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我是沈亦辰。我從未見過,一個在我們看來從鬼門關搶回來的人,醒來第一句話是詢問那個将她置于絕境的人,而林然就是這樣。吳一和我說,聽到林然撕裂一樣的聲音詢問幾號了的時候,從未那般為這個人心疼,為這個人心酸。我也從未見過,一個幾日未眠,幾乎流盡了眼淚的人,在看到那個讓她牽腸挂肚人卻只有寥寥數語,僅一會便開口告辭,可亓清就這麽做了。亓清走後,看着林然咬着嘴唇,眼淚從緊閉的眼裏不斷蹦出,是我太年輕了,還是太天真了,這兩個人這般相互折磨着,明明彼此都那樣像珍惜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視着對方,可是她們之間永遠都是眼淚和磨難。從醫院和吳一回家,亓清沒有再回到這裏了,心情比自己預想的還要低落,無論結果如何都想要林然得到幸福的我突然地覺得,和自己放下這段十年的堅持比,讓林然幸福是更困難的事情。吳一泡了壺茶,她把握人心的能力真的不是蓋的,每次都能很準确地知道我的情緒,可是我又實在是不想和她探讨關于林然,我已經被現實裏太多的悲傷打擊着,已經再也無力承受可能從吳一口中說出的現實。倒在杯裏的茶,冒着一縷熱氣,袅袅,吳一沒有說任何話,就坐在我對面,也不看我,只是望着窗外的夜色,似也是在想着些什麽。

林然身體恢複得不錯,而就此她再也不能碰酒,咖啡,汽水之類有一定刺激的東西了,飲食也要避免辣和過重的鹽。顧純對林然的照顧是無微不至的,我和吳一能想到的方方面面她都已經做得很好,還能想到我們忽略的小細節。只是林然和顧純的對話很少,或者說林然和我們說的話都很少,就算我們費力逗她笑,她雖然牽扯出笑意卻那般牽強,我們都知道她需要時間去淡忘那個人,去淡忘人生裏的十年歲月,所以我們都不曾在她面前提過亓清。時間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林然身體也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似乎一切都是那麽平靜,都可以歸于安好。爸爸把我叫到了家裏,我并不想去,但是吳一說,這是一次可以讓事件快點平息的機會,所以還是去了。到家看到沈亦莘也在,他還和以前一樣,打扮得精神體面,但黑眼圈下眼中的疲憊卻那樣明顯。我并沒有在家裏看到亓清,我也并不想問。“你們兩個都來了。爸爸已經老了,這次林然的事情,你們兄妹兩個那樣争鋒相對,爸爸覺得自己老得沒有力氣再管你們了,很累了。”我和沈亦莘都沒有說話,各自低着頭。“淺暖的股份,只有15%在林然手裏,剩下的我只留下5%,我很公平,你們兄妹兩個各自拿40%的股份,沈亦莘還是總經理,辰辰你接林然的位置,讓渡書我已經準備好了,只是我也有要求。”看我們還是不說話,爸爸接着說“我已經在W市買了房子,房子夠大,我和你媽媽都會去住,你們也都要住在一起,還有沈亦莘,你也是時候要把老婆接回來了。”我提着筆的手有些顫抖,幾經猶豫還是沒能下筆,但看到對面沈亦莘龍飛鳳舞那般快的簽好起身離開時,手裏的筆堅定地落了下去。那一刻腦海裏居然多了一絲讓我吃驚的恨意,他想要淺暖,他把林然逼入絕境,他讓林然得不到幸福,他造就了太多悲哀,而我絕不會讓他那樣順風順水地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和吳一說了,她只是淡淡地問“以後不會來我這邊住了?”“你這是我的秘密基地。”

收拾東西準備搬到爸爸買的新房子裏,發現原本在旅行箱裏的相冊不見了,是亓清拿的吧。我也順利地進入公司開始了和沈亦莘之間的争奪。一天結束,當我捧着一束百合推開林然的病房,病床上卻已經無人,顧純在收拾着東西,吳一站在一邊,看不出情緒。顧純擡起頭,在她眼裏我看到了驚人的哀怨,“小沈,如果然然會和你們聯系的話,記得告訴我她過得很好。”我不解地看向吳一,她卻不給我任何回應。“我走了,請了這麽久的假,他們都該想我了吧。”深呼吸了一下,便邁開步子走了。他們?學生們?還是家人們?吳一有些蔫了地坐在椅子上,我坐在病床。“亦辰,我好像,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我一直以為不會的,可是卻真的傷了她。”吳一的話讓我摸不着頭腦,“發生了什麽?”她渙散的目光這才有了些焦點,“林然走了,去了N市,被我哥哥接走了,應該會進吳氏幫哥哥做事吧,她托我去幫她改名的時候我就該想到的。”“改名?”越說我越不明白了。“燃燒的燃,她把名字改成了林燃。”“浴火重生嗎?”“亦辰,我到現在都忘不了她接過新的身份證的笑,忘不了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和我說,一一,你知道嗎?這裏,就在這裏有一團火,一團亓清燃燒起來的大火,非死不滅。”我的心還是被最後那句話震驚了,我可以想象出林然說出這句話時的堅定還有眼裏燃燒起來的光亮,非死不滅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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