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神跡

彼得不知道什麽時候跑到前面去了,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發現了什麽。聽到呼喊聲我稍做猶豫,而凱卻突然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狂奔過去。我暗罵一聲,也急忙跑了過去,只覺得嗓子裏都要冒出火來。翻過一座小丘,我看到彼得坐在一棵巨大的枯樹下面,正努力想把已經失去知覺的凱的腦袋搬到自己那雙細腿上面讓他靠的舒服些。

那是一株十分粗壯的大樹,枝條糾結盤繞,可以想見它在繁茂時期該是多麽壯觀,只是此刻它已不知死去多久,樹皮上已經被太陽曬成了淺白色,與其說它是一棵樹不如說成是一棵樹的化石更為恰當。我走近去看彼得他們待着的地方,只見在那裏的樹幹上,在開裂的樹皮上刻着一個大大的“K”,是被刀子一下一下刻出來的深深印記。我正想伸出手去摸一下那個刻痕,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聲痛苦的□□,凱醒過來吐出幾口白沫,轉過頭向着我的方向,伸手指着那個刻痕,嘶啞的嗓子裏迸出幾個含糊的詞彙:

“樹…我們…界碑…”

晚上氣溫瞬間降了許多,我用披巾緊緊裹着彼得把他抱在懷裏卻還是感覺到他在篩糠似的抖着。我想用那棵枯樹上的枝杈生火,卻遭到了凱瘋狂的阻攔,反正這樣也沒法休息,于是我勸凱幹脆趁着夜裏涼快趕路好了。凱最後又摩挲了一遍幹枯的樹皮,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那裏。

我背着彼得,腳步沉重,眼皮也越來越沉,于是便開始和走在後面的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起話來。我不知道第幾遍問他還要走多久才能到他說的那個地方,而這一次他居然沒說快到了,而是回答我說天亮就到了。我聽了他的話盡管心裏并不是完全相信,但總還是打起些精神,于是又問起他那個地方究竟是什麽樣子,而這一次他也沒再搪塞我說到了就能看見,而是沉默許久,和我講起了一個關于流浪民族在神跡之鄉建起家園的故事:

“那邊,這裏,這兒還有那兒,”凱含混的甩手在周圍畫了一個大圈,“原來都是森林的一部分,起碼我離開的時候還是。我的家就在這座森林的邊上,我的族人最早是從森林東面的荒原流浪過來的游牧人。那時候我們看到了神跡,便在那裏定居下來,仰仗着神跡過上了富足的日子。”

“你說的神跡到底是什麽?”我□□來的話凱完全沒有聽進去,他還是繼續講着他的故事。

“我的童年十分幸福,遠離饑餓疾病,神跡之鄉雖然封閉,但這種封閉恰恰是對我們的一種保護。不過還是有人不甘于這樣的日子,他們不惜一切的想要離開,進入森林,踏入荒野,他們有些人最終回來了,而有些人卻再也沒有回來。

那個時候我們探索的邊境就在剛才你看見的那棵大樹,那棵樹和森林裏其他的樹完全不同,我們的族人判斷一個少年成熟的标志就是讓他獨身一人進入森林,到那棵樹那裏取回一片它的樹葉,那是種像扇子一樣的漂亮葉子,可惜現在你已經看不到了。”

凱艱難的咳嗽了一陣,真是懷疑他快要把肺咳出來,我們已經大半天沒有水喝了,如果明天還要繼續這樣的路程,我敢保證我們三個一定會成為太陽底下的幹屍。可是事已至此,如果不相信我身邊的這個半瘋老頭,我也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可以改變現狀。

“我的族人相信神跡是從天上來的,因為地上根本就沒有它可以走的路。”等我回過神來,凱已經又開始他的故事,“所以當我們第一次看見從天上飛來的那些人,我們毫不猶豫的就認定了他們是神派來的使者,從而也就不由分說的跟着他們離開了家鄉,卻沒想到生平的第一次飛翔目的地不是天堂而是地獄。

戰争就像是生命的收割機,貴族們哼着小調推着這臺血跡斑斑的機器蕩平阻礙他們散步的一切障礙。我真是有神眷顧才得以逃脫,又是在祖先英靈的指引下才找到了那個标記。小夥子,”凱突然把手搭上了我的肩,我緊張的怕被他發現正在我背上熟睡的彼得的秘密,可等我對上他那雙神情渙散的眼睛,我就知道凱這會的思維已經全然跑去了另一個地方:

“你得相信,這世界上是有奇跡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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