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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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 姜漫在花園中随便走走,正想着明輝閣之事,突然聽到主院那邊傳來喧嘩之聲, 似乎有女子的哭泣咒罵。

這聲音她不曾聽過。

好奇心驅使,她帶着劉婆子向那裏靠近。

孟玉靜立在院門口, 一襲沉穩端裝的打扮, 面容嚴肅,眼神冷厲。

丫鬟婆子站在她身側, 團團擋住一個姑娘。

姜漫只能看見姑娘的背影。

很窈窕,烏發如瀑, 憑直覺,這是一個美人。

她跪在孟玉靜面前,頭砰砰砰磕在地上。聲聲泣血。

姜漫仔細聽了聽,原來, 這姑娘是被孟府拒了, 才找到永昌侯府來求孟玉靜。

也不知道她是怎麽見到孟玉靜的。

永昌侯府可不是随便什麽人家,沒那麽容易進來。

“聽說侯夫人最公道, 心最善,求求夫人替我姐姐做主!那孟府龍潭虎穴, 生生将我姐姐磋磨至死!京城狗官畏懼孟府權勢将我打了出來,我已無處伸冤, 求夫人看在我姐姐死得可憐,替她讨個公道吧!”

“砰!”

那姑娘結結實實磕在地上,姜漫心裏不由一跳。

孟玉靜:“來人,将她拖出去。在這裏瘋言瘋語,今日我看你可憐,網開一面, 不予追究,下次若還敢混進府來,可就沒有這麽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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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強壯的婆子将她從地上提起來,往門口拖去。

那姑娘還在苦苦哀求。

孟玉靜冷眼旁觀。

那姑娘擡起一張雪白柔弱的臉,水汪汪的眼睛似含着兩汪秋水,美不勝收。哭泣讓人心折。

姜漫不由脫口而出:“是她?”

她記得這張臉,昨日在杏林巷,那具凄慘的屍體旁,嚎啕大哭的,可不就是這張臉。

她今日看起來面色更不好,眼睛裏也暗了許多。

被婆子們拖出侯府大門之前,姑娘回頭看了一眼。

那一眼冷靜,執着,充滿恨意。

姜漫打了個哆嗦。

孟玉靜面色不好,瞧見她,聲音冷了下來:“不好好待着,到處跑什麽。”

姜柔之事尚未解決,她如今瞧見姜漫就覺心底湧上一股不耐。

姜漫:“那人是誰?找母親何事?”

孟玉靜臉色一肅,警告道:“不該打聽的莫要打聽。”

姜漫沒有說話,看着她走入院中。

劉婆子見她半天不動,輕聲道:“姑娘?”

姜漫回過神,侯府大門處早已不見了那個美麗的姑娘的身影。

她說:“我覺得,那個姑娘很眼熟。”

劉婆子:“身為下賤,空有美貌,命不好。”

姜漫腦海裏拂過她對着屍體撕心裂肺哭喊的那一幕。

“她求侯夫人為她姐姐向孟府讨公道,這怎麽可能?誰都知道侯夫人出身孟府,怎麽會為了一個外人對付母家?”劉婆子想不通。

姜漫喃喃:“大抵是,走投無路。”

她對那姑娘總是有些在意,總覺得應該是見過的,不是這輩子,應該是上輩子。

可無論如何想不起來。

她讓劉婆子去打聽一下。

劉婆子回來告訴她,那姑娘與姐姐從小被賣到青樓,姐姐不久前被孟宵看中,強搶回府,沒想到不到一月,便香消玉殒,死狀極慘。

那姑娘叫明鳳,姐姐叫明鸾。

原來明鳳在來侯府之前,已經先後找過孟府、京城府衙。

無一例外,她都被趕了出去。

今日來侯府,她當真是走投無路,賭個萬一。

只是,侯夫人不是她的運氣。

姜漫沉吟着:“以孟玉靜的脾性,怕會殺了她以絕後患,你今日在暗處盯着,幫她擋這一回。”

孟宵跟蕭随不同。他不但是個纨绔,還是個人渣。奈何他有孟府做靠山,又有永昌侯夫人撐腰,養成了無法無天的性子,卻無人能耐他何。

他對姜柔癡迷至極,上輩子沒少找姜漫麻煩。

昨日見他被壓在馬下,說句不厚道的話,姜漫甚至想鼓個掌祝賀他倒黴,順便祝他早日下地獄,免得禍害無辜之人。

翌日,侯夫人派人來傳話,孟府少爺病了,他們要前去探望。

姜漫冷哼,怕是那孟宵自己提出來的。

為了見姜柔。

姜柔明明還在禁足中,為了孟宵苦苦哀求,孟玉靜答應帶姜柔去看他。

對孟宵的疼惜溺愛可見一斑。

上輩子的時候,姜漫還是個可憐兮兮的炮灰。她被孟宵派人抓住,摁在冰湖裏,寒天雪地,差點凍死。這只是樁樁件件事情中的一件。

孟宵此人,沒有心。

她和姜柔在門口相遇,姜柔溫溫一笑:“妹妹。”

姜漫随意點了下頭,爬上車,随即閉目養神。

“表哥的腿,還是沒辦法麽?”姜柔擔憂地問孟玉靜。

孟玉靜蹙眉,眼睛裏露出幾分焦慮:“沒有。”

