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淩犀等人被夥計帶到二樓雅間,專門挑選的采光最好、視野最寬廣的位置。剛一落座,夥計緊跟着端上樓裏的招牌,碧螺春和桃酥餅。

“客官請慢用。”

淩犀略微颔首,端起茶杯輕抿一口。

見夥計杵在旁邊沒動,沈瑞斜他一眼,“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夥計如大夢初醒,趕忙低下頭,踩着小碎步倒退出去。

“公子您看,下面人好多啊。”阿九東張西望,一雙眼睛快要忙不過來了。

方才在車裏瞧着,只瞧個大概其,如今在樓上俯瞰全景,才覺人山人海,場面大的很。

沈瑞把點心碟子推向淩犀,“這裏視野如何,如果嫌不好,我再讓他們找地方。”

“大哥不用麻煩了,這裏就很好。”

淩犀看向觀戰臺上,除去徐知府外,還有幾個衣着富貴的老爺,“那些人都是誰?”

沈瑞看上一眼,不在意道,“他們是揚州商會的。”

比武大會雖由知府主持,但也要請旁人共同見證,最适合的人選便是揚州城中的這些個員外、富商了。

淩犀将觀戰臺從左至右尋了一遍,都沒有看到那位翼公子的影子。如果他是徐知府的公子,理應也會在觀戰臺上才對。

莫不是他對比武不感興趣?可那人明明就是個習武之人。

阿九忽然激動起來,“開始了開始了!”

戰鼓敲響三聲,參加比武的人接連上場。兩兩對戰,勝出者站在臺上守擂,如若臺下有人應戰,則可上臺比試一番,再決出新的守擂人。如若沒有人再敢應戰,守擂人便為獲勝人。假設一直有人應戰,時間截止到當天太陽下山,最後一個守擂人就算最終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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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武的交手方式沒有規定,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可,只要能打贏,哪怕上赤手空拳對戰流星鐵錘也無妨,全看個人本事。

臺上的比試越來越緊張激烈,臺下圍觀的人們始終盯緊戰況,或倒吸涼氣,或拍手叫好。

“公子,您看他們哪個比較厲害,拿大錘的那個?還是拿刀的?”阿九叽叽喳喳的說不停。

淩犀放下茶杯,随手拿起一塊桃酥餅,“均尚可。”

他不過是看個熱鬧而已,比這更為驚險刺激的場面他也不是沒有見過。

此時,一名手持長劍的男子飛身上臺,抱拳道,“特來領教高招。”

對面拿着鐵錘的壯漢大笑兩聲,“俠士小心了,怕你這小身板經不住俺這一錘。”

男子聽後也不作惱怒,勾了勾唇,“壯士說笑。”他繼而轉向臺上,沖着徐知府說道,“大人,若在下贏了比試,不求紋銀千兩,只求和方才從馬車上下來的杏衣公子把酒言歡一番。”

此言一出,圍觀百姓像是炸開了鍋。當下男風盛行,不少大戶人家都有娶男妻男妾的先例。方才那位小公子的容貌本就難免讓人垂涎,經他如此一說,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某些個膽大的也開始大放厥詞,一時間,紋銀千兩被人們忘到了腦後,竟互相争搶起把酒言歡的機會。

“豈有此理!”沈瑞拍案而起,轉身就要出門。

淩犀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大哥幹什麽去?”

“去把那個大言不慚的家夥揍一頓。”

淩犀拽着他不松手,“大哥莫急,比武還在進行,我們靜觀其變,無知莽夫而已,不值得大哥動怒。難不成他們還敢來沈府造次?”

沈瑞運了運氣,重新坐下來,但臉色猶是難看。

衙役敲響銅鑼,徐知府揚聲道,“肅靜!臺上之人,先贏了比試再說,比武規矩不是你說改就改的。”

男子再次抱拳,忽然抽劍而出,長劍直沖壯漢面門,猶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風。壯漢仗着自己有把子力氣,有恃無恐,可動起手來卻突感吃力,縷縷被對方制住。不多會兒身上衣服被劃了好幾道口子,力不從心的倒退數步。鐵錘咣當一聲砸在地上,人被男子一腳踹下了臺。

“媽呀!公子,那厮居然贏了,這可如何是好?”阿九頗為擔憂的搓着手,萬一那厮要沖上來糾纏他家公子怎麽辦?

作為當事人,淩犀卻毫無自覺,還在品男子方才的幾步劍招,“有點東西。”

看了這麽久,總算看見一個有點像樣的。

衙役敲打銅鑼,“還有沒有人上臺挑戰?”

男子站在臺上,單手負于身後,仿佛已經在睥睨衆生,享受勝利者的榮耀。方才還躍躍欲試要上臺比試的那些個武者,現下卻踟蹰不前。男子的實力有目共睹,難怪其口出狂言,想來也是有些本事才如此。

衙役連敲三下銅鑼,“如若無人上臺,臺上的少俠便是此次比武大會的勝出者。”

“且慢。”

一道藍影掠向臺上,百姓們忽然安靜,不止知府衙門的人吓了一跳,連同淩犀都詫異了。

怎麽是他?

雲翼未顧禮數,只持了一把寶劍,微微揚首,“在下來領教。”

衙役慌張之餘看向徐知府,徐知府堪堪合上嘴巴,裝作鎮定無事,沖衙役擺擺手。

新一輪比試開始,對方率先出招,雲翼以不變應萬變,在外人看來就是只守不攻,勉強擋住對方的攻勢。

阿九不免揪心,“這位藍衣公子能贏嗎?對方好像更勝一籌的樣子。”

淩犀卻突然笑了,“他這是在逗劍。”

當雙方實力懸殊時,強的一方往往會在開始送對方幾招,說是禮讓,其實是逗對方玩。

三招過後,雲翼就像是換了一個人,出劍迅速利落,甚至快的讓人捉不住影子。僅僅過到第四招,對方便被逼到了死角。

雲翼本能點到為止,可卻選擇了粗。暴的方式。男子被無情踹下擂臺,臉着地,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打的好!”阿九拍手稱快,讓那厮敢打他家公子的主意。

雲翼收起寶劍,銅鑼又響三聲,再無人敢上臺應戰。

衙役高聲道,“比武大會就此結束!下面請揚州會長為獲勝者授予一千兩紋銀。”

輪到沈瑞出場了,淩犀也随之下了觀雨樓。大哥上臺,他便在門口稍候。

箱子已經擡到跟前,雲翼卻忽然道,“這些銀兩不必給我,都分發下去,用于揚州城百姓生計。”

聽他這話,原本看熱鬧的百姓們紛紛高呼,動靜比看比武的時候還要大。再望向臺上時,衆人目光從羨慕變成了崇拜,甚至有人大喊菩薩降世。

雲翼未管這些,視線越過衆人,落到觀雨樓大門前那道單薄的身影上。他突然輕身躍起,從百姓頭頂上掠過,落到淩犀面前。

淩犀尚在回味雲翼剛才使出的招式,一轉眼人就到了跟前。

“翼公子,好劍法。”

見人不搭話,淩犀眨了眨眼,不禁笑道,“翼公子不要賞銀,卻來盯着我,難不成是想與在下把酒言歡?”

原是打趣,可看對方遲遲不否決,淩犀暗道,難不成讓他說對了?

雲翼沉了沉才問,“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你現在最想做什麽?”

淩犀被他問懵了,哪有人贏了比試,自己什麽都不要,來問他要什麽的?

“淩犀!”

耳聞大哥的聲音,淩犀心道自己再不走,大哥怕是要沖過來和這位翼公子理論了。

他心思一動,忽然傾身靠近,在雲翼耳邊低語,“我想賞月。”

說完,他便立即拉開距離,露出一抹淺笑,“後會有期。”說着,轉身朝着馬車走去。

直至回到沈府,淩犀依舊暗自比劃劍招,心情愉悅的緊。而沈瑞卻是喜憂參半,看見自家弟弟高興,他自然也高興,可大會上出了插曲,還有那個什麽翼公子似乎陰魂不散的,總叫人心裏不爽快。

後院中,一位老婦人拄着拐杖,被丫鬟攙扶着,站在庭院中間似乎在等人。

瞧見淩犀他們回來,老婦人急走幾步,“公子回來啦。”

“姥姥?”

淩犀趕忙迎上去,代替丫鬟扶住老婦人,“姥姥您怎麽站在這?”

“我出來走幾步,總待在屋裏不見光也是不行的。”老婦人望着淩犀,眼中滿是慈愛,“聽說公子一早就和大公子出門看比武擂臺去了,如何?好看嗎?”

“好看的不得了。”

見淩犀笑的開心,老婦人也跟着染上笑意,“公子高興就好,我很久沒見公子如此開懷了,只是要注意身體。”

沈瑞見狀上前安撫道,“福姥您放心,有我照顧淩犀,不會讓他有事的。”

福姥點點頭,“多虧大公子了。”

“福姥您客氣。”

沈瑞不管在外對着別人如何擺少爺架子,回家對上這祖孫倆馬上脾氣全無。他疼愛這個弟弟,如同親兄弟那般。福姥是淩犀娘親的奶娘,淩犀早已經将其當做自家長輩一樣尊敬,他自然也是跟着一起敬重。

“姥姥,我扶您進屋,好好講一講大會上的事。”淩犀扶着福姥一邊走一邊說道。

沈瑞擒着笑意緊随其後,這時有下人送過來一封請帖,他掃了一眼,立馬笑意全無。

請帖是沖着淩犀來的,落款為一個翼字。

不是那厮還能有誰?

“就說小公子身體不适,不能赴約。這事不必打擾小公子。”

下人遲疑道,“信是知府衙役送的,會不會……”

沈瑞擡手制止他說下去,“照我說的去做就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雲翼:給媳婦兒耍段劍。

淩犀:dna動了。

雲翼:把酒言歡的機會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沈瑞:登徒子你在想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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