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晏雙終于明白了。

秦羽白在懷疑他和魏易塵之前的關系。

不得不說,秦羽白這一招既殘忍又高明。

出其不意地試探魏易塵的反應,又不必付出任何代價,僅有的成本可能就是晏雙可憐的自尊了。

而那樣東西,本身就是秦羽白所不喜的。

沒了就沒了吧。

不愧是書中頂級的奸商,作出的決策永遠損人利己。

他唯一算錯的可能就是他這位秘書本身就是個變态。

晏雙現在只擔心魏易塵繃不住,一不小心在秦羽白面前失态就尴尬了。

“先生,要我先出去嗎?”

管家毫無波瀾,一點多餘的反應都沒有。

人的憤怒是一種極難掩飾的情緒,就算只有一瞬,也一定會洩露出來。

可是真的一瞬也無,秦羽白只捕捉到了魏易塵臉上一閃而過的興奮。

都是男人,秦羽白可以理解這種興奮。

心中的懷疑并沒有完全打消,秦羽白松開了鉗制晏雙的手,晏雙立刻就從桌下鑽了出來,他臉頰緋紅,嘴唇紅潤,憤怒地揮手扇了過去,早有準備的秦羽白抓住了他的手腕,輕易地将人控制在了懷裏,“鬧什麽。”

“你放開我,你下流……”

語焉不詳的控訴更幫助秦羽白圓了這個騙局。

秦羽白餘光留意着他的管家,而對方已經識趣地低下了頭,裝作看不見也聽不見的樣子。

“你先下去吧。”

管家沒有一秒鐘的停頓,果斷地走了出去,連背影都是毫不拖泥帶水,看上去毫無異常。

“秦羽白!”

晏雙內心喜悅地使勁往秦羽白身上招呼,終于又可以刷虐身kpi了,刷,狠狠地刷!

小秦還是靠譜的!

秦羽白在挨自己情人揍的這方面頗有心得,控制住晏雙的手腳,将人從背後如蠶蛹一般裹在他懷裏,語氣帶笑,“開個玩笑,這麽生氣?”

晏雙還是掙紮,低頭一口咬在秦羽白的虎口上。

用盡全力的撕咬,是真的感到被羞辱的痛苦,還是故意用這種方式表明自己的無辜?

虎口的刺痛感遠沒有內心無法消除的懷疑所帶來的感覺鮮明,秦羽白的頭腦前所未有的冷靜,他将自己拔出了這種特殊的關系,以旁觀者的角度審慎地判斷着他的懷疑到底有沒有根據。

懷疑不需要根據,只需要感覺,秦羽白清醒地對自己道。

他冷眼垂眸,嘴唇貼了貼晏雙緋紅的耳朵,柔聲道:“差不多了,要鬧,去床上鬧。”

虎口的力道松了一點,随即更兇狠地咬了上去。

血腥味傳入鼻腔,秦羽白眼眸越來越冷,另一只手箍住晏雙的脖子,稍一用力,語氣漸冷,“松口。”

力道在脖間慢慢收緊,終究還是沒有下狠勁。

晏雙專心致志地咬定渣攻不放松,kpi刷的飽飽,忽然聽到一聲輕微的嘆息,箍住他脖子的手松開了,悄然往下。

“唔——”

晏雙不由自主地松了口,驚慌失措地又要掙紮,“你幹什麽……”

虎口的傷口冒出縷縷血絲,蜿蜒爬向修長的手指,将指尖染成鮮豔的顏色,秦羽白随手将血跡抹在手邊白皙的臉頰上,晏雙躲避着側過頭,又被那只帶血的手掐住下巴擰了回去。

有些禁忌一旦打破,就再也沒有顧慮。

做都做了,何必再給自己設置那麽多限制?

無妨解脫,盡情歡愉。

他的小情人在輕柔的吻中将所有的張牙舞爪都收了起來,溫順得像只小貓,蜷縮在他的懷裏,舌尖柔軟又甜美,輕輕地發着抖。

這種迷人的情态又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願不願意?”秦羽白再次拷問道。

晏雙的眼鏡已經歪了,眼睛裏含着一汪水,嘴唇和鼻尖都略帶緋紅,臉頰旁被胡亂的血跡抹出詭異的圖騰,他正在被這個男人以一種非暴力的形式給控制着,連呼吸的節奏都被那雙修長的手給把握。

“願不願意?”

聲音低沉而蠱惑。

一向不屑于對小情人花費太多心思的人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要一件東西,就要完完整整地得到他。

無論他喜不喜歡,無論他最終是會将這樣東西仔細收藏還是棄之如敝屣。

此時此刻,他要他。

不容任何背叛。

清純的臉孔流露出一種扭曲的痛苦,夾雜着不得自控的隐忍,那兩片唇微微顫抖,聲音從喉嚨裏勉強擠出。

“願意……”

秦羽白笑了笑,輕吻了下那兩片濕潤的豐唇,長睫垂下,遮蔽了他此時冷厲的目光,他心道:你最好說的是真話。

午後相擁,分外缱绻。

沒有暴力,沒有勉強,這是真正情人之間的時光。

秦羽白背抱着晏雙,将受傷的手遞到晏雙眼皮子地下,“看你咬的。”

