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 十月的腳步已徹底遠去，十一月如期而至。這讓林妍感到十分恐慌，因為屬于她的“詛咒”馬上就要來到了。
“林妍，咳嗽好點了嗎？”這是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莫蕭對她說的最多的話。
“林妍，你怎麽又開始鼻塞了？”這是十一月的第二個星期莫蕭對她說得最多的話。
“林妍，感冒好點了嗎？”這是十一月的第三個星期莫蕭對她說的最多的話。
“林妍，多穿點衣服。”這是今天要和朋友去戶外游玩前莫蕭對林妍說的話。
“我穿很多了。”斷斷續續感冒了三個星期的林妍，此時顯得無精打采的。
“穿了幾條褲子，幾件……”
“兩條褲子，四件衣服，我都要裹成粽子了！”林妍跺着腳，顯得十分煩躁。
“好了好了，不煩躁不煩躁。”莫蕭把林妍攬在了懷中，輕輕的安撫着她。“沒事兒，你看外面的陽光可好了，今天出去散散步，接接地氣，沒準感冒就好了。”
“是嗎？”林妍撅着嘴，用力的吸了吸被堵住了的鼻子。
“是的。我們出發吧。”
“老莫，林妍，這邊這邊。”劉子然看着遠處正東張西望的倆人，一眼便認出了是莫蕭和林妍。
“你眼神可真好。”林妍笑着對劉子然說道。
“不是，是你倆的衣服太打眼。”劉子然指着她倆的情侶裝說道。
“是嗎。”莫蕭和林妍相視一笑。
Advertisement
“老劉，還有人呢？”
“柳茹和文亮還在路上，應該快了。我們先進去吧。”
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泥灘，和正在泥灘裏面挖蛤蜊，挖螃蟹的人們，三人的情緒異常興奮。他們二話沒說，擡起腿就往泥灘裏面跑。
“莫蕭。”
聽着如此熟悉的聲音，莫蕭頭也沒擡，“柳茹你們什麽時候到的？”
“我剛到。你交女朋友了怎麽也不和我說一聲？”柳茹的語氣聽起來有些生氣。
“這多大點事呀。”莫蕭擡起了頭，看着柳茹微微笑了笑。
“那你告訴我什麽叫大事？”
“怎麽了？沒告訴你生氣了。”莫蕭站了起來，飛快的在柳茹的臉上抹了一點泥。
“莫蕭，你太壞了。”剛剛還橫眉怒目的柳茹，此刻一掃陰霾，追着莫蕭滿泥灘跑。
“好了好了，我投降，我錯了。”莫蕭抓住了柳茹朝她伸過來的手，主動把臉湊了過去抹上了些泥土。
“這還差不多。”柳茹微微仰着頭，顯得很是滿意。
“莫蕭……”不遠處傳來了林妍的呼救聲。
“怎麽了？”
看着立馬跑過去的莫蕭，柳茹就像被搶走了玩具的小孩一般，她氣得在地上‘啪啪啪’的跺上了幾腳，不過這可是泥灘呀，于是她很榮幸的成為了當之無愧的“泥人”。
“我腳拔不出來了。”林妍指了指陷進去了的右腳。
“你抓穩了。”莫蕭抓着林妍的腳，用力一拔。
“啊！”
林妍的腳倒是□□了，但是腳上帶上的爛泥，也因為這一拔全都甩在了正朝她倆走過來的柳茹的臉上。
倆人聽聞尖叫聲，不約而同的擡頭一看，果然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只見柳茹臉上頭發上全是爛泥，簡直不忍直視。
看着呆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柳茹，林妍趕緊上前道歉。
“不好意思，柳茹，真的對不起了。這邊好像有澡堂，我帶你去洗洗吧。”
“你給我走開！”柳茹勃然大怒，一把推開了身前的林妍。
看着柳茹怒氣沖沖的背影，林妍心中非常內疚。
“怎麽辦？柳茹真的生氣了。”
看着有些惶恐的林妍，莫蕭拍了拍林妍的肩，“沒事兒，我們又不是故意的。柳茹也就是一時有些生氣，過會兒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林妍嘆了口氣，也沒有再挖蛤蜊的心思了。
看着站在原地發呆的林妍，劉子然走了過來，“怎麽了，林妍，累了嗎？”
“沒事沒事兒。”
“對了，你們看見柳茹了嗎？文亮都到了，怎麽就沒看見她呢？”
林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柳茹到了，那個……我剛剛濺了她一身泥，所以她現在去澡堂了。”
“噢，到了就好，你要累了的話就去休息吧。”劉子然又一頭紮進了泥灘，興致勃勃的在泥灘裏面繼續挖着蛤蜊。
時值正午，四人終于從泥灘裏走出來了。他們帶着累累的碩果來到了泥灘為游客準備的廚房。
“我們之間誰會做飯呀？”劉子然看着一大盆的蛤蜊，心裏既高興又着急。“文亮你會嗎”
