒地片刻喂他點水。後來我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我再醒過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确定我是被一陣細微的金屬碰撞聲給喚醒的,身體雖然疲憊不堪,但是神經卻緊緊繃着,時刻注意着周遭的動靜。我抱着彼得涉水向對岸的樹叢慢慢靠過去,看見樹叢裏有火光閃現,還有輕微的說話聲音。輕輕壓低遮住視線的一根枝條,我看見篝火旁圍坐着四個人,他們身上穿着污損難辨的深色衣服,正圍着火用一個大的鋁飯盒煮着什麽東西。我猶豫着要不要冒險過去,他們也許是打獵的山民,我可以向他們要些熱水和吃的給彼得,我感覺到彼得前胸貼着我的後背,他醒了,我們過去也不會被識破彼得的秘密。但就在我正想要過去的時候,他們其中有個人站了起來,從靴子裏抽出一樣東西,在我看清那是什麽之後,頓時心頭一驚。
那是一把精鋼制成的匕首,可以從式樣看出來是軍人用的那種。在平民們把栅欄上的釘子都起下來熔煉成工具的戰争時期,他們手裏卻有着精鋼制的匕首,這些人有可能是軍人,但絕不是正規軍,也許是逃兵,不過也說不定是襲擊軍隊撈油水的土匪。就在我腦子亂哄哄不住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一只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隔着襯衣我也能感覺到這只鐵鉗一般的手掌上長着的粗糙繭子。
“嗨!朋友,你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