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陷阱

一天晚上輪到鮑勃值夜，我依舊是抱着彼得坐在離火光遠一點的暗處，休就睡在我的腳邊，這幾天下來他似乎把彼得認作了知己，彼得在身體恢複之後也就每天和休走在一起，這天晚上也是兩個人說了半天話才終于各自睡去。半夜我被一陣樹枝的沙沙聲驚醒，睜眼一看腳邊的休不見了蹤影，鮑勃看我醒了就沖着樹叢揚了揚拇指打了個口哨。我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準備繼續睡覺，但還沒等我睡實就又聽見了樹響，還夾雜着休粗重的呼吸和壓低的驚呼。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老兵已經帶着鮑勃跟休鑽進了剛才那個樹叢。我把彼得小心翼翼的在樹下放好，就也跟着他們過去了。

還沒走近他們就已經聽到了一陣激烈的争論：

“這一定是那個瘋子幹的，他還在跟着我們。”這是鮑勃的聲音，我還從來沒聽到過他這麽激動地語氣。

“你是說費？”老兵的話裏若有所思。

“是啊，還能是誰，老兵，我們得停下來抓住他，不然到最後我們都得跟這個畜生一樣的下場。”

我正要往前一看究竟，卻迎面碰上返回來的休和鮑勃，鮑勃趕着回營地沒顧上理我，休勸我不要過去那邊，可我已經都快要走到老兵的身邊了。這時候頭頂的雲層忽然散開，滿月的光華灑在老兵面前的那一小片林中空地上，聖潔的銀色月光為那一幕血腥猙獰的場景鍍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我看見了陷阱裏那一只死去多時的鹿，它的身體傷痕累累，腿上的肉還被割去幾塊，不過最可怕的還是它的腦袋，腦殼被撬開，黑黑白白的東西是它的血和腦漿。

老兵看了我一眼，倒是有點好奇我怎麽沒吐出來或者喊叫出聲，他攔過休的肩膀對我說：

“先回營地再說吧。”

回到營地老兵讓鮑勃去休息，他自己來值夜，休和鮑勃對視一眼沒說什麽就都去睡了，我聽見安德列的咳嗽聲，想必吉米也都醒着。老兵不說，誰也問不出什麽，于是就都這樣各懷心事的等到天亮，我抱着彼得胡思亂想的剛剛有了點睡意，彼得就已經醒了過來。老兵又進了那片林子，我也跟了過去，雖然我知道別人也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我還是想從老兵那聽到他的想法。

老兵在用砍下的樹枝掩蓋那只死鹿，聽見我過來的動靜頭也不回的說道：

“孩子，看好你弟弟別讓他亂跑。”

“彼得不會亂跑的，還有，我已經夠大了，不是什麽孩子。”

“那好吧，那你是想知道點什麽呢？”

“我想知道要是我死了會是因為什麽原因。”

“這個嗎？”老兵拍掉手上的土，轉過身來看着我說，“你要是死了恐怕也會變成這樣。”他沖身後剛剛掩埋的地方揚了揚拇指，“這樣的事我們一路走來不是第一次見了，小到松鼠，大到猛獸，嗯，那家夥很會做陷阱，他會掀開每一個他抓到的獵物的腦袋，看看裏面到底想的是什麽。”

“他是誰？”

“費，瘋狂的天才，我曾經和他共事過一段時間，雇傭我們的貴族也差不多是個瘋子，後來莫名其妙的死了，費也失蹤了。我不知道他是怎麽跟上我們的，有一次我們差點抓住了他，那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再沒有出現，我們都祈禱他最好掉到自己做的陷阱裏才好，可是看現在的情形顯然我們的願望是落空了。”

“那我們真要按鮑勃說的留下來找到他嗎？”

“不，我們要是去找他就正中了他的下懷，他就是要我們吓破膽子，然後失去判斷力，我們應該繼續出發，行動會緩解緊張，直到他自己露出破綻。”

“希望你說的是對的。”

“當然。”

老兵憑借在隊伍裏的威望說服了大家繼續上路，但是每個人的心情都沉重了許多，就連彼得也被大家的态度影響話少了起來。恐懼能控制一個人的全部想象，不同于他們，對于沒見過費的我來說，這個瘋子的樣子在我的想象裏越發荒謬起來，所以當一個幹瘦的人影拖着一條受傷的腿從一棵大樹後面冒出來的時候，我完全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大家會突然如臨大敵。

“不介意給可憐的人一點吃的吧？”費的聲音讓人聯想起金屬的的刮擦聲，這是一個人長時間不說話的緣故。

“那你也一定不介意我把你捆起來吧。”鮑勃摸出繩子向費跨出一步。

“嘿嘿，孩子，我怎麽好意思讓我背着我走呢。”

“當然不，”吉米一把抽出匕首上前一步把刀刃抵在費的脖子上說，“我們打算現在就宰了你挖個坑埋了。”

“吉米，放下。”老兵伸手把我身邊的彼得拉到我們身後，他走到費的面前仔細打量他，費也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老兵：

“我知道凱的路标在哪，你們不是也在找它嗎？那就讓我們再合作一次怎麽樣？羅賓，像那次一樣。”

一直盯着費的目光又都齊刷刷的轉向了老兵。

“羅…賓…”休的語氣裏聽不出是畏懼還是興奮。

老兵的神色如常，他吩咐鮑勃說：“把他的手捆上，夥計們，我們繼續趕路，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