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上季度的銷售額相比去年同期要增長了33%,與電商平臺聯合的節日促銷也超額完成了清庫存的任務……”

商場大廈內路過的顧客忍不住頻頻向兩個站在一起的男人投去目光。

兩個男人都是西服筆挺,個高腿長,人長得也帥,一個像混血,高眉深目五官濃烈,一個就斯斯文文地看着很精英範,兩個都是人間極品,站在一起更是吸引人的眼球。

“你不用跟着我,”秦羽白對商廈的負責人道,“忙你的去吧。”

負責人忙道:“秦總,您真是說笑了,您都親自下基層來微服私訪了,我哪還有別的事忙。”

秦羽白淡淡瞥他一眼,“我付你薪水不是讓你對着我溜須拍馬的,沒事幹你可以回家歇着。”

負責人驚得一身冷汗,忙不疊地說自己會錯意,請秦總諒解,識趣地退了下去。

這家商場在如今偌大秦氏的産業版圖中可以說是不值一提,但秦羽白一直都很看重這裏。

這裏是秦氏當年的“祖産”,飽含祖輩們艱苦創業的心血,前幾年虧損得厲害,每年都會被提上關閉的日程。

秦羽白力排衆議,倒貼了錢養着這座商廈,這兩年也終于有點起色了。

今天是周五,下午商廈裏的人流量就開始增加,秦羽白不厭其煩地一間間店鋪看過去。

商場的地段本來是很不錯的,可惜城市變遷發展,黃金地段眨眼就變成窪地,周邊拆拆建建,弄出了一堆爛尾樓,道路也是久修不好,在如今紙醉金迷的都市成了一個廢棄的角落。

秦羽白不肯放棄這片祖産,另辟蹊徑地将周邊做成一個另類藝術文創,吸引年輕人的目光,才總算讓這家商廈煥發新生。

這裏就像秦氏這所老舊破船的化身,行走在這間商廈裏,秦羽白能感到那些腐朽的東西正在他手上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是他的責任,亦是他的驕傲。

“差不多了……”秦羽白正準備叫魏易塵下去開車,目光卻被前面不遠處的商鋪吸引住了。

魏易塵一直跟在他身後,不言不語地像團空氣,此時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看到的是一家賣電腦的商鋪。

商鋪裏白色的燈光很打眼,門口挂了促銷的牌子。

秦羽白的腳步挪了過去。

商鋪裏的銷售看到有人進來,氣度不凡的模樣,心想這是大單來了啊,連忙上去熱情地招呼,“先生您好,有什麽需要嗎?”

秦羽白目光從陳列在櫃臺上的筆記本上一一掠過,薄唇微抿,面上神情莫測。

魏易塵跟在他身後,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晏雙。

晏雙去學校後已經失聯足足一周。

沒有短信,沒有電話,一點消息都沒傳回來。

魏易塵的私人手機再次沉寂下來,沒有人再來打擾。

對此,他并不焦躁。

晏雙的手段他已經領教不少,他大概能猜測到晏雙這樣的冷落也是另一種牽制。

而他的雇主顯然還不知道他的情人是個怎樣玩弄人心的高手,自顧自地陷入了糾結之中,工作效率大大降低。

現在,看上去他的雇主正想為他那個總是捧着手機學習的小情人購入一臺新的筆記本。

魏易塵毫不意外。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晏雙一定會收服他這位雇主,将這位資本家從血到肉都屠戮殆盡。

“這筆記本……”秦羽白用手指了指面前的一臺,“性能怎麽樣?”

銷售立刻細致地介紹了起來。

“先生,這一款筆記本是目前賣得最好的一款,輕薄又耐用,配置已經是在筆記本的基礎上做到頂尖了。”

秦羽白“嗯”了一聲,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銷售看他下不了決心,繼續道:“先生您主要的用途是什麽呢?辦公、游戲,還是繪圖?您有什麽需求都可以說,我可以根據您的需求為您推薦的。”

秦羽白揮了揮手,“不必。” 目光依舊注視着那臺筆記本。

銷售被他居高臨下的态度震住,真不敢再說什麽,悄悄瞥了一眼跟在秦羽白身後的魏易塵,心想這兩個人該不是上面來巡店的吧。

不愧是金牌銷售,猜測接近于事實。

秦羽白伸手撫摸了筆記本光滑的外殼,又把筆記本拿起來颠了颠重量,放下筆記本後試了試一旁配套鼠标的靈敏度。

他在一臺市面上賣得最好的筆記本電腦前至少浪費了三分鐘的時間,很認真地将這臺筆記本研究了個透徹。

當銷售甚至魏易塵都認為他會買單付款時,秦羽白收回了手,他轉過身,臉上那種飄忽又游離的表情已經全然消失,“走吧。”

魏易塵開車載着秦羽白回到秦宅,兩人下車,剛邁入臺階,就聽到了客廳裏傳來的說話聲。

秦家有個不喜歡吵鬧的小少爺和忙碌的大少爺,連帶着整棟宅子都死氣沉沉,傭人們也都像啞巴。

“真的不用……”

“晏先生,你就不要客氣了,直接脫下來吧,反正都是要洗的。”

“他算哪門子先生?”

