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男朋友的自我修養

時笑後來回想,這段時光應該是秦肆最寵她,對她已經驕縱到最巅峰狀态的一段日子了。

也是她活了二十年,從來未體驗過的最極致的浪漫和開心。

那是和爸爸對她的愛護不一樣的感受,這種快樂和滿足是能摧毀人所有的負面情緒,貪婪的沉溺在其中,甚至讓她暫時忘了生活裏的其它疾苦。

作為一個在工作上說一不二的人,在生活裏,秦肆卻什麽都依她的。

時笑說不準請家政阿姨,秦肆便沒找。

每天放學後,她準點過來做好飯等他下班回來一起吃。

秦肆進門的時候,看到屋子裏細微之處的變化,也發現這房子裏真的越來越像是一個小家了。

玄關旁的櫃子上擺着一瓶香薰。茶幾上的紫色小雛菊開的茂密鮮豔,旁邊還有一盞玻璃缸,兩尾紅色小金魚水裏慢慢游動。電視機下的矮櫃上放置着一只藍色的細頸花瓶,花瓶裏插.着兩支新鮮的樹枝,上面冒着新綠的小葉子。

屋裏增添暖色和煙火氣。

一盤盤切好了的食材,擺在中島臺上,只等着主人回家了就開始下鍋烹饪了。

秦肆在屋子裏巡視了一圈,正想着小丫頭去哪兒了,時笑便穿着一身家居服從書房裏跑了出來,沖過來一把就抱住了他,仰着頭沖他傻笑。

“在做什麽?”他低頭吻吻她額頭。

時笑回答:“寫作業。”

秦肆又抵了下她的鼻子,眷戀地摟着她還想繼續親吻。

時笑卻忽然往下一蹲,身體調轉了三百六十度,從他懷裏鑽了出去。回頭表情有些狡黠地對着他笑,眼睛亮晶晶的,邊往後退邊對他說:“我要做飯了,你不餓嗎?”

秦肆看着她活蹦亂跳地跑進了廚房,笑着拎着外套轉身回房去換衣服了。

Advertisement

晚上兩人坐在燈光明亮的餐廳裏吃飯,秦肆一嘗時笑的手藝,當場就有點吃驚了:“這都是你做的?”

他都有點懷疑是不是她偷偷點的外賣送過來了。

時笑傲嬌地仰了仰下巴:“你回來我才下鍋,不然還能是別人啊?“

秦肆點點頭,又吃了塊紅燒排骨,中肯地點評道:“不錯。”

時笑看着他滿足地吃着自己親手做的菜肴,心裏也有種說不出的開心。

就像小時候,媽媽為爸爸煮飯燒菜,過着那種平淡又恩愛的小日子一樣。

如今自己也有機會為自己喜歡的人洗手做羹湯,人間最美好的幸福不就是這種生活裏積攢起來的各種小溫馨嗎。

她心滿意足地看着他将自己做的菜一掃而光,嘴角始終挂着淺淺的笑意。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希望一輩子都能這樣下去。

晚飯過後,她洗了個澡又回去書房想把剛剛沒寫完的作業完成。

秦肆在客廳看了會兒球賽等她一起睡覺,可眼見時間不早了,還沒見她從書房出來,便起身進來想看看她還在磨蹭什麽。

時笑寫卷子寫得專注,沒聽到他的腳步聲,直到秦肆走近了,微微俯身撐在她的椅背上低頭看向她面前的題目,跟着念:“試述生态法律制度的基本原則——所謂生态系統方式,即遵循生态系統....”

他剛念到一半,時笑才猛地反應過來他念的正是自己在寫的題目,下一秒,立刻将面前的試卷用胳膊捂住,羞憤道:“你怎麽偷看我寫作業?!”

秦肆一樂,說:“我看你寫作業,又沒偷看你洗澡,緊張什麽?”

時笑紅着臉“啊”地一聲尖叫,轉過身來捂他的眼睛:“不準看!”

秦肆被她給逗樂了,抓住她伸過來的手,站直了身體,說:“這題我會,我教你。”

時笑無語,硬氣地說:“不用你教!”

秦肆直接一把将人從椅子裏拉了起來,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然後把時笑撈到自己腿上:“這題我真會,趕緊教你寫完了,咱們好去睡覺。”

時笑以這種姿勢坐他腿上,羞恥地要逃。

秦肆覺得這姑娘實在太害羞了,都發展到這個份兒上了,每每他想做點親密之事,她都能羞得滿臉通紅。

“你讓我自己坐着好好寫。”

秦肆按住她不松手,看着她羞憤得小臉,真是覺得好玩兒又可愛,也跟個頑童似的跟她杠上了:“我今天就想教你寫作業,你說怎麽辦吧?”

時笑:“”

她真是拿這人沒辦法了,可又不想丢人,讓他看見自己寫得那些不太規範得論述。

她鼓着臉瞪他,沒什麽威脅性地警告:“那你不準笑話我!”