晏雙作出一副害羞的樣子,把絲綢的被子欲蓋彌彰地拉到脖子下面,将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才躲閃般道:“你活該。”

秦羽白低低一笑,低頭在晏雙耳尖親了一下。

晏雙的耳朵薄且紅,從午間開始那上面的溫度就沒降下來過。

秦羽白心想:難道身體上的反應也全都能裝?那他可真是厲害,只做他的小情人可算是屈才了。

将手上的傷口貼到罪魁禍首的唇上,秦羽白低聲道:“舔。”

晏雙側過臉,柔軟的目光迅速地被尖銳所武裝。

真像只貓,不哄着就躍躍欲試地想要亮爪子。

就怕不是貓,是只躲在背後偷腥的野狗,裝成這副能被馴養的模樣,偷偷地和他養的另一只狗合謀噬主。

“唾液能消毒的,”秦羽白語氣溫和,半點看不出輕薄,強勢的人态度只要稍稍軟化,就格外地有種打動人心的撒嬌感,“嗯?”

晏雙臉上的防備又逐漸化解,他轉過臉,耳尖愈發紅豔欲滴,“自己舔。”

“誰咬的,誰負責。”

“……我要寫作業去了。”

腰上的手臂緊緊箍着,不肯放人走。

灰色的絲綢被下肌膚相貼,親密得宛若眷侶,秦羽白不輕不重地咬了下晏雙的耳尖,随後輕輕一舔,“給你做了個榜樣。”

晏雙緊閉着唇,将臉往手臂裏去埋。

親吻散亂地落在肩頭,“又倔,又不聽話,喜歡打人,還愛咬人,你說,我到底看上你什麽……”

肩膀微微顫了顫,躲在手臂裏的大眼睛探了出來,眨巴着像是在試探,又像是懷疑。

秦羽白面色坦然,好似完全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在兩人之間禁忌的詞彙,他再次固執地伸出手,“不想舔,就親一下。”

迂回的妥協,達到最初的目的,這一招百試百靈。

嘴唇在傷口上輕輕親了一下,晏雙已經臊得頭臉通紅,仿佛剛才兩人上床他都沒有這樣羞恥,“好了,你放我下去。”

秦羽白痛快地松了手,又引來了驚訝的眼神。

晏雙的神情仿佛是在等待他的胡攪蠻纏卻落了個空一般。

秦羽白将手臂墊在腦後,笑容慵懶,“好好寫作業,等會我會檢查的。”

晏雙跳下床,手忙腳亂地穿衣,逃難般地出了卧室,甚至忘記了從那幅畫後的暗門離開。

門被關上,秦羽白臉上笑容漸冷,腦海裏一點一點地将所有的懷疑全部翻了出來。

他不介意晏雙不愛他,那不是他們交易的範疇,晏雙盡可以去愛紀遙,或者任何人。

但他的确很介意被人愚弄。

尤其……是被身邊的人愚弄。

單從剛剛的表現來看,魏易塵可以算是無可挑剔。

這位管家一向如此。

秦羽白思緒一頓,他終于發現他似乎遺漏了一件事——無可挑剔的管家怎麽會漏出這麽大一個破綻給他?

晏雙回到書房,把自己的書全搬回房間,先去浴室沖了個澡,順便檢查了下後臺數據。

小紀又落後了。

不怪小紀不上進,實在是秦羽白和魏易塵太配合了。

雖然不知道魏易塵買了什麽,讓秦羽白忽然察覺到了不對勁,不過還是要感謝魏易塵。

感情線和劇情線漲得比之前都要快。

懷疑和誤會可是搞虐戀的兩架馬車。

同時晏雙也在思索,如果魏易塵真的瘋的厲害,将他的“真面目”全捅給了秦羽白,他又該怎麽應對呢?

原書裏,魏易塵對晏雙的堕落是喜聞樂見的,晏雙受苦受難,他更是全程都在冷眼旁觀。

之前秦卿開畫展,魏易塵曾經邀請他去現場,就是想看他知道自己是替身時會怎樣崩潰吧?

晏雙有理由相信,魏易塵很希望他墜入深淵,髒污滿身。

對于魏易塵而言,這也是一樁不虧本的買賣。

晏雙翻車了,他樂得看他痛苦。

晏雙不翻車,他也樂意欣賞晏雙在危險邊緣游走的模樣。

至于魏易塵本人,晏雙相信以他的能力能夠輕而易舉地全身而退。

真是個頂個的會算計。

晏雙用擦拭着小腿上的水珠,懶洋洋地想:既然這樣,那就一起加速,早結束早退休,人都這麽配合了,他沒道理不領情。

吹幹了短發,晏雙出去拿了手機,翻出魏易塵的私人號碼,發了短信過去。

管家正在準備宴會名單,貼身手機一震,他停下工作,嘴角帶笑地拿出了手機。

兩個字。

“多謝。”

雙眼死死地盯着屏幕,魏易塵無法克制自己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看來他的小裙子很喜歡他這份禮物。

“喜歡就好。”

短信點擊發送。

——發送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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