壞脾氣主人的聲音響起,跟晏雙争着要搶走他身上T恤的傭人吓了一跳,不自覺地松開了手躲到一邊。

秦羽白黑着臉走了進來,看到晏雙的模樣,先瞪了過去,“怎麽回事?搞成這樣。”

晏雙的樣子很狼狽,從頭發到襯衣都濺了不少泥,甚至連鏡片上都沾了泥點。

“沒什麽,”晏雙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平淡道:“我不小心在花園裏摔了一跤。”

“說的什麽鬼話。”

秦羽白向晏雙走過去。

寒暄和尴尬在這種奇特的會面下消失了,他像是每天都會見到晏雙一樣,自然地拎起晏雙T恤的一角,用責備的語氣道:“摔跤?只摔上身?”

“我臉着地。”

“哈,你是不是覺得你還挺幽默的?”

魏易塵默默地聽着兩人有來有回地鬥嘴,很快就把問題下降到了“你算什麽東西也敢跟我頂嘴”、“不想見我我可以走”這種低幼的情緒對抗上。

他的雇主全情投入,火冒三丈地拉着小情人的手往樓上拽。

而另一位演技精湛,被柔弱地拖着往上走,還不忘回頭對他眨了下眼睛。

鏡片上的泥點也掩蓋不住的晶亮眼睛,就一下,足夠眨得人心跳加速。

一旁驚魂未定的傭人看到管家臉上淡淡的笑容時又吓了一跳。

“到底怎麽回事?”管家也關心起了這件事。

傭人解釋道:“花匠在處理的時候不小心濺到了晏先生。”

事實是晏雙對花卉的種植似乎很感興趣,在花匠的提醒中依舊在不安全的距離圍觀,才導致他濺了一身的泥點。

“趴好了!”

“你放開我……”

“閉嘴,吵什麽吵,還嫌自己不夠髒?”

晏雙被秦羽白強行按在浴缸前。

他正在給他沖洗頭發上的泥點。

髒污的水打着滾流入雪白的浴缸,晏雙一直在小幅度地掙紮,令秦羽白感覺自己像在給撿回來的流浪貓清洗。

“再動?”秦羽白語氣強硬,掌心扣住晏雙的脖子。

“你……”水流太大,晏雙閉着眼睛,語氣逐漸無奈,“水太燙了。”

“多事。”

水溫降了下來。

浴室裏慢慢又靜了下來,只有嘩嘩的水流聲,熱氣逐漸彌漫開來,弱化了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

晏雙也安分下來。

流浪貓終于接受了被人豢養的現實,收起了銳利的爪子,開始乖乖地受人擺布,讓人忍不住想要繼續試探他的底線。

“衣服也脫了,弄得這麽髒。”秦羽白冷厲道。

T恤被悄然翻卷推上,發出細碎的聲音,淹沒在了水流聲中。

掌心和柔嫩的皮膚接觸,被他所控制住的小貓微微一顫,依然沒有反抗。

大概是浴室裏的熱氣會讓人變得遲鈍,秦羽白的思緒不知不覺就放松了下來,大腦裏誠實地浮現出最真實的感受——晏雙回來了,他很高興。

手指忽然被用力攥住,小貓阻止了他的動作。

晏雙似乎終于忍耐到了極限,他躲開上方的水流扭過臉,他的臉蛋被熱氣蒸得紅紅的,眼睛也很亮,氤氲着淡淡的水汽,語氣冷淡道:“你要做就做,別做這些奇怪的事。”

秦羽白盯着那雙美麗的眼睛,他忽然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他們已經上了很多次床,其實卻從未真正地做過愛。

每一次結束後,他都只比上一次更焦躁。

是少了什麽?還是他想更多地得到什麽?

浴室的門和窗戶都關得太緊了,缺氧導致意識都有些模糊不清,面前的人到底是誰也分不清了,也或許……是他不想分清……

握住金屬管的手松開,金屬管跌落在浴缸裏,被裏面強勁的水流絞成了一條亂咬的蛇,在浴缸裏扭曲地噴灑着水流,将逐漸靠近的兩人都澆得濕透。

水珠滾過豐潤的唇,濕潤又奪目,它有伊甸園禁果般的紅,也有同樣引人堕落的誘惑力。

靠近的動作是不由自主、不受支配的,等到秦羽白意識到的時候,他的嘴唇落了個空——晏雙躲過去了。

氣氛一瞬凝滞,水流滋滋的聲音充斥着整間浴室。

晏雙咬了下唇,他神情淡漠,眼珠回避着死死盯着他的秦羽白望向空氣中虛無的一點,平靜道:“你不是說,只有相愛的人才能接吻嗎?”

醉酒的回憶因為這句話驟然返回到了秦羽白的腦海中,酒精也像是重新鑽進他的血管,那夜未盡的沖動不停鼓噪。

秦羽白捏住了晏雙的下巴,将他的臉轉了過來,冷道:“誰說我們不相愛?”

那雙永遠冷淡又倔強的眼睛劇烈地震顫了一下,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散發出明亮的光芒。

是秦羽白從未見過的神情。

他真的愛上他了。

瘋狂的念頭在腦海裏來回滌蕩,散發出了喊叫般的回聲。

極力克制住手掌的發抖,秦羽白慢條斯理,內心湧上的不是快意,而是近乎兩敗俱傷的沖動。

“我愛你的身體,你愛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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