秦肆配合地點點頭,說:“不笑話。”

時笑暫且信了他,重新拿起筆。

結果她一寫,他又開始跟着念了起來,時笑聽着自己寫的答案從他嘴裏念出來,就莫名羞恥,又轉身撲過去跟他鬧成了一團。

秦肆抱着她,忽然認真得喚了一聲:“笑笑。”

時笑慢慢安靜了下來,忍着趕他出去的沖動回了聲:“嗯?”

她還以為他這下是真的打算收了笑鬧,要嚴肅教她寫作業呢,結果下一秒一開口,就又壞笑了起來:“要不今晚咱倆試試這張椅子?”

時笑明白過來後,臉上直接炸紅。

還以為真要好好教她寫作業,搞了半天腦子裏想得全都不是什麽正經事。

她立刻從他身上跳了下來,将他拉起來往外趕。

秦肆被她推到門邊,笑得很光明磊落:“好了好了,我自己出去等你。”

時笑這才罷休,松了手,準備關上門。

秦肆卻伸手把門一攔,轉身不懷好意地看着她,又說:“你搞快點,咱們一會還得發掘新姿勢。”

時笑深呼吸一口氣,瞪着他,脾氣發不出來,只把自己的臉頰和耳朵憋得通紅,然後恨恨地把門給關上了。

秦肆想着她的小模樣,越發覺得好笑,還不放過地隔着門調戲了一句:“快點兒啊,時間可不早了。”

**

那一周,跟浸在蜜罐裏一樣。

時笑甚至發現,秦肆這人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但是談起戀愛來,比她還要黏人。

有時候他下班早,她還沒從學校回家,他就會把車開到學校門口等她,然後兩人去逛會兒商場,就順便在外面吃了飯才回家,免得讓她回家還動手做。

其實時笑是覺得自己做的健康又美味,但秦肆卻說不想她那麽辛苦,偶爾給她一個機會表現下賢妻良母的風範就得了,他要找的又不是一個必須會為他洗衣做飯的女人。

時笑都要懷疑他在工作之餘是不是也在追晉江文學城的言情小說,專門學習了男朋友的自我修養,不然怎麽這麽會,随便說句話都讓人聽了簡直心花怒放。

到了周末,秦肆原本計劃帶她去山莊工作室,如今開春了,風景要比去年冬天過去的時候好看許多。

結果一大早兩人還沒醒呢,一通電話就打到了他手機上。

秦肆從睡眠中驚醒,看了眼來電顯示,才懶懶接起:“大周末的您可真早。”

那邊人正要說話呢,突然從聽筒裏聽見了一道突兀的聲音——是躺在一旁的時笑被吵醒,迷迷糊糊地伸了個懶腰,不自覺發出了點女孩兒清早醒來時慵懶如小貓一樣的嬌憨起床氣聲。

那頭沉默了好幾秒,仿佛明白過來了什麽,有點不知所措也還有點尴尬,但又只能假裝什麽都不知道,維持着一個嚴父的形象,安排他:“昨天回去看你爺爺,讓我上午給他去醫院拿了些降壓藥,你今天有空一會兒回來拿了給他送過去。”

秦肆聽着電話,伸手過去摸了摸時笑毛茸茸的腦袋,心想着這丫頭可能還不知道自己剛才幹了什麽事,于是心情變得有點妙不可言了起來,連跟他爸說話的聲音都帶了絲愉悅:“知道了,下午過來。”

他說完,正想挂了去把時笑撈自己懷裏來,結果那頭又傳來一道微微訓誡地聲音:“你這一天天的也不着家,在外面少瞎搞。”

秦肆呵笑了一聲,吊兒郎當地說:“敢情我哪天去廟裏剃頭當了和尚您就滿意了。”

以前他不談朋友,這老頭成天催他不幹正事。這會兒發現他身邊有了女人,又說他瞎搞。

簡直不可理喻。

時笑聽他這麽跟人說話,一下子也清醒了不少,伸起腦袋往他這邊看。

秦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随手捏着她白嘟嘟的臉蛋兒玩,沒等電話那頭的老頭子開始發怒,就把手機給挂了。

時笑問他:“你跟誰說話呢?”

剛發音,才發現嗓子又幹又啞,居然莫名帶了點小奶音還挺好聽的。

秦肆沒回答她,被她這一清早的小嗓音給誘惑住了,掀開被子整個人就撲了過去。

兩人昨晚本來就鬧騰道淩晨才睡,早上一通電話吵醒了又是一番天翻地覆。

等消停下來,兩人睡了個回籠覺再醒來,已經是中午了。

兩人洗澡收拾了一番,在外面随便吃了午飯,秦肆便拉着她陪他一起去給他爺爺送藥。

但送藥之前,秦肆還得先回趟家。

路上,時笑不禁有點好奇,跟他閑聊起來:“你家不是在北京嗎?怎麽現在在A城定居了?”