孟府就這一個獨苗,這次孟宵出事,府中一片雞飛狗跳。

若不是孟宵苦苦哀求,她也不會輕易違抗永昌侯的威嚴,帶姜柔出府。

馬車噠噠噠駛過熱鬧的街道,轉過幾條街,伴随着車夫“籲”地一聲,馬車驟然停下。

孟府一幹人在門口迎接。

為首的是孟宵的父親,孟玉靜的嫡親兄長,孟齋靜。

他板着臉上前,對孟玉靜和姜柔露出個難得的笑容,輪到姜漫時笑容漸漸收斂,點了點頭。

孟府建府時間并不比永昌侯府短,甚至姓氏傳承時間更久的原因,府裏比侯府嚴肅許多。

一行人穿園過廊,停下來的時候,眼前一座氣勢雄偉的院子。奢靡、鋪張,一派紙醉金迷。

院中傳來撕心裂肺的嚎哭和咒罵,不時有侍從和丫頭慌慌張張跑出來,手臂被咬得鮮血淋漓。

姜柔沒表露出什麽,關心地問:“表哥怎麽了?”

孟齋靜靜靜聽了一會兒,道:“阿柔進去看看孟宵吧,他不高興,你哄一下他,讓他好好休養,莫要再生氣砸東西。”

他又看了眼姜漫的臉,冷冷道:“你也進去。”

姜柔:“阿娘,我跟阿漫去看表哥。”

“去吧。”孟玉靜擺了擺手。

姜漫心沉了沉。

姜柔率先邁步,似乎照顧姜漫初來乍到,她一邊走,一邊解釋:“孟表哥脾氣不好,還有些怪習慣,不過他對我們很好的,經常送好看的料子給我做衣服。京城裏但凡有些好玩的,他都會差人送來。”

她笑看着姜漫:“他定喜歡你的。”

姜漫淡淡看了她一眼:“是嗎?真是折煞我了。”

越靠近主屋,孟宵的咒罵聲越慘烈,跑進跑出的丫鬟小厮也越緊張。

姜柔見狀,拂開珠簾,笑道:“表哥,阿柔來看你啦。看我帶了誰來陪你。”

說着,她将姜漫拉了進來。

“是你!”孟宵四肢動彈不得,臉上表情猙獰殘酷。

看見姜漫的臉,他眼裏閃過一絲貪婪,随即冷下來:“你是昨日害我墜馬之人!”

姜漫沒有說話。她知道這些人腦補能力向來很強。

果然,孟宵盯着她;“你故意害我墜馬,将我害成這副模樣,我不會饒了你!”

姜漫視線落在屋角一個小丫頭身上。

那姑娘視線跟她對上,迅速移開。

姜漫吃了一驚。那不是昨日來姜府的明鳳是誰。

孟宵雖然覺得姜漫長了張不錯的臉,但姜柔好不容易來看他一次,他不會放過纏着她的機會。

姜漫趁孟宵纏住姜柔,抓着明鳳到了外面。

“你怎會在此?”姜漫問。

明鳳垂着細嫩嫩的脖頸,耳垂白得似雪。

她低頭不語。

這裏人多眼雜,不是說話的地方。姜漫與她也不過幾面之緣,蓋因那日看她哭得太震撼人心,姜漫才不想看她自取滅亡。

“快回去,你這是在找死。”姜漫勸她。

孟宵為非作歹這麽久都沒出事,除了孟家人的保護,他自己也不是沒有一點腦子的白癡。

相反,他很精明。

明鳳姐姐才死在孟府,不久前她還在敲府衙大門要狀告孟宵,這才過去多久,她便入了孟府,在孟宵房裏當值。

說其中沒有詐,孟宵是不會信的。

正因為信,卻還敢用她。孟宵這人渣不好對付。

“不用你管。”明鳳冷冷拒絕她的好意,迅速轉身回去了。

姜漫嘆了口氣。

她故意躲着姜柔和孟宵,在府裏随意走,計算着時間,估計差不多的時候,方才準備返回。

就在一處亭子裏,她聽到了孟玉靜和孟齋靜的談話。

內容,竟是關于她。

姜漫皺了皺眉。

“阿柔日後要入宮,絕不可能入孟府。姜漫雖性子跳脫,卻不失為真性情,阿宵愛玩,姜漫的性子最适合不過。掌家太太她雖做不了,陪陪阿宵總是可以的。”

姜漫心裏都氣笑了。

孟宵後院裏妻妾如群。

凡在外面遇到長得好的,便搶入府中,做他小妾。

如今都快塞不下了。

孟玉靜,想把她送進孟府?

她腳下重重一踩,枯枝發出咔擦一響。

“誰?”孟玉靜猛地冷下攝影。

姜漫手裏捏着一支折的花枝。

她看了眼孟玉靜,又看了眼孟齋靜。

“孟宵的手腳,是廢了吧?你們打算讓我給他做妾?”

“放肆!一個女兒家,有沒有羞恥心,竟敢私底下說這些。”孟玉靜冷喝。

姜漫啧了一聲:“讓我給他做妾?誰給他的臉?”

她笑着道:“孟宵此人,我恨不能見一次打一次,直抽得他滿地打滾,最好痛得死去活來,如此才大快人心。把個人渣當寶,不知道你們什麽心态,我只替他害死的那些普通人默哀。”

“小兒張狂!”孟齋靜氣勢陡變指着姜漫,氣得手指發抖。

姜漫:“那些被他害死之人,不知半夜會不會在他夢裏撕咬。祝他永遠癱瘓,早日升天。”

孟齋靜和孟玉靜已經氣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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