“我？黑暗料理之王！”文亮連連搖頭。
“我和林妍做吧。”莫蕭看了眼林妍。
“做什麽呀？”整理幹淨了的柳茹朝她們走了過來。
“做飯，你會嗎？”劉子然的眼神充滿了挑釁。
“我……不會，但是我可以幫她倆的忙。”
“那好吧，文亮，我們就坐等開飯吧。”說完，倆人就立馬撒腿走人了。
“既然如此，我們三人就分工合作。”莫蕭看着滿滿一盆滿是泥土的蛤蜊，突然有些想把劉子然和文亮那倆小子給拽回來。
“柳茹你負責把這些蛤蜊泡在水裏，讓它們吐沙。林妍，你跟着我去采購調料，蔬菜。”
“不要，我要去采購。”柳茹立馬反對着莫蕭的提議。
“那好吧，你和林妍去采購，我留在這裏泡蛤蜊。”
“不要！”柳茹果斷拒絕的聲音，讓人知道這個提議又要泡湯了。
“那你要怎樣？你自己說。”柳茹接二連三的反對讓莫蕭也有些惱火了。
“這樣吧，我留在這裏泡蛤蜊，莫蕭你和柳茹去采購吧。”林妍似乎看穿了柳茹的小心思，俗話說，君子有成人之美，那我就當回君子吧。
“我無所謂。”柳茹低着頭玩弄着指甲，一副毫不在意的摸樣。
“那莫蕭你呢？”林妍朝莫蕭使了個眼色，莫蕭立馬會意了。
“我看挺好，就這樣吧。”
“那我們走吧。”柳茹朝着莫蕭露出了微微一笑，倆人一前一後的出發了。
“莫蕭，你喜歡林妍哪一點？”柳茹看着正專心開車的莫蕭問道。
“只要是她，我哪點都喜歡。”莫蕭看了眼柳茹，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是嗎？”柳茹悶哼了一聲。
“莫蕭，林妍也喜歡你嗎？”安靜了一會的柳茹再次問道。
“恩。”莫蕭點了點頭。
“你為什麽會喜歡林妍？林妍她究竟哪點好。”柳茹煩躁的撩了把頭發，質問着莫蕭。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為什麽。”
“怎麽可能沒有？”柳茹說得越來越大聲了。
“柳茹，你今天怎麽了？”莫蕭看了眼正在一旁生悶氣柳茹，“你平常不是這樣的呀。”
“我……我沒事兒，我來大姨媽了，情緒不好。”柳茹有些語塞，随便找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
“難怪。我理解。”
林妍一邊看着手機一邊哼着歌，靜靜的坐在凳子上等着莫蕭和柳茹回來。
不過真的太無聊了，她呆呆的看着盆中正在吐水的蛤蜊，不禁想起了柳茹。想着她們第一次見面時，柳茹給莫蕭夾菜，柳茹看莫蕭時的眼神……以及剛剛柳茹的行為。
想着想着，她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件事，并且對此深信不疑，但同時她又為自己的這一發現感到了不安。那就是—柳茹喜歡莫蕭。
“我回來了。”
正沉思着的林妍，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她擡起頭來，發現只有莫蕭一個人回來了。
“柳茹呢？”
“噢，她……她有些不舒服，就先回去了。”莫蕭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是嗎？”林妍有些不相信。
“是。你準備怎麽處理這些蛤蜊？”莫蕭淡淡的回應了林妍的質疑，然後轉移了話題。
“辣炒或者清湯煮，還可以做蛤蜊意面。要看你買了什麽材料。”林妍走上前去接過了莫蕭手中的袋子。
“和我想得差不多。材料我還是買得還是挺齊全的。”
“那就好，我倆一人做一半。”說罷，倆人就各自開始了行動。
這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詞彙真的是為劉子然和文亮量身打造的，他倆坐在飯桌前悠哉悠哉的看着另外兩個在廚房忙個不停的人。
“林妍，怎麽還沒好，我要餓死了。”劉子然邊玩着手機邊抱怨道。
“好了好了，來了。”林妍擦了把汗，連忙把做好了的蛤蜊端了出來。
“哇！”看着桌上各種各樣的蛤蜊，文亮忍不住驚嘆道。
“恩，真的不錯。你倆這廚藝……棒！”劉子然邊吃邊感嘆。
“對了，柳茹呢？”吃得正興起的劉子然突然發現沒看見柳茹的身影。
“柳茹有些不舒服，先回去了。”
“怎麽就不舒服了？”劉子然看了眼正悶頭吃飯的莫蕭說道。
“我怎麽知道。”莫蕭的語氣聽起來有些不耐煩了。
“柳茹可能……你們懂的，女生總有那麽幾天。”林妍随便編了個理由，趕緊解圍道。“來，嘗一嘗這個醬香蛤蜊。”林妍把盤子端到了劉子然的面前。
“蕭哥，你怎麽不吃菜呀？”文亮看了眼一直在吃着米飯的莫蕭，心中不禁有些奇怪.
“莫蕭，文亮問你話呢？”見莫蕭毫無反應，林妍用胳膊肘戳了戳莫蕭。
“啊……什麽？”莫蕭回過神來了，看着正盯着她看的三人，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你想什麽呢？在美食面前，這無疑就是一種亵渎！”劉子然端着盤子大口的吃着，他對莫蕭現在的行為簡直無法理解。
“沒…沒…我能想什麽。”莫蕭有些尴尬的笑着。
“好了。來來來，為我們這次的圓滿泥灘之旅，我們一起幹個杯。”文亮端着杯子站了起來，鼓動着其餘三人。
“切……”看了眼文亮手中的白開水，劉子然翻了個白眼，“白開水幹杯，還不如給肚子騰些地方吃蛤蜊呢。”
“莫蕭，你怎麽了？”回到家後的林妍，看着從今天下午就開始悶悶不樂的莫蕭說道。
“沒事兒。”莫蕭搖了搖頭。
“真的嗎？”林妍坐在了莫蕭的旁邊，捧着莫蕭有些郁悶的臉。
“…恩。”莫蕭伸出手抱着林妍，許久之後，她才慢慢的把手松開。“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看着莫蕭起身離開的背影，林妍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難道是柳茹和她說了什麽嗎？
躺在床上的莫蕭，不禁又想起了今天下午柳茹對她說過的話。
“莫蕭。”
“恩。”正在買菜的莫蕭回過頭看了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柳茹。
“莫蕭……我喜歡你。”柳茹說完之後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像是終于卸掉了千斤的重擔一般。
“什麽？”莫蕭希望是自己聽錯了，她有些不敢相信。
“我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三年了。”柳茹的情緒有些激動，聲音也逐漸有些哽咽。
柳茹的這番告白，對于莫蕭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她一直把柳茹當做好朋友，雖然她總是會關心柳茹，會對她好，但是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柳茹。她也不相信柳茹會喜歡她，畢竟她是T，這種愛情是需要勇氣的。
“我…我是Ｔ。”莫蕭看着眼中含淚的柳茹說道。
“我知道，可我不在乎。同性戀和異性戀又有什麽區別，如果現在全世界都是同性戀，當出現異性戀時，大家也會像現在看待同性戀一樣，不能認同，不能理解，這是一種思維的固着。”
“但是……柳茹…我只是把你當我的好朋友。”莫蕭有些不知所措，但她還是要告訴柳茹自己對她的感覺。
“是嗎？那你對林妍呢？”從來沒在別人面前流淚的柳茹，這一次，任憑着淚水在她的臉上肆意縱橫。
“我愛林妍。”莫蕭看着從來都那麽要強的柳茹，現在卻哭得像個小孩，她有些于心不忍。
“你可以為了我…放棄她嗎？”柳茹好像在哀求着莫蕭一般。
“不可以。”
柳茹聽着莫蕭非常堅定的回答，感覺心就像被人拿着刀一下一下的劃着，血肉模糊。
三年——默默的喜歡，默默的關心，默默的維護，現在看來好像都一文不值，但是那是她的心呀，為什麽現在卻被人踩在了腳底，毫不在乎。
“柳茹……你會找到一個愛你的人的。”莫蕭伸出手，想幫她擦拭掉臉上的淚水。
“是嗎？我的三年就換來了你這麽一句話！”柳茹一把甩開了莫蕭伸出的手。
“莫蕭，你究竟拿我當什麽？”
“柳茹……你冷靜點。”看着情緒已經接近失控的柳茹，莫蕭有些慌亂。
“你要我怎麽冷靜？我等了三年，等你忘記了廖雅，等你忘記了傷痛，我以為你就會看到始終站在你身後的我。但是，我的等待換來了什麽？”
柳茹有些聲嘶力竭，沒有人會明白她這三年是如何對待莫蕭的。莫蕭喝醉了，她陪着；莫蕭生病了，她比任何人都着急；莫蕭不開心，她第一時間去開導她，安慰她；莫蕭想喝酒了，她義無反顧的奉陪到底，哪怕她的胃不好。
“我的等待……換來了你的幸福，我的窮途末路。”柳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眼神中充滿了無助和悲痛。
看着柳茹轉身離去的背影，莫蕭的心是五味雜陳的。她從來都不知道柳茹默默的喜歡着她，她也根本就沒有想過柳茹會喜歡上她。這一切，來得好像是那麽突然，又好像是潛伏已久。
柳茹，原諒我。對你的世界來說，我只是個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