她記得曾經看他百度百科上面的資料,寫得祖籍是北京。

秦肆簡單跟她講了一些家裏的事兒:“我爸以前調職,被派到這邊來做事,我媽要跟着過來,就在這邊定居了。老爺子退休後,我爸說這邊适合養老,就在這邊給他安排了個風水好地,一會兒去了你就知道了。”

時笑點點頭,心想原來是這樣,但又好奇:“那你們在A城的親戚豈不是不多?”

“就杜彥他們一家,我姑很早就嫁過來了。”秦肆說到這,又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些事情,沒忍住譏诮一笑:“當年老爺子死活不同意,沒想到陰差陽錯老了還跟我姑生活在一個城了。”

一提到杜彥,時笑臉上神色又稍微黯了黯,沒再立刻接話。

秦肆以為是之前兩人鬧矛盾牽扯到過杜彥,這會兒提起來讓她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所以突然安靜了下去。

于是便自然而然地轉移了話題,也是随口一問她:“你怎麽回事?爸爸以前是生了什麽病?”

他只記得她跟他提過一次自己家裏的情況,就是去年說爸爸忌日要回家。

時笑本來就有點心不在焉,這會兒他又突然問起她爸爸,心裏莫名又慌亂了一下。

她心神恍惚地看了他一眼,根本沒多想,就點了下頭,好像深怕被他知道了什麽,沒敢吭聲。

秦肆也不是個喜歡刨根究底多問的性子,知道她親人已經過世,也沒必要再多問,免得徒增她傷感。

但想了想,還是淡聲說了句:“是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不管發生什麽還是得努力向前看。”

他很少這麽正兒八經地說一些安慰性的話寬解別人,也就是她,才讓他多次突破自己,做了好一些自己不擅長的事情。

但是沒想到,他今天好心的一句安慰,卻遭到時笑一反常态地反駁:“道理是這麽個道理,可如果他還好好活着,現在應該就比以前過得輕松了一些,也可以陪媽媽一起變老。而且我和姐姐都還沒來得及好好孝順他,好多事情他都來不及享受。感覺命運對他真的特別不公平,才那麽年輕,就把他帶走了。”

秦肆沒想到自己一個問題,又勾起了小朋友的傷心事。

但他實在不是個擅長安慰人的性格,今天第一次嘗試說了句體貼的話,結果還适得其反了。

他側頭看她一眼,小姑娘表情恹恹地望着前方,好像在想什麽心情。

他伸手過去揉了揉她的後腦勺,決定不再随便開口說話了。

好在時笑很快便調整好了情緒,抽回神看他一眼,然後淡淡一笑,用神情回複着他,表示自己真的沒事。

已經這麽多年過去了,她早已接受了父親離開的事實。

只不過每每想起,要不是因為被人蓄謀傷害,或許父親還活着。哪怕是身體不健全,但起碼還能活着。只恨那些人為了自身利益,竟然自私到良心泯滅,想到做那種喪盡天良之事。

她看着秦肆,這會兒心裏卻忽然有點不切實際地想着。

如果有一天,她真告訴他真相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和那些人不一樣,不會因為杜孟輝是自己的姑父而偏袒。她甚至不需要他站在自己這一邊,只用他保持中立,公平的看待這件事,不将她視為對手就行。

他會這麽做嗎?

她在心裏問自己,卻還是沒辦法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所以那就再等一些時間吧,等到合适的機會,等到她覺得有把握,她會再認真認真考慮要不要跟他提前說清這一切。

**

秦肆的父母住的地方在市區一個高檔別墅區,像這樣的住宅,在A城并不多。

中式的格局和地名,風景質樸又精致,最稀罕的地方便是裏面的綠化帶都是真山真水,樹木成蔭,并不是人工刻意建造模仿大自然的清新,比大多數景區都看着讓人賞心悅目。

車子沿着水泥路彎彎繞繞,最終停在一棟三層樓高的中式庭院門前。

門前兩盞門燈,燈罩被做成中式的紅色方格形狀。

秦肆熄了火,解開安全帶,拔了車鑰匙,開車門時對她說:“下車。”

時笑微微一頓,轉過臉看了眼別墅門口,卻并沒有動。

秦肆繞到她這邊了,見她還磨磨蹭蹭的并沒有要下車的意思,走過來扶着門框探頭看她,催促:“快啊。”

時笑為難地沖他扯了下嘴角,降低了聲音說:“你自己進去吧,我就在車裏等你。”

秦肆看着她,立刻就明白她這是啥意思了,不羁一笑:“害怕啊?”

時笑微微抿起嘴唇,心裏的确是忐忑,但又不好怎麽說。

且不說他父母的身份地位,本來就讓人覺得很有壓力。而且她今天第一次過來又毫無準備,實在是太倉促,怕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秦肆沒考慮這麽多細節,只覺放她一個人在外面等着不合适。

于是皺了皺眉,直接拉開車門去牽她:“都到門口了,反正遲早也得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