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賀牧不知道是怎麽走回教室的。拜一貫的面無表情所賜,同學們也許終此一生也難得看賀大班長發一次威,一路上慰問的人,或熟悉或疏遠,又或單單不過是點頭之交的人都湊上前來問,“哎,什麽事了哦?”
賀牧就在這些人群中步步向前,一層一層的撥開這些人,目光始終跟着那個背影走去。
到教室門口終于看到已經坐回原位的周重遠,正低着頭整理被賀牧拉扯得大開的衣領和胡亂的頭發。
不知怎麽的,那一腔憤怒突然就消散的沒有了蹤影。他要瘋,就陪着他瘋好了,這世界這麽大,想必要包容一介凡人如此淺薄的願望,因是算不上是多大的難事。
就算他周重遠不上大學,他賀牧除了嫌棄對方沒文化,也能留着最合适的懷抱,讓他來倚靠。
人生這麽長,又短的不過是須臾,他賀牧除了珍惜,怎麽敢做些除對他好之外的其他事。
本想進去,卻身邊有同學已經開口:“賀牧,老班叫你過去一趟,”說完還朝着壓根沒看向他的賀牧擠眉弄眼,“剛剛體委把你兩打架這事捅到班主任那裏去了。”
語氣婉轉,自由乾坤。
“知道了。”賀牧應下,不得不收回已經跨出去的腳,往辦公室走去。
走廊之外的蒼穹寬而大,有着包容萬物的冷靜和淡然。賀牧走回來的時候在走廊外邊看了會天,教室裏有被任課老師派出來叫他進去上課的同學,也只是禮貌的拒絕,卻沒有進教室。
他連現在應該用哪種姿态坐到周重遠旁邊都不知道。
班主任日日夜夜照本宣科的語氣裏也有了幾分深切的照顧之意,“周重遠那小子當着我的面交的白卷,我問他是怎麽一回事兒,他也不說,幹和我怄氣,說着、說着,唉,我就明白了。我說難怪了,那小子是在幫你鳴不平,為了之前漏掉的名額在鼓勁,說我對學生不公平照顧呢。”
賀牧不知道他回了些什麽,是否将他的意思表達完整,有沒有照顧到班主任語氣裏略微帶着的對他把事情沒有表述清楚的不滿,不管怎樣,這些東西他都不知道,這些身外之物怎麽能成為阻攔他走向他的腳步。
他走出帶着暖氣的辦公室,春天的明海還有點冷,冷得讓人心上發抖。
本不是這樣,怎麽會是這樣?
他應該堅定的站在他身邊,和他一起面對這世界所有人的掌聲和怒罵,鮮花和臭雞蛋。本應是他們兩一起來扛的東西,怎麽就抛下周重遠一個人自己自顧自的走了,末了,還返回來不理解的,潑上他不解的怒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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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有多長,賀牧就在教室外頭站了多久。
賀牧這種無理由的自虐只能讓當時還不過是些小妹妹小弟弟的同學們争先恐後的出來瞧上兩眼,有平時看着賀牧太帥但人又太冷不敢靠近的,這次借這把機會過個眼瘾,躲着看明着看的應有盡有;也有真心實意像是知心姐姐、哥哥般出來勸慰的人,就連滅絕路過他的時候都給了個适可而止的眼神。
賀牧的倔強終于顯山露水,他仍舊是往常的面無表情,落在真心關心的人眼裏,才能有幾分顯山露水卻放任悲傷深刻到骨子裏的意味。
終于等到這天最後一節晚自習下課,等無數同學再次在賀牧身邊像被按了快進鍵般走過。
一天沒吃飯還站上一天的自虐友人賀牧終于等來同樣臉色臭的不敢正眼瞧瞧的周重遠。
這麽說來,也難怪大多數同學們平時和賀牧說話都不大看臉。
周重遠的校服外套開着拉鏈,不知道是被賀牧拉開之後就再也沒有拉起,還是單單因為天氣想拉開透個涼。不過看着春-意傲然的小冷風呼呼的招呼着賀牧,相比應該是前者。
“幹嘛啊你。”周重遠自己主動開口和賀牧說話還是有着不甘願,一天下來又不是瞎了才看不到賀牧用這種方式向他訴說着歉意。
賀牧哆嗦着轉過身來,饑餓讓他沒法維持一個最基本笑容的弧度,哆哆嗦嗦的說道:“等你。”
周重遠沒說話,不是不知道賀牧不進教室等人的原因,只是沒法把賀牧那個氣急而來的耳光裝的那般輕巧,更何況,周重遠想,我媽都沒扇過的地方就讓你小子當了先。
作者有話要說: