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淩犀沒想到翼王會?趕得及來送行, 明明剛下早朝那會?兒,皇帝留下軒王、翼王議事,還以為會?需要很長時間。
眼見着人徑直朝自己走?來, 淩犀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一時不知?從哪說起?。是說自己已經托付二叔回頭轉告翼王, 還是說時間緊任務重不得不即日啓程。
好在?沒讓他?思考太久,雲翼主?動打破了沉寂, “此行路途遙遠,切記多注意身體,萬事不可冒進?。”
淩犀微微一愣,随即展顏道, “我記住了。”
翼王這些話?同二叔囑咐的如出一轍,都是老生常談了,可他?卻常聽常新?, 受用的緊。
“我尚有事務纏身,此番淩犀先行, 定?要照顧好自己,別忘了我們的約定?。”雲翼緊盯着眼前人, 不離半分。如果?可以,他?是不想讓淩犀離開自己視線範圍的,但現在?他?還無法做到掌控全局。
淩犀只當?他?是太過擔心自己, 錯過了他?話?裏的玄機,“殿下放心,我自是記得。”上回自己可是被沒收了桂花糖, 怎麽可能不記得。
“如此,祝君一路順風。”
淩犀接過翼王遞來的油紙包,打開一看?果?然是他?最愛的桂花糖, “殿下放心,等回來給你檢查,若是傷一分一毫,任君處置。”
雲翼聞言總算是有了一點笑意,用只有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你叫我什麽?”
淩犀無奈失笑,可就是不肯如他?的願,直到車簾放下,馬車緩緩往前行進?,他?都沒應雲翼。
挺大個人,跟個要糖的孩子?似的。
“公子?,您看?。”阿九偷瞄車簾外頭,“翼王殿下還站在?原地沒走?呢。”
淩犀探出頭去,果?然瞧見那人同方才一樣,連姿勢都不帶變的。
莫不是要等馬車沒有影子?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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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還沒有離太遠,淩犀的雙唇一張一合,無聲道出兩個字,“阿翼。”
馬車行遠了,淩犀放下車簾,斂眸時嘴角還是微揚的。
方才他?看?見翼王笑了,是二人相?識以來他?見過的最明朗的笑容。
一路上走?走?停停,白日趕路,入夜投宿,他?們用了近乎一月的時間才抵達東诏王城境內。距離東诏王壽宴還餘下幾日,他?們完全有空餘時間在?王城中游覽一番異域風光。
“公子?,您瞧,這裏好多賣面具的。”阿九一手拿起?一張牛頭面具,當?即試戴起?來,“東诏和咱那賣的東西真不一樣,原來他?們喜歡這些物件。”
淩犀看?他?像只猴子?一樣上竄下跳,笑着搖搖頭,轉頭就見小仲縮手縮腳的跟在?自己身後,“你也同阿九去瞧瞧,有喜歡的只管買下來。”
小仲聽後眼睛立馬跟着亮了,“謝謝公子?!”
東诏王城長街上的鋪肆大多為織綢錦緞、胭脂水粉,而街邊的小攤上除了阿九心怡的面具外,還有不少奇花異草、牛角香料。論起?酒樓客棧,他?們轉過三條街只瞧見一家?,比起?中原來可是相?距甚遠。
“這位公子?,花送你。”
淩犀聞聲擡頭,只見一個買。花的姑娘手裏捧着花環,圓溜溜的大眼睛正盯着自己。
“這花環多少錢?”
誰知?姑娘搖搖頭,“不要錢,送公子?了。”說罷,她直接将花環塞進?淩犀手中。
一條街下來,淩犀懷裏被塞了七八個花環不知?道誰的帕子?掉他?身上了,随便抖落,竟然抖落出四五張錦帕。
東诏這是什麽習俗?難不成是看?出來他?們是別國來的,故而盡東道主?之儀?
随從們把花環錦帕接過來,阿九拿起?其中一張帕子?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好香啊,公子?。”
正當?淩犀納悶兒時,旁邊賣牛角的粗犷漢子?大聲笑道,“公子?有福氣了,很久沒有人從咱街上過,能收這麽多花環錦帕的。”
所以确實是習俗?“敢問這位兄弟,這些東西是何意?”
漢子?打量幾人,“我說呢,你們不是這的人吶。那些都是姑娘們的心意,東诏的姑娘若是心怡哪位公子?,便會?擲出花環和錦帕,表達相?思之情?。”
淩犀:“……”
“公子?,咱們去下一條街嗎?”阿九欣然問道。
淩犀咳嗽兩聲,“不去了,盡快找到使臣館下榻。”
他?本?不想再多引注意,奈何天不随人願。就聽長街西頭傳來一陣騷動,伴随着馬蹄聲越來越近,驚叫聲四起?。長街兩邊的小攤逐一被掀翻在?地,一人騎着高頭大馬橫沖直撞,不僅路人倉皇逃竄,馬背上那人都被吓的尖叫連連。
“快讓開!都讓開!啊!”
男子?被甩的左搖右晃,一不小心沒拉住缰繩,整個人從馬背上滾落,摔了一身的土。然而那匹馬依舊發瘋般向前沖,男子?手腳并用爬起?來去追。
“小心!”
