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回家

飛船上的火逐漸被那股挾裹其上升的風熄滅了，我小心翼翼的趴在一處殘缺不全欄杆上往下看，飛船似乎正背對着荒原向着森林緩慢飛去。我隐約知道他想要去的地方，但仍抱着一絲僥幸是自己想多了，一天一夜過後，我們飛過了森林，原來這片森林從這個高度來看就跟巨人的小花園一樣。終于，我還是看清了那座從小到大無比熟悉的教堂尖頂，它矗立在一片廢墟之上，放佛從沒有被時間傷害過。

我依稀辨認出我們的家，卻不敢再仔細看下去，如果彼得此刻是在我的身邊，我也一定會蒙住他的眼睛告訴他這都不是真的，可彼得并沒有在我的身邊。那一天我割斷了被他抓住的衣角，于是他就一直那麽漂浮着沉睡着，回到這裏以後我去看過他，沒有任何變化。剛開始我害怕叫醒他會讓飛船掉下去，後來漸漸發現我已經無法再靠近彼得的身旁，他周身的風輕柔卻不容置疑的把人向外推開，他的右手上依舊攥着我割斷的那片衣角，左手卻不再是伸出來的樣子，而是和右手一起貼在胸前，身子蜷縮着像是在睡夢當中。

那一定是一個很長的夢，夢中的彼得時而微笑時而蹙眉，我叫他的名字，無論是彼得還是白，他都不再有任何回應。我想我知道他為何不願醒來，因為我每叫一聲他的名字，心底裏都會發出十聲嘆息，祈禱他千萬不要醒過來，我想，他一定是能聽到我心底裏嘆息的回聲。

我愛彼得，可再多的愛也無法阻止我對他瘋狂的嫉妒，也許一直以來我愛的只是他弱不禁風外表下超然的能力，對那股力量的渴望一直被壓抑在心底默默燃燒。我一無所有卻并不代表我清心寡欲，從少年時代點燃的心火伴随着我的成長愈燃愈旺。生逢亂世，有一千種出人頭地的方法，也相對有一千種默默死去的可能，每一次面對死亡的壓迫，我總想質問為什麽是我。

那個浴火升騰的黎明，看見雲層在腳下掠過，我心中的火焰也如朝陽勃發，為什麽不能是我？割下衣角時我如此自問，我也可以擁有這份力量，把大地踩在腳下。至于彼得，沉溺夢中對他也許是個最好的選擇，夢裏他的媽媽們一定都還活着，而我，也一定是愛着他的。如此，我騙過自己的良知，踏上了野心之路。

飛船最終在離教堂不遠的一片空地上落了下來，劫後餘生，我才發現這艘破船上除了我和凱，居然還藏着不少人，他們大多是些老弱病殘，平日蜷縮在飛船的殘骸下暫避風雨勉強度日。他們在經歷了從地獄逃出生天的這個奇跡之後，又看到了彼得的樣子，全都表現出既虔誠又畏懼的态度，連對着我也是議論紛紛。剛開始我還想這夥人會不會是在找機會試試我有沒有神力，要是那樣我該怎麽把他們籠絡安撫，可是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真的讓我找到了一個奠定地位的契機。

我是在森林邊緣找食物時無意發現那個陷阱的，裏面有一只老鼠，腦袋開花的老鼠。這只慘不忍睹的老鼠我居然是見過的，因為就在兩天前它剛從我的指縫裏溜走，本指望着它能補充一下營養，可沒想到被砸斷一只腿卻還是讓它給跑了。不過眼前的景象也很明顯的說明它也并未因此而活的更長。

如果說彼得的力量像是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門，那麽費的力量就絕對是打開這扇門的鑰匙。盡管看過他的諸多“傑作”，但現在的我對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恐懼，反而覺得是更了解他了，費這家夥，就是好奇心太重，這倒是讓我對自己的計劃更有信心。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