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倒是流氓周重遠卻忍不住起身,抽開凳子走了出去,一句小聲的‘真受不了我自己’落在賀牧耳裏。
賀牧也沒捉摸,周重遠的性子偏向于直接,一根腸子通到底,都是想到什麽是什麽。這下賀牧起身,随着周重遠跟了出去。
周重遠去的是去年冬天賀牧整他的單杠。
至于這場地成為周重遠的私人場所,是賀牧他沒法想到的理由。
從哪裏被人碾壓,就要從哪裏堅強的爬起來,周重遠在秋風和煦裏沐浴着暖陽,一邊腹诽自己怎麽着就能被這小風朵兒凍到牙齒打顫這境地。
看見朝着他走來的賀牧還正常的說了聲嗨,随後叮囑道:“我要去你家!”
“今天中午?”
周重遠自在的在單杠上翻滾,遠遠看上去運籌帷幄,“都行。”
賀牧站在一旁看了會兒,在周重遠落地的剎那間就把對方拉向自己的懷裏,帶點狠勁,又是一貫的不動聲色。
對上周重遠微喘的氣息,賀牧的語氣有了嚴厲的意味,“以後都什麽事,記得都要和我說。”停下,補充道:“如果你什麽都不說,我什麽都猜不準。”
“招呼點大哥,我沒經驗,”剛剛做賊的周重遠推開賀牧,撫着發角半是緊張半是淡定,嘴裏回話,“誰說你猜不到?”
賀牧也沒留人,只是語氣依舊認真,“那太難猜了,”停了會兒,再說的話有些煽情,“你知道的。”
周重遠啷當着朝前走去,“知道,我知道個毛。”
好好的煽情戲碼,就被周流氓白白浪費掉。
擡頭看天,是湛藍的天空,他包容萬物。那衆生的愛,無論是異性、同性、還是那些跨越身份地位相愛或是相恨的人們,都在他沉默但又認真的凝視裏,緩緩開展枝桠,舒坦被約束的手腳和鮮活跳動的心髒。
周重遠迎着出生的太陽,緩步向前,等着賀牧從他身後,次次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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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牧的自主招生考試還是沒有去參加,且不說第二輪的大學水平如何,這也算是賀牧好不容易擺上的臺面上的抗議。
對此滅絕也沒對賀牧多說些什麽,這本就是學生們自己的事,做老師的,也不過是提個建議,或是在最大程度裏維持着他們自己帶的學生的可能性。而對學校而言,不過以用人頭來計數這番存在。
好不容易對此稍稍放下的周重遠又一次情緒不穩,只是這次炸毛是當着滅絕監考的面,還特地挑了滅絕教授的科目交了白卷。
于是周重遠一個人就拉低了滅絕帶的整個班的平均分。
滅絕挨完上級的批回來,當時就讓人把周重遠叫到辦公室,語氣及沖的訓人。
周重遠也不是個善茬,他嘴角帶着輕蔑的笑意說着:“哎呦,老師您急個什麽,我都沒急呢啊。”語氣大有:這小太監,急個毛,沒看皇上還站着等嗎。
滅絕被氣得差點一口氣就沒上來,“你看看你,”指着周重遠靠在牆上還搭上去的腿,眼裏像是冒了火,“有你這麽站着的嗎?啊!給我站好了!你月考不當回事,難道你高考也不當回事?你當你家是有幾個大富大貴的人給你撐着?啊?!”
聽到這話的周重遠瞬間就站直了身體,也端正了語氣,“我家沒人,就和賀牧一樣。”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滅絕你自己看,欺負我們這些什麽都沒的人你爽不爽?
周重遠班主任胸口的這口氣徹底的卡在了不上不下的位置,她這輩子且不說閱人無數。
帶的第一屆學生現在也能做周重遠他爹媽了。當下立馬就明白賀牧他小兄弟在為他鳴不平,只是這手段略微顯得幼稚罷了。
沉默過後,也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瞬間就帶了疲憊的意味,朝着周重遠揮手道:“這些你不懂,先出去吧。”
周重遠沒說話,微微欠了欠身就轉了過身去。他心裏頭想的是什麽也不得而知。
只是走出去的步伐十足堅定,從背影看去和賀牧別無二差。
“怎麽?”回到教室,周重遠接到賀牧遞過來的詢問眼神。
周重遠笑眯眯的湊過去,像條小狗般聞了聞賀牧,嘆道:“一男的這麽香。”
賀牧眉頭一挑,半笑,“滅絕找你?”
“對啊。”周重遠點頭,就是不說找他到底做些什麽。
“找你幹嘛?”賀牧問。
“哦,調查我家事來着。”周重遠說着就欠身回到座位,直接翻開了書,手裏拿着筆開始演算。
賀牧看人沒想說,當下也沒強迫。低下頭又是另外一個世界。
賀牧是成績出來後才知道周重遠語文考得是零分。一百五十分的語文成績,周重遠直接交的白卷,總排名還是他們班的倒數幾個。
“怎麽回事?”賀牧從滅絕那裏拿回周重遠的卷子,面色陰沉的拍到正在課桌上埋着頭睡覺的人面前。
“怎麽了啊?”周重遠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在看到賀牧手裏的卷子時臉色也有瞬間的不對,但很快就不在意的說道:“不想做了呗,就沒做。”
那風輕雲淡的小樣就像是,其實我剛剛不過上了個廁所,語文考試就完了,我就沒時間寫完了。不過仁兄你千萬別急,因為我一丁點兒都不急。
說來周重遠氣人的功夫愈發見長。
賀牧拉着周重遠的衣領不管不顧的就往操場走,滿心都是找不找出口的憤然和怒火。連周重遠在他身後一直唧唧歪歪的叫嚷都顧不上。
等把人直接扔到平時體育課跳遠用的沙坑裏的時,也沒想過這番要狠狠幹-上一架的模樣讓多少人看了去了,就單是居高臨下的看着那人,眼裏全是陌生的情緒,“你說你到底想幹什麽?早段時間誰和我說要好好讀書?好,”賀牧說着有些激動,一貫的平淡終于沒法維持下來,“你不要我管你,我盡量的少管你了,說讀書總是你自己說的,是不是?現在你整出個零分卷子,你告訴我,你到底想幹什麽?”
倒在沙坑裏的周重遠也不惱,就着半躺的姿勢理了理校服,也沒急着起身,只是淡然的理完衣服之後垂下了視線,聲音淡淡的,有不想再說的情緒在其中,“我是真的不想做。”
“為什麽不想做?”賀牧的聲音有些淩厲。
“只是不想做而已,沒有那麽多的為什麽。”
周重遠接二連三都是這麽個回答讓賀牧徹底繃不住,上前就甩了周重遠一個耳光,怒道:“你不想做?好的很,你怎麽不說你不想讀了,壓根就不像和我一起了啊?既然都成這樣了,當時說什麽一起這些騙人的鬼話?”
說着說着,聲音裏有了哽咽,自己都沒發覺。
周重遠被賀牧毫不留情的一掌打倒在沙面上,慣性讓他的嘴巴磕進沙子堆裏,吃進不少砂礫,擡頭看向賀牧的時候本想再說些什麽,但終究什麽話都沒說,掙紮着在賀牧失望的眼神裏爬起來,走到沙坑外頭,說話的語氣不鹹不淡,“下次要打我,可以不用來這種地方,教室也行,我沒關系。”
說完還從嘴裏吐出混着唾沫的砂礫,甩了甩頭發裏的細沙,衣服都沒再理順,就只給賀牧留了個轉身就走的踉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