男子?大喊一聲,駿馬嘶鳴,前蹄揚起?,下面竟然多出一個嚎啕大哭的孩子?。男子?連滾帶爬撲過去抱住孩子?,而馬蹄就在?他?們上方,眼看?就要踏下來。
說時遲那時快,淩犀縱身躍起?,穩穩落在?馬背上,揪住缰繩調轉馬頭,才讓男子?和小孩躲過一劫。
“公子?小心啊!”
随從們想要上前,可那匹馬上蹦下跳,嘶叫不斷,沒有知?道要從何處下手。
淩犀被馬匹帶着,身子?晃來晃去,看?得周遭圍觀的百姓頻頻倒吸涼氣。
任它如何折騰,淩犀死死攥住缰繩,夾緊馬肚,身體雖晃,但分毫未歪。
方才在?遠處看?着時,淩犀就知?道這是一匹尚未被馴服的烈馬。敢騎烈馬上街,不知?道這人是膽子?太大,還是被別人蒙了。
馬蹄再次高高揚起?,衆人幾度驚呼。男子?被吓的都忘記站起?來了,跌坐在?原地,半張着嘴呆愣愣的望着。
淩犀拉緊缰繩,再調轉馬頭。駿馬連着在?原地轉圈,忽然嘶叫着停下掙紮,默默噴氣。
“好!”
不知?道誰高喊一聲,将百姓們從驚吓中喚醒,立時掌聲四起?,歡呼色彩聲不斷。
淩犀側身下馬,走?到男子?跟前,朝他?伸出手,“你沒事吧?”
男子?呆呆的搖搖頭,只見面前的人背後迎着光,雙眸清澈如晨。在?他?眼中,淩犀從頭到腳乃至頭發絲都附有仙氣,好像從天而降的救世仙人。
“阿娘啊,我不是真的看?見神仙了吧?”
淩犀被他?這聲逗笑了,“什麽神仙,在?下不過是一介凡人罷了。小兄弟起?來吧,看?看?有沒有受傷。”
他?這一笑,男子?面頰登時添了緋色,趕忙拉住他?的手起?身,“多謝公子?相?救。”
淩犀笑笑,忽而以拳抵唇咳嗽幾聲,心道那匹馬真是難馴。
男子?憂心道,“公子?可是傷到了?”
“無礙,老毛病而已。”
随從們擠過人群趕到淩犀身邊,将他?圍在?中間。阿九着急的上下打量他?,“公子?您沒事吧?要不要叫李老先生看?一看??”
“不必。”淩犀壓下咳嗽,“沒什麽大事。”
幾人才要離開,就聽有人從後面追過來,一直追着他?們拐進?巷子?口。淩犀回頭瞧,原來是方才落馬的男子?。
“公子?留步,還沒問公子?尊姓大名,在?下日後好感謝公子?。”
淩犀原本?就沒有打算讓他?報答什麽,“舉手之勞而已,小兄弟不必放在?心上,早些回家?去吧。那匹馬已經馴服了,以後可以騎。”
男子?卻再三叫住他?們,自懷裏掏出一塊令牌,“公子?,這是尋王府的牌子?,在?下夏尋,改日公子?若是用的上在?下盡管拿着令牌來王府。”
說着,夏尋不好意思的笑道,“就算沒有要事,也歡迎公子?來找我。”
一把将牌子?塞淩犀手裏,夏尋扭頭就跑,根本?不給淩犀說話?的機會?。
淩犀看?看?手中令牌,心頭轉過夏尋兩個字,夏是東诏國姓,東诏王只有兩個兒子?,其中小兒子?名為尋。
這麽直接自報家?門真的好嗎?
回想方才夏尋不加掩飾的神情?,淩犀不禁暗付,難不成王族真的能養出來一朵小白花?
天黑之前,他?們一行人終于如期住進?使臣館。這裏不僅有中原來的客人,還有前來參加壽宴的他?國之人。
他?們抵達時,使臣館的房間已經滿了大半。經過長廊上樓時,淩犀不經意聽到有人在?廊下說話?,随即擡手示意後面幾人停下。
“聽說東诏王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這情?況下大擺壽宴是為了什麽啊?”
“誰知?道呢,咱們來可不是為祝壽。據說東诏王城裏藏着富可敵國的寶藏,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真是,咱們可就要立大功了。”
談話?聲越來越小,淩犀凝眉斂眸,剛才那一番話?已經足夠讓他?心思百轉。
原想不過是為促進?兩國貿易,如今看?來,東诏王舉辦壽宴沒有這麽簡單。而他?們口中的寶藏又是怎麽回事就更加令人不得其解,據他?所知?,這天下關于富可敵國的寶藏傳言只有那一個。
莫非又是同寶藏圖有關?
淩犀正兀自思索間,忽有一行人推門闖進?來,方才迎他?們的東诏臣子?見到來人趕忙上前行禮。
“見過大王子?。”
夏與根本?沒有理會?,冷眸掃過,和淩犀打